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看着前方熙攘的街道,仿佛回忆起了自己的糗事,语气里带上了一点自嘲:“不过说句大实话,别说你了,我当初刚来的时候。
被本地朋友拉着喝第一口,反应比你还大,当场就喷了,差点没跟人急眼。
觉得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人能喝的。”
“那后来呢?”
宫野志保好奇地追问。
“后来啊?”
林安笑了笑,
“就是硬着头皮试呗,有时候陪着朋友去,看他们喝得那叫一个香,慢慢就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再试几次,嘿,居然还真品出点不一样的滋味儿来了。
这东西就跟京城似的,乍一看有点冲,有点愣。
但待久了,习惯了它的节奏和味道,你就会发现它骨子里的那股热乎、实在和念旧。”
“所以说,”
他总结道,
“这喝的不是豆汁儿,是习惯,甚至是一种…认同感。你还早着呢!”
宫野志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回头望了一眼远处渐渐变小消失的豆汁摊和刘大爷的身影。
仿佛在努力理解这种奇特的食物,和它所承载的复杂情感。
“所以林安哥,跟你喝豆汁儿的那位朋友是男生还是女生啊~”
宫野志保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危险起来。
她唇角虽弯,眼里却不见半分笑意,只微微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向正在开车的林安。
林安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什么极好笑的事,哈哈大笑道:“不是我说志保啊,这你也会吃醋?
不过你放心,我那些朋友清一色都是男的。
再说了,那时候的我,对女人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
宫野志保没有说话,只是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目光像扫描仪似的从他侧脸落到方向盘上,又缓缓移回他脸上。
半晌,她才幽幽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缕烟:“那可说不定哦。毕竟林安哥你,真的有点太……”
“有点太什么?”
林安坏笑着侧过头瞥她一眼,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逗弄。
“有点太变态了!哪里都变态!好了吧?!”
宫野志保像是被他的笑容惹恼了,气鼓鼓地别过脸去,语气里透出没好气的嗔怪。
林安笑着摇了摇头,一副经验老到的样子说道:“正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你是不知道,我有一个朋友。
他可真是个好男人,对女朋友无微不至,自己省吃俭用,赚的钱全给那女生花,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样了?”
宫野志保被勾起了好奇心,转回头来。
“当然是分手了啊,就因为我那个朋友说过了一句想和她的关系更近一步的话之后。
那女生可就直接提出了分手,不仅如此,分手的时候还嘲笑他,说他是舔狗,甚至拿他前女友的事挖苦他。”
林安说到这儿,无奈地叹了口气,
“说真的,我都有点心疼他。
你想想,吃人家的用人家的,最后来一句‘我对这种事很反感’,这不是把男生当猴耍吗?”
“那后来呢?”
宫野志保皱了皱眉,追问道。
“后来?我就找人去收拾了她一顿呗。
结果我的人找到她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当我的人到了房间门外之后,发现她正和她父亲正在在沙发……”
林安说到这里突然顿住,轻咳两声,
“咳咳,总之就是非常炸裂。
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些人,真的已经不配被称为人了。”
宫野志保听完,只觉得三观都要被震碎了,难以置信地喃喃:“怎么会……有女儿和父亲那样的……”
车内突然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引擎平稳运转的细微声响。
过了一会儿,宫野志保突然缓缓开口,语气变得格外认真:“嗯……林安哥,你说的那个朋友,该不会就是你吧?”
林安呼吸猛地一滞。
那个舔狗确实是他没错,但那是上一世的事了啊!和这一世总该有点区别的吧?
“怎么可能呢志保?”
他强装镇定,嘴角扯出一个自然的弧度,
“你要是不信,改天我把我那朋友拉出来一起吃个饭,你自己问问他就知道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只有额角悄悄渗出的细微冷汗背叛了他的紧张。
【靠了,志保还是太聪明了,差点就被发现!
改天我就把002那小子给拉过来,正好圆了这个善意的谎言......】
林安在心里忍不住飙起了脏话,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
宫野志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她望向窗外流逝的街景,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她相信自己的林安哥——至少,大部分时候是相信的。
等到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林安便已收拾妥当,准备带着宫野志保启程,飞离这座古老的京城。
宫野志保在这里毕竟已停留了一个多月,该去的、该看的,早已走了个遍。
巍峨的长城踏过了,紫禁城的红墙黄瓦也见过了数次,连胡同里的烟火气都尝了不少。
这座城市的厚重与喧嚣,似乎都已装进了行囊。
至于下一站去往何处,林安在昨夜就已和她敲定——直飞东北,去看冰雕。
虽说时值四月,华夏大多地方早已春意盎然,柳絮纷飞,但东北却仍是另一番天地。
尤其是黑龙江,冬日的尾巴拖得老长,四月飞雪?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在这里,冬季仿佛恋栈不去,严寒与冰雪依旧主宰着这片土地。
正因如此,林安才将东北定为离京后的首站。
再晚,就真的赶不上冰雪的末班车了。
三小时的航程并不算长。当飞机缓缓降落在哈尔滨太平国际机场时,窗外已是一片北国景象。
舱门一开,冷风迎面扑来,像一把冰刀划开温热的空气,但好在两人早有准备。
早在飞机上,他们就换好了厚实的羽绒服、围巾和帽子。
林安看着身旁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明亮眼睛的宫野志保,忍不住轻笑。
她哪是来看冰雕的,分明是来越冬的。
其实以林安那非人般的体质,就算只穿一件短袖立于风雪,也未必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