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雾沉默很久,道:“主人,我只是不明白。”
殊尘不说话,他只是远远坐在那里看着她。
每当这种场景出现时,夕雾就会觉得他离她很遥远。他可以看透她的隐秘心事,可她却不懂他,究竟为什么他会这样?她没有答案。
夕雾又道:“她会威胁到您妖界之王的位置,您不杀她已经是仁慈,为什么要把她接回来?”
殊尘笑笑,道:“夕雾,如果那样的话,最后的妖王之血会断绝在我的手里。”
夕雾道:“那又怎么样?”
殊尘道:“算了。也许对你而言那没什么,可我需要她留下,你不理解也没关系,你只用知道,这对我而言很重要。”
夕雾道:“所以,您打算用织灵引将她两世的力量融在一起,这样她就可以重新拥有妖王之血,但那样的话,您就需要让位……”
殊尘笑笑,道:“我是一个假的妖王,没有继承半点妖王应有的血脉,而只有醉云才有妖王之血的力量。只要醉云回来,妖界就可以抵抗辰非,结束这十几年尴尬的局面,这样很好。”
夕雾道:“主人打算告诉她这些吗?”
殊尘道:“再等一等吧,等尚息回来之后。现在说这些,也是徒增她的烦恼。”
夕雾道:“主人为所有人都考虑过了,那到时候您怎么办,这里哪还会有您的位置,谁还会记得这些年来您为妖界做的……”
殊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夕雾。他的眼神很平静,但在那种平静的沉默下,夕雾停止了追问。轩辕殿内再次陷入了寂静。
“夕雾。你今天问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殊尘看着外面的夜色,轻声道。说完,他没有再理会对方,独自走入了夜色之中。
安香城。
黑衣的男人坐在树上,安静地看着远处。此时太阳刚刚升起不久,整个城池还笼罩在一股淡淡的薄雾中。熹微的日光照在空无一人的街道,秋日的枯叶在风中无声落着,片片飘在他的衣上。
就在这时,远方突然隐隐传来了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寻常人极难察觉,但他却瞬间捕捉到了。黑衣男人略一皱眉,扭头看了过去。
来者已经走到了树下,他抬头看向黑衣男人,对着他笑了:“打扰你了吗?”
归韶看见来者面容的瞬间,微微愣住了。在微弱的日光中,来者朝着他招了招手,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那笑容让他感觉一切都仿如回到了昨昔,但他却又清楚地知道,如今,早已不是昨昔。
一切,早就变了。如今的他们,不是朋友。
归韶沉默了很久,道:“是你……辰非。好久不见。”
辰非在树下抬头看向他,金黄的叶子落在他的四周。他伸手捉住一片,抬头又对着归韶笑了:“是啊,当真是好久不见。这些年你还好么?我是专程来找你的。要去喝一杯么?”
归韶的双眸淡淡地看向远处,清晨的光映在他的侧脸,有种说不出的冷冽:“如果是叙旧那再好不过,可如果是劝说就算了。我说过,妖界的争端我再不介入。我在凡尘中游荡多年,再也不想回到这泥潭之中。如果你想让我帮你,这场酒宴,还是免了吧。”
辰非也只是笑了笑:“这你还真是错怪了我,我并不是来做说客的。我此番前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一杯故人酒。”
归韶显然仍有些琢磨不透对方的意思,但还是道:“好。你的真身在哪里?我去找你。”
辰非怔了一下,表情闪过了一丝惊讶,却又很快归于淡定。
过了这么多年,他这个朋友依旧精明如昔。他自小便善于幻术,他所造的幻影,即使是拥有强大妖力的妖也很难感应出来。可那个人何其聪明,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知道来的不是他本尊。
辰非又大声笑了起来。随着他明朗的笑声,那个幻影开始逐渐消失:“花朝城。”
花朝城在蔷水东,临近单狐山。这里住了许多精怪,大多都不害人,辰非与归韶幼时常来此处游玩,挥剑饮酒,很是潇洒。
如今,已经十几年过去了。重回旧地,二人一时间心绪都有些感慨。刚走到从前常来的酒馆前,开酒馆的阿伯就一眼认出了二人,热情地将二人带去了最里面的隔间。
花朝城,一切都没有变。可是一切,又好像变了。
归韶看了一眼辰非,道:“你先进去,我设结界。”
如今辰非仇家太多,若是泄露踪迹,很容易引来妖界的人。若是殊尘的手发觉这里,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而辰非没有带任何下属,此时的他与妖界对战,实在是很危险。
辰非点了点头,直接走进了屋内,似乎完全把自己的安全放心地交给了归韶。
归韶伸手在门前运灵力,一道稳稳的流光环绕住了屋顶,屋子里的颜色逐渐黯淡了下去,转瞬又亮了起来,周围有恬静的光色隐隐流动。
辰非已经进到了屋内,他饮了一口酒,抬头对归韶道:“酒的味道没变,你来尝尝?”
