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天合帝没好气的轻哼一声，宽宏大量的开口，“说吧，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话虽是这么问，但以他对儿子的了解，多少还是能猜到他要求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想要那叫江篱的医女做正妃嘛。
那医女虽说来历不明，对他倒是一片真心，对明月和卿卿也够上心，就是身份差了点。
罢了，他在心里劝自己，差就差点吧，谁让他喜欢呢。回头知会他舅舅一声，记到徐家名下就是。
心中如此想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怀念之意，自打入了皇都，他们父子已经多年没有这般亲近了。
“嘿嘿嘿”，萧明睿傻笑一声，殷勤的为他奉上新茶，“父皇，你把晏州给我呗”。
“噗”的一声，天合帝嘴里的茶劝喷在了御案上，“咳咳咳咳，你要什么？”。
“晏州啊”，萧明睿理直气壮的说，“你要是放心儿臣，一并把青州给我也成，我一定给你管的妥妥当当的”。
天合帝大袖一挥将他推开，“怎么？是嫌你的魏地太小了，竟打起你老子地盘的主意了”。
萧明睿小心翼翼解释道，“这不是江篱和明月都挺喜欢晏州的嘛，我寻思以后就待在这儿了”。
“胡闹！”。
天合帝气的脑仁突突疼，“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堂堂一品亲王，以后怎能常待晏州？糊涂！”。
一个两个都要待在晏州，那他当初何必冒险抢这龙椅？真以为他乐意看那些树皮一样的老脸啊！
“父皇！”。
“父皇？你还知道我是你父皇啊！”，天合帝指着他的鼻子，恨铁不成钢的说，“你私自跑去鹤城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功过相抵就这么着吧，来人，传膳！”。
萧明睿眼见此计不成，心中又来一计，“罢了罢了，谁让你是我爹呢，做儿子的为爹分忧理所应当，论起赏赐瞬实在生分，儿子不提就是”。
天合帝都要被他气笑了，“朽木不可雕也，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个蠢东西”。
萧明睿扶着他移驾膳厅，“三弟五弟六弟多聪明伶俐啊，您好福气”。
“你给我起开”。
天合帝算是明白了，这混账东西就是来给他添堵的，“儿啊，你消停会吧，朕这耳朵被你说的嗡嗡嗡的”。
萧明睿讪笑一声，跟着他步入膳厅，“得，这是嫌我烦了，哎，是，我一个无母族傍身的皇子，哎，谁都瞧不上”。
天合帝面无表情抬手，他讨好的上前扶他，“父皇，儿臣方才都是说笑呢”。
“哼！”。
萧明睿再接再厉，“父皇咱们父子不分你我，儿子的就是你的，可旁的是不是.......”。
天合帝面色稍缓，配合的问道，“旁的是谁的？”。
“江篱啊”。
萧明睿从内监手里接过御筷为他布膳，“人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先是救了儿臣，后又救了鹤城乃至青州的百姓，还有妹妹那麻疹，若不是有她在恐怕已凶多吉少了。大蒜膏那神药您也见了吧，若能用到军中，我大启儿郎岂不如虎添翼？”。
“父皇，这么大功，您不表示表示？”。
天合帝揉着眉心摆手，“你老实坐下吧，转来转去绕的我眼都花了”。
“父皇！”。
“成成成”，天合帝认命放下筷子，“你说吧，想替她求什么恩典？”。
想起来他就觉得无语，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媳妇闺女不愿意回来见她，未来儿媳妇也不愿意来见他！
思来想去，这逆子倒也还算贴心。
他这会倒是忘了萧明睿方才气的他脑仁突突疼的时候了，眼神都变得慈爱了不少，但也只慈爱了一瞬，因为得了他首肯的逆子毫不客气的狮子大开了口，“我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她缺什么，不如，不如您就给道空白圣旨吧”。
“呵呵”，天合帝冷笑一声，“要不我还是直接下旨给你赐婚吧”。
空白圣旨，他可真敢想啊！
提前赐婚算是戳到萧明睿的伤心事了，“赐婚这个，不急，不急，这个不急"。
“怎么？”，天合帝随口问道，“她不愿意嫁你呀？”。
这话萧明睿可听不得，“她不是不愿意嫁我，她只是不愿做魏王妃”。
“这不都一样吗？”，天合帝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她一个来路不明的医女，竟敢嫌弃你，真是无法无天”。
“不是嫌弃！”。
他正要和他好好掰扯掰扯的时候，外面传来内监的通传声，“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萧明睿脸色瞬凝，他深吸一口气后，起身行礼，“儿臣先退下了”。
