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太久没有像这样拥抱过,江知渺的鼻尖萦绕着邵聿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熟悉的气息让她眼眶发酸,她又紧了紧自己的手臂。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耳畔,邵聿的声音很闷,有些不自然。
江知渺摇了摇头,额头刚好蹭过他下颌的胡茬,感受到邵聿明显僵了一下。她抬头望去,惊讶地发现他满脸疲惫,甚至带上了几分沧桑,眼底发青,头发也乱蓬蓬的。
这几天邵聿都在外省出差,想必是连夜赶回来看望她的。江知渺稍稍松开手臂,卸下靠在他身上的力气,却似乎听到他的呼吸声加重了,手也搭上她的腰背,仍然维持着非常亲密的距离。
“你那边出差的事情处理好了吗?突然回来会不会耽误工作?”她歪了歪头问道。
邵聿眉头微蹙,只是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睛,一言不发。邵峥推门进入病房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江知渺窝在邵聿的怀里,两个人似乎正在眉目传情。
“那个……我走了,你们俩聊。”他悻悻地转过身,准备离开。
“小叔。”江知渺从邵聿的肩膀上方探出头来,把他叫住了。
邵峥乐乐呵呵地往病床边走,对上了邵聿幽怨的眼神,满脸写着“你来干什么”。这个比自己没差几岁的侄子,从小就不肯承认俩人的辈分,平日里使唤他做事也从来不客气,如今也算是因为他吃了瘪,邵峥更是幸灾乐祸,“哎呀,真不好意思,小叔我打扰你们夫妻俩二人世界了。”
“不就比我大了四岁么,还真拿自己当长辈了?”邵聿嘀咕道。
“怎么不算?”邵峥拉了把椅子,紧挨着他坐到旁边,见他连人带椅子挪开与自己的距离,也不恼,反而是凑了上去,“虽然你从小学习成绩就比我好,也比我懂事,但谁让我爷爷比你爷爷大了两岁呢?快,叫小叔。”
邵聿轻哼了一声,扭头对江知渺说道:“你也别管他叫小叔,叫哥叫名字都行。”
因为邵峥的出现,原本又要降温的空气难得地轻松起来,江知渺一言不发,只是偷笑。邵峥看不下去了,对着她抱怨起来:“侄媳妇,快管管他吧!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他是怎么压榨我的劳动力的,简直是比旧时代的地主还要剥削啊!”
江知渺愣了片刻,问道:“他最近有什么事麻烦你了吗?”
话音一落,方才好不容易活跃起来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邵聿不去看她,而是扭头看着各种监测仪器,邵峥也被问得目瞪口呆,“啊?他,没跟你说过吗?”
见她困惑地摇了摇头,邵峥从背后扯了扯邵聿的衣服,不过病床前本就拥挤,这点小动作根本逃不过江知渺的眼睛,她坐直了身体,目光严肃地扫过邵家这叔侄二人,“到底是什么事?”
邵聿给邵峥递了个眼色,邵峥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替他解释起来:“大约是两周以前,警方公开柏霆宇已婚的消息,邵聿他就开始自己寻找程二囡。”
“上周我得到消息,说有人看到柏霆宇去世前,她坐火车外出,带了很多行李,应该是去找他。我们觉得她的嫌疑很大,邵聿就想去她以前打过工的地方找找线索。”
江知渺早已震惊地说不出话来,邵峥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可连起来却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结果。原来自己受到柏霆宇的粉丝持刀袭击时,邵聿为了还她清白,独自去寻找其他嫌疑人了吗?
“幸好他找到了程二囡当年打工时关系比较好的一个工友,虽然赶过去的时候那个工友刚好发生车祸去世了,不过从她的遗物里,还是找到了程二囡当年的一份成绩单。”
“就是通过这份成绩单,邵聿联系到了她中学时期的语文老师,也是从语文老师那里得知,程二囡曾经在试卷上用过‘程薇柔’这个名字。”
听到“程薇柔”三个字,江知渺的眼神闪了闪,睫毛微微颤抖,手指下意识抓住了被角,“你见到她了?”
江知渺试探性地看向邵聿,他掖了掖被子,“如果没有找到她的语文老师,知道她的本名,恐怕今天真的要让她得逞了。”
“得逞?”她不解地问道。
邵聿的语气变得凝重,“她想杀了你,你不知道吗?”
“杀了我?”江知渺反问道:“不可能!她没有害我的想法。”
“别动!”邵聿抬高了音量,明显急躁起来,“她伪造身份证件,潜伏到你身边,获取你的信任后,在你的水里加了安眠药,邵峥的手下赶到的时候,她手里还拿着一把刀!你还觉得她不会害你吗?”
江知渺的头开始痛了起来,她的记忆隐隐约约停留在上午,那时候程薇柔明明把一切都和她说了,后面的事情她一概不知。只是,彻底昏睡前,程薇柔对她的内心剖白,让江知渺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她是想杀了自己。
“邵聿,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她在哪儿,你带我过去,我们当面说清楚。”说着江知渺便要掀开被子下床。
“晚了。”邵聿偏过头,拿起一个苹果削皮。
“什么?”江知渺怔怔地问道,可邵聿始终低着头削苹果皮,不愿回答她的问题。
邵峥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已经把她移交给警方了,现在大概正在对她进行审讯吧。”
江知渺迷茫地看着他们两人,眉头紧蹙,身体连连向后退去,紧紧地贴着靠枕。药效的作用让她的头实在太疼太晕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突然又默认程薇柔是罪魁祸首。
“我要去警察局。”她当机立断,推开邵聿的手臂,穿着病号服就往外冲。
“我的祖宗啊,你现在去做什么?”邵峥见邵聿无动于衷,急急忙忙上前阻拦,”柏霆宇死了,他的妻子程二囡却下落不明。好不容易出现,却是潜伏在你身边,谋划着要杀你!”