归韶回身走进了屋内,关上门,坐在了他的对面。
“这些年你都在哪里?”辰非看着清透的瓷盏,眉眼间有万千情绪浮动,却最终化作一句轻描淡写的问句。
归韶的眼神漠然看向窗外,像是亘古不变的寒冰:“不记得了。去过许多地方,后来累了,去了极北。那里都是雪,没有什么人迹。”
“为什么要回来?”
归韶拿起杯盏,轻轻抿了一口,轻嘲:“因为亏欠。”
辰非强压下自己的情绪,但脸上仍然显露出了一分愠色:“亏欠了谁,殊尘?你不帮我推翻妖界,我没有指责过你。可你居然去帮助殊尘对抗我!你明明知道他找回醉云是要找回妖王之力,如果醉云被他蛊惑,我和莲奚怕是无力抗衡……”
归韶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所以呢?”
辰非压低了声音:“为什么要破坏莲奚的行动?我只是要他把那个女孩带走,并不会害她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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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韶怔了一下,忍不住笑了:“你已经害过一次她的性命了,就在十六年前。那时候你也向我承诺过,说不会害醉云性命。”
辰非有些生气地说道:“我同你解释过,醉云不该是我杀死的,青冥流火早就失传,我根本不会!”
归韶笑了:“你的意思是,青冥流火失传了,它的残页刚好落在了一个你不认识的人手中,那个人拿着它杀了醉云,是吗?”
辰非沉默少许,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归韶冷笑道:“看来连你也知道这个借口蹩脚,别的术法就罢了,这个术法需要你族血脉,青之一族之外的人根本不可能用的出来!而且,你那天的确和醉云交手过,是不是?”
辰非道:“是交手过,但是……”
归韶道:“你们是谁赢了?”
辰非道:“是我,但我下手很克制,她就算有伤,也是误伤……”
“十六年后你就不会再次误杀?”
又是长久的沉默。
两个人双目对视,寂静而尴尬的空气里满是火药味。
归韶冷冷地笑了:“辰非,你到底为什么要与殊尘为敌?十六年前你告诉我,你反叛是因为有人陷害莲奚。我那时一直相信你,可直到醉云死了我才醒悟,哪有什么陷害,那只是你野心的借口!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你一心一意想要做妖王!一个想做妖王的人,会放过留在世上那唯一的妖王之血?!”
辰非没有说话,他的表情冷漠,只是沉默着听着。
“醉云死于青冥流火!你对她用出了这样阴毒的法术,还告诉我并不想置她于死地,还告诉我只是误杀?!哦。对了,还有……”归韶猛然出手,桌边的筷子从筷篓中蹦起,迅速穿过了辰非的身体。然而辰非没有动,他的身体如烟一般震荡着,稍微飘散又迅速合拢。
“你的这个身体,依然是幻术!你根本不敢用真身来见我!”
没有回答。那个身体开始逐渐消散,越来越稀薄,最后终于消失在了酒楼中。
归韶盯着那个幻影,止不住地冷笑:“辰非……你是否要与我为敌,我早已不在意!”
傍晚,蜀葵的门被敲响了。
外面这时下雨了,打开门时,映入眼帘的就是殊尘那张清冷的脸,半边脸浸在夕阳落雨的水雾里,执伞的手白得几乎透明,看见蜀葵打开门,似是担心水滴溅在她身上,他立刻后退了一步,道:“是我,我现在能进来吗?”
蜀葵道:“当然可以,你进来呀!”说完,便开心地招呼他进门。
殊尘将伞收起放在门前,走入屋中道:“今天蛊水有好好陪你在妖界玩吗?若是没有,你尽管向我告状,我一会儿去好好罚他。”
蜀葵想到白天的事,忍不住笑道:“你能罚得住他呀?他都不怕你,你的花都被他扯坏了!”
殊尘一下子愣住了,他呆了一瞬,道:“他今天又去扯我的花了?”
蜀葵道:“我作证,扯了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