“哎”，天合帝抬手欲要挽留，要说的话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罢了，终归是他对不住他们母子。
“王总管"，萧明睿叫住守在门口的王海，”本王手头有件要紧事想请王总管帮忙掌掌眼，方才已禀过陛下了，王总管随本王走一趟吧“。
“呃”，王海往膳厅里回望一眼，天合帝正愁容满面的揉捏眉心，他小跑着跟上萧明睿的步伐，柔声劝道，“陛下这些时日为着殿下的安危寝食难安，身子大不如前，一听说您要回来，精神头都好了许多。奴才斗胆，殿下，您就莫要与他赌气了”。
萧明睿笑着看他，“有王总管这般贴心的陪在父皇身边，本王感激不尽呐”，说完不等王海回话，他拱手拜见等在主院外的皇后，皇后侧身避让，面上一片温柔贤淑，“殿下一路可还顺利？”。
问过了萧明睿她又问萧明月，“公主怎得没一起回来？可是在外头遇到什么事了？”。
萧明睿看一眼身侧低眉垂眼的王海，平静无波的回话，“多谢娘娘关心，睿还有公务在身，先告退了“。
膳厅里，天合帝刚一起身眼前就一片眩晕，小太监赶紧上前扶住，”陛下！“。
”无妨“，他定定立了好一会儿，眼前终于恢复了清明，”魏王呢？”。
“殿下带着王总管走了，可要奴才请他回来”。
“不用”，天合帝冷脸拨弄着手里的佛珠，敢将手伸到公主头上，活剥了他都算轻的。
这内监是先帝身旁的老人，天合帝还是魏王那些年，因着不放心萧明睿，寻了法子买通了先帝身边的小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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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喜暗中关照他。
三喜虽在先帝身旁伺候，但也仅仅就是个伺候茶水的，对萧明睿的关照最多就是暗示一声皇帝心情如何，提醒他莫要犯了皇帝忌讳。
倒是萧明睿察觉到他暗中的提醒后，明里暗里替他解了不少围。
三喜感念他的庇护，得知先帝欲拿皇孙心头血炼丹后，想法子将消息递到了燕王手里。
燕王原是不信的，他家那臭小子哄得他父皇跟朵花一样，对他予取予求，他远在晏州都听说皇帝要立皇太孙的消息了，怎么可能会拿他入药。
但就在这不久之后，备受先帝宠爱的晋王薨了。
也是那时燕王才得知，凡是先帝入口的丹药都是晋王亲自试的。
晋王去后先帝脾气越发暴虐无常，担忧儿子处境，燕王多次上奏接世子回封地，换来的却是越发严苛的斥责。
与此同时，宫中年方二八的皇孙频频传出恶疾，旁的兄弟子嗣丰盈，为讨君父宠爱可以不在乎那一儿半子，燕王却不行。
他膝下拢共就这一儿一女，每个都是掌中宝口中玉，珍贵无比。
王喜能察觉到魏王和燕宁公主对皇帝是有怨气的，他们年岁还小，再是遮掩也会有蛛丝马迹流出。别看天合帝方才被气的吹胡子瞪眼，可以王喜对他的了解，这应当是他这几日最开怀的时候了。
他借机劝道，“殿下如今年岁也大了，陛下何不把当年的事与他说了”。
天合帝摇了摇头，语带惆怅的说道，“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都过去了……”，他看着院子里的青松，仿佛又看到了那牵着一儿一女的倩影，他嘴角不着痕迹的勾起一抹笑意，沉重的身躯似乎都变得轻盈了不少。
“晏州当真是个好地方”，他对赶来议政的薛尚书和崔太傅等人说道。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猜不透他究竟是何意思，唯独秦太尉隐约猜到了他话里的意思，却又不敢轻易出声。
和他们同样疑惑的还有跟着魏王出了王府的王海，眼看着越走越偏僻，他心中逐渐不安起来，心中暗悔，不该就这么跟他出来。
但此时后悔早已晚了，“吱呀”一声，侍卫推开巷道尽头的木门，对他做出请的动作，“王总管，请吧”。
脸上脖子上爬满暗黑色血疹的幼童面无表情看向门外，黑漆漆的眼神刚和王海接触到，后者就像见了鬼般蹦了起来，“殿下，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萧明睿冷笑一声，年轻的脸庞神似龙椅上的天合帝，“做什么？本王倒想问问王总管，燕宁哪里得罪了您老人家，劳您兴师动众治她与死地！”。
“燕宁公主？”，王海慌张的眼神直瞟，“给老奴八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啊？老奴冤枉啊，殿下！一定是有小人陷害老奴，殿下，老奴一心只有陛下，殿下你要给老奴做主啊“。
“冥顽不灵”。
萧明睿一个眼神过去，侍卫一脚将王海踹进门内，幼童们留着黑血的手乱七八糟的往他身上抓。
门外则是萧明睿凉凉的声音，“托您老的福，本王也是头一次知道，这黑血疹成人也能染上，王总管体强一定能坚持的比孩子们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