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境内发生了什么,这真是一个好问题。
历经艰难险阻,我终于去将神山给砍了,这算不算一个好答案……
岚烟看向郑如简扫视过来的眼睛,心中默默回答着。
她私心郑如简是位好师姐,如今山毁,师姐定少不了罪责,可她为神山为仙台付出不少,总不该不明不白背这个黑锅,无论如何,起码得知情才对。
虽是这样想,但岚烟也不确定告知师姐的后果是如何。
毕竟小岛在无人的世界之边,这时候要跳海跑路,岚烟没这个能耐自己可以游到安全地方。
她鼻间轻叹。
而就这一会,品意早已开口,详细叙述了这一路的经过。
当然,不包括岚烟走散后的经历。
郑如简仔细听着,待到快结尾时,目光瞥来岚烟这里。
走时干干净净的人,这会却狼狈不已。头顶的发快要散开,衣衫破烂,下巴双手皆染着浅淡的赤色,若是再认真些,还能看到类似染料晕开的红色边。
这是血液干涸后被强行擦掉的印记。
郑如简眉头压下来,重新望进岚烟眼中,却只一眼,就被另外一道花似的笑颜挡住。
是黎难。
他横在她们二人之间,动作看不出得随意,仿佛只是恰好靠过来要和岚烟叙旧,感受到郑如简那道难以忽视的目光后,才察觉到自己行为失礼,蹭在岚烟身边,带着歉意道:“师姐,我路上麻烦了阿烟太多,找到她时伤得太重,不知道咱们现在要去哪,能否休息一下。”
他打着商量。
岚烟也再次露出来,看向郑如简。
听见这番话,关辰还有另外三人一一附和,这个说岚烟惨兮兮,那个说黎难实在拖后腿,就这样给郑如简边告状,边撒娇。
说完这些,再小心翼翼诉说那神山无故倒塌真是吓死个人,话里话外都在努力撇清自己一行人的关系,顺带刺探一下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大师姐在身前,没具体评价他们叽叽咕咕说的话,拧眉看向窗外。
挂着纱帘的大窗之外掠过唰唰的冰雪,高山,一望无际的海。
他们在极速向北夏赶。
“神山坍塌,我等失职,自是回去领罚。”她沉声道。
守山失职,没人告诉下场为何,但仙家惩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轻的罚钱,重的去死。
听郑师姐那语气,不至于送死,但大概也不会轻……那处于中间的,不是皮肉之苦就是丢掉法力修为。
同样的猜测在人群中滋生,一个停顿后。
关辰率先急了:“领罚?领什么罚,那好好的山自己塌了,与我们何干?”
项昀也有些犹豫:“仙台做事断不会如此无知,他们若知道师姐为神山之地所做一切,怎么会将那事与我们联系到一处,怕是有些误会。”
何莫宇并未说话,只是眼神不自觉地滑向了岚烟的背影。
大家都心事重重,而后者并未发现,这会还正和黎难捏着她声穴的手较劲。
好端端给她整成哑巴这是做什么?
岚烟往侧边飞去一眼。
黎难手下施法,却不看她,一幅乖巧听郑如简说话的模样,问:“所以师姐,应天阁要怎么罚,我们并非阁中弟子,现在是被全权交出去了?”
他两句话问得极为无情。
郑如简回看过来,严肃的眉眼间透出些无奈:“仙台急召,后续应对当然与应天阁无关……不过是废个修为贬去尘世间。”
“真是仙台要求的?”项昀有些不淡定了。
郑如简这会竟然气场松动很多,往后退了两步,背手立在窗前,就那么赏景去了:“我与你们都是猜测而已,不过结果大差不差。”
关辰如晴天霹雳,死里脱险的腿一软,都要摔回去,被何莫宇搀住,她小声嚷嚷:“我好不容易才修到这境界跑出来玩的,他们凭什么!”
沉默一会,一直在角落不作声的品意忽然开口了,声音像是旁边不断拖动着的椅子腿,不太动听地说着刺耳的话:
“神山受天下仙家关注,眼皮子底下塌了一个,不论应天阁还是仙台,都得给世人一个交代。”
“守山人连面都没见到,我们自然得承这过失。”
……
继续沉默。
这时项昀说话了,他应当是有些气闷,轻嗤道:“天下神山四座,四位守山人都未现身,那坍塌的两座中,还有位弃山而逃的……嗤!”
正捏着岚烟小臂的手一顿,她眨了眨眼,侧眸瞧过去。
当初在石家镇时,曾有一伙人来找东西,其中有个人对待黎难的态度奇怪,而不久前岚烟那半吊子回忆里,黎难明显是位神山守山人。
若那般来看,黎难所说在山中硬守了她几百年也有据可考,说不定那弃山而逃的守山人真的是他。
在岚烟的视线中,黎难垂掩在眼尾的睫毛平缓地眨了下,感受到她的视线,继而转来,对她皱了下眉。
接着他的声音在心口响起:待到北夏海域内,你若想坦白再说也不迟。
?
什么意思。
岚烟学着他的模样挑眉,表达自己的疑惑。
黎难平静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再忍忍,我保证郑师姐他们不会受到牵连。
?
