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身染疫病,是生死关头,这个女人能够冒此风险,生死相随,可见不是假话。她有儿子,即便东宫不保,荣儿总也少不了一个亲王之位。作为亲王的母亲,她只要什么都不做,也有自己的一份富贵。
去照顾太子,是真有可能死的。
太子会被众人竭尽所能救治,但她若是染病……
皇帝沉默良久:“你当真要去?”
第一锦恳切道:“当真。”
皇帝又问:“荣儿你也放得下?”
第一锦道:“陛下是他的祖父,定会疼爱他。把他交给您,妾身再无牵挂。”
皇帝沉默了。人一生能得如此情深义重,生死相随,也算在情爱上没有遗憾。曾经,他也有一个如此坚决站在自己身边,共同面对风雨的妻子,只可惜……
他叹了一口气:“朕准了。太子……朕把太子托付给你。郑氏,所需之物,只管支取,去了河南,什么都短缺,你要做好打算。”
毕竟是去照顾太子,不是真去殉情,皇帝还是希望他俩能活着回来的。
第一锦恭敬地行礼后,就把荣儿和乳母留在了皇帝这里。回到东宫,她先命身边侍婢收拾自己的行装,又把荣儿身边伺候的人,连同他的衣服玩具甚至睡的床,悬挂的帷帐,乃至于地毯,水杯,全都打包送去了皇帝那边。
春兰建兰忧心不止,和玉兰争着要跟她去。
第一锦平静地阻止了她们竞选,将顾秋月请了过来,见面便下拜。顾秋月急了,连忙要拉她。
第一锦到底还是拜了下去,道:“顾姑姑,妾身此行,东宫之事尽托姑姑之手,除了您,我谁也信不过,谁也不能托付。荣儿已经送去了陛下身边,有他的祖父照顾,我再无挂念,就算死在河南,也是在殿下身边,此心安处是吾乡。”
顾秋月严肃的面上流露出动容,面对面跪着,郑重道:“娘子大义,奴婢领命。”
太子失陷在河南,顾秋月知道后,心中对第一锦,自然有些想法。第一锦支持太子去赈灾,这不是秘密。虽然这件事怪不得她,但谁让人心如此,就是会迁怒呢?
但此时第一锦如此决绝慷慨,顾秋月又不赞同她去找太子了。只是一切已经安排妥当,顾秋月也只能承担起看好东宫的责任,祈祷太子和第一锦能够归来。
第一锦松了一口气,搀扶着顾秋月起来,道:“为今之计,是要多多备齐药物,若能再募得善款,善尽太子未竟之事,也是好的。我不日就要启程,虽然一切从简,这些东西却不能少,还得请姑姑开库房。”
太子的东西,第一锦自然是没有资格管的,但这时候也到了动用的时候,唯有顾秋月有这个资格。
至于联络外边的势力,那也只能尽力而为。
第一锦以太子留给自己的印鉴为信物,去信与东宫交从甚密的各家勋贵府上,包括皇后的母族谢氏,短短三天获取了大量药材。除了疫病可能需要的除秽辟邪的苍术、木香、蜀椒、乳香、降香,以毒攻毒的雄黄,清热解毒的贯众、升麻,补气之人参,还有补养身体的各种名贵药材,降暑的,治疗头疼脑热等的常用药材,显然并非准备了一人份。
除此之外,还有金银。
赈灾当然需要钱,而这些权贵出资,虽然不比朝廷拨的赈灾款多,但如今太子都危在旦夕了,东宫要钱,谁还能随便意思意思?皇帝现在可是一头被拔了逆鳞的龙,出点钱就能安抚他,免了自己的灾祸,谁敢不给?
第一锦的求助信,更像是阎王点卯,不给,你是不是盼着太子死?那你去死吧!
就这样,第一锦离京了。她带上了甘蜜,玉兰,春兰。东宫的一切,交给善于管理宫务,且颇有威信的顾秋月,若有什么事,对方也可以轻易获得皇帝的支援,守家不成问题。
真正遭了老罪的,是三辈子第一次体验原生态长途跋涉的第一锦。在马车里晃晃悠悠赶路,特别容易晕车,空间又逼仄狭小,简直不能活。第二天第一锦就出了马车骑马,前面带着甘蜜。
玉兰春兰二人都会骑马,虽然骑术不佳,但也只能这么勉强。
时间不等人,更何况太子生死未卜,护卫她们的除了东宫卫率,还有皇帝那边的人,可不管她们死活,没命地日夜兼程。照夜白第三天已经累得不行,第一锦在驿站换了匹枣红马,让它休息,免得真的累死,她自己却是一声不吭,硬是忍了下来。
想图谋富贵,怎么能不受苦?更何况,这一切就是自己计划中的!