“邵聿,你倒是好好劝劝知渺啊!”邵峥劝了这个劝那个,焦头烂额,急得额头冒出一层汗来。
终于,在江知渺拉开屋门的瞬间,邵聿冷冷地问道:“你要和警察说什么?说柏霆宇不是她杀的吗?”
江知渺应声停下脚步,她这才稍稍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其实大脑一片空白,面对邵聿的质问她都答不上来,又怎么去回答警察的讯问?
邵聿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规整地放入白瓷盘中,慢慢地走到她身后,用冰冷的播音腔说道:“别忘了,你们两人在警方眼中是嫌疑最大的。”
“她谋杀你,人证物证俱在,身为柏霆宇的妻子,实在难以忍受丈夫的频繁出轨,激情杀人,杀害了柏霆宇和网红欣欣;同时,由于听信了网络上关于你和柏霆宇的绯闻,认为你也是破坏他们婚姻的第三者,于是以保洁员的身份埋伏在你的身边,企图寻机也将你杀害——这是目前警方、也是大众的普遍猜测。”
邵聿握住她的肩膀,强行将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现在去跟警察说,她不是杀害柏霆宇的凶手,就等于向警方承认:我才是真凶。”
江知渺的瞳孔陡然放大,严密的逻辑在她混沌的大脑里拧作一团,她想要抽丝剥茧找出线头,可是怎么也抓不住。
邵聿的声音充满了不容抗拒的说服力,仿佛自带权威,将她牢牢地包裹在“真相”之中。从他一丝不苟的表情中,找不出一点破绽。
不,不可能!她心知肚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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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柔不是杀害柏霆宇的凶手,更没有要害她,怎么可能没有破绽?
她推开邵聿的手,一步步向后退去,直到完全退出病房,终于下定了决心,毅然转头,消失在邵聿的视线中。
她离开的瞬间,邵聿像是终于承受不住一般,双手颓然地抓住了头发,缓缓地倚住了门框。
有一句话,他始终没有对江知渺说出口:知渺,你知不知道,只有真凶才能够百分百确认,其他人不是凶手。
江知渺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警局,吹着窗外的凉风,尽管依然头痛欲裂,但思绪清明了许多,她逐渐拾起了上午的记忆。
“你为什么要救我?”那是她第二次对程薇柔问出这个问题,第一次她在得到答案后落荒而逃。
这次,程薇柔的答案与第一次不同。她笑得几近凄惨,虽然是在笑,可声音却明显带着哭腔,“因为他一定会去救你。”
她的眼中突然淌下两行清泪,“如果他还活着,他一定会去救你,不顾自己的安危。”
当时江知渺的大脑已经处于安眠药的作用下,思绪还能正常思考,可身体却丝毫也动不了,只能勉强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程薇柔,无力回应。
程薇柔释然地笑了起来,坐得离她更近了一些,让她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平躺在沙发上,头枕着自己的双腿。她柔声说道:“其实一开始我特别恨你。恨你分走了我的爱,恨你占据了我的位置,恨你和我争夺一个人。”
“可后来,来到你的身边后,我才发现,你从来没有和我抢过他。”
“我都要觉得他很可怜了,爱你爱得那么深,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就这样,他就死了。”程薇柔的尾音很轻,像在讲睡前故事,有一瞬间,江知渺甚至分不清她是在对自己说话,还是对着肚子里的孩子说话。
“知渺,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根本不爱他的吗?”
程薇柔轻笑道:“因为你做的,仅仅是没有看不起他。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能获得旁人的正视,就已经是天大的满足了。不过他并不知道,这对你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她的手温柔地拂过江知渺的发丝,顺滑的黑发瀑布般从掌心滑落,趁得发丝的主人脸色愈发苍白,看上去脆弱而破碎。
“姐姐,我理解他,所以我用自己的身体替你挡刀,为了他,也是为了我自己。”
程薇柔把江知渺安稳地放在沙发上,起身去向厨房,很快又走了回来。她的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料理刀,刀刃反射着冰冷的寒光,江知渺看得出,她是从架子上所有刀里选了一把最锋利的。
危险的光芒促使她本能地挣扎起来,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支撑着自己靠坐到沙发边缘,过于明显的动静引来程薇柔的关注,她先是不解地眨了眨眼,然后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刀,了然地笑了起来。
“姐姐,你不用害怕,这刀是要用在我身上的。”
轻飘飘的蝴蝶翅膀在江知渺大脑中引发一场海啸,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只能支支吾吾地喊些毫无意义的气声。
“我不想再查下去了。我不想,再让人随便地点评我们的人生了。”程薇柔的语气骤然充满寒意,“这些年来,霆宇瞒了我很多事,我明白,他不愿意和旁人提起的事情,哪怕是死后也决不会想让人知道。”
她把料理刀搭在手腕上,如释重负地坐到江知渺身边,“所以,不管他有什么秘密,我都会帮他保守。关于他的调查,就到此为止吧。”
安眠药终于发挥到了最大浓度,江知渺再一次倒在了沙发上。彻底陷入昏沉的梦境前,程薇柔似乎最后看了她一眼,布满血丝的双眸中满是不舍和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