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里夫人很快就回来了。她还带了一小瓶酒，卡罗琳不喝酒，她喝水。
吉里夫人只能自己独饮了，她看上去酒量不错，酒精刺激不了她。
“五号包厢，今晚。”吉里夫人道。
“多谢了。”卡罗琳说。她喝下混着玫瑰花瓣的水。
梅格已经去彩排了，卡罗琳和吉里夫人站着杂物间里，卡罗琳坐在一只大木箱上，阳光透出来，房间的尘埃乱飞，金色的背景让这里像一副画。安静的水彩画，又像是大师的素描。
卡罗琳看见吉里夫人神色慌张，尽管她刻意的掩饰，那股紧张还是浮上了她严肃的脸。
“你好像很担心。为了你的女儿，你真是个好母亲，可惜女儿都是这样，我母亲估计也会这么想我，不过她死了。”卡罗琳故意说这些，她用悲伤的语调说道。
吉里夫人很快就起了同情心，善良的母亲都是这样的。
卡罗琳望着吉里夫人。
“埃里克是个古怪的人，没准我们一样。”
“是啊，可有时，她就喜欢古怪的人。”吉里夫人看了卡罗琳一眼，用一种充满母性的眼神，仿佛卡罗琳是需要保护的小姑娘。
这让卡罗琳想到了一个人的眼神。
他也喜欢这么看我。
卡罗琳无意识的想到了麦考夫。
“梅格是吗，她和我说过，关于那‘幽灵骑士’的幻想。”卡罗琳说。
“这不是最坏的，我担心，那会让梅格尝到苦果，我不希望这个人是他。”
“因为他是个怪物。”卡罗琳说。
“是的，但我不是说这些，他的经历与众不同。”
“会过去的，或许也还没有开始，这有什么不对。因为足够危险，其实，爱叫的狗都不咬人，好了，我这个比喻不好。”卡罗琳说。
“他杀过人。”
“很多人都干过。”卡罗琳说，“他杀过无辜的人吗？”
吉里夫人摇摇头。
“那有什么问题，这个世界上总有人要处理那些正义之外的恶棍。”卡罗琳说。
“你是哪种人。”
“都是，也都不是，我为了利益而活，我是个生意人，是个不同流合污的生意人，最讨厌的往往不是我这类人。”卡罗琳笑了，“有时候，道貌岸然的家伙更为装饰自己，他们流着蓝血，是骑在人头上的货色。”
“您很特别，你对世界的看法和他很像，奇怪，像您这样的人一般不会走极端。”
“一般不会，我是特别的，天知道上帝给我安排了什么样的剧本，我不是个幸运的人，我看见了花园里的毒蛇，麦田里的凶杀案。”
“他们说你是莫里亚蒂的养女，那位危险的大人。”
“只有地下的世界的人会这么说，之前他还是教授呢。”卡罗琳道，“很早之前你就和威廉打过交道？”
吉里夫人露出感激之色。
“多亏了他，不然我要不回我的女儿，我下小梅格，我亲爱的天使。”
“她父亲的身份很特殊。”卡罗琳说，手上拿着玻璃杯，“是个危险的人物。”
“西西里岛上的贵族。我们厮混了很多年，然后浪费了彼此的青春，知道他恢复了原有的秩序，我对流浪的生活感到乏味。”
“那就很微妙了。”卡罗琳说。”听上去不是悲剧，可也不是戏剧。”
吉里夫人喝下最好一口酒。
“哦，女孩，生活就是生活，不会像那些故事一样泾渭分明，生活是混沌的。”
“我赞同。”
“生下梅格我可不后悔。”
“是爱情，还是其他。”
“十几年前的旧事了，当时我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正在和加里波军队纠缠，是我救下了他。”
“听上去有些浪漫。”
“不，一点也不，小姐，只有鲜血和断肢。”吉里夫人的脸上只有恐惧，“我厌恶这些义愤填膺的人。”
“混乱真是要人头疼。”卡罗琳说。
“是的，您还年轻，小姐，你会见识更多有趣的事物。”
“或许吧。”卡罗琳说，她掏出了香烟。
吉里夫人接下，卡罗琳给她点火。
“我不来，我这个人对那些令人愉快的事物过敏。”卡罗琳尬尴的耸耸肩。
“这是件好事，您不会沉迷于梦幻之中，你的法语带着口音，教你的老师不是巴黎人。”
“她甚至不是法国人，是我的姐姐教我的，我有十五年没有见到她了。”
“为什么。”吉里夫人问。
“因为我哥哥，他是个变态。”卡罗琳说。
“只要你是个女孩，你总会遇上一两个混蛋。”吉里夫人说。
“你是怎么找到埃里克的，这么个天才，他可真管用，我觉得我的业务离不开他了。”卡罗琳说。
“我救过他，仅此而已，我们的友谊不深不浅。但现在我要重新考虑了，如果有一天我离开，我们的中间人，那个古怪的波斯人也会帮你。”
“因为梅格。”
“是的，我对她期望很高。”
“你担心她会迷恋上那个神秘的幽灵。”卡罗琳说。
“埃里克不需要爱情，他要的是世界的尊正。”
