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救这个将来的账房先生,白千景可谓是出了大本钱——虽然何先生说那些都是小钱,可白千景觉着是大钱。
他从来没生过病,不知道治病要花这么多钱,虽说不是拿不出手,可往外拿的时候总是心疼的。
不少钱呢。
换了一条人命。
白千景咬咬牙,值!
何先生看着他黑着脸清点新收回来的名贵宝石,上前坐在他身边,淡淡道:“那些真的只是小钱。”
“大钱。”白千景斩钉截铁道,“但是也值了,前提是他愿意当我的账房先生。”
“这件事就交给老身吧。”何先生将这个艰巨的任务揽了下来,从他手中盒子里拿起一颗鸡血石,这可不是普通的鸡血石,品质上乘,能卖大价钱,如果经过白千景的巧手雕琢,更是能翻倍,“我来替你说服那小孩?”
“不必了,他若是想留下自然会留,不想留的留也留不住。”白千景打了个哈欠,没话找话打算和何先生聊聊闲事,只是这一来二去的,渐渐又绕回到了沈家,白千景捏起一块小巧精致的紫宝石,对着天空欣赏着成色:“何先生,那小孩有多大了?看着也才十二三岁。”
“有十七了。”何先生捏着手指算算,叹气道,“可怜哦,真是造孽。”
生而不养。
白千景手上一顿:“十七了?!”
看起来明明和十二三岁的差不多!
“是啊,我记着没错呢。”何先生很是坚持,“可惜了这孩子,短短前半生就这么狗一样的过去了。”
“……还是头一回听何先生这么说。”
“说什么?粗鄙吗?”何先生哈哈大笑起来,“有什么粗鄙的,狗不是挺好的嘛?这在爹不疼娘不爱的,出门吃饭都得靠着和别的狗抢,能活下去就是赢……这不是狗,是什么?”
白千景摆摆手:“您可别想给他说话博取我的同情心,要不要留下他还得看我呢。”
何先生只是笑而不语,白千景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何先生你又再打什么注意?我怎么觉着后背发凉?”
“穿少了吧?”何先生不以为意,起身朝着白千景身后走去,白千景回头看去,原来是看诊的大夫走了出来,花孔雀知道这是用到自己的时候到了,正要去付钱,何先生却放下鸡血石,掏出钱袋抢着将钱付了,正是白千景之前承诺过的三倍价钱,一分不少。
“何先生此为何意?”白千景不解道,“不该我来给钱吗?”
再说了,这些钱似乎早上才刚从他手中拿走,也就是他给何先生的工钱,怎么这会儿经由了何先生的手,就成了人情?
“谁给都是一样,我倒是想这么说呢。”何先生乐呵呵道,“我只是想让他醒来后觉着自己没给你添麻烦……”
“他给我惹的麻烦也够多的了。”白千景看着离开的大夫背影,大夫今天走的尤其快,尾款也已经结清,这就代表着小孩已经被治好,花孔雀看看何先生瘪下去的钱袋,再看看不远处开了条缝的房门,摇摇头:“这钱花得亏不亏,要去看看吗?”
何先生拍了他一下:“人命哪有什么亏不亏?走走走。”
一老一少轻手轻脚进了门,一进去就看见小孩迅速把脑袋用被子蒙上,何先生两眼放光,拽着白千景道:“看看我的小徒弟怎么样!”
白千景哭笑不得:“这还没拜师呢,您就这么着急吗?”
“那肯定急,神童呢。”
两人正说着话,小孩——也就是沈灯星总算愿意把被子从头上拿下来,露出了一双透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白千景看。
花孔雀不用想都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手叉腰道:“我可比那什么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有钱多了!”
何先生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不过他已经习惯了白千景时不时的抽风,此时也不管他,蹲在床边与沈灯星平视:“会算账吧?”
沈灯星也是眼睛一亮,听见算账两个字,人顿时来了精神,可他还不认得眼前这两个人,警惕心作祟,让他无法放心面对他们,手中始终扯着被角不松——他今天才刚刚醒过来,一睁开眼睛就是大夫在给他把脉,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天。
何先生拉过一张小凳子,坐在床边,和缓地将自己的情况与他说了一遍,又补充道:“我想收你为徒,为这位白公子培养下一个账房先生,你若是愿意就点点头,不愿意的话也没事,我就带你回我的老家,该教你什么还是教你什么……”
“何先生,这话你之前可没说过。”白千景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脸色有些不好看,“你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何先生却是将他拉到了一边,小声道:“这与你我之间的事儿没有任何关系,他若是不愿意留下,我是定要带他走的。”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刚救活的小孩又去捡垃圾吃。
“做好人是要付出代价的。”白千景提醒道,“万一他……”
白千景不愿意接受新人也是正常的,原本就打算要离开变州城,在这里当然没有什么需要留恋的,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个沈灯星,还是个口不能言的,又是被赶出家门的——也许是无辜,但这些都是何先生一面之词,要让白千景相信沈灯星,这些话还远远不够。
他这边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白千景和何先生齐齐转头看去,原来是沈灯星掀开被子下床摸上了桌上的笔墨纸砚。
白千景眉头一挑,这是要写字?
