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望,少顷,李净看见那张冷峻面容稍微柔和了些。但语气还是低沉,“还不睡?”
李净摇头,看着裴听寂反手将身后那片点缀着灯光的夜色关在门外。他朝李净走来,脱下的大衣随手扔在沙发。
“你应该清楚了,我准备对你做什么。”裴听寂站在李净面前,垂首,浓墨发丝几乎要遮住深邃眉眼。
李净大约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下午,高中念书时认识的朋友约他吃饭,李净看到了两个保镖跟着他出门。管家模样的人告诉他,他可以自由出入,但晚上必须回来。
另外,主管通知他,裴听寂把他在Midnight Heaven 的工作停了。
“我不需要那么多钱,我还你。”李净语气坚定。
裴听寂笑了,没有理会李净的话,手指沿着李净脸的轮廓轻轻摩挲,语气低沉,“过了年我二十八岁,我母家大多人都活不过五十岁。剩下的年数,我要你和我一起过。”
他继续说,腰俯得更低,语句带着隐蔽的钩饵,“等我死后,我名下的股票、基金、债券...都是你的。如果你运气好,我死得更早,说不定你年华还好,还可以继续找几个玩伴。”
李净眼中浮上疑惑与惊讶,他想要说话,却被裴听寂手指堵在唇边,“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你只需要接受,不能反对,也不能讨价还价。”
裴听寂的手拂过李净家居服的领口、袖子,检查衣物尺寸。
这批新采购的衣物很合体,裴听寂想。
李净听裴听寂语气干脆,没留半点商量的余地,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他的决定。他悄悄叹了口气,只能先说出自己的感激,“谢谢你收养了Lucky。”
他怕裴听寂觉得他说这话莫名其妙,补充,“以前,我在英国念过书,后来,不念了,狗没带回来。托朋友找领养,没想到这么巧在你这看到了。”
裴听寂笑了声,并不打算告诉李净这不是巧合。
他拍了拍李净的脸,“睡觉吧。阿姨应该跟你说过,隔壁卧室已经收拾好了。”察觉到李净的紧绷,他补充,“别紧张,我不逼你做别的。”
“我们培养感情,我等你心甘情愿。”
李净已经在裴听寂的别墅住了四天。临近年底,工作难找,他决定年后再做打算。
裴听寂似乎很忙,自从那晚之后就再没露过面。李净熟练地吞下止痛药,将药盒扔回医药箱。他揉了揉Lucky的脑袋,拿起手机查看微信。
他曾经的妈妈,李母发来了消息,[小净,过年回家。另外,关于小润的事,你再考虑一下。]
李净盯着屏幕出神。李家养育他二十一年,这份恩情他不能不认。但夏润的事,他确实无能为力。
Lucky突然咬住他的裤角往外拽,把李净从思绪中拉回现实。小狗兴奋地跑下楼,又叼着牵引绳哒哒跑回来,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李先生,小家伙这是要您带它散步呢。”正在打扫的阿姨笑着提醒。
在阿姨的叮嘱中,李净穿了个齐套,牵着Lucky出了门。冬日下午,可能因为室外冷,人不多。但刺骨的寒意丝毫没影响小狗的兴致,Lucky撒欢似的往前冲,一个不留神就把李净带得踉跄几步,撞上了路人。
“抱歉。”李净嗓子这两天有些发炎,因此声音有点哑。
“没事。”对方好脾气地笑笑,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净呼吸一滞。他抬眼,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是他的前男友赵易然。
“您这狗养的挺好,一看...”赵易然也认出了李净,一瞬间变了脸色,“李净?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沉默地收紧牵引绳准备离开,却被赵易然拦住了去路。
“是傍上哪个金主了吗?”赵易然的目光像刀子般刮过李净全身——灰色双排扣大衣流畅地勾勒出肩线,柔软的小羊驼绒围巾随意搭在修长的颈间,羊毛西裤的剪裁利然落挺括。
没有logo的装扮反而更显矜贵,赵易然发出了有些恼怒的嗤笑,声音充满恶意,“李净,你真是张圣女脸,婊子心。”
Lucky突然发出警告的低吼,却被赵易然一脚踢开。他逼近李净,恶意几乎化作实质,“你这个人真是烂透了。”“上次是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这次呢?六十,七十?你不恶心吗,李净。”
赵易然看着李净僵硬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他正要继续羞辱,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划破寒冷的空气,“李净。”
赵易然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正朝这边走来。
裴听寂站到李净身边,眉头微蹙。他自然地替李净整理被风吹乱的围巾。
“回去了。”他接过狗绳,目光淡淡扫过赵易然。裴听寂本来就比赵易然高,长年上位者的身份更使得他的眼神高高在上,衬得赵易然像一件微不足道的、卑贱的垃圾。
