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义桢来到已经清场的温泉边,蹲下来仔细观察着微微泛黑的泉水,下方的加热器关闭之后,里面的黑色颗粒就逐渐上浮,在水面结成了一层油膜般的形状。他蹲下来装了一瓶,然后起身,看这那瓶泛着黑色颗粒的清水,然后摇了摇,那些颗粒就融入到水中消失不见,但等停下静置一会儿后,那些颗粒又重新漂浮出现了。
“能看出这是什么吗?”一旁的伊娜这样问道,“有没有可能是病毒?”
“应该是,这东西很诡异,吸收能量后会凝结,找不到载体又会分散,重新把能量释放出来。所以寄生在生物体里的时候往往把能量富集起来,自己也堆成一团,如果脱离了生物环境,就不会这样,但也不会自己消亡。”曾义桢沉吟道,“但这应该就是病毒的本体了,从大小来看更像是寄生虫,它们在液体环境里会分散开,自主向上漂浮,有可能在血液里的时候就黏着在血管的上壁,就这么来到心脏聚集起来。”
“那现在该怎么办?”伊娜这样问道,“全都在发高烧,怎么处理?”
“给我一天时间,采集样本和数据分析,我尽量把事情弄清楚。”曾义桢这样说道,“今天的话,就先用冷敷物理降温吧,不能病急乱投医。”
一天后,曾义桢的实验室。
桌上放着的瓶瓶罐罐,里面都是些奇怪的颜色,曾义桢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叠的资料,翻找着:“先说结论吧,这些病毒的术式短时间内弄不清楚,只知道它就想吸收能量,控制宿主。”
“那它们吸收那么多能量,要用到哪里去呢?”
“自体繁殖,或者是进一步控制宿主,这种病毒数量越多,吸收控制的能量也越多,然后繁殖得越多,靠数量压制。我们对这种病毒一无所知,从哪里来,原理是什么,怎么根除,完全不知道。”曾义桢咬牙道,“老实说,药浴疗法能起到初步的效果其实也有幸运的成分在,我不应该只是让病人们泡了药浴就放着不管的,那部分时间应该用来研究一下这个术式病毒,错过窗口期了。”
面对曾义桢的自责,大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现在的情况,已经有些严重了。
“那现在怎么办?高烧的情况已经持续一整天了,除了紫颂以外的龙族全都陷入昏迷,这次是真的有生命危险了。”金这样说道,“就算是一无所知,到现在得到那么多信息,也能推测出一些方法吧?”
“那就必须冒风险了。”曾义桢依旧坐在椅子上,这样说道,似乎是有些顾忌。
“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伊娜这样说道,“你的结论是什么?”
“……先前的无力是病毒在心脏控制血液和能量流动造成的,因为会上浮,所以病毒已经来到了大脑附近,身体对体温的控制就会失调。如果药浴有效果的话,即使是转移到大脑也是可以逼出来的,但现在出现了问题,就说明药浴没有效果。中间的缓和期只是病毒转移期间症状的略微减轻而已,这些黑色的颗粒只是转移脱落的外壳,药浴没能把所有的病毒都逼出来。”曾义桢正色道,“按照你所说的来看,前后两次发病,都是高修为高抗性的龙族症状较轻,而紫颂在完成传承之后就不受任何影响,但她身体里应该是还有病毒存在,我检查过了,心脏只留下一点点,大部分都去了大脑,理论上她也应该高烧昏迷,但实际上这些病毒不起作用了。”
然后,他从试管架上拿来一管淡红色的液体,这样说道:“然后我从紫颂的身上提取了血液,过滤掉失活的病毒,假设里面有针对病毒的抗体,提纯做成血清,就是这个东西。”
“血清,有效果吗?不会因为血型不符产生排异反应吗?”
