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嘴唇……怎么了？”
少女略有些心虚地眨眨眼，抬袖试图在众人面前掩盖片刻。
她的确自方才开始就发觉到唇畔隐隐有些肿疼，但是这也能看出来？
少女跨过门扉入内的瞬间，站在塌边的尹沂洲还是透过合适的角度一下子就看出了异样之处。
青年面上微微一烫，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有些欲言又止。
虽然既不连贯也不清晰，但是脑海中还是浮现了一些荒唐但意乱情迷的片段。
居然是真的吗？师妹也……
然而少女唇瓣附近的乱象似乎如纸上落笔的文墨，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少女忐忑的心情直到弯腰在铜镜跟前彻底升腾，仅仅瞧了一眼，便足以羞赧到愣住。
嘴唇又红又肿，幸而这几日未擦口脂，否则也会被厮磨地混乱不堪。
一眼瞧上去像是被人亲肿的……
还有发髻也乱得不成样子，流云般的青丝，第一次如此凌乱不整。
双颊也恰在此时因情绪的起伏晕开片片绯红，脑中顿时空白了几瞬。
室内外的气氛沉寂了片刻，忽而传来少女如珠玉落盘的空灵嗓音。
少女勉强弯了弯麻木的嘴角，“扑哧”一声，动人而带着恶作剧般的天真面庞上缓缓绽开一个盈盈的笑。
“瞧我……应当是方才吃红壳果的时候有些急，没注意引发了病食，唇瓣这里有些微弱的反应，难怪时不时发痒，原来已经肿了，真是让你们见笑了。”
失策了，她应当再加一句从小就有这个小毛病的，都怪自己太馋嘴了。
少女心里略微打鼓，现在再说，怕是有些迟了，让他们觉得刻意反而就弄巧成拙了。
“应当是我方才心魔发作，不自觉用灵力伤到了师妹，师妹自卫所致，抱歉。”
尹沂洲在背后幽幽的声音，似乎是在对林茗与说，又像是对门外的人的解释。
门外二人：这……应该相信谁的理由呢？
……不对，为什么要说理由？
少女浅浅抬眸，看了看青年值得玩味的神色，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表情，不免心底生出一阵微妙的好笑。
汝卉神色有些凝重，重新回到正题：“居然还是让心魔发作了？不过现在你们都没事就好。”
这个夜晚过于不平静了。折腾了半晌，也该回房休息了。
二人转身离开的刹那，小少年忧郁失望的眸光在少女身上停留片刻，又阴狠地剜了一眼尹沂洲，飞快地跑走，直至越过二人，看不到影子。
“这孩子，怎么了？”汝卉看了眼旁边的青年问道。
“我怕他有危险，给他在房间内设了保护结界，估计他觉得我限制他自由，小孩子生闷气呢。”
阮晗俞神情一脸了然的松弛。
半晌，阮晗俞找到甲板上吹风的小少年。
融入夜色的黑衣少年听见背后传来的熟悉脚步声。
正是这几日与他日日相伴之人。
“这里好大的风，好冷，回去睡觉吧弟弟。我今后让你陪在我身侧，不将你关起来了，可好？今日实属事急从权，为你设下结界是为了你的安全，乃下下策。毕竟你没有灵力，万一你出事，我们都会怪自己。原谅哥哥，和我回去睡——”
“我想修炼，学最厉害最快的那种法术，你可否教我？”
在阮晗俞话音未落之前，黑衣少年转过身，直直盯着面前的青年，语气坚决，抢先一步开了口。
*
第四天一早他们一行人怀着期待抵达了蒲清小镇……旁边的小镇。
“游舟”不知是何缘故竟莫名其妙停滞在上方，不继续往前行驶了。
林茗与一行人只好暂时在此地找了间客栈，待入夜住下。
穿梭在高空云层间之时还觉日光明媚，没想到一落地抬头只见灰蒙蒙的天被低矮的乌云笼罩，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这座小镇上还算热闹，街道上人群乌泱泱的，两旁商贩的吆喝声、孩童的玩耍嬉笑声不绝于耳。
“这天倒是也怪。也不下雨，也不出日光，就这么闷着。”
阮晗俞面上有些难得的疲惫。
“是啊，真是难受。咦？兔子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出来。他一个人不会有危险吧？”
汝卉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青年脸上的黑眼圈。
“他在客栈打坐修炼呢。应该不会有事，这次他主动要求给他设了保护结界。这孩子最近修炼勤奋，也不好打击孩子的积极性不是。”
汝卉唇瓣勾起一丝笑意，正要说什么，突然被旁边的人打断。
