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敲了七下。
一只黄莺落在树梢上，叽叽喳喳的叫着，声音还怪好听的，可惜，卡罗琳不太会欣赏音乐，旋律，节拍，一概不理，只要不是噪音就行。对于她来说，这个世界上的声音就只是声音，倒不是由于她不爱艺术，只是她更关注于生活。
她坐在地毯上，身边放着一推礼盒。
卡罗琳收到了一大堆的礼物，没有写寄件人，卡罗琳猜想就会是麦考夫送来的，虽然卡罗琳有很多追求者，但有她地址的可不多。卡罗琳也不喜欢多留地址，这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可真是奇怪，为什么这家伙会送我这些礼物。”卡罗琳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只是轻微闪过，很快就很掐断了。
“他才不会对我生出那种感情，我还是老老实实的看看有什么实在的收获。”卡罗琳从来就不是期待浪漫爱情的女孩，她喜欢看那些让人面红耳赤，想入非非的小说，每当有新出的爱情故事上市，她会马不停蹄的跑到书店购入。但，面对现实，卡罗琳绝对不会将从书中看来的爱情关系代入，她才不会。
也绝对不允许自己代入。
麦考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绝对不会让一些杂事堆在身边，避免麻烦才是他生活的准则，除了夏洛克，伦敦城中还有多少人有这些冷酷的基因。对女人不屑一顾，对生活也绝不带上滤镜。
面对这一地的礼物，卡罗琳用理智思考。
“看来这家伙是在下一盘大棋。”卡罗琳想着。“投入真多。”
她拆开礼盒。
那个最小的，最精致的，用东方丝绸包裹着的礼盒里放着一瓶小巧的药水，药水上镶嵌着一颗小小的宝石，绿色的宝石。
可是高端的稀罕货。
“强力恢复药剂。”卡罗琳说出这瓶药水在黑市上的名字。由于药效好，大家都这么称呼着。
小小的一瓶就够在伦敦生活小半年。
“真舍得。”卡罗琳说，她握着那瓶药水，反复的打量。
接着，她将药水打开，喝了一口。
瞬间，浑身和触电了一般，就连头发丝都横步的要立起来了。
“是真货。”卡罗琳道。
“看来还有点良心。”
黄莺的歌声停止了，一只野猫跳到了树梢上，差一点就抓住这只可爱的小鸟。
看着礼盒，卡罗琳打着哈欠，是那药起效了。
卡罗琳按照顺序拆开剩下的礼盒。
这个充满惊喜的过程就像是过圣诞节。
“哇哦，真舍得花钱。”卡罗琳惊叹的说，“可，嗯，我的意思是，一个公职人员买得起这些，我就知道麦考夫不是什么正派角色。”
嗯，说实话，麦考夫绝对不会贪污。这一点卡罗琳还是清楚的，因为他的脑子压根就看不上蛀虫的行径。
“一定是接了私活。”
卡罗琳一边批评，一边将受到的项链戴在脖子上，这是一条品质上乘的珍珠项链，要说价格，绝对不菲。
卡罗琳知道对方的意思，让她不要太招摇，最好收敛一点，将那些赃物奉还。不招摇过市挑衅，卡罗琳可以办到，但要她还回去，绝无可能，她弄来的这些珠宝本就是来路不正。
卖掉换钱给穷人是最终的归宿。
卡罗琳厌恶这个时代的风气，富人富裕就一定是道德高尚的成因，穷人贫苦就一定是社会败类的定局，实际上人就是人。富人中多有恶鬼，穷人中常有天使。这是真理，是卡罗琳这些年来的生活体验。
她才不会像麦考夫那样为政府，为权贵办事。
这是她的偏见，也是她的认知。卡罗琳顺着心情来，喜怒哀乐来去匆匆。她又打开最大的那个礼盒。果不其然是条裙子。
“还有点品味不错。”卡罗琳抚摸着布料，“看来，这家伙做戏还下了血本呢。”
卡罗琳站起来，比划一下，合身。
“好，就穿这件去约会。”
“小姐，格雷先生的信。”女仆爱丽丝走了过来，将一封信送到卡罗琳边上的桌子上。
“他人来了。”卡罗琳问。
爱丽丝摇摇头。
“不，是托付一个女孩送来的，是个十岁的孩子，我给了她一笔小费。”爱丽丝说。
“好的，我一会再看，对了，一会你帮我看看花送来了没有。“
”是，小姐。”爱丽丝说，她看上去心情大好，脸上带着一股暧昧的笑容，穿着浅色的衣服，脸上还化了妆。
“你要去约会。”卡罗琳挑眉。
“是位牧师。”
“哦？”卡罗琳说。
“当然这只是插曲。”爱丽丝道。
“然而，我认为，这或许是个挑战，保护好自己。”卡罗琳说，“然后好好的享受。”
爱丽丝笑着离开了房间。
卡罗琳又坐会了地上，开始拆其他的礼盒，这些不是麦考夫送的礼物，我们的福尔摩斯先生送礼物时非常讲究，会精心包装。用的可都是缎面，图案也是认真挑选的。
剩下的礼盒是从天南海北寄过来，转了几手的稀奇古怪的货色。
是要放在杂物店买的，有时是卖给□□，有时上层社会的贵族需要，大部分是转给那些灰色的人物。
