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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 3 章

作者:尘里八万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沈汀确信自己不是凶手,她只需要等,等来典狱官的新罪状,等案件重新审理,等她出狱,一切都有反转生机。


    她如是想着,先前同她说话的对面牢房的犯人忽然提了一句:“你是不是城西沈仵作寻了多年的小女儿?”


    “是我。”沈汀原也不想承认,但命案已经牵扯到她的性命上,承不承认也由不得她了。


    那个犯人搓着石头子,状似不经意地问:“你阿姐还好吗?”


    “好……吧?”沈汀努力回想,原主一星半点的记忆都没想起来,不过她却发现了另一个疑点,父母被杀,妹妹下狱。这桩案子从始至终都没见过“姐姐”的影子。


    沈汀不愿放过任何一条线索,终于抬头好好看着对面的那个犯人,形容实在粗糙,牢内光线昏暗,她实在看不清他的模样。


    “你和她认识?”沈汀试探着抛了个问题。


    那人却不说话了,将手上那些碎石子一扔,翻了个身,没再回沈汀。


    莫名其妙……沈汀松松紧绷的身体,看一隙日光从墙角踱到身前,直到牢内烛火次第亮起,才有匆匆的脚步声朝这边赶来。


    沈汀立刻打起精神,典狱官一步步朝她走来,手上却没拿任何东西。


    他脸色憔悴,面对沈汀扯出了一个奇怪的笑:“马县令——


    死了。”


    “死了?!”


    这条消息把沈汀的脑袋嗡一声炸了个空白。她的案情才刚刚放置案头,县令便先一步暴毙在家中,这算什么?


    “算你倒霉,本来县令被凶手剥皮而死,你已经脱离了杀人嫌疑,可那位顾大娘却一口咬死亲眼看见你执刀杀人,加上除了她之外你也是凶杀现场的唯二在场人,所以你还得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县令死后,谁来接管县衙事务?”


    典狱官看她一眼,道:“马县令死后,由秦主薄暂时统管。不过他这人……”


    不过这位秦主薄跟马县令混了那么多年,只知阿谀奉承,科考里练成的本事早忘在钱眼里了。典狱官想起同秦主薄打的交道,到底还是没忍心同沈汀说实话。


    打更声远远地荡过来,不远处油灯里的灯花爆闪一瞬,沈汀的面隐在牢后,看不清神情。她机械般地道了谢,有些不知所措。


    她觉少,因工作原因也总睡不熟,因此只捻着身下的草席翻来覆去地假寐。昏灯摇曳,沈汀看着暖光有些想哭,夜深了,牢房内针落可闻,不知从哪飘来的不成调的歌声不咸不淡地把她沮丧情绪冲淡。


    沈汀闭眼将泪狠狠抹在手背上,振作起来,低声同此前奚落过她的人说话:“你是不是很了解我家?”


    蚊子般的哼唱声断了,他似乎有些意外,把铁链拨到一边,侧起身体回话:“一点点。”


    沈汀不是坐着等死的人,她想通过这个人了解了解沈家究竟是什么状况,这样以后她为自己开脱才有话可说,不等她继续发问,那男人的声音又慢慢悠悠荡过来:“沈仵作独断专行,性格阴晴不定,你姐姐在他手底下吃了很多苦。虽然对家人态度恶劣,但却是德县数一数二的仵作。”


    “你们家常常吵得鸡犬不宁,旁人忌讳沈家风水,自然也不愿掺和。若论关系不错的人,只有那些杀猪杀鱼,没事跳点大神玩玩的凶神恶煞了。”


    看来是找不到人求助了,沈汀忽然想起赤箭最后望向她的一眼,一点酸楚漫上来,好似又见故人。她没了法子,又不肯重新归于寂静,于是又挑了个话题:“你觉得,我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下他没秒答,低头扣着冰冷的铁链默了好一会儿:“是个好人吧。”


    沈汀看在眼里,原来情之一字千古也未变过。她识相地闭嘴了。


    直至天边泛起一点鱼肚白,牢内才又起了热闹人声,沈汀冻了一宿,眼皮最重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这边请……是是是……她是说要翻案……供词不对那也没办法不是……这里就是了——”


