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落雪过后难得大晴。
沈单从一早上起来就站在门口如同一座冰雕,一动不动,门房站在他身后也不敢出声——昨日白千景专门来府上送了请柬,说是就算沈灯星与沈单再无任何关系,若是沈单想来,他也欢迎。
不远处有孩子们成群结队,手上攥着红纸包了的喜糖打闹着跑过去,喜糖外衣的红色深深扎疼了沈单的眼睛。
沈夫人的远方侄女肚子里揣着个孩子,嫁给了刘员外的儿子,刘员外却直言不会让她当正室,娶过门也是个妾,甚至没怎么大办婚事,只在黄昏时候将人接进门去,还是走的后门,沈单还是听去送亲的沈夫人回来后说的这事儿。
可他又能如何?无媒苟合,说出去本就是不好听的事,刘员外也怕丢人,两家人的脸面早就成了狗爪子底下的一抔土,可到底还有张脸皮顶在头上。
他们也只能忍下来,可还没过一天,苏家退回亲事的消息又传遍了变州城。
沈樱倒是没说什么,她对苏家儿子本就只是当成哥哥看,苏和总是说要娶她,这会儿父亲发话,他也不能不听,只好按下心中对沈单和沈夫人的不满,低头听话。
“老爷,外头这么冷,站在这里做什么?”沈夫人着急忙慌拿着件外衣找了过来,“快进来暖暖手吧。”
沈单挡开了她为自己披衣服的动作,自己转身回去了,留下沈夫人对着那群又跑回来的孩子吐了口唾沫:“呸,真是碍眼。”
一想到今天那哑巴就要成亲,她恨不得雇人去掀了那家人的房子,奈何白千景不光是他们沈家招惹不起的,恐怕史大人都要让他三分,沈夫人只得心有不甘地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沈家祠堂后院的佛堂里,池氏正对着佛书发呆,听见外头敲锣打鼓的动静,她一愣,缓缓低下头去,气得想要撕了佛书解恨,又怕被沈夫人发现,只好紧紧握着拳头——那个小没良心的沈灯星,自己好歹给过他一口奶吃,让他能有机会活到现在,他竟然一点儿也不感激,还要在背后刺她一刀!
被沈家人记挂着的沈灯星并不知道这一切,此时他正被几个琴娘按在凳子上,周身皆是各种花香,面前更是被放了一堆华丽丽的配饰。
即便他几次三番强调自己不是哥儿,是男子,但别说琴娘了,就算是蒋盈盈都在往他头上戴配饰。
“成亲是一辈子最重要的事儿,当然要漂漂亮亮的。”蒋盈盈似乎不太满意,将他头上的金色配饰摘了下来,手中把..玩着一枚半月铜钱样式的坠子,这些都是白千景挑出来的,若是可以,他倒想全戴在沈灯星身上。
本该由他来为梳妆打扮,偏偏晋奚拉着他去准备流水席的事儿,花孔雀只好让过来帮忙的琴娘们再帮个忙,把沈灯星也“料理”好。
白千景行事向来夸张,成亲更是要人人都来为他送上祝福才好,流水席与他而言还抵不上一单生意的利润,随手便安排下了。
从白府一路摆到街上中央,只要愿意来的都能坐下吃一顿,临走还能拿到喜钱,这些对白千景来说不过是小钱,大钱还在后头呢。
他白千景的面子,变州城的富豪们还是要给的,不光是变州城,听闻他的喜事后,朱州和虞州,甚至是稍微远些的京城都有人送礼过来。
从珊瑚树到各种金银珠宝,再到稀奇古怪,没人见过的珍宝,白千景最喜欢的还是那些塞满了小包裹的银票。
“好了,就这样吧。”蒋盈盈拍拍沈灯星的肩膀,示意他看向铜镜,镜中的少年已经褪..去了稚嫩,眼中的沉静后面藏着对于即将到来的成亲按耐不住的欣喜,他还未到二十,不能束冠,蒋盈盈等人便给他做了编发,简单之中藏了许多小心思。
沈灯星撩起耳边的孔雀石耳坠,流苏和已经长到肩膀下的墨发搭在一起,他想起白千景耳垂上也有着这么一枚他亲手做的耳坠,就忍不住想笑,但身边人太多,他只好一本正经地起身去拿放在床上的喜服,蒋盈盈将几个小姐妹推出门去:“啊呀看什么?人家是男子,男女授受不亲也就罢了,沈小先生今天成亲呢,你凑什么热闹?”
“沈小先生看着比我们还漂亮呢,想多看看怎么了?”
“就是就是,我们也能帮忙啊!”
沈灯星正色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需要帮忙,看得琴娘们笑成一团,转身又忙止住笑容,细声低语:“那位不是城中有名的善堂老板吗?”
