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通的正氏尉迟敏,七房小妾,以及小妾所生的子女,原本都在雁南城,结果被苏泰带领火字营给一锅端了。
苏文的步伐停下,转过身去,近在咫尺的铁门后,魏武如同厉鬼般趴在门上。
死死地盯着他,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就如同野兽般。
饭碗打碎,肉菜撒满一地。
“苏文。
从魏武的牙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他的五官狰狞,浑身颤抖,不停地拍打着铁门,想要冲出去。
“放肆。
“竟敢对相爷无礼。
吏部堂官脸色阴沉,给了旁边的捕快一个眼色,十几个捕快当即打开铁门,冲入牢房,用刀背和拳脚殴打魏武。
四个捕快握住铁链,想要将魏武拽回后面,无论他们如何使力,魏武双手仍旧死死抓住铁门,不肯松开。
“苏文。
“我就算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魏武的咆哮如同恶鬼在呼喊响彻整个天牢。
其他牢房内的魏家人听见之后,仅仅只是愣了片刻,便继续埋头吃饭。
“用力。
堂官大喝。
四个捕快,险些拉断魏武的琵琶骨,刺穿肌肉的铁钩哪怕将撕裂血肉,鲜血喷涌,魏武都不松手。
“疯了。
“他疯了。
堂官冲进去,拔出一个捕快腰间的长刀,就要将其双手斩断。
“算了。
苏文摇了摇头:“让他疯吧。
说罢,继续朝着最里面的牢房走去。
这一间牢房关押的是雁南四道叛军元帅魏文通
曾经大周帝国的魏国公
高祖皇帝开国册封的十二国公之一
魏文通的待遇和其他人相比,要好得多,牢房虽然同样脏乱,好歹有一张破棉袄。
“开门。
苏文看了眼盘膝而坐,闭目养神的魏文通,挥了挥手。
捕快将铁门打开,端进去一张矮桌和一张椅子。
又取出几个菜放下。
一盘炒肉
一碗汤
一碗米饭
两个馒头
一叠花生米
一壶酒
以及两个酒杯
“魏帅看来在天牢内待得不错。苏文在椅子上坐下,翘着腿,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对面的男人。
“苏相是来看我的笑话吗?魏文通睁开眼睛,不急不缓的说道。
“你我同殿为官十几年
,还不了解本相吗?”苏文摇头:“本相向来都不喜欢看笑话。”
“明天就是斩首的日子。”
屈指一点,酒壶的盖子打开,一缕酒水从壶中升空,分化为两条小蛇,一条落在魏文通面前的杯子里,另一条小蛇则落入苏文面前的酒杯中。
他伸手微招,酒杯落入掌中,手指摩挲着杯子:“本相今夜特意来看看你。”
“算是送魏国公最后一程。”
“哈哈。”
魏文通仰天大笑,满是凄凉和绝望,笑声戛然而止,他道:“想我魏文通,戎马一生,自袭爵国公以来,为大周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
“却没想到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可笑啊可笑。”
魏文通叹气:“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头撞死在先帝的灵柩之上,随其而去,也好留个忠烈的美名。”
“而不是眼下这般,背着反贼的名头,被抄家问斩,还要被天下人唾骂,遗臭万年。”
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这就是朝堂的残酷
也是这座天下的残酷
“喝吧。”
苏文指了指他面前的酒杯:“放心,里面没下毒。”
“老夫还没有这般胆小。”说罢,魏文通端起酒杯,一饮而就,犹不过瘾,又提起酒壶倒满。
砸吧了两下嘴皮:“十五年的青花酿,苏相有心了。”
“听看守天牢的捕快说,你前段时间娶了叶知秋的孤女为妻?”
他夹了粒花生米放到嘴中咀嚼:“恭喜恭喜。”
两人的交谈,不像是你死我活的敌手,更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嘿嘿。”魏文通讥笑:“先帝在位时,你不敢娶妻纳妾,恐怕就是担心有一天落得个和我一般的下场。”
“现如今你苏相得势,独掌朝纲,玉京城内,皇甫松这些老狗甘为爪牙,六部都是你的心腹,外有四营铁骑,又有飞渔军,虎贲骑。”
“春风得意”
“可惜啊。”
“娶了妻,你就不是以前那个毫无破绽的大周权相了。”
“别以为斩了我们魏家老小,就能天下太平。”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魏文通道:“江南那些世家大族,盘根错节,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佛门虎视眈眈,道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文抿了口杯中酒,摇头:“我不是你。”
“没错。”
“你不是我。”
魏文通笑道:“你是大周宰相,内阁首辅,上柱国,开府仪同三司,又是第五境强者。
“你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的头上没有人。
“咱们那位大周女帝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苏相。
“你现在站得太高了。
“人站得越高,将来摔下来的时候也就越惨。
旁边的吏部堂官听得心惊肉跳,额头直冒冷汗。
这些话是自己能听的吗?
