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殿试题目的事，自然是皇帝的，第一锦暂时闲下来，琢磨着给孩子养点宠物。
现在她和皇帝都有空，且住得近，每天都能和孩子们见面，可想而知这种情况不会一直延续下去。而小孩人格的健全，除了需要父母之外，学着养宠物也不是不错的办法。
再说现在守孝，闷得很，第一锦都觉得无聊。她对宠物是无可无不可，养了也会恪尽职责那种心态，觉得有小动物闹腾也不错，于是使人去猫狗房去问，让他们送来几只挑选。
这种小事没必要跟皇帝请示，不过家庭温馨场面他自然要参与。
皇帝爱打猎，猎犬和马，鹰都没少养，比起第一锦他是真相信人与动物的羁绊，兴致勃勃道：“他们还养着兔子，乌龟，鹦鹉什么的，你要喜欢，养些雀鸟也不错，毛羽鲜亮，叫声悦耳，多好？”
第一锦倒是无可无不可，瑞芝爬到皇帝膝上闹腾：“我要，我要！爹，我要养雀儿！”
她放肆惯了，皇帝比起儿子来，更宽纵这个唯一的女儿，满脸是笑地把她举起来，满口答应：“好好好，瑞芝想要什么爹都给，等会儿让他们送来挑！”
口子一开，荣儿放下矜持和长兄的包袱，跟瑞云一边一个，闹腾个不停。魔音贯耳，第一锦无奈地又派人过去，让他们有什么都送过来看看，免得不得安生。要是只有一个孩子，糊弄起来倒也简单，三小只在一起，按下葫芦浮起瓢的，哄了这个那个闹，最终结果就是三人同心。
这些小事上，第一锦也懒得强权压制，干脆由着他们的性子。
她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没什么好说的，亲子关系一直都很诡异，但因为一家三口都一样，也算合拍。但第一锦不会强求自己的孩子也这样，她还是知道怎么照书养的。
再说第一锦从来靠自己，没指望母凭子贵，倒是乐得让他们释放天性。
荣儿原先养在宫里，刚回到父母身边还有些拘谨，如今也彻底融入欢乐轻松的家庭氛围，虽然撒娇的时候会脸红，却一点都不含糊。第一锦干脆弯下腰把他搂进怀里，另一边揽着瑞云，宣布：“一会儿一人只能选一个。”
“啊？”
一时间三个孩子失望之声不绝于耳。
但第一锦面不改色：“一人只能选一个，多了你们照顾得过来吗？再说，你们平日住在一起，一块养，玩别人的不行吗？”
虽然凤子龙孙肯定不用亲自铲屎喂养，但能花费的心力也是有限的，三小只都有自己的学习任务，难道还天天斗鸡走狗不成？皇帝其实更宠孩子，想帮忙说几句，又觉得妻子说的也对。
一起养宠物，确实能够增进手足之情。他自己没有同母的手足，其实一直颇为遗憾，很多次他被父亲的其他女人，其他儿子冒犯，独自生气的时候，都忍不住想假如当初母亲生下的那个弟弟活下来了会怎么样。
他当然会觉得孤单。
比起手足情分，宠物就不算什么了，皇帝干脆和第一锦站在一边。几个孩子见状就知道争取不到，干脆放弃，有几分失望，但谁也没钻牛角尖。等各样宠物被送了来，三个一起过去兴致勃勃挑选，显然都很心宽。
皇帝轻声对第一锦说：“几个孩子真不知道随谁，这脾气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第一锦心道，反正我不是这样，笑着看他：“看着他们几个，倒是让我时常好奇陛下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皇帝被她这样看着，心中柔软，甚至有几分羞耻：“和他们差不多吧，不过没有这么热闹。虽然都是长在父皇身边，可我却没有手足，难免觉得孤单。”
先帝对他虽然殚精竭虑，但家庭氛围没有这么亲密无间，皇帝想起来只觉得自己的人生遗憾还是很多的，全然不觉得自己够幸运。第一锦心道这就是理直气壮的幸存者偏差，但还是伸手过去捏了捏他的手：“现在不孤单了吧？”
两人虽然亲密无间，但人前都还恪守身份，颇为庄重，毕竟公开亲密实在轻佻，在这个时代不叫感情好，叫不自重。皇帝也是头一回当着不熟悉的仆从的面，被妻子这般安慰，暴露感甚于过去任何一个时刻。
他一向都是这样，耻于暴露，却忍不住沉迷私欲被满足，被第一锦温柔注视，他忍不住转过视线，低声含糊道：“嗯。”
第一锦也不逼他，轻笑一声站起身：“帮我挑两只鸟儿吧，就养在紫宸殿可好？”