啥啊。
那头又传音了:还记得你之前给我变的戏法吗?我找了些帮手在外面候着,等时机到了,咱们便可随他们溜了。
岚烟恍然大悟,她就说那时候黎难为何要突然不合时宜地给她个破纸烧着玩,原来是提前做了计划。
不过……她都没问,怎么这会自己说了。
岚烟顿了顿,终于舍得传音过去:我没打算坦白啊。
黎难:。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坦白对她不友好。
声音自黎难的心口扩响到四肢,传达进头顶眼睛,配合着岚烟惯常的平和神情,温柔的仿佛一具精雕细琢的玉像。
若不是他掌心下的衣料传达着温热……真是挺像的。
黎难抿了抿唇,后知后觉点了下头,解开封住她声音的穴道,悄声道:“我还以为你不忍心,怕你这时候告诉师姐实情。”
原来是这个原因,岚烟摇了摇头:“不会。”
她情绪没有太多起伏,说完时,黎难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看着她的模样,心里一些细小的念头又开始疯长,就像是专门给自己找不痛快,他开始思考在岚烟心里面,这些人所占据的份量是多少……或者说,从这方面来假设自己所占的份量有多少。
忽然此刻,他能理解岚烟对他的评价。
他似乎想得真的很多,想着想着,念头飘飞到会不会哪一日,他金银珠宝不再,或是修为尽失成了废人没法再提她分忧,反成为了耽误她去往神山的一颗石子,皆时便会被她一脚拨开,看都不会再看一眼?
有这个可能吧。
黎难刚刚还沉静的眸光颤动,扣握着岚烟小臂的手微微用力。
但他不知道。
岚烟知道。
她能感觉出来旁边这个人应该又陷入了某种离奇的思绪中。
经过这一路,她大多时候都能精准的点出关于黎难藏在身躯下各种难言的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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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但这会,她有些不确定了。
或许是当下情形中大家都心思迥异,让她的感知出现了偏差,又或许是他侧脸站在旁边,她没法认真观摩他的表情——总之,这会岚烟想关爱他的心理状态有点困难。
对方像是害怕,苦恼?在为未来担忧……
哦,她明白了。
“别担心。”她直截了当安慰。
黎难如梦初醒,愣神回神看她:“啊?”
“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岚烟大言不惭,就像是她其实没那么大能耐,但只要是说出这一句,就莫名有一股令人信赖的力量。
以至于她给黎难的回答驴头不对马嘴,后者依然被这说法宽慰道,默了默同样答非所问,“嗯,有你在,不担心。”
焦躁却安静的氛围在舱内积攒,随着仙舟抵达目的地的距离缩短越积越大。
大家都不在说话,唯有角落里的岚烟在听着黎难嘀嘀咕咕。
很快,岚烟的手上多了个眼熟非常的破纸条,正是出发去神山那夜黎难塞在她手里会自燃的玩意儿。
角落中发生的事情并未有人发现,那二人也左右看看,缓步出了舱。
“按照来时经过的时间,应该马上就要到达北夏海域了。”岚烟说。
话音落,身边的人便打了个响指,“哒”的一声,岚烟指尖的纸条如同那日般再次燃烧,而她这次没了先前的惊慌,按部就班施法握拳将这纸条攥住。
此时正是晌午,她注意力也全都放在手心里,自然发现了那夜未见到的纸条熄灭后飞出的一缕青烟。
那烟条弯弯绕绕,在狂风中依旧坚韧,向着远方急窜而去。
“这便是信号?可他们怎么来呢?”岚烟好奇。
黎难似一件大事了却,长叹一声:“咱们不是停在海上,就是在应天阁内,青烟会给他们递消息跟着咱们走,若是到了,那纸条会再次出现你手,到时候你能感觉到他们在哪。”
喔,还有这种法子……
岚烟无法评价,点头的途中给他递了个大拇指,得到那人犹犹豫豫的表情。
她疑惑,转而看去,听见那人问:“郑师姐他们……你当真不管了么?”
原来是在想这事情。
岚烟睨着他的表情,看他商量的神情下悄摸摸透出点恳切,发丝飘着,有几缕无意打在她身上,就像是长了触角小心翼翼点她,撒娇似的。
所以之前说什么让她不要太过交心,她还没怎么样,这人自己倒上心不少。
她暗暗摇头,轻道:“管,我们将身份坦白,到时候应该就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了吧。”
“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她问。
黎难一愣,讷讷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还想问你愿不愿……”
“就这样?那为何要别别扭扭不肯说?”
“谁叫你一副冷心冷情的样子,让我误会你打算将黑锅丢出去自己一溜烟跑走呢。”黎难嘟嘟囔囔。
岚烟在他的话下默默搓了搓脸颊,充满迷惑:“我,是那副模样?”
黎难瞪着她,对方大眼睛懵懂,脸上是雷打不动的平静温和,这会看上去是这样的,那会也是这样的,但——不一样啊不一样!
他咬着牙,泄气道:“是我想多了。”
话语搭配着表情,让黎难看上去万分挫败,岚烟有些好笑,移开眼,看着仙舟前方大雾四散后快速逼近的北夏边界。
到了。
岚烟捏着只剩一个的护腕,慢慢绑紧:“去找师姐说明详情吧。”
她这样说着,一回头,看见正靠在舱门边上的郑如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