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天，偶遇赵斯亦两次，楚淮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运气了。
“赵老师，您还好吗？”楚淮朝前走了两步停在赵斯亦面前，弯腰伸手，示意赵斯亦拉着他起来。
才靠近，他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精气息，其中还混着不知名的烟草和香水，繁杂迷乱，能想象刚才包厢里是什么光景。
到赵斯亦这个咖位，还要陪这么多酒啊。
听见声音，赵斯亦那双浅色的眼珠子微微一动，看向楚淮。目光犹如实质般从他的脸挪到手。
楚淮本能感觉赵斯亦现在状态不对。
好像不止是喝醉了。但具体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赵老师？”他轻轻叫了这人一声。
赵斯亦嘴唇动了动，“过来。”
理直气壮的好像楚淮是他什么人似的。
楚淮没动，赵斯亦仰头，眼睛被顶灯刺的半眯起来，像是某种皮毛昳丽的大型猫科动物。他盯着楚淮，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动了一下。
——赵斯亦当然认出了楚淮。
他这两天情绪不好 ，又吃药又喝酒，不知道药里的哪个成分和酒精相斥，刚才出来透气，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等意识回归的时候人已经摔在了地上。
赵斯亦本想稍微恢复恢复就自己站起来，却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楚淮。
青年白衬衫黑西裤，衣冠楚楚，神情镇定温和地站在他面前。即使看见他坐在洗手间门口，一副混乱的样子也没露出其他表情，给足了他面子。
赵斯亦突然觉得很好笑。
二十多年前，这个青年的母亲跟噩梦似的害的他母亲不得安宁。二十多年后，这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先搅黄了他想要的角色，后在他狼狈的时候阴魂不散地跑出来作势要帮他。
真是够巧的，他这一脉是不是欠楚淮一家的？明明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楚淮凭什么这么从容这么置身事外？
真不公平。
浓稠的情绪在胸腔中翻滚，挤压出毒汁。
赵斯亦盯着那张让他背脊微微发麻的清冷面容，突然朝楚淮笑了下。
“我没力气了，扶我。”
楚淮有半秒钟的迟疑。他演戏的天赋一部分就来自他天生对情绪敏锐的感知。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现在的赵斯亦有些危险。
但想想他们之间的误会——楚淮弯腰，伸手穿过赵斯亦的双臂，半搂半抱地把人提起来。
“要我帮您联系您经纪人吗？”
“你是我粉丝？”
赵斯亦的声音突然响在耳侧。
楚淮敏感地偏了下头，“嗯。”
“嗯是什么意思？”赵斯亦若有若无地靠过来，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楚淮身上，他盯着楚淮白皙的后脖颈，眼神晦暗，“喜欢我多长时间了？”
这人是喝了多少？
楚淮脖子就那么长，实在没地方让了。索性他是个beta，连腺体都没有，赵斯亦爱靠他也就让这人靠。
“六年半，从秘夏开始。”
赵斯亦愣了一下。
《秘夏》是他发的第二张专辑，当时火了一段时间，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迅速被其他曲子压下去，在他的曲库里存在感特别低。楚淮居然能报出这张专辑的名字。
他好像真是我的粉丝。不是为了跟风或者讨好才那么说的……
赵斯亦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句话背后的那点点悸动代表着什么，他的神经先行品尝到了恶劣的快慰。
楚淮直接被一股大力推到墙上，后脑闷疼。
他根本没想过赵斯亦是装的，毫无防备，接着眼前光线一暗，赵斯亦覆了上来。
他笑得极为嚣张，alpha略尖的犬齿末端聚了一星冷光，在楚淮的视网膜上印下画面，下一刻，他直接亲上来，炙热的舌尖舔过楚淮的唇缝。
