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茗与度过了很长的一段混沌时间。
记忆画面像走马灯一般循环滚动,身体轻飘飘没有重量,她无法确认是那是自己真正的身体,还是想象中的。
她如一片死寂的潭水一般,熬过了很久很久没有光亮的时刻,久到或者虚浮到不知道有多久。
直到她终于睡够,身体有了力气,才猛地睁开眼。
她贪婪地用力呼吸了几口,慢慢将心跳平复到正常。
身边传来惊喜和意外的声音:“茗儿!茗儿醒了!医生!快去叫医生!”
林茗与瞥见守在一旁的疲累身影,认出是父母,正坐在泛着消毒水气味的白色背景中。
她边接受医生的检查,边在心中想,难道她穿书的这段时间,真实世界中的她就是在住院度过的。
医生惊讶于她突然苏醒,又检查不出什么问题,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告知家属可以办理出院了。
医生刚走,门外走进来她的大学室友兼最好的朋友苏晴晴,根据之后他们的讲述,就是她首先发现自己的异常,然后叫救护车,联系导员和她父母的。
她提着果篮花束等一堆东西进来,看到自己醒来不禁哭了鼻子。
看她穿的成熟稳重,一聊才知道她现在在大厂实习。
她不懂所穿的世界,和真实世界时间的换算规律。
但很显然,根据他们的谈话,她在这个世界昏迷了将近一年。
办完出院,回家修养一段时间就回了大学。她得把落下的学分和课程都补上,顺利毕业后找工作,继续自己原本的生活。
后来的日子里,她在没那么忙的时候,也曾试图召唤过系统,系统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不由得想,随着自己的离开,任务有没有结束?她和魔君晟奕同归于尽,也不知道那个世界后来怎么样了,还有沅映他的心魔,有听她的话服下药引将心魔根除么?
希望她的药引真的有用。
如果沅映好好饮下药引,心魔一除,任务应该算是完成了吧,所以和系统的绑定就自然而然取消了,可能从此……都和那个世界没有关系了……
她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好像心底少了一块什么东西,这东西重要到哪怕她暂时忘却,没有在想,也隐隐地抽痛。
慢慢地她终于找到合适的词形容,是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可能真的喜欢上沅映了,一个书中的纸片人……
她像一个苦苦追更的读者,哪怕只是亲眼看一眼或者知道后续就好。她在那里出生入死,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她能看到沅映和三界都安宁无虞的大结局就能彻底心满意足……
或许,心满意足。
直到有一天……
她开始频繁做梦,是关于那个世界的。她以一个陌生的视角,看到沅映在一个山洞中,日日用灵力灌溉着什么东西,她用力地转了转身,发现被浇灌的对象是自己。
她不抱希望地暗暗期待,难道上苍真的听到了她的心愿,又把她和那个世界联系起来了。
她将工作辞了,积蓄全部转到了父母的银行卡中,和他们说自己要去很远的地方支教,实现自己的梦想,很久才会回来一次。
她不得不做好完全的准备——万一,这次去了,不是短暂的一次相逢,而是永远留在那里呢?不管是不是自己多想,做好万全的准备总是没错的。
她暂住在苏晴晴的房子里,果然有一天亲眼看着眼前出现一道蓝黑色的隧道,为她而开。
在苏晴晴惊讶的注视中,她走了进去,然后转过来挥了挥手,表情复杂道:“现在相信我说的了吧。照顾好自己,有机会带你去玩。我走啦晴晴……”
惹得苏晴晴又哭又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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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次身体也要带走了。
*
沅映带着小林茗与游历到了漠月谷。
还住在相似的毡房中。
熟悉地睁眼后,却发现日夜相伴的小女孩,一夜之间变得有些不同,已经长成了那个刻在心底的身影,和当初的林茗与分毫不差的样子。
他仍然躺着,屏住了呼吸,脑海中瞬间空白。
片刻后,他小心翼翼伸出手,生怕惊扰到这如美梦一般的虚幻,而从他手中一闪而过。
熟睡的少女羽睫长而弯曲,随着一下一下起伏的呼吸颤到某人心里,睡颜亦如美人画卷般让他不舍得眨眼错过分毫。
林茗与是被他抱醒的,醒来后第一句是:“我好像走了好久的路,师兄,我好饿……”
沅映怔了一会儿,温柔道:“就抱一会儿。”
不知抱了多久,沅映终于起身去买吃的。
等他带着一堆好吃的回来时。
林茗与背对着门扉站在塌边,似乎正在看手中的东西,他刚要开口,就见少女转过身来,他一眼看到了她手中的札记。
一字一句全是关于她的札记,末尾还有“沅映”二字落款。因他实在舍不得搁置落灰,想念时还要翻一翻,便始终随途带着。
他面上一红,微微掐诀,让札记返回手中。
他看到她面上神色也很精彩,有感动,也有毫不意外似乎早有意料的戏谑,还有……
他感到唇上有温热覆上。
“这,是我曾经的修习课业。”
后来他们一起游历大好山川,一起做很多此前没有做过的事。
有一日,林茗与突然道:“我们回去宗门看看阮晗俞,卉卉他们吧。”
沅映轻抚她的发,从她的颈侧抬起头,又在眼角落下缱绻一吻。
“嗯,明日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