护卫她的人倒是都感到佩服,对她的态度从一开始公事公办,到后来几乎把她当主心骨。
郑娘子有这样的心性,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只要太子能好起来……
一行人日夜兼程,硬是极限压缩,再加上沿途驿站拼命配合,终于在十三天后,抵达河南。
只是在太子下榻的府衙门前,却遭到了阻碍。
见到风尘仆仆,满面风霜,却不掩锐利,显然训练有素的一行人,守在门口的十几个青衣下人却倍加警惕,颇为不善,上来就喝问:“什么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们也敢来?”
第一锦骑在马上,冷笑一声,马鞭向前一指:“好大的口气!给我拿下,捆起来堵住嘴,找个空屋扔进去!如今太子要紧,我先不与你们废话!”
护送她的人也有二百之数,押送物资的还更多,第一锦手里有人,并不想先礼后兵。她知道,太子染病,此处必然生乱,也有许多人会觉得,太子死了,事情就会这么糊涂过去。
这些人怎么可能不做准备?
只是,算他们命不好吧。
卫率不敢轻动,那是因为他们需要有人做主,第一锦就出了这个头。她一开口,如狼似虎的御前与东宫精锐几乎是饿虎攒羊,扑上去就把门前的十几个下人拿下,火速捆上堵死了嘴。
领头的杜将军看向第一锦:“郑娘子,如今看来,恐怕这府衙之内有变。咱们……”
第一锦沉下脸,隔着帷帽上垂下来的白纱,道:“做好准备,突围入内,亮明身份,让所有人自己选择,投降者如法炮制,反抗者格杀勿论!太子的安危要紧,在这个时候生事的,都是十恶不赦的逆贼!如有罪责,我一力承担,杜将军,陈将军,你们只管放手去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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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份,平常时候不足以指使这两人做事,但凭借一路上建立的威信,与需要人做主的现状,二位将军则是毅然决然听从。
第一锦在众人保护之下,于外等候,二位将军带人一路冲杀进去,先亮明身份,见到的所有人只要服从,全部控制起来,不从者立刻格杀,控制肃清整个府衙,与太子那边的人会和,互相验明身份后,这才出来请第一锦入内。
这还只是个开始。
第一锦先布置府衙内的防疫,召集太医问过现状,又交付药材,让他们每日焚烧香草驱秽辟邪,又颁布了消毒洗手隔离等防疫细节,让两位将军商量出个章程,接手府衙护卫巡逻的责任。
陈将军是东宫的人,第一锦也找机会给他贴上了忠心符,此刻便迟疑道:“娘子,恐怕此处之事不简单。”
第一锦沉着道:“我知道。有二位将军在此,我相信国朝还有忠臣,先守好府衙,安稳局势,静候太子醒来。”
她的身份是东宫唯一儿子的生母,在如今太子卧床,高热不退的情况下,她也可以有决定权。更何况,她还真有点东西,临危不乱,果决刚毅。
陈将军和杜将军离去了,第一锦戴上面纱,进屋看了看太子。
他现在可不好看了,形容憔悴得像个鬼。第一锦却忽然有点想笑,觉得这样子有些滑稽。
系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都这样了你还笑,这可都是你干的。”
第一锦轻松道:“就是因为是我干的,所以才能笑得出来啊。眼前这一切,都是我想要的。”
至于问她会不会心虚,会不会同情太子?
拜托,她算什么东西啊,也配同情太子?搅弄这么大的风云,她不就是为了保命,外加增加自己的资本吗?而这种资本,太子从生下来就堆山填海,他珍惜过吗?
第一锦对太子当然没有意见,也不讨厌,甚至可以说,以一种亵玩的心态喜欢他。年轻,健壮,英俊,对自己又有温情的男人,玩玩有什么不可以?
但要说同情这个天龙人,她也配?
她殚精竭虑谋求的,是他生来就有的权力的一部分啊!她整个人的性命都在太子父子一念之间,她还能同情他?
人怎么不能死啊?
给这些人权力,他们能轻而易举决定她的命运。现在她有系统依托,同样轻而易举决定他们的命运。这不过是因果循环,谁都不心虚,谁也别说谁。
第一锦转身出了屋门,吩咐带来的几个侍女:“去吧跟着太子来的杨奉仪,赵奉仪,李奉仪,王奉仪和她们的婢女都召集起来,安排防疫日常,让她们照办,平时没事就一起缝口罩,谁也别闲着。”
跟太子共同沦陷灾区的功劳,哪能那么好挣?
几人离去后,第一锦又见了跟随太子前来灾区,又在府衙内的属官与随从,简单交流现状后,屋外起了喧哗之声。
春坊左庶子朱洪燊低声道:“来了。”
他担忧地看了一眼这位毫无退避之意的郑娘子。
第一锦终于燃起了熊熊斗志,微微颔首,道:“让他们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