“是啊，这天都持续好久了，我们已经许久没见过阳光大好的天气了。真是……呸，造什么孽了，和那个蒲清镇挨着。”
阮晗俞二人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个粗布麻衫、身形矮壮的刀疤小哥映入二人眼帘。
二人一听这话心中泛起疑虑，对视几眼，正欲问下去。
就听得那小哥靠近了些，眉头一皱，接着开口。
“看你们这打扮是外乡人吧。”
刀疤小哥瞧着汝卉点了点头。
便接着道：“我劝你们啊，不管你们是为何事而来，经商也好，游玩也罢，千万记得远离那个蒲清小镇。那地方不吉利，镇上的人死的死，搬离的搬离，早快成了空城了。妈的，搞得我们这里也天天乌烟瘴气的。”
汝卉心里一紧——茗与她和师兄，前去采摘雪盏草也不知顺不顺利，可千万别遇到什么危险。
“没事的，师兄他们不是普通人，修为足以击退大部分的妖魔。”
阮晗俞看出汝卉心事，眼神如春水一般让人安心沉静。
如此反常到连普通人都觉得不对劲，想必很大可能与妖物和魔魂碎片有关。
阮晗俞估摸着他是个分享欲旺盛的人，想趁机多了解了解蒲清镇的事，便揽着刀疤小哥肩膀将他带去酒肆，边饮酒边让小哥吐露更多他想得知的有用信息。
*
林茗与抬了抬凛冽的眸，环绕四周，偌大的镇子，屋舍商铺林立，可窥见从前是何等的兴旺繁盛。
可如今目之所及，多的是败落之景。
街道上一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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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都未曾见过人，更别提自己作为纯正的现代人肚子饿了想吃点东西，却完全见不着包子铺的商贩的影子。
灰暗晦涩的天徒生出几分寂寥飘渺之感。
破碎褪色的布料在门前随风飘摇，卷着沙尘的疾风吹过，不知将其带向何方。
宅邸庭院中荒草丛生，随意堆着废弃的器物和残渣，甚至有的屋顶已然坍塌，不知多久未住过人。
据神女和她所言，此前神女云游偶尔路过此地，才机缘巧合下得了雪盏草。而雪盏草因着蒲清镇灵气充沛，方生长旺盛。
此地究竟发生了什么，能破败成这个样子。
人都不能常住的地方，雪盏草大有不再尚存之迹。
她心中疑惑，但不管结果如何，她还是心留一丝侥幸的希冀，哪怕真的事与愿违，亲眼所见也可彻底断了念头。
林茗与凭着记忆，试图寻找那条小溪和雪盏草生长之地的标志——竹林。
一个白衣身影轻巧地御剑从天而降。
“师妹，小溪在那边。上来吧。”
林茗与上前一步，面前的青年一手攥住少女纤细的指尖，一手在她即将登上之时，顺势揽着她的腰身接引她上来。
站在高处果然看得更远。
林茗与一眼瞧见小溪就在距此地几里之外，蜿蜒着贯穿郊外，而下游深处俨然就是摇曳的翠竹林。
神女口中的蒲清镇果然就是这里。
只要沿着溪边走下去，就能确认此地是否还有存活的雪盏草。
溪边的土壤松松垮垮，让人难以行走，甚至不少泥土混进本就水量稀少的溪水中，在溪水底部形成一片浑浊的泥沙，一眼望去看不到底。
简直难以想象小溪是靠着什么流淌至今。
以往水边的植草受水分的滋润，自当茂密丛生。
可是这里绿色寥寥，毫无生机。
“师妹，这里不会有雪盏草了，别继续往下走了。”
尹沂洲神色复杂，透过少女执拗的眸色，心上闪过一丝隐痛。
“试试嘛，万一还有，你的心魔就会被抑制了，不用再那么痛苦了。”
尹沂洲颌首，继续走在少女前方开路。
一路沿着溪边往下走，越深入则瘴气越重。
心弦绷紧的少女突然听见尹沂洲给她的传音。
“这瘴气不对劲，师妹，封住口鼻。”
天色接近傍晚，又临瘴气缭绕，此处一派森然骇人的诡异气氛。
直至往前望去，入眼一片参天竹影，林茗与死心了。
林茗与二人正欲要打道回府，先回客栈整顿，明日有所准备后再与阮晗俞他们几人一同前来。
前方不远处突然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仔细听还有难以辨认字词的咿呀呓语。
这里环境如此不利人居，为何还会有人？
尹沂洲瞬间戒严，挡在想要一探究竟的少女面前。
恰在此时，咿呀呓语声骤停，一道蛮横的声音迅速靠近，传到林茗与耳畔。
“大胆，你们是何人，竟然擅闯竹林。你们可是想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