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睡个午觉醒来,都六点了,黑灯瞎火里有个高壮的身影,铛铛凶器一样凿着什么。
张扬吓得鬼叫一声,定睛一看,是郑大少脱了他那身价值三十万美金的意大利手工定制皮夹克,穿着黑背心,正拿着扳手搞机车,郑少康搁云港地下黑市打过拳赛,那肌肉背影,乍一眼看上去瘆人。
郑少康背对他哼笑:“眼看不到,就别要。”
张扬一下跳着脚蹦起来,骂道:“靠,你丫真血 腥,这搁国内得马赛克知道吗?”
郑少康不可置否。
张扬瞅见他就觉得惊悚,这下彻底清醒了,翻身下床,开了灯,又从冰箱翻出两瓶水,给郑少康扔了瓶,打着哈欠问他几点回去。
郑少康说:“今天不回。”
张扬就问他:“去哪潇洒?”
郑少康拆了瓶盖,喉结滚动着,仰头灌了半瓶水,他擦过湿润的鲜红的唇,懒散笑着讲:“自有去处。”
张扬忍不住翻白眼,嘟囔道:“浪荡。”
左右郑少康还没走,张扬就寻思叫陆丰意也过来,三人小聚一下。
陆丰意刚空运来的最新款小跑正没处显摆,一口答应下来,结果嘚瑟的开着新宠刚飙到半路,又被张扬一通电话叫住了,不靠谱的损友喊:“别来了,靠!先他妈报警吧!”
陆丰意猛的一脚刹车,车轱辘擦着烟的小跑停在路边,引来后车一路喇叭嗡鸣,陆丰意忍不住“靠”了一声,“谁惹他了。”
张扬破防大骂:“还能有谁,不怕死的那个。”
昨天惹得郑大少不痛快,漂亮小妈今天专程打来电话来赔罪。
先说不该让郑少康在家里见到孩子,实在是因为郑少康他爸太想小儿子了,就多待了一会儿,于是这么巧,正好被郑少康撞见了。
又开始啜泣,说下次郑少康他爸想孩子了,她们一家三口出去团聚,绝不碍到他的眼。
-----话当然是不敢这么说,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郑少康脾气很好似的,说:“好阿。”
漂亮大美妞迟疑了一下,又温柔细语的讲:“少康,你爸爸也很想念你的,还不容易回来,回家住吧,阿姨和你爸都在家里等你。” 并且强调道:“今天弟弟没在。”
郑少康笑出声,他也说好,挂了电话站起身就套衣服。
张扬反应贼快,拖住他的腿:“哥,哥!杀人犯法!”
郑大少拿腿踢他,嘴角扯着笑,说:“谁讲我要杀人?我回家。”
回家?谁拿锤子回家!
郑少康盯着他,忽然说:“张扬,她真有意思。”
张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一点也不怀疑郑少康这逼有暴力倾向,也不知道那冰雪聪明的大美妞是装不懂呢,还是真不懂呢,咬着牙也要挑衅。
郑少康又说:“松开。”
张扬骂了一句,当然不能松手。结果他大哥刚好给他打电话,郑少康俯身给他手机掏出来,接通了,他哥问他是不是又逃课了,要打断他的腿。
——张扬在国内上的大学,top几,考是考不进去,但耐不住家里捐了五栋楼,一栋实验室,几千万钞票。
但那也耐不住他依然被挂科,张扬差点被他哥抽死,立誓这学期一定发愤图强才被放过,然后这学期开始又隔三差五的逃课。
张扬家就兄弟俩,从小吵到大,他哥骂他、拿皮带抽他,但爱他。
很爱他,高中那会儿张扬就是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晚回去半个小时他哥都得打电话来问。
郑少康说他有个好哥,让他别跟他哥吵。
张扬也不想和他哥吵,他急,敷衍的与他哥服软,服软没用,于是这软服不下去了,和他哥吵:“哥!我都说了我这有人命关天的大事你怎么就不听?!”
他哥终于停住嘴,问他到底在哪。
张扬说,哥,我在阎王家门口做客呢。
阎王爷帮他挂断电话,从皮夹克兜里取只烟,点燃了,低头朝他笑笑。
不知道他按住的哪儿,张扬嗷一嗓子,松开手捂着肩膀跳起来,感觉自己变两半了,疼的乱跳,骂:“靠,你真狠啊郑少康!”
郑少康这阴逼练过,张扬拦不住他。
郑少康捡了个锤子,颠了颠,又换了个长的,跨上机车。
他偶尔想那一枪没崩死他真是可惜。
如今他去崩了别人,也不能怪他。谁叫他没死成呢?
张扬疼得龇牙咧嘴,都想要不直接扑过去按郑少康,好歹拖点时间吧。
机车震动着嗡鸣起来,可没开出去,倒不是因为张扬肉体凡胎真挡住了发动机,而是因为门口站着人。
大灯照得那人闭了下眼,传进来的声音清亮稳重:“你好,请问下班了么?”
张扬心里都是他妈的“啊”???这他妈的哪来的人才,没看到里边都要杀人了吗?
听到里边没动静,男人又敲了敲敞开的门,从刺眼的大灯中走出来,他身上穿着挂白的外套,像刚从实验室里出来的,眼睛微眯着,看到里边的景象,略微顿了一下,说:“打扰了,我来接少康下班。”
张扬:“……”
张扬张大嘴巴:“啊?”了一声。
第一反应是这人疯了,他来这接什么玩意?
