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行。”
山师柳听到李大锤话里崔无相的意思,一股冷流直冲自己的天灵盖,以至于刚刚胸口翻涌的恶心都消失了不少。
崔无相之所以让豪强背景出身的自己去传话,恐怕是他存了敲打覃川其他豪强的意思。
甚至于,崔无相就是想把今天在府衙发生的事情借着山师柳的嘴传出去,传到那些豪强的耳朵里。
“我去。”山师柳死死地攥住拳头,看着李大锤说道:“我一定完成大人的吩咐。”
先不说在家族和府衙之间山师柳早就选择了府衙,因为她清楚,没有府衙和傅凌霄,她什么都不是。
只说今日在看到崔无相的残忍手段后,山师柳也不敢和崔无相对着来。
她怕下一个被“请君入瓮”的人会是自己。
而山师柳披上斗篷骑上马,面色惨白的去城中通知各豪强晚上来府衙赴宴的时候,凡事有人询问府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山师柳都会将曲鸿文背叛了覃川和府衙,被处以极刑的事情告知对方。
能成为豪强的家族里不缺乏聪明人,山师柳的只言片语就能让他们明白今日崔无相设宴的目的。
山良才看着从马上下来差点摔在地上的山师柳,赶忙将其扶起来。
自从山师柳入了府衙成为傅凌霄的人后,覃川城的人在看到她时,她永远都是意气风发的模样。
但是今日的她,明显是经历了什么重创。
山良才招手,下人将椅子搬到了山师柳的身后。
山良才看着山师柳惨白的脸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山良才觉得自己这个侄女性情还算稳重,哪怕是之前面对曲家攻打府衙她都没有六神无主,但今日她的反应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而且今天山师柳是最后一个通知的山家,要是换做往常的话,山家从来不会有此特殊待遇。
“郡主失踪,大人震怒,曲鸿文被‘请君入瓮’处以极刑。”山师柳一只手死死地攥住身下椅子的扶手,盯着山良才问道:“伯父,曲家故意将郡主引出覃川城这件事,您知道吗?”
山师柳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在傅凌霄和崔无相来覃川之前,山家和曲家的关系还算不错,两家也有通婚。
再就是当初傅铮离开覃川城之前,山家以去南方买粮为由离开了不少人,这都是让山师柳忐忑不安的缘由。
她怕山家参与了曲家的谋划,所以才会这么着急将家里的人送走。
“我不知道。”山良才斩钉截铁的对山师柳说道:“这件事其他家有没有参与我不知情,但是我们山家没有参与。”
“再说了,现在覃川谁不知道山家的山师柳被郡主和大人重用,我们山家现在和郡主以及大人是紧紧拴在一起的。”
山师柳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大人他的手段……”
山良才看着山师柳惊魂未定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件事也算是我的失误。”
山师柳在听到山良才这句话时抬头看向他。
山良才对山师柳解释道:“明明知道你如今在府衙办事,我应早点将郡主和大人的背景来历告诉你。”
下人同样搬了一把椅子放到山良才的身后,山良才就这么在大门后面对着山师柳讲了起来。
先是傅凌霄的身世背景,又是崔无相的身世背景,以及他现在的身份。
“一开始我也在想郡主是哪一个郡主,在知道她是傅凌霄时,我便知道,那虎符不可能是陛下给她的。”
山良才说着叹了口气道:“如今覃川的整个驻军算是彻底和傅凌霄绑在一起了,至于崔无相……”
“我们这里山高皇帝远,陛下肯定是相信他多于相信我们。”
更不用说只看李修德给崔无相的权柄,就知道皇帝有多么重视崔无相;再加上那个从去年开始李修德对覃川和北境的忽视,就能得知他们早就已经成了弃子。
如今北境名义上还是大庆的领地,实际上北境三分之二沦陷,三分之一彻底自治,甚至连他们这些靠近北境的小城,也逐渐成了弃子。
既然是弃子,那就有弃子的自觉。
背靠大树好乘凉,更不用说如今覃川的掌权人傅凌霄和崔无相,一个背靠北境傅铮,一个依靠陛下。
山良才是多想不开才会和曲家合作想要找傅凌霄和崔无相的晦气。
“唉,曲鸿文就是太傲,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地头蛇确实厉害,但是在绝对的实力和权柄面前,他还算不得什么。
山良才说完对候在旁边许久的丫鬟道:“给小姐喝点参茶。”
丫鬟将手中的参茶递到山师柳的面前,山师柳端过茶忍着胸口若有若无的恶心,将参茶全部咽了下去。
今天晚上估计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绝对不能倒下。
“我听说郡主武功高强,曲家的人不一定会是她的对手,即便……”山良才说着叹了口气,“最好是没有万一。”
“我已经看不清大人到底在不在乎郡主了。”山师柳说道。
如果不在乎的话,崔无相不会在听到傅凌霄被人算计、诓骗出城时吐血;可是如果在乎,他为什么会对曲鸿文那么残忍,明明知道只有他清楚傅凌霄的下落。
虽然最后他们还是从曲鸿文的口中得知了傅凌霄的下落,可若是曲鸿文宁死不说呢?
曲鸿文宁死不说的话,还有其他人。
在山师柳去城内通知各豪强家族晚上来府衙赴宴的时候,崔无相穿着黑色大氅,戴着兜帽,就这么坐在覃川城牢狱的中间。
而跪在崔无相对面的,全部都是覃川城内幸存的曲家人。
两侧牢房关押的是覃川城其它家族,他们在听闻曲鸿文被处以极刑之后,此时看着崔无相的目光,犹如在看从地狱里爬上来索命的厉鬼。
“谁是曲锦绣的母亲?”永良就站在崔无相的身边,看着跪了一地的曲家人问道。
在永良说完这句话后,曲家不少人不约而同地往后面的角落看去,而跪在角落的妇人听到永良叫自己的时候,身子直接抖成了筛子。
她要去陪自家老爷了吗?
此时此刻被叫到名字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儿,所以在曲锦绣的母亲被叫后,曲家的其他人略微放下心来。
要死的不是自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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