卡罗琳是个生意人。一个不算太精明但也绝对不蠢的生意人。
不会亏本，连一根针都要挣到钱。
黑吃黑，是她从莫里亚蒂那里学来的本事。
也是金钱社会的法则。
“人吃人，我不吃普通人。”卡罗琳说。
一个巫毒娃娃。很快就有女巫会收这东西，非洲来的存货。
精美的钱币，罗马共和时期的货。
还有一颗头骨，是某一位圣人的。
这些东西要送到店铺里去，一会她也要叫个跑腿的孩子。
卡罗琳站起来，看着窗外。
阳光好。难得的好天气。
晚上她还要和一位危险的先生约会呢。
卡罗琳伸着懒腰。
“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你这只老狐狸，以为送些东西就可以让我小鹿乱撞，一定是来骗我的。就像你弟弟常干的那些事。会演戏。”
*
剧院里最美的女人一定要算上卡罗琳。
这位神秘的东欧贵族，美丽的伊丽莎白小姐。
她化了妆，本就艳丽的面容更加的贵气逼人。那直白的，充满攻击性的美让人不敢怠慢。她高挑，健康，宛如女神。加上珠宝和华服，她显然成了人们所惧怕的那类人。
卡罗琳出席活动的时候会毫不客气的固化一种刻板印象，世界是个舞台，人人都在其中扮演角色。
剧院中有一小部分的男性将目光对准了她，而不是舞台。
浪荡子早就开始嘀嘀咕咕。关于卡罗琳的流言早就弥散在社交圈了。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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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为什么卡罗琳需要一位福尔摩斯先生。作为男伴，他是合格的，甚至是值得炫耀的，让那些讨厌的目光感到自卑。
麦考夫职业体面，头脑敏锐，名声在外，即便低调行事，但在伦敦，在整个上流社会中，稍微有些见识的人都听闻过他。
更不用说，他还是个俊朗的青年。
卡罗琳发现今天麦考夫也特意打扮了一番。他修剪了面容，鬓发精致，还做了发型。衣服也考究时髦。
在样式上，让卡罗琳意外的是，好像和自己的这条裙子是情侣款。
她发现这个细节之后忍不住笑了笑。
在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卡罗琳可以肆无忌惮的撩拨。
她用扇子遮住下半张脸。
小声的对麦考夫说：“你是故意的吧。”
“你是说衣服。”
“看起来像是夫妻耶。”卡罗琳的语调轻柔。酥软的像是湖面上的微风。
“是的。”
卡罗琳收起扇子，打了对方一下。
“你可真下流。”
“男人就是下流的。”麦考夫懒洋洋的靠着椅背。
“你这话真是奇怪，不过我喜欢听。”卡罗琳打开折扇。
舞台上的莎乐美开始跳七重纱之舞。
“我也希望有人献上你的人头。”卡罗琳说，这话听上去很是惊悚，麦考夫却不以为意。
“嗯，那你会好好的保管我的头颅吗？”麦考夫说。
“当然，我会非常的小心的。”卡罗琳说。那双漂亮的蓝绿色的眼睛在昏暗空间里看起来像是黑蓝色的。
“伊丽莎白小姐，你喜欢这个故事吗？”
“莎乐美，当然，我很喜欢。”卡罗琳说。
“如果你是圣约翰你会怎么面对莎乐美。”
“我还以为你要问我如果是莎乐美要如何追求他呢。要是我的话，我当然会，随意，怎么样都可以，杀了我，或者让我和莎乐美恋爱都可以，管他的月光，疯狂和恶魔，就这样吧。”卡罗琳道。
“那么你是莎乐美呢。”
“我会逃走，离开我所熟悉的一切。”卡罗琳说，她的目光暗淡下来，没有了激情，她安静的看着舞台上旋转着的演员。
好像自己也在舞台上跳舞。
“真是可怜的莎乐美啊。”卡罗琳说。
麦考夫看着卡罗琳，她身上总有化不开的忧伤，那股忧伤像是冬日里的白雪，安静的，美丽的，同时又了无生气的。
卡罗琳是神秘的，就如那没有来处的灵魂。
她的灵魂不属于这里。
所以，她注定会是孤独的。
“如果你莎乐美，我是约翰，我会带你一起走，去天堂。”
“恶魔上不了天堂。”卡罗琳转过脸来，十分严肃认真的说。
她穿着那条黑色的裙子，露出白净的肩膀，锁骨上点着蝴蝶，脖子上的珍珠要比她的面容逊色几分，忧伤的美人张开红唇。
“恶魔上不了天堂，她也不屑于。”卡罗琳说。
有那么一瞬间，他无法抑制那原始的欲望，麦考夫企图伸手想去抚摸这女孩的头发，想安慰她。
“你说得对，恶魔不屑于上天堂，我也是。”他说。
听见这话，卡罗琳突然笑了。
“你真会说话。”卡罗琳朝麦考夫的方向靠进了一厘米。小小的一厘米，基于理智的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