——楚淮倏然睁大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
在此之前，他以为他和赵斯亦最亲密的接触会是拥抱。他们两之间怎么可能有亲吻？
没等楚淮想明白，柔软湿热的东西就舔上了他的舌尖。赵斯亦抿他的唇，吐息炙热，垂下来的睫毛就刷在楚淮脸上。隔着两层单薄的布料，楚淮甚至能感受到赵斯亦衣服下的肌肉线条。
在亲吻中，楚淮闻到了更为浓烈的酒精气息。
……
他用力偏开头，下嘴唇被赵斯亦含得水润，赵斯亦的视线下意识往上跟了几寸，但随即就感受到了肩膀上的力道。
“赵老师您喝醉了。”楚淮冷静地说道，声线比之前的疏离很多，“麻烦放开我。”
赵斯亦眨了一下眼睛，近距离和楚淮对视。他在青年纯黑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放纵的神情，也看到了楚淮的冷漠。
他轻轻笑起来，攥住楚淮抵在他肩上的手。
“你不是喜欢我吗。今晚……怎么样？”
楚淮脸上连社交用的温和都没了。他正想警告赵斯亦这里是公共场合，走廊另一边就传来了一声惊呼。
“你们在干嘛！”
楚淮和赵斯亦同时看过去。
是姜慧。
赵斯亦愣了愣，下一刻只觉自己的手被人用力甩开。他吃痛垂眼，楚淮看都不看他，直接侧身挪出去，大步走向另一头。
姜慧人都傻了，茫然地看向楚淮。青年脸上却是一片漠然，跟避什么脏东西似的绕开她，在转角处走向另一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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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
死一样的安静。
“你干了什么？”姜慧小跑到赵斯亦面前压低声，“他、楚淮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
赵斯亦像是有些走神。他平时很少在人前喝酒，今天晚上白的红的混着喝，请他过来的人见他兴致高，一杯一杯地陪，不知道喝了多少。
他这个人喝醉了，表面上不太能看得出来，只是内里混成一团，自控力离家出走。
姜慧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早就空无一物的走廊，又急又气，“说话啊哥，我叫你哥行不行。你们刚才在干什么啊？你打他了吗？”
……打他？
赵斯亦有点不满。
“他说他是我粉丝，我问他今晚能不能做。然后他生气了。”
……
“做什么？”姜慧僵硬地问道。
赵斯亦不耐烦了，他现在这个状态，本能大于理性，姜慧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让他很烦。
“做、爱。”他微微低头吐出这两个字。
姜慧：？？？？
姜慧：！！！！！
“你说什么？赵斯亦你疯了！”
姜慧抓住他手臂，又着急地回头，“他身上有没有录音笔？不是你、你！你跟我过来，你站在这。我去找楚淮，不能让他跟别人说这件事。”
赵斯亦被姜慧往前拽了几步，那股头晕目眩的感觉又袭了上来。
“别拽我。”他嘟囔。
正此时，走廊另一头的包厢门自己打开了。一个身穿粉紫色丝绸晚宴裙的女人推开门，言笑晏晏地和杨鹤一起走出来。
杨鹤连声告罪，“不好意思啊，今晚突然有事，下次有时间我请，咱们再聚。”
“没事没事，杨导您忙您的，这儿有我呢。”何莺笑着说道。
她身后是才进门的楚淮。
母子两大约有七分相像，一样的眼形骨像，只是一个更为成熟优雅，另一个清冷，略显生涩。赵斯亦眼神一凝，脑中有跟弦突然被抽紧了。
在这样的距离下，他突然意识到——其实楚淮更像他小时候看到的何莺的照片。
不是长相上的。
把赵昌平迷得神魂颠倒的女大学生比现在的楚淮柔和很多，像枝头的白茶花。
是气质。
那种藏在外表下，坚韧冷静却不失柔软的气质。配合上刚好踩在人审美点上的面容，又钝又蛊人。没有那么游刃有余，但长眼睛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潜力。赵斯亦无法确切形容楚淮对他的吸引力，但他看着何莺和楚淮，心底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厌恶。
这和诅咒有什么区别？
……
他刚才干了什么？他居然亲楚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