“白公子真是有派头,史大人也来了。”
“苏老爷也过来了,哎呀他家的长子样貌也真是不错,可惜比不上沈小先生……”
沈灯星关起门将一切声音隔绝在外,看着收拾一新的卧房,墙上红彤彤的喜字让他刚镇静下来的心又止不住砰砰直跳,再看床上铺好的整齐喜服,小哑巴就想起来昨天白千景还和自己约定好要穿着喜服做一次,结果还没到晚上就被晋奚以“新人婚前一..夜不宜见面”给拽走了。
沈灯星坐在床边,收起过于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换上繁重的喜服,现如今天冷,白千景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做厚的喜服穿上之后一点儿也不冷,也不会觉着厚重,沈灯星转了个圈,发觉有条衣带漏下没系,正要去扯过来搞清楚是哪里弄错了,就听身后靠近后院的,从来不曾打开过的窗户被敲了敲。
小哑巴一惊,转头看去,就听吱呀一声,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只蓝绿色的花孔雀探了个脑袋进来,沈灯星松了口气——差点以为今天这么大的日子还会有小偷!
白千景实在忍不住,平时都是抱着小哑巴睡觉的,昨天晚上只好在花楼睡了一晚,怎么睡都不安生,早上起来就是忙活,如果不是之前给好兄弟黎汀成亲时帮过忙有些经验,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瞎忙活。
这会儿好不容易甩开了一遇上事就会变成事儿妈的晋奚,白千景终于有机会翻墙从后院进来,来看看他的小新郎怎么样了。
奈何他原型体型太大,只能探进来一个脑袋,就瞧见沈灯星抱着喜服的衣摆,伸手正在够腿边的一条系带,脸上呆乎乎的。
花孔雀挺高兴,叫了一声。
头一回听见孔雀叫的沈灯星:“……”
什么动静!
白千景干脆变回人形,趁着沈灯星还没反应过来,钻窗户跳了进来:“嘿呦,星星有没有被夫君我吓一跳!”
沈灯星看得目瞪口呆,虽说不是第一次看他从这么大一只鸟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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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俊一个人,可每次看都还是会觉着神奇。
小哑巴反应过来后立刻探头看看他身后,又转身来到门边,确认外面没人看见,这才回到他面前,正准备和他“久违”地抱一下,就听白千景委屈巴巴道:“星星就这么不想让别人看见我们在一起吗?”
“……啊。”沈灯星无奈地拍拍他的胸膛,被后者一把抓住手按进怀里亲了个彻底,结果花孔雀刚把桎梏着他双手的爪子松开,便接过了他手上的衣带,麻利将沈灯星转了个圈,一边给他熟练系上衣带一边道:“还是说星星害羞,不敢叫我夫君?”
沈灯星回头看他一眼,又被白千景手疾眼快偷了个亲亲,后者大手拢住他的腰,眸色渐深,嘴边还带着笑:“无妨,我等着星星叫我夫君的那天。”
他早就在寻找能为沈灯星治好哑疾的法子。
小哑巴叹了口气,又想着今天是成亲的好日子,不能随便叹气,蒋盈盈说了,叹气会把喜气都吹走,于是沈灯星立刻深吸两口气,看得白千景担忧不已:“星星怎么了?”
沈灯星挥挥手,将他从窗户赶了出去,又从枕头底下找出纸笔,写下几个字拍在窗边——我要把喜气吸回来!
半晌后,终于等到白千景自己回来的晋奚松了口气,正要让他去把喜服换上,就见他捂着脸笑个不停。
没办法,星星太可爱
“你中邪了?”晋奚拉着他往回走,“快去换衣服,外头车马都准备好了,你们不走两家的路,把他接过来在街上绕一圈再回去就行……别笑了,别是真中邪了!”
晋奚被他吓到了,忙让琴娘去厨房抓了一把糯米来,刷的撒了白千景一身。
花孔雀:“……我没中邪。”
“那就好,你一直笑,我还以为你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晋奚拍拍胸..脯,等他抖干净身上的糯米,继续拉着他去换衣服,关上门之前不忘叮嘱:“别忘了良辰吉时。”
“我笑是因为我高兴。”白千景理直气壮道,“你成亲你也高兴。”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成过亲。”晋奚没好气把门关上,准备在这里守着白千景出来,以免这家伙又一个没瞅着跑丢了,就听白千景一边换衣服一边道:“晋老板,我以前还真没想过要成亲,直到三天前我也没想过,但就是莫名其妙提前几个月把喜服做好了,你说奇不奇怪?”
晋奚:“你们成亲的人话真多!”
白千景老神在在道:“等你成亲的时候你就知道啦。”
“说得好像你成过几次亲似的。”
“晋老板,该走了!”楼下车夫大嗓门叫嚷着吉时到了,催促着两人快些下楼,白千景正巧也刚换好喜服,一身红衣衬得人更俊美,结果两人还没出花楼的大门,一只花喜鹊就乱扑腾着翅膀冲进了白千景怀里。
花孔雀忙稳住这位喜鹊兄弟,从它翅膀底下解下两个小包裹,打开一看,是黎汀和鹤芳川送来的,一份是单纯的银票,来自鹤芳川。
而另一份,则被白千景迅速收进了怀里,晋奚看得稀奇,正要问这花喜鹊是怎么回事,白千景已经翻身上马,叱咤一声,朝着白府策马而去!
成亲,急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