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竹棍插在洞壁的位置不算太好,瞧着松松垮垮,而此刻李昭微单手吊在竹棍上,亦是不敢乱晃荡。
她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垂着不动的藤蔓,计算着距离,待确定了位置,缓缓抬起一只脚,轻轻踩在洞壁,调整,自己的身姿。
一切蓄势待发,李昭微深吸一口气,在心中暗自给自己鼓舞——要相信李望舒,别瞧她话都说不囫囵,但是个鬼精灵,做事该有分寸的!
最后,再深深吐出心中的慌乱浊气,她微屈双腿,借力手中竹棍,同时用力一蹬再次跃出。
女子在洞底,紧张地仰头望着,连带呼吸都静止了。
李望舒在顶上,焦灼地低头瞧着,不自觉薅上李金乌的鬃毛。
李金乌不耐地抬起前蹄,嘶鸣不止。
只见,在天光白日之间,李昭微如一尾矫健的红鲤,背身跃在空中,竹棍承受不住她的推力,在她离开的瞬间彻底脱落。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就在女子要被自己憋死,李金乌要被薅秃之际,李昭微抓住了藤蔓最尾端。
过大的冲击力,使得藤蔓带着她来回激荡,她狠狠地砸在洞壁上,适才手上的右肩,再次撞出“嘎嘣”声响。
“嘶,疼死人了!”李昭微差点疼晕过去,撞得两眼冒金星,全靠本能死死抓着藤蔓不松手,自己躬成一张弯弓,凭借着方向感,侧着身子,让身体侧面去承受更多的撞击。
除此之外,多的一点事也没法做了,只能听候发落。
好在除了最开始的撞击力道有些大之外,她有意向下坠着藤蔓,使得藤蔓没法过大幅度地激荡,撞击的力道逐渐减小。
到最后只是轻轻蹭着洞壁。
女子见藤蔓承住了李昭微的重量,一颗差点跳出来的心,总算放下来。直至此时,才惊觉自己憋气太久,呼吸之间不自觉岔了气,抑制不住急促地咳起来。
听到女子的咳嗽声,李望舒亦是回过神来,赶忙松开拽着的鬃毛,顺手给金乌捋了捋,算是一捋泯恩仇。
李金乌打了个鼻响。
李昭微额上又渗出细密的汗,她强忍着疼,努力睁开眼,缓了一会,眼神才再度恢复清明,她略微思索了下,决意一鼓作气攀爬到洞口。
她先是松开那只被撞击的手,轻轻抬高,顿痛感立刻传来,她咧了下嘴,觉得还在自己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于是单手紧紧抓着上方,想松开另一只手继续往上爬。
哪知道刚松开那只手,才靠撞伤的右肩膀受力,立刻就传来剧烈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瞬间的疼痛超出了李昭微的预估,疼痛难耐间,那手终于脱力抓不住藤蔓,整个飞速往下坠。
“啊!!”
“恩公小心!!”
在一残一小的尖叫中,李昭微眼明手快用另一只手去抓,但因是下坠趋势,藤蔓不好受力,她抓住之后,还是快速往下滑,粗糙的藤蔓一路割开她的手掌心。
就在要彻底脱离藤蔓之际,李昭微咬紧牙关,握着藤蔓的手在空中旋转,将藤蔓绕了几圈,直到彻底绞住她的手臂,才勘勘停住。
藤蔓绞破她的衣服,绞进她的血肉里,纠缠不清,温热的鲜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滴在李昭微脸上。
“哎。”李昭微叹出半口气,欲言又止。
怎么能这么倒霉呢,她真的要受够野外求生的日子了。往常在金陵,虽然经常与纨绔子弟们逞凶斗狠,但大家心里都有数,嘴上叫嚣得厉害,手上都是点到为止,从未受过肌肤之痛。
哪曾这般,不是被老虎拍,就是被这破藤蔓绞碎手臂。
她深深吸了口气,找回自己的清明,耐着性子,不断地暗示自己道,“快到了!快到了!”、“爬上去就天亮了!”。
在这天人交战之中,李昭微发了狠,单手将自己吊了起来,用受伤的手去抓藤蔓,在松开另一只手的同时亦是转了几圈,任凭藤蔓将自己死死缠住。
带刺的藤蔓紧紧扎进她的手臂里,此时的李昭微仿佛没有感知的提线木偶,只是不断地松开,缠绕,松开,缠绕。
毫无知觉般,一点一点地往上攀爬,渗出的血越来越多,渐渐将她的衣袖染深。
“恩公……”
要不算了吧……
女子震惊地瞧着李昭微,不自觉地想劝她莫要勉强。但话才出口,想起李昭微是她们出去的唯一希望,女子只得将话咽了回去。
“救苦救难的南无观世音菩萨。”无处可帮到李昭微,女子只能双手合十,祈求起菩萨的加持,“若您圣听垂怜,信女求您保佑她能顺利出去。”
流出的血太多,李昭微的嘴巴逐渐发白,她嘴唇颤抖,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要去关注手臂上的疼痛,那不是自己的双手。
娘从她小时候就爱点点她的头,遥遥一指,宠溺地骂她“犟娃娃”。可一路走来,唯有这份倔犟才能一直带着她重新出发。她不能输,她不能做那细皮嫩肉的金陵人,她要成为祖父心中李家军的领导者。
这点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望舒站在洞口,瞧着李昭微,一时间有些失神。
月亮怎会蒙尘呢,月亮永远像光一样指引着她,纵然落入困境,亦会一点一点爬到山头。
几滴清泪顺着李望舒小小的脸颊,滴到她手背上。
这是什么?