因为这男人表情太过认真,张扬又以为自己聋了,甚至抽空抠抠耳朵。
直到他觉得赵哲玄眼熟,认出来这是中午路过那小办公室。
阎王爷跨骑在机车上,嘴里叼着烟,右手还握着一根镐,年轻的一张脸冷峻非常,透着一股熟人勿近的危险。
张扬就这么看着那男人走近他要杀人的兄弟,皱着眉把镐从郑少康手里拿下来,说:“别砸到脚了。”
又转过头,语气很好的问他:“老板,我能在这儿等我弟下班吗。”
张扬:“……?”
他弟?谁弟。
他可不知道郑氏的太子爷有哥。
中午那点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了?
张扬表情复杂的看向他兄弟。
郑少康从男人进来就没说过话。
他长腿立在地上,从嘴里抽出烟头,掐灭了,嘴角扯着笑问男人:“来接我阿?玄哥。”
可真像个古惑仔。
赵哲玄蹭掉落在他身上的烟灰,嗯一声,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郑少康盯着他问:“想吃什么都给做吗?”
赵哲玄为他说的幼稚话扬了扬唇角,肯定的回答:“想吃什么?都给你做。”
这俩人对话如此自然,自然到真像哥弟俩,张扬这次是真像个傻缺了,震撼的看着事情发展。
阎王爷低头笑笑,从机车上起身,踢踢发小。
“老板,何时下班?听到无,我哥来接我回家吃饭。”
张扬麻木的看他,说:“不如现在?”
又问发小:“你什么时候有的哥?”
郑少康说:“只许你有哥,不许我有?老板,思想太坏了。”
讲完他就去拉赵哲玄,像女孩似的用快一米九的个头挽着赵哲玄的胳膊。
张扬觉得他疯了。
赵哲玄也觉得郑少康与这位所谓的“坏”老板相处有些奇怪,但见眼前的张扬没说什么,便也就点头示意,准备带郑少康离开。
张扬:“……”
郑少康是真跟着去啊,赵哲玄知道他领了个什么玩意回去吗。
张扬顶着神情复杂的脸叫住人,又顶着兄弟戏谑的表情,说:“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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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有事叫人来找我。”
赵哲玄顿了下,客气礼貌的与他握手,手腕一交叉,就不留神的抽走了,说叫“赵哲玄”。
张扬觉得赵哲玄好像对他有意见。
因为郑少康的的刻画,赵哲玄的确对这位年轻老板的人品持保留意见,不过他到底收留郑少康在这里工作,所以赵哲玄态度还是客气的。
握过手,他就拍拍身旁大个子的弟弟:“小康,走吧。”
阴暗大帅比咧着一口白牙,笑得阳光又健康,扭头对老板说:“张老板,那我下班了啊。”
“张老板”抱着麻木的胳膊,讲:“快滚。”
凶神恶煞的,实在说不上是好人。
回去的路上赵哲玄满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在想什么,别人能看得一清二楚。
郑少康觉得有趣,至少比他那位漂亮“小妈”更有趣。
“小康,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个工作。你老板脾气看起来……不太好。”
男人终于说出口。
怕伤到年轻人的自尊,赵哲玄语调放的很轻。
可就这样,也叫身侧比他还高的男生沉默下来,低着头,苦涩的讲:“哥,换不了,我无学历,又什么也不会。”
张家二少爷的脾气再不好,起码要比郑大少好一万倍。
但郑大少这会儿是可怜虫,诉完苦,又落寞的说:“我已经习惯了。”
可怜的不行。
温暖的体温忽然相触,赵哲玄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的说:“小康,你要不要……继续上学。”
郑少康顿了下,抬起头。
男人平视他的眼睛宽厚而温和,语气充斥着年长者的稳定,却又有着与年长者驳斥的柔软,慢慢的说:“学历虽然不是最重要的,但能让你可选择的路多一些,或许你可以试试找到自己真喜欢的专业。”
演戏上瘾的郑大少不笑了,就那么盯着他。
有些时候,赵哲玄就会变得没有意思,就像现在。
他想赵哲玄或许忘了自己与他认识不到两天,先是收留他,现在又讲让他上学?谁管,他赵哲玄负责吗?
赵哲玄会负责郑少康。
他帮不了很多人,遇见郑少康,便也只能试着拉扯他一把。
“我会为你联系好学校,从高三开始复读。”
郑少康说:“哥,我什么都不会。”
赵哲玄笑着回答他:“教你高一高二的知识我还不成问题,但你要自己决定,也得好好学。”
男人忽然想到什么,提起手中的袋子,递到男生眼前。
郑少康觑一眼,没说话。他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
郑少康鼻梁骨几乎拔山而起,唇薄,大部分时候是单眼皮的眼,显得面相强势凌厉。
有很多人钦慕郑少康,但怕他本人,更怕他的背景。
赵哲玄却仿佛比正常人缺了一根自我保护的弦,冲动着将他看到的、能帮助的人划进无底线的包容范围,而忽视底下可能藏着的尖针。
袋子里是顶针织线帽,折叠着,灰色的,线上有兔绒,很暖和,在男人厚实而白的手掌上更显厚重。
“戴戴看,这离地铁站有点远,你下班骑车走着都省得冻头冻脸。”
郑少康低头瞥了愚蠢的帽子一眼,又抬头看赵哲玄蠢笑的脸。
见郑少康不为所动,赵哲玄似像猜透他想法似的,哄孩子似的说:“放心,戴上还是帅,小康长得好,怎么看都帅。”
郑少康就忽然笑了,屈尊低下他昂贵的脑袋,说:“好阿,那玄哥给我戴。”
他想,赵哲玄可真是诡计多端花言巧语。
他若真有心眼,
给他个玩弄的机会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