有心想要打断魏文通,却又怕惹怒了自家相爷,正进退两难的时候,苏文开口:“你们先退出去吧,有事我在叫你们。
“诺。
堂官如蒙大赦,急忙带着几个捕快退到牢房外,离得远远的,纷纷低着头,眼观鼻,鼻观耳,耳观心,做神游天外之态,就怕听到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这些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
苏文主动结束话题。
“酒也喝了,菜也吃了。
“说罢。魏文通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道:“找我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
他故作诧异。
“还在装。
魏文通冷哼:“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苏大相爷时间宝贵得很,哪有空陪我这个阶下囚闲聊。
“看来还没把你关傻。
“如何?
“苏文。
魏文通怒目而视:“老子全家都要被你们给**了,临死前,还要让我捧李青柳的臭脚。
“你踏马是人吗?
“是人吗?他面目狰狞,眼含凶煞,要不是实力差距太大,恨不得扑上去,生生掐死苏文。
“别着急。苏文不恼,悠悠道:“又不让你白干。
“死后,本相给你们全家收尸,埋入魏家的祖坟里,入土为安。
“王八犊子。
魏文通破口大骂:“老子一家老小,里里外外全都在这天牢里关着。
“魏家绝户了。
“埋进祖坟里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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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还能凭空长出来吗?
他嘶吼。
“你看。
“又急。
苏文掏了掏耳朵,安慰道:“总比暴尸荒野,
被野犬饿狼啃食好吧。”
“还不领情。”
魏文通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许久他扭过头去,决绝道:“想让我答应也不是不行。”
“给魏家留个后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魏文通的语气极为平缓,听不出任何的感情,没有丝毫的喜怒哀乐,就像说着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我知道。”
“只要你点头,这事就能成。”
越是平静,就证明魏文通的低声下气,他只是在用这种淡漠的平静,在为自己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可悲又可叹。
魏文通顶着满是青苔的墙壁,幽暗的火光照进来,那张消瘦而惨白的脸,在轻微地颤抖。
他不敢去看苏文,生怕对方摇头。
“你知道的。”
那个男人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我这人做事,向来喜欢斩草除根,最讨厌给自己留下后患。”
“给你魏家留个后,意味着未来的日日夜夜,总有一条毒蛇躲在黑暗中,随时准备扑上来,咬我一口狠的。”
魏文通沉默
扪心自问
如果是自己胜了,会给对方留下一个后人吗?
恐怕不会
“不过。”
苏文话锋陡转,紧绷的眉头松开:“本相愿意为你破例一次。”
“可以给魏家留个后。”
他招手。
堂官走过来。
“去把魏胜和魏无心带过来。”
“诺。”
片刻过去,堂官折返回来,天牢的捕快将两个脏兮兮的孩童代入牢房内。
“打开他们的枷锁镣铐。”
苏文语气不容置疑。
“咔嚓”
钥匙转动,捕快先将他们脖子上的枷锁取掉,再解开叫上的铁索,两个孩童的脖子和手脚因为枷锁镣铐的存在,已经微微变形,皮肉溃烂,散发着恶臭。
腐烂的肉中,还有蛆虫在蠕动。
“爹。”
魏胜扑到魏文通的脚下,抱着自家父亲痛哭。
而魏无心则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神茫然,本能地想靠近魏文通,却又害怕。
反而朝着苏文的脚下挪动。
“你这孽障。”
看到这一幕,魏文通险些气得吐血。
“魏国公。”
苏文淡淡道:“魏胜和魏无心,这两个人,你想要谁活着。”
“爹。”
“我不想死。”
魏胜满是污秽的手死死地抓着魏文通的胳膊,哀求道:“爹,我想活。”
“我不想死啊。”
“孩儿不想死。”
魏文通眼神痛苦而纠结,目光不停地在魏胜和魏无心的身上转换。
魏无心皲裂的嘴唇张了张,她也想活着,可对上自家父亲的眼神,她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也没有哭,就只是紧紧抱着苏文的小腿,消瘦的身体抖得和筛子似的。
“我。”
“我选。”
魏文通三番两次都没有把名字说出来。
“本相的耐心有限。”
苏文催促。
“让胜儿活着。”
魏文通嘴唇咬出血,瞪着他脚下的魏无心,一字一顿道:“让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