    沈汀靠着墙睁开眼,只见青色的一道人影站在牢外,等他再离得近些,苍白日光融了点点浑黄烛火,将来人的面庞一点点映清,铁牢外,一双如玉的眸轻轻朝沈汀望来。如同青竹轻点水面,沈汀心一痒,觉得此人有些面熟。


    他往前一步,昏黄的烛火拓下他长直的睫毛,那颗浅淡的眼尾痣仿若入水之石,在沈汀脑海中激起好一圈涟漪。


    哇塞,是老乡!沈汀喜出望外,冷了许久的脸轻轻一笑,引得周围狱卒皆倒吸一口凉气,以为这个女人终于疯了,要和新任提刑官拼命。


    “方钰!这桩案子有蹊跷,我冤枉啊!”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牢前狱卒们高声喊的一句:“卑职见过提刑官。”


    两道的声音猛地撞在一起,引得烛火都为之颤了颤。提刑官皱了皱眉头,退后一小步,在她热切的目光里回了一句:“好吵。”


    沈汀:?好装。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那希望福利院呢?还有印象吗?”


    方钰抬袖压压眼角,向前迈了一步,盯着沈汀仔细看了一会儿才道:“除了昨日,我们应该不曾见过。”


    这话一出,沈汀雀跃的心又沉寂下来,他离得近了,她隔着牢门,才看见他眼下淡淡的乌青。是了,马县令离奇死亡,连夜破了一桩奇案的提刑官那有时间同她叙不知所以的旧?


    她真的一个人穿越了。


    方钰问:“你要翻案?”


    “是。”


    “看诉书上说,你知道凶手是谁?”


    沈汀硬着头皮答是,凶手经过追查不就知道是谁了嘛,她给自己洗脑逻辑没问题。


    牢门被狱卒打开,沈汀顶着刑犯的各色眼光出来,不卑不亢地在方钰面前站定。方钰不带感情地盯了她一会儿,才点点头道:“走吧,案情再耽误不得了。”


    沈汀沉默着跟在方钰后面,稍稍抬头看他清俊的侧颜,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她这是遇见了方钰祖宗呢,还是少年时期的方钰和她分别多年,已经将她忘了?


    初春的寒风还没消弭在新蕊中,沈汀刚一出县狱便无情地被散乱的头发扇了两巴掌。


    方钰走在前侧,恰恰把风挡住了,他匆匆行至一匹马前,问:“凶手是谁?”


    沈汀:“……”


    早料到是这么个情况,方钰倒做好了心理准备,他牵着马绳又问:“你身为沈仵作的女儿,会验尸吗?”


    沈汀的笑容僵了,她眨眨眼,心道:“我只会遗体美容,这可以说吗?”


    方钰点点头,叹口气,一把把沈汀捞上马,扶稳后驾马而去,沈汀喉咙里的一句“我身上好多血”还没出口,便像扼住了命门似地不敢动了。


    她其实有些怕马。


    ***


    义庄修得不算简陋,许是在地方来看,方钰官阶较大的缘故,他们还没到门口,遥遥地便见一群人在门外候着。沈汀白着一张脸,盯着不远处的包子摊移不开眼。


    方钰没停,到了义庄门前翻身下马后又将僵硬的沈汀扶下,转身朝小厮吩咐了些东西,便领着沈汀往义庄内去。绕过庭院,在廊下辗转几次。便到了义庄专用停放尸体的房内。


    房间狭窄,屋内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句,秦主薄,顾大娘和背着木箱的仵作齐齐转过身来。方钰朝他们点点头,自然地带着沈汀进了门。


    “大人,这,这,您怎么把她这个疯子带过来了?她此前仗着智力问题,同赤箭那泼辣女人闹了好几次。”


    沈汀衣裳还没换,日光坦荡地落在她身上,把她映得恍若地府修罗。沈汀没说话,站在方钰身侧凶神恶煞地朝秦主薄瞪了一眼。


    秦主薄看了眼冷淡的方钰,好似被掐了脖子的鸡仔,双肩缩着,识相地没再开口。


    “周仵作,请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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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慢吞吞答声好,在停尸床前铜盆内点燃皂角,苍术才放下木匣,穿戴好粗布手套才将尸体上的白布掀起。头顶发髻,眼球,鼻口,喉舌,仵作动作渐渐往下,到了隐□□,方钰本想侧一下身子帮忙挡住一些,没想到沈汀伸出一只手又轻轻把他拨开了。