她疑惑地抬手看着手臂上的“露珠”,娘不见的时候,她一直在找她,后面也没找到娘,她就开始逃跑,再后来遇到了她的月亮,她跟着月亮逃出那个地狱,一路上星光清辉,阳光明媚。
正在李望舒失神的时候,“啪嗒”有一只鲜血混着黑泥的手扒拉在她脚边。
“喂,你哭啥呢,我还没死呢。”
冷不丁地一句听不懂的话窜进耳朵里,李望舒回过神来,赶紧跑过去要作势拉她。
“走开,走开。”李昭微知道她听不懂,赶忙摇头示意。
就在李望舒一顿之时,李昭微气灌于掌心,用力往地上一拍,借着冲劲旋身飞起,衣摆在空中散开,如仙人踏云而来。
只是这个仙人泥泞了点,狰狞了点。
李昭微一落地,立刻龇牙咧嘴起来,疼死她了,刚刚光顾着耍风流,拍得用力了点。
她轻轻转着手腕,从怀中摸出一瓶药粉,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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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用嘴咬着瓶塞拔开。
好险,常老头良心发现,给了她一堆瓶瓶罐罐,换往常他指定要她拿百斛明珠去换。
照她这样用法,迟早李家产业都得赔给他。
李昭微给自己一些皮肉伤上了些外伤药粉,这时李望舒才彻底反应过来,赶忙伸手去接她嘴里的瓶塞。
上完伤药,李昭微端着两只手臂,仔细查看,只见手臂上还扎着些刺,她想了想,干脆咬死牙龈,一鼓作气一根接一根接连拔除来。
只要她动作快,疼痛就跟不上她的节奏。
李昭微拔完全部藤刺,才感受到密密麻麻的疼痛,她脸颊上挂着豆大的汗。
强忍着疼痛,撒了些药粉在伤口,将裙摆撕得稀稀拉拉,包扎好两个手心才算初步完事。
李昭微处理好这些外伤后,才用左手捏着右肩膀,沉了口气,快如闪电,往上一托一扭,把肩膀又给归位了。
这招还是她在何从容镖局学的呢,那儿的跌打师傅都是家传,技艺十分娴熟。
只需这么一下,肩膀又可以活动自如,只是肌理有些伤着。
李昭微活动了一下,感觉没什么问题,边转着手臂边往洞边走去,路过李望舒的时候将药瓶抛给她。
李望舒赶忙伸手去接,差点没接住,她接过来后正要盖上瓶塞。
“别盖。”
李望舒不解地抬头看向李昭微。
“你也擦擦。”李昭微突然展颜一笑,指了指手掌示意她。
原本就略狭长的眼睛,因她的笑容弯了起来,生出了些许亲和力。
李望舒低下头不敢去看她,愣愣地看着自己手心的药瓶——她……也擦吗?
李昭微见她听懂了就不管她了,转头去看底下的女子。
“喂!”李昭微气沉丹田,奋力一吼,“你!怎!么!样!了!”
声响震天,惊起一树寒鸦。
女子听到她的呼喊,抬起来看她,女子知晓自己没法跟李昭微一样喊那么大声,只能用力点点头,示意自己还好。
“那你等一会!我去找东西!”李昭微见她还好,松了口气。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你别怕,我一会就回来。”
女子闻言温婉一笑,点点头。
见她不怕,李昭微便直起身子顺着藤蔓往源头走去。
没想到这藤蔓还怪粗怪壮,只见这藤蔓被李望舒一圈又一圈缠在一人粗的树干上,又打了一个又一个的结。
好家伙,难怪李望舒弄那么久才回来。
李昭微回头瞧了她一眼,这孩子胆大心细,是个好苗子。
藤蔓还有这么长被缠在树上固定,想来也够得着洞底。
见藤蔓还能用,李昭微立刻上前蹲着仔细拆那叠在一起的结。
时如白驹过隙,日头又往一边倾斜了着,废了老大劲李昭微才将藤蔓拆下来。
她捻起割断的口子看了一眼,只见切口呈曲锯状,想来小孩应当是拿石头一点点钻开。
难怪她刚刚路过的时候,瞧李望舒的手也是血肉模糊。
下次,还是得给她配把短刀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