“通过血魔法的处理就可以让血液血清不产生排异,但那样的处理会让产量缩水很多。”曾义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离他最近,昨天一整天都陪着他研究的紫颂表情明显变得苦涩了很多,“这病毒其实对所有种类的生物都有效果,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人类和精灵的反应没龙族的有那么大,我检查了一下自己才发现,原来我身上也有术式病毒,只不过数量没有那么多,活性也不强。
“总的来说,这一天下来,针对龙族术式病毒的血清算是有了,但数量极其有限,这次可不能像药浴那样稀释着弄。我和紫颂从昨天晚上弄到凌晨,才勉强搞出来两千份,龙族本身血液很活跃,龙皇的血液有上位替代的效果,注射之后马上就能替换融合并产生抗体免疫,把那些病毒全部失活,能够保证根治。”
说着,曾义桢就把一个储物戒指递给了伊娜,郑重地说道:“怎么分配也是个大问题,从性价比上来看应该让高级龙族先用,从道德上来看应该先让幼龙用,如果你想抽签,假如能保证绝对公平,那也没问题。
“这已经不是我的问题了。慎重,生命不是用数值可以衡量的。”
空气有些凝固。
“抽签吧,既然这个选择的后果谁也承担不起,那就让上天承担。”金这样说道,“伊娜,这个交给我来,我去做抽签随机抽两千个名额出来。”
伊娜没说话,只是把储物戒指递给了金,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戒指,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份难以衡量的沉重。
“现在的龙族,数量还有多少?”曾义桢突然问道。
“两万八千。”伊娜回答道。
“今天有一天的时间,我争取再弄一万份出来。”曾义桢平静地说道,“紫颂的固有祝福是龙心,她身体强度是没问题的,一份血清的取血不是很多,一万份可以在一天之内赶出来,这样大概三天后就能把所有病例治好。”
“取血完还要血魔法处理吧?你的身体没问题吗?”爱丽丝忍不住问道。
“如果唯一的问题只是我自己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空气有些凝固。
“我接触过血魔法,能帮你分担一点吗?”徐凌羽突然问道。
曾义桢愣住了,想了一会儿,发现这个方法也是可行的,于是反问道:“入门的操作还是可以的,老师你有血媒吗?”
“有的。”徐凌羽点了点头。
“我也能帮忙吗?”爱丽丝急切地问道,“之前说我可以使用所有种类的魔法,那血魔法肯定也是可以的对吧?仅仅是入门的话。”
“血媒是血魔法的门槛,要提前花很多时间准备,你现在应该是来不及了。”曾义桢这样说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但以你的能力,处理细节和其他琐碎的事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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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大忙,所以,你也一起来吧。两万八千减去两千就是两万六千,三个人的话,如果每天一万三千,就可以两天解决。”
“紫颂的身体不会出问题吧?”金还是不太放心,“取血是怎么取的?”
“就是正常的取法,静脉上划一刀,人要看着摆钟计数,晕过去了就算结束,休息一会儿换个地方继续。昨天晚上紫颂坚持了六个小时还保持清醒,实际上龙心的祝福就足够支撑她的失血了。速度的瓶颈在于血魔法的处理,学习怎么处理到上手也需要一段时间。”
“啧,血魔法从来就没正常过。”金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接受了,毕竟事关将近三万条龙的性命,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私人感情的时候。
“本来就是邪术魔法的特殊分支,也就别想着有多正大光明了。”曾义桢这样说道,“我们现在就开始吧,也不知道他们还能坚持多久,能争取一秒是一秒。那两千个名额,就先给最需要的吧,高级龙族应该可以支撑得久一点,先给幼龙。大家也都回避一下,除了徐凌羽爱丽丝还有紫颂,其他人都离开吧,这里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
清场之后,曾义桢长出一口气,把转椅拉到了另一张桌子前,这样说道:“各位,过来一下吧,我们开始布置任务了,今天争取做出一万三千份血清。”
“一万三千份……”不管怎么说,这个庞大的数字还是有点唬人的,至少对于爱丽丝来说是这样。
“义桢。”一直没有说话的紫颂突然开口说道,她突然凑到曾义桢的耳边,牙齿轻轻咬住他的耳朵。
曾义桢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这是夜龙特有的表示安慰,信任,以及关心的动作。
许久,紫颂松开口,轻声说道:“辛苦你了,为我们做那么多。”
“没事,要是龙族灭绝了,我也会很困扰。”曾义桢这样说道,然后把紫颂抱着放在一张大靠椅上,翻过她的左手手腕,用蓬松的白绷带绑在扶手上,用一旁的碘酒擦拭消毒。然后他掏出一个圆球,对半打开,有细针的那一半扎在紫颂的手腕静脉,然后另外有细小凹槽的一半就按在了台上一个巨大玻璃容器里。
调整旋钮,那个小半球中就开始缓缓流出鲜血,流入下方的容器中。曾义桢又从边上的书架上拿来一本漫画书,递给了紫颂,让她在那里安静地看着,消磨时间,等待着,就像是一个打点滴的小孩一样,只不过紫颂很听话,不闹腾。
“收集的血液会进入这个容器,通过下面的转换器祛除所有的排异因子,原理我就不细讲了,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装瓶,注入血媒配药,最后封装。只有中间这个过程需要血媒,只有我和徐老师能做,爱丽丝可以提前帮我们准备好药,配方在这里。我做一遍给你们看。”
所谓血媒就是血魔法的绑定工具,相当于普通魔法中的魔法书,是必不可少的。徐凌羽和曾义桢的血媒都是左手手背的血红色晶体。
拿一根试管,打开容器,装瓶,配药,装药,注入血媒,混合,最后连着一次性注射器一起封装。
操作还是很简单的,但真正麻烦的还是一万三千的数量,以及只有一条生产线。不知道实际操作起来怎么样,爱丽丝心里其实也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