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那一瞬间脑子是懵的，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
圈内现在都知道他和赵斯亦不对付，连待会的座位都隔了七八个人。赵斯亦怎么会和他共用一个准备室？
【楚淮，我和李老师已经到了，你去哪了？】
电话里传来文芳的声音。
……
“我好像走错了，你等我一下。”楚淮冷静地说道。
他收回目光，仿佛坐在那里的赵斯亦只是一团空气。
【啊？】文芳诧异，【不是那个工作人员带你上去的吗？】
“对，但是她走错了。”楚淮一边说一边朝门口走。其实无所谓走不走错，他只是不想和赵斯亦待在一个空间里而已。
同一刻，另一道脚步声与他的重叠，一把追上来攥住了楚淮的手臂。
楚淮第一反应是先挂断文芳的电话，紧接着眼前景象变换，他被一股大力推到了另一把椅子上。
alpha和beta之间确实存在着生理性的力量差距，赵斯亦屈膝跪在他身侧，手臂架在椅背上，慢慢低头抵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楚淮皱眉仰头。他完全被困在了这人用身体制造的阴影中。
“起来。”
这是他们……时隔一年零三个月说的第一句话。
时隔三年的再一次触碰。
赵斯亦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仔仔细细地用目光描摹楚淮的脸。被这样一个长相出众又拥有极高社会地位的男人注视，任谁都会打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愉悦与羞赧。
——如果楚淮没和这玩意谈过的话。
“好久不见。”赵斯亦轻声说道。
很久之前就有人说过，赵斯亦的声线拌鞋底都好听。而当他故意拿全身上下最昂贵的器官当饵抛出来蛊惑人的时候，一般代表着，他没有其他办法了。
楚淮果然不为所动，眸光转向冰冷，“待会是电影节，你别逼我在这动手。”
“我听见你和外面那个人说的话了。”
“你和陆潇在谈吗？”赵斯亦微微挑起一侧眉峰，“今天晚上你们两个也是坐在一起的。为什么不和《无罪》剧组坐在一起？”
“关你什么事？”楚淮反问。
仔细看，赵斯亦的嘴唇其实有些隐隐约约的发白。
“……她配不上你。”赵斯亦缓缓说道，“一个出道七年才靠捡漏拿到a级项目，吸你血营销出圈的女演员根本就没有前途。你和她在一起只会被拖累。”
陆潇靠捡漏拿剧本的事楚淮都不知道。他现在如果想演，s+项目基本随便拿。选这个a级项目的本子完全是因为他看过原著小说，觉得剧情结构和男女主人设很有意思，同时题材符合国家目前的引导。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没错。
楚淮吸了口气，“第一，我的感情生活和你没关系，你没资格管。第二，我很早之前就说过，爱情没有配不配的上，不存在这个人是什么阶级我就给他什么待遇。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现在，起来。”
“——所以你们真的在一起了？”赵斯亦突然抬高了声音。
楚淮抿唇，猛地用力将人推开，朝门口奔去。毕竟还是公众人物，他料定赵斯亦不敢在走廊上跟他拉扯。
可下一刻，身后人直接扑来，咚一声将他按在门上。高定柔软绵密的布料透气性极好，根本挡不住alpha身躯硬热的温度。
肩膀闷疼，一股火从心底升起，楚淮回头。赵斯亦却紧紧按着他的手臂，掐住他的下巴将他掰过去。这一下，他的后颈毫无防备地显露在了赵斯亦眼下。
楚淮一开始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被这么一弄，脑中猛地闪过某些熟悉的画面。
“赵斯亦！”
赵斯亦俯身咬住他后颈，alpha天生的犬齿轻易刺破皮肤，大量信息素随之注入Beta根本没有经过发育的腺体。那块和其他肉没有任何区别的组织无力地抽搐了一下。
楚淮眼前发黑。
beta对绝大多数信息素都做不出反应，但基因等级特别高的少数人除外。
不巧。
赵斯亦就是那个基因等级特别高的例外。
不过例外也就这样了。晕眩只持续了短短几秒，楚淮喘息着睁开眼睛，肩背发麻，信息素随血液流经全身，让他下意识地有些亲近身后的人。赵斯亦轻轻吻着他露在外面的皮肤，那动作很轻，像是在吻一朵花。
如果不看他之前的行为，现在这样子甚至有些缠绵。
楚淮用力起身，转身就是一记耳光。
“啪！”
清脆的一声在房间中回荡。赵斯亦后退两步，捂了下脸，有些愣地拿下来，他手中赫然是一道刺目的血迹。
他抬头看向楚淮，楚淮的眼神也顿在他脸上，含着久违的惊异。
按照两人以前的经验，这样一巴掌是不会留下太多痕迹的，顶多待会遮瑕多铺一层。
——但楚淮手上此刻却比以往多了一颗赞助商的戒指。
六边形蜂巢结构的其中一条棱划破了赵斯亦的脸。
房间里一时非常安静。赵斯亦盯着楚淮，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长久地看着他的眼睛。
然后他笑了。
