有游鲸的声音空灵而悠扬的响起。
很快,耳边乱七八糟的声音全都消失不见了。
一只骨骼修长有力的手掀开了暗色的车厢帘子。
黑色头发蜿蜒铺散在粉白色床铺上,她侧面躺在那,细弱的手腕搭在铺盖边缘。
肩膀瘦削,整个看起来单薄苒弱。
眉目像是漂亮的水墨,唇色潋滟的湿红,睫毛压在下眼睑上,跟蝴蝶的小翅膀一样。
她在生病。
这是东方既明第一次和谢归棠相见,在如此缭乱破败的场景中。
这个小车厢对谢归棠来说是宽大的,能让她躺着也能让她坐着,但是对于东方既明来说,就显得格外狭小且逼仄。
现在直接被东方既明的人暴力清场,遍地狼藉之中,除他的属下之外其他人全部绑成梭子蟹一样靠墙排排坐。
东方既明的部队在五大白塔之中被誉为“光耀星辰”,其战斗力不言而喻。
而且东方既明治军非常严谨,就算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的部下依旧严肃整齐。
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做的就不能做。
服从上级命令,不可逾越职权。
东方既明没有贸然把她从里面带出来,外面气温不如里面暖和,而且她信息素逸散的太严重了。
他不能冒险把她放在一群哨兵的眼皮子底下,如果出现暴乱,会把她弄伤。
他坐在车厢的边缘上,谢归棠上去要踩小板凳的高度,他完全当个凳子坐,长腿稳稳的踩在地面上。
东方既明的小队里并没有医生,他们的军医在中央航道一战中已经以身殉职了。
所以他很快吩咐属下分散出去找个当地的医生过来,再搜集一些药品。
随后他对属下做了个手势,属下很快把格桑带过来,与此同时还带过来一个当地人做翻译。
东方既明的属下开始现场审讯。
“知道她生了什么病吗?给她用过什么药品没有?”
“你们从哪儿带来的向导,是否使用了非法手段……”
负责审问的人旁边还站了一个文官,他负责记录会话,这些东西都是需要记录在案的。
与此同时,东方既明让人弄了干净的冷水过来,洗过帕子之后给她擦脸降温。
或许是冷到了,她无意识的躲避湿冷的手帕,细细的眉头蹙着,怎么看怎么让人怜惜。东方既明顿住片刻,随后他试探着手指抬起一点她的后颈,让她不要乱动。
但是她随后侧头,柔软的脸颊落在他的掌心,然后她缓缓睁开了眼,黑色的眼眸里泛着迷离的水光。
此时,她很明显处于那种神志不清的状态中。
“凉,不要。”
声音也像细弱的小猫,他有那么会儿不知道要怎么摆弄她了,柔弱的向导就在他手里。
他完全没有这种照顾人的经验。
他只能干巴巴的说,“你需要降温。”
然后他拿着帕子给她擦了脖子和脸颊,可千万不能把向导给烧成傻子。
他给谢归棠擦完脸,把她放在枕头上,她像是不高兴了,一个顾涌翻身过去拿后脑勺对着他。
东方既明觉得她可能是累了,想要休息了,所以他待了一会儿之后就出去了。
还是不要打扰向导休息了吧。
其实生病的人是需要哄一哄的,就算是平时很坚强的人,在生病的时候也是格外的脆弱。
谢归棠闷不吭声生了一会儿窝囊气,然后发现他直接就走了。
很好,更生气了。
她觉得那傻大个像个呆头驴。
这个窝囊气生着生着,她就睡着了。
东方既明从里面出来之后,他不自在的低头嗅了嗅自己的领口和手指,一股浓郁的香味儿。
他缓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嗅闻举动实在太失礼了,有点像是那种变.态痴.汉。
这时候他的属下把审讯记录拿给他,效率卓越的部下甚至连虞骄都给审完了。
但是可以预见的,虞骄的鸟嘴很硬。
被解开封口禁制的十八分钟里,他有十七分半都是在骂东方既明,剩下的那点分钟里在骂格桑。
全程一句有用的话也没有,满嘴全是没用的屁话。
从格桑口中可以得知,他们最起码没有给谢归棠乱用一些伪劣药品。
但是对于向导的来历,这个大头蛇哨兵说的含糊其辞,不过在专业人员的审问之下,他们依旧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他们是从污染区边缘捡到向导的,而她那时候正在躲避虞骄的追杀。
东方既明合理猜测,之前向导可能被虞骄等一众反叛军囚禁,好不容易逃离之后才遇到了格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