赵易然脸色瞬间变了变,眼底闪过一丝忌惮。能住在这个高档小区的人,确实不是他能轻易得罪的。
他很快又换上那副温文尔雅的面具,语气诚恳得近乎虚伪,“小净,李家养了你二十一年,现在他们的亲生儿子生病了,你忍心见死不救吗?”他刻意压低声音,“如果不是当年抱错了,现在生病的,可就是你了。”
出乎赵易然意料,裴听寂并不理会他说的话,手臂搂过李净的肩,看着他,“不该出现的地方,最好不要出现。”
说完,他揽着李净转身离开,Lucky冲赵易然龇了龇牙,欢快地跟上主人。
回屋的路上,两人都沉默。
刚进门,阿姨就迎了上来,“裴先生,李先生,回来了。”她熟练地蹲下身,用温热的毛巾给Lucky擦爪子。
裴听寂站在玄关处,摘掉李净的毛线帽,又一层层解开他的围巾。当温热的掌心触碰到李净被冻得发凉的脸颊时,李净不自觉地颤了颤。
“以后别见他了。”裴听寂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李净木然地点头。赵易然那些刻薄的话语还在他脑海中回荡,他很难过。
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落在裴听寂眼里,却成了对旧情人的念念不忘。他眸色一沉,抬手将李净翘起的一缕发丝捋顺。
“王姨,热杯牛奶。”他吩咐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意。手指从发梢滑到李净的下巴,微微用力抬起,“你要学会听话。”
——————
半小时后,回家路上,赵易然的车被逼停。
一个黑衣人扯着他的领子,把他带到了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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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身材健硕,粗声道,“碰了不该碰的人,总要付出代价。”
惨叫声在昏暗的巷子里回荡。当赵易然鼻青脸肿地瘫在地上时,这人蹲下身,拍了拍他肿胀的脸颊,“记住,下次再靠近李先生,就不只是皮肉伤了。”
——————
晚餐,李净第一次见裴听寂喝酒。
那日在会所,价格不菲的酒开了一瓶又一瓶。白兰地香气浓烈,龙舌兰味道辛辣,周围人喝得东倒西歪。
裴听寂始终没碰酒杯,只是专注地喂着李净玩儿,看对方耳尖、脖颈都泛出红晕,像是被抹了胭脂的薄胎瓷。
第六杯了。李净默默数着,阿姨晚上住在别处,这个空间里只有他们二人。
正当他暗自诧异裴听寂喝了这么多却依然面不改色时,对方已经拿起了第七杯。
裴听寂仰头一饮而尽,空酒杯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裴听寂伸手又要倒酒,李净夺过酒杯。琥珀色的酒液溅落在两人的手上,冰凉的液体顺着指缝缓缓滑落。“你不能再喝了。”李净认真看着裴听寂的眼睛,“这样对身体很不好。”
这个画面与两年前重叠在一起。
那时也是这样,李净认真望他,于是裴听寂学会了心动。
浓烈的酒香在两人之间弥漫。裴听寂也认真回望,声音沙哑,“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裴听寂停顿了很久,久到李净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才听见他轻声说:“我很想她。”
可怜的女人,死在千家万户全家团圆的前三天。死之前,她还在想,不知道儿子喜不喜欢她的新年礼物。
说完,裴听寂又拿起酒杯。但他没有拿稳,手一滑,酒杯落地,炸裂成无数玻璃碎片。
醉酒的人行事总是难以预料。李净还未来得及阻拦,裴听寂已经俯身去拾那些锋利的碎片。鲜红的血珠立刻从他指尖渗出,滴滴答答落在深色地板上。
“别动!”李净急忙拽住他的手腕。他小心地拉着摇摇晃晃的裴听寂绕过那片狼藉,往楼上走去。他不知道别墅其他医疗箱放在哪里,只好将人带进了那间“属于自己”的卧室。
喝醉的裴听寂出奇地温顺,像只收起利爪的老虎,乖顺地靠坐在地毯上,额头抵着李净的肩膀。
李净打开手机闪光灯,冷白的光束下,他小心托起裴听寂的手。他仔细检查每一处纹路,确认没有玻璃碎屑残留后,才拿起双氧水。
“忍着点。”他轻声说,尽管知道醉酒的裴听寂可能听不见。
药水接触伤口的瞬间,裴听寂的指尖无意识地颤了颤,但很快又归于平静。李净的动作很轻,棉签蘸着药水缓缓划过伤口边缘,生怕弄疼了他。
等缠好最后一圈纱布,李净抬头,发现裴听寂已经睡着了。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平日里凌厉的轮廓此刻竟显出几分难得的脆弱。
他睡得好像并不是很好,眉头皱在一起。
鬼使神差地,李净伸手抚了抚他的眉头。他一个人挪不动裴听寂,见地毯厚实,于是想拿床被子,让裴听寂睡这就行。
他将坐着的裴听寂放倒,正要起身,却感觉一股拉力牵制。
李净回头一望,裴听寂那只完好的手正死死抓着他的衣角,而裴听寂本人,仍在睡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