“这听上去更难，世界是一坨狗屎，它不尊正任何人。”卡罗琳道，她的语调满是不屑，一双眼睛冷的像寒冰，那翠绿中带着宝石蓝的眸子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绚烂，那是一种玻璃窗画的质感，是将万物改变其本象的颜色。
“为狗屎干杯。”吉里夫人说。
卡罗琳依靠着墙上，将玻璃杯放回原处。
*
卡罗琳在剧院游荡了半天，她喜欢和这里的姑娘们聊天，听说了很多有关歌剧院的故事。
就在她混在化妆室开始准备和女孩们打牌的时候，一个男人推门而入。
卡罗琳一眼就认出这是一只恶魔，还是那种高阶的恶魔，属于某一人领主的属下，骑士阶层以上，他有一张俊朗的脸，不知道是从哪个倒霉鬼脸上扒下来的。
那男人看见卡罗琳后，不由得抖了一下。
“好吧，就算您是经理你也不应该来这里。”其中一位高个子的女孩说，她是替补，是个歌手。
“我道歉孩子们，不过我要说一下，你们要快一点。啊，我看我们这来了一位客人。”
恶魔上下打量着卡罗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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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吉里夫人的亲戚。”一个女孩说。
“那也算是我们的客人了，小美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叙叙旧。顺便看演出。”卡罗琳说。
“那你今天走好运了。”
“可惜看不到我们的女明星。“
“哦，克里斯蒂娜，她最近变得很憔悴，除非你在巴黎久待。”另一个漂亮女孩道。
“但我们有莎莉女士，她才是真正的艺术家。”
“我总是很走运。”卡罗琳说。
“我请你喝一杯。”恶魔说。
“可以，我也要给姑娘们一点空间，算你赢了，女士。”说着，卡罗琳放下了手中的牌。
很好，大小王都在她手中，而剩下的是同花顺。
但卡罗琳开始留下了钱。
“好好表现。”卡罗琳站起来，朝她们眨眼。
“她不会有亲戚。小姐。”
“吉里夫人不会说谎，她可能只是忘记告诉你了，你应该是新来的吧。”卡罗琳说。
“你身上有死神的味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解决不大不小的麻烦。”卡罗琳道。“邀请我的是菲利普，夏尼伯爵。”
“那你就更不应该来这里，你知道我们遇上了麻烦，女士，一个女人可以解决什么问题，好吧，你最好回去。”
“还是你这里有什么秘密。”
“我可不像让你受伤，女士，如果你见过死神的话就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你是个女巫。”
“我什么也不是，我是个生意人。”
“算了，你乐意就留在这里。”恶魔说。
“真是奇怪。”
“奇怪的是你，你身上的气味令人胆寒，让我想到一个怪物。”
“谁，不要告诉我他姓福尔摩斯。”
“正是，女士，这里不属于他们管，我是依条令行事的。”
“我可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我想我们的利益不冲突。”卡罗琳说。
恶魔瞧着卡罗琳的脸。
“我觉得见过你，在一个仪式上，啊，我知道了。“
“聪明人不会多话。”卡罗琳说，“你认识那个幽灵。”
“不，我的麻烦是他找的。”
“那我可以帮你处理这个麻烦。”卡罗琳说，她不想和这种恶魔纠缠。
“菲利普也记得你，你是梅森的妹妹。”恶魔说，“当年，他们召唤了我。”
卡罗琳脊背发冷。
“那可真巧了。”说着她推开了对方。
“晚上一起喝酒，小甜心。”
卡罗琳比了个“友好”手势。
“滚开。”她说，然后回头暧昧的一笑。
转过脸，她露出了吃苍蝇的表情。
“梅森！”
卡罗琳浑身颤抖。
“好吧，你们都要死。”她说。
卡罗琳很高兴自己和那危险的幽灵有些交情。
“埃里克，你最好有你说的那么强。”
卡罗琳穿过走廊，走到一扇窗前，推开窗户，大口的呼气。
“他们让你不高兴了，莫里亚蒂小姐。就像你做了不明智的决定一样。”然后，这声音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