    沈汀一脸莫名,脸上清白得很,这样看来,仿若是方钰多此一举了似的,他抬手按了按唇角,继续等仵作验尸。


    正侧左右皆细细验完,仵作又从木匣里取出两个瓷瓶,用小勺舀出,用火烤得极热后细细地敷在三人尸体上,再用醋纸贴好,才退后一步。将手套取下。


    “回大人,三名死者的创口皆是死后伤。唯一不同的是沈阔及周良仙身体还多了一味毒。”


    方钰净了手,抿唇往前走了两步,打算看看尸体。沈汀额角一跳,念在某人都不记得了的劳什子情谊出手拉了他一把,提醒道:“不戴手套直接碰遗体?细菌很多的。”


    方钰这才收了手,尴尬得离沈汀远了一点点。


    主薄见他们行为举动自然亲昵,丝毫不避讳男女大防,眼珠一转,朝方钰道:“方大人,沈姑娘。目击证人顾田埂下官找来了。”


    顾大娘还是有些怕沈汀,侧着身子朝方钰行了个礼:“回大人,当日确是只有我与沈汀两个活人在现场。”


    “我看这地方晚上热闹得很,怎么会只有你一个人?”沈汀发问。


    “沈仵作嘛,虽然验尸技术很好,但终归也晦气不是?那谁能没事就往您家晃啊。也就我被派了送水晶脍的差事……”她话越说越小,到了后面扭捏得近乎蚊鸣。


    沈汀可还记者她中气十足的那声指认,猛地往前一步,怕是都要将脸贴在她眼球上:“是嘛,那你为什么不敢和我对视?不是心虚是什么?”


    她猛地一惊,捂着胸口后退了好几步,还是秦主薄插了句嘴:“顾娘子容易受惊,姑娘可别吓了。”


    方钰在问:“你到沈家时,可有听过什么不寻常的动静?比如摔打声,争吵声?”


    顾大娘摇头,正要说话,又碍于一旁的沈汀不敢直言,只道:“我去时,见整个屋子都黑了,唯有沈汀一人拿着刀站在前院。奇怪之声更是没有,只是沈汀还在抽泣。再说了,在沈家听见摔打声更是寻常事。”


    说话间,仵作将尸体上的敷料撤下来,马正民身上苍白,只有腹部一处没了皮。沈阔四肢苍白,面上,腹部都没了皮肤遮盖,露出深红肌肉,周良仙的皮肤却是极为青黑。一团一团地淤积在四肢,锁骨和胸前。


    方钰也懂一些验尸之法,不等仵作开口,他便回忆仵作验尸时的尸体反应问道:“沈阔常常对周良仙施暴吗?”


    他眼看向沈汀,意在让她回答。


    沈汀这下收了顽皮劲,努力回想着,回想着——脑袋里一片空白。她有些沮丧:“我神智虽在那一夜清明,但我不记得顾田埂指认我之前的事。”


    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顾田埂心梗了。


    还是秦主薄巴巴地答:“是啊是啊,沈阔对周良仙不可谓不残忍,但女人嫁鸡随鸡——”


    沈汀猛地飞来一记眼刀,秦主播又莫名其妙地闭嘴了,真奇了,怎么沈汀反倒处处压了他一头。他开口续道:“嫁狗……”


    这下是方钰淡淡地朝他看了一眼。


    秦主薄认命闭嘴。


    仵作整理完尸体,将醋泼在铜盆的炭火上,在乍起的烟尘里过了两步,朝方钰道:


    “马正民,年四十有六,性别男,致命伤为脖颈刀伤。死亡时间大概在酉时八刻与戌时八刻。


    沈阔,年三十有四,性别男,致命伤为砒霜。食管及腹部均有灼伤。死亡时间大概在未时到酉时。


    周良仙,年二十有八,性别女,致命伤为砒霜。后背有刀伤,身上多青紫痕迹,为生前伤。


    凶手应是先下毒,然后再剥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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