那双内眼角非常尖的凤眼一笑起来就有种事态尽在掌握的志在必得，楚淮曾经非常喜欢，但现在他只觉得厌烦。
赵斯亦两步上前，楚淮这下是真的冒火了，扯下旁边的装饰用皮绳。赵斯亦把他往墙上压，楚淮一脚踹在人腿上，将赵斯亦撞进座椅里，欺身压上去。情势刹那间和刚才倒转，赵斯亦仰头看着他。
楚淮手上一顿，这才发现这人的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眼泪珠子一样挂在下睫毛上。可能是疼的，可能是委屈的。
他当没看见，握着赵斯亦的手捆在椅背上顺带打了个死结。赵斯亦出奇地没反抗，就静静地享受着这个类似于拥抱的近距离接触。
楚淮起身。
正此时，赵斯亦轻声开口说道，“我看你怎么和陆潇睡。”
楚淮咬住腮，借由疼痛控制自己。转身就走。
门砰一声被他关上。这条走廊上只有这一个房间有人，估计是工作人员专门安排的。楚淮现在无比感激。要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后颈微妙位置染血的样子被其他人看见要怎么解释。
身体中的燥热逐渐退潮，楚淮跑到楼梯口看了眼指示牌。
果然……
他深吸一口气。他现在所在的这栋楼是琼花楼，刚才那个房间应该是琼花b16，海棠b16要再往左走一个过道。工作人员和他说话走神，带错路了。
……
设计师以前是干迷宫的吧。
楚淮快步找到自己的准备室，幸好到场的嘉宾还算不多，一路上没再碰见其他人。他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里面文芳和妆造团队的说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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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淮敲了三下门，推门走进去。
文芳闻声看过来，脸上还带着笑意，“哎呦，你来啦。刚才……”
话还没说完，她目光一偏，扫到了楚淮衣领上的血，倏然瞪大眼睛。
“怎么搞得？”文芳吃惊问道，三步并两步跑上来拽住楚淮要检查。
“没事。”楚淮侧头给她看了一眼，刚才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调整好了情绪，现在光看神情已经看不出来什么了。
他平静问道，“带酒精了吗？”
文芳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妆造团队也都是跟了楚淮好几年的老员工，纷纷目光有些闪烁。
“赵斯亦？”文芳沉默了一会，用口型问道。
楚淮没说话，但表情骂得很脏。
看他这样子，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文芳拿包找酒精，人群中，负责搭配的kk突然来了一句。
“这件三十多万啊。”
楚淮被化妆师推到台子前，闻言睨了kk一眼，“你倒是提醒我了，回头把发票寄给赵斯亦，让他打钱。”
房间里没人说话。
楚淮看向镜子，衣领那一小块，血将极具春夏气息的青蓝染成了难看的暗棕色，趁着他毫无笑意的面容，有种让人高兴不起来的怪异紧绷。
就和他与赵斯亦之间那些曾经一样。
乍一看如美梦般昳丽，但只要细究，就会发现其中有着无法掩饰的肮脏。
kk放下手机，“我跟品牌方联系了，他们是电子发票，发赵斯亦工作室邮箱吗？”
楚淮没办法地叹了口气，“不用了，我开玩笑的。”
真发过去，赵斯亦闻着味就上来了。
只是有些心疼那三十多万，要知道，电影节是不给明星出场费的。这趟要是没拿奖就亏大了。
天空逐渐暗沉，晚上七点多，楚淮身穿黑色高定西装下楼参加彩排，人潮涌动在红毯与高台两侧，灯光璀璨。导演时不时出来传话，工作人员到处跑，调整某些人的站位。
楚淮顺着记忆中的座位表，瞥向一个位置。
那是赵斯亦的座位，但此刻空空如也，主人并没有要过来入座的意思。
……
衣袖被人轻轻扯了一下。
楚淮看向身侧，陆潇朝他眨巴眨巴眼睛。她今天穿了一袭浅紫色长裙，很漂亮，但并不是高定，脖颈手腕上也没有珠宝品牌的赞助，只戴了对相当大的珍珠耳钉。
不过按照现在剧播的热度，陆潇下一次出席活动应该就不会再这么素了。
“你怎么了？”陆潇捂着嘴小声问道。
楚淮手指在腿上敲了敲，笑着反问，“什么怎么了？”
他比陆潇还小两岁，但周身那股游刃有余的气场却胜过她千百。
陆潇：“我感觉你有点心不在焉，刚才导演喊你好几次，你都——”
她耸肩。
对，刚才导演喊他好几次，他都没听见。还是陆潇提醒他，他才注意到。
楚淮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转向台上，“在想提名的事，不知道能不能获奖。”
陆潇点头，“获奖你就是双影帝了，太厉害了。”
沉默了一会，陆潇突然平移过来，小小声小小声对楚淮说——“你身上有赵斯亦的信息素味道。x牌香水只能阻隔一般alpha的信息素，对高等级A没用。”
“刚才好多人都闻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