“看吧,就算收下他,将来沟通也是个问题。”白千景拍拍何先生的肩膀,后者不以为然,依然笑着看他走过去,似乎对白千景会留下沈灯星很是胸有成竹。
白千景站在沈灯星身后,看他磨墨铺纸,手上伤痕无数,拿起毛笔时却颇有风骨,落笔前他抬头看了一眼白千景,手下刷刷落下几个字。
——“月钱多少”
白千景朝何先生挑了挑眉——看吧,这就开始要钱了,都还没把汤药费和看诊费给他,已经关心起月钱的事了。
何先生也凑过来,看见他的笔迹后夸赞道:“真是写得一手好字。”
白千景:“……”
没让你夸他。
花孔雀知道和这小老头说不清,只好对沈灯星道:“你若是愿意留下来,最开始的月钱是这位老先生的一半,等到我觉得可以胜任,你才能拿到和他一样的月钱。”
何先生想要给他解释自己的月钱有多少,却被白千景拦住,老头子只好作罢——他知道白千景不会轻易相信陌生人,能为沈灯星做到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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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上已经够“法外开恩”了,现在还是把时间留给他们吧:“我去弄点吃的,你们先聊。”
白千景也不客气,待何先生出门后,一屁..股坐在床边,双手抱胸,一副要和沈灯星促膝长谈的架势,沈灯星拿着毛笔,打算随时写下答案回应他,没想到白千景不按常理出牌:“我问问题,你点头或是摇头。”
沈灯星不安地点点头,将毛笔放下,还不忘整理好桌面,这让白千景更加好奇他会怎么回答自己的那些问题。
半晌后,沈灯星神情恍惚地点点头,白千景脸上很是满意,但还是接着问问题,只是这问题从月钱跳到了沈灯星自身:“你有多大,几月生人,家住何处,怎生哑疾?”
沈灯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幸好白千景指了指他身边的桌子:“写下来。”
沈灯星长长出了一口气,转身面向桌子,正准备提笔,却是眼前一晃,眼看着身形不稳就要倒下去,腰上却是多出了一双手,将他托住放稳。
“你写吧,我去给你拿点东西吃。”白千景想起来他睡了几天就是几天没吃饭,不饿得发晕才怪,这两天除了大夫给他灌下去的药汁,他几乎滴水未进。
白千景松了手,看看手心,再看看正在努力稳住身体,下笔如有神的沈灯星,花孔雀忽然开口道:“硌手。”
沈灯星:“……”
白千景出了门,就见何先生正在热菜烤红..薯,看见他出来,忙不迭迎上来:“怎么样怎么样?”
“差不多了吧。”白千景不置可否,“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看看他会不会隐瞒我。”
“我看他是个实诚孩子,应该没问题。”沈灯星经历的一切,造就了他这个人,为了留下来,为了能有一口饭吃,应该不会撒谎。
白千景这回没有反驳他,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沈灯星在最后的问题上有所隐瞒,那么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会化为乌有——账房先生不仅仅只是记记账,还要负责替白千景收钱和保管库房钥匙。
白千景信得过何先生,是因为两人十几年相处下来已经清楚了对方是个人才,沈灯星也是人才,可白千景不需要撒谎的人。
尤其是在钱上撒谎的人。
他拿起一个红..薯,转身就要进门,却听见外头有人敲门,何先生起身道:“我去看看,你去送吃的吧。”
白千景进屋前转头看了一眼何先生,他似乎正在和李三说话,听见李三说是要来还钱,别说何先生了,就连白千景都有些吃惊——这回怎么还的这么快?
他定睛看了一会儿,正要转身,怀里突然撞上一个怪有劲的小身板,从他身边刷的窜了出去,奔着李三跑去,抬腿一脚将他踹倒!
白千景:“……”
我了个乖乖。
这是要干甚!
他把红薯往怀里一揣,三两步上前将小子扯了回来,紧紧桎梏在怀里,心中忍不住想着小孩瘦得骨头硌得他手疼,沈灯星还想挣扎再踹,动作间却带着衣服往上撩去,露出腰腹上几个巴掌印,像是被人狠狠攥过。
白千景一愣,猛地看向李三。
巴掌印上有很明显的扳指痕迹,李三手上也有个扳指,正好对得上。
能把一个哑巴气成这样,李三对沈灯星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