反正她也不常回椒房殿，皇帝明显也喜欢鸟，这要求合情合理。皇帝看得出，她不热衷这些，干脆大包大揽，走下去审视。宫里养这些小动物伺候贵人们，已经是成例，无论选育，训练，还是喂养，治病都有一手，再加上传话要的种类多，所以这会儿殿外热闹的很，三个孩子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漂亮的小动物，个个都高兴坏了，摸摸看看，激烈讨论着谁选什么，尽量利益最大化。
皇帝旁听了一会，觉得他们很和睦，也不存在谁退让谁吃亏，心里更觉得满意。
他傲惯了，瞧不上庶母所生的弟妹，但还是推崇手足和睦的那一套，这三个正好都是第一锦所出，在他心里不分轻重，都很喜欢，见着他们亲密无间，更觉得高兴，干脆不去插手，只让人把雀鸟送过来，给第一锦挑。
虽然说是只要两只，但怎么可能真的只要两只？
最后皇帝做主，留了只羽毛雪白，外藩进贡的大鹦鹉，十只画眉，十只百灵，六对孔雀，六对仙鹤，全都养在紫宸殿。还好这里三进院，能散养大型鸟，还不怕乱跑。
第一锦也不是头回见这种大型鸟，伸手摸了摸一只被放出来的白鹤的背。上个世界皇帝死后，她当了太后，康儿在她过寿的时候，专门建了一座百兽苑，豢养许多有长寿象征的动物，比如鹿，鹤，龟，还亲自过问里面的景观设计，等建成后又亲自奉她游览过好几次。
所以对白鹤，第一锦心里还是有些亲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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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动物都是被训练过的，能定点拉屎，脾气温驯，还剪了飞羽，任由第一锦抚摸。她拿过鸟食撒在地上，孔雀也好，仙鹤也好，都跟鸡一样，满地啄食。
第一锦：“……”
其实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吧，虽然漂亮，但是真的很像鸡啊！
倒是那只鹦鹉，着实漂亮机灵，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教的，一见到帝后二人，就说吉祥话：“天下太平，万事大吉！天下太平，天下太平！”
皇帝被逗笑了：“都说万物有灵，我看它最灵巧。”
第一锦也喜欢，拿了颗瓜子递给白鹦鹉，它就用一只爪子接了，金鸡独立在架子上，低头用舌头灵巧地嗑瓜子。三小只见了，个个跟风，挣扎着让人抱起来，也给鹦鹉喂吃的。
大型鹦鹉寿命很长，平均都在五十岁以上，养的好了，一鸟传三代都不成问题，而且鸟类的衰老机制很特别，会一直保持生命的巅峰状态，到生命最后才会突然老去。
第一锦微妙地和它起了共鸣。
她道：“就叫她素娥，怎么样？”
素娥是对月神的别称，正好也合了这只鹦鹉的颜色，作为皇后的鹦鹉，这个名字不算大。
皇帝自然没有意见，他也发现了第一锦对这只鹦鹉格外的喜爱，不会扫兴，笑道：“素娥未隔三秋梦，赢得今宵又倚阑，有了它，皇后也要时常倚阑了。”
他一向更具浪漫主义气质，第一锦闻言一笑，叫人把鹦鹉连同架子一起搬进屋里，寻个地方安置，自有人交代养鹦鹉的注意事项，甚至留下技术人员，这些小事也就不用第一锦操心。
两人在孩子面前很克制，只交换了如胶似漆的眼神，便看向三个孩子：“选好没有？”
能陪孩子玩的宠物，又和给大人的不一样了。第一锦的意思是从小养起来，一起长大，能当个玩伴，意义更丰富。再说，小孩子养奶狗奶猫，杀伤力也小，因此几个孩子选了好几个来回，商量了不知道多久，最后统一意见，荣儿养狗，瑞芝养猫，瑞云养兔子。
在第一锦看来，这兔子比菜兔好看，还是奶牛配色，很接近后世流行过的道奇兔。狗长得像土松，猫则是只纯白狮子猫。
很明显，他们是准备换着养的，三人对三只小动物都很喜欢。
第一锦也不插手孩子的决定，笑着连带伺候宠物的人一道留了下来，又带着孩子进去，跟他们一起规划安置三个小动物。
窝肯定是要一人一个的，第一锦干脆铺了纸画样子，各式各样的宠物窝她见得多了，正好和宫里的式样互补。还有各种吃饭喝水的器皿，宠物衣服……几个孩子头回见世面，越说越兴奋，拍着巴掌凑热闹，看母亲的眼神崇拜又开心。
皇帝在一旁磨墨，笑着看他们越说名目越多，到晚间才被奶娘带走，恋恋不舍地回屋睡觉。
“难得见你这样惯着孩子。”皇帝心里有一汪莫名的柔情奔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