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山计划的很好，但他忘了沈家人来人往，只堵住沈棠的嘴是没用的。
沈老爷子饭后遛弯，恰好听到佣人议论鬼哭狼嚎的沈枝被带上警车的场面，这才意识到家里出大事了。
沈照山被紧急叫回家。
“这么大的事你都敢瞒着我！”
沈照山无意挑战老爷子的威严，但沈枝此次做的事太过分，他不能任由老爷子把沈枝救出来，让沈枝继续祸害沈棠。
“爷爷，我知道您想要救沈枝，可是棠棠也是您的亲孙女啊——”
老爷子眼珠子都瞪圆了。
“谁说我要救那个混账了！”
“……啊？”这次换沈照山震惊了。
老爷子简直想把拐杖敲到自己这个糊涂孙子的头上。
“是非善恶，你当我这个老头子不明白吗？沈枝横行霸道，若是放任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早晚整个沈家都要被她拖累。”
想到周越景，老爷子叹了口气。
“若是棠棠不是我沈家的孙女，以周家小子的脾气，沈枝岂会是进监狱这么简单？”
老爷子年龄大了，心里却通透。
“你盯着点镜山夫妇那边，别让他们给棠棠找麻烦，否则沈家也救不了他们。”
医院。
沈棠茫然的看着医生。
“您说什么？”
医生重复一遍。
“您的身体激素分泌异常，想要怀孕的话会比普通人难度更大。”
沈棠难以置信。
“怎么会呢，去年我才进行过全方位的体检，那家医院说我身体指标都很正常。”
医生有些不忍。
“您是否长期服用某种激素药物呢？”
沈棠愣住。
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以后却连怀孕生子都成了难题，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去这道坎，医生声音放的很轻。
“虽然怀孕的可能性会变小，但只要放松心情，保持运动，还是有机会拥有自己的孩子的。”
沈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诊疗室的。
激素……和章泽珩交往的第一年，她就因为章泽珩的时而热情时而冷漠，确诊了抑郁症，她试过调节心情，可是无论是章泽珩的父母还是朋友，或是她的家人，都无时无刻的不在带给她压力。
后来她听从医生的建议选择了抗抑郁药物，随着时间推移，她的服药量越来越大，甚至已经到了连医生都建议她慎重的地步。
可那时的她焦虑惶恐，害怕急了章泽珩有一天会离开她，所以，她选择了向医生隐瞒病情，实际却偷偷的再次加大药量。
直到她决定和章泽珩分开，又遇到周越景，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停了药物许久。
沈棠无力的扶着墙。
她本以为章泽珩已经在她的生命中销声匿迹，却没想到，对方给她带来的伤害，却从未结束。
周家家大业大，周越景能力卓著，注定要在老爷子百年之后接管周家，这就意味着，无论周越景有多么爱她，周家的族人也不会允许周越景的妻子，是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
沈棠一个人在窗边坐了许久，直到太阳西垂。
终于，沈棠做出了决定。
沈棠伤口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周越景便将人接回了家中。
午饭前，王叔上楼问沈棠想要吃什么。
沈棠没什么胃口，可面对王叔关切的眼神，沈棠还是说出几道菜名。
“住院一次，夫人您似乎又瘦了，要不要再加一道荤菜？”
沈棠没什么力气的应了。
吃过午饭后，沈棠一个人在床上躺了很久，最后，她拨通了秦霄的电话。
沈棠抵达咖啡厅时，秦霄正像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正在电脑上处理工作。
听到脚步声，秦霄抬起头，沈棠勉强笑了下。
“你先工作，我不着急。”
秦霄静静的看了沈棠几秒，却是合上了电脑。
“电话里我听你的声音似乎就有些不对劲，是遇到麻烦的事情了吗？”
沈棠搭在膝盖上的掌心攥紧。
秦霄福至心灵。
“是因为周越景？”
许久，沈棠摇摇头。
“不，是我自己的问题，秦律师，你可不可以帮我准备一份……”
最后四个字，沈棠怎么也说不出口。
秦霄仿佛预料到什么，他将咖啡推至沈棠面前，用一种倾听的眼神看着沈棠。
“我是律师，也是你的朋友，无论你有什么烦恼，都可以跟我说。”
悲怆汹涌的情绪几乎要在此刻将沈棠淹没，但不想和周越景分开，可是她的身体情况，对于未来的周越景，只能是拖累。
“离婚协议。”沈棠终究还是补上了那难以启齿的四个字。
秦霄并不怎么意外，他虽然好奇沈棠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却不会多问。
“可以，但周先生资产情况复杂，分割起来较为困难，而且据我所知你们也没有签署婚前协议——”
沈棠深呼吸打断。
“我和周越景结婚时间尚短，名下的资产交集几乎为零，你只需要把我的各项动产和不动产整理出来，只要不损害周家的利益，我相信周越景不会有异议。”
秦霄颔首。
“好，我回去立刻准备。”
两人谁也没注意，咖啡厅的落地窗外，周越景的助理陈景目睹了全程。
回到公司，将文件交到总裁办公室，陈景欲言又止。
周越景敏锐察觉，“想说什么？”
“我今天在外面，看到夫人和秦律师见面了。”
周越景签字的笔一顿。
“是谈沈棠母亲的事情？”
“……好像不是。”陈景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没听见他们说什么，但夫人的表情不太对，似乎很伤心。”
陈景的第六感告诉他，沈棠伤心的来源，十有八九就是自家老板。
周越景眉头紧缩。
他已经处理了沈枝的事情，对于沈棠母亲的调查也在推进中，还有什么事会让沈棠伤心到去找一个律师倾诉？
更重要的是，明明他上午离开家时，沈棠的心情还很不错。
“找人去查查，记得动作隐蔽点。”
秦霄的动作很快，第三天就将离婚协议的文件送到了沈棠的手上。
抚摸着白纸上的清晰的离婚协议四个大字，沈棠的心脏像是被紧紧攥着，让她几乎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