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京到滨松的火车大概要一小时左右，这一路上，五条悟一直都在不亦乐乎地计划着他的滨松市一日游大计。
“加茂桑你要去吗？”五条悟欢快地问道，“我和杰都已经计划好了，等找到冥小姐和歌姬完成任务之后，我们就先去滨名湖那边吃超级新鲜的鳗鱼饭，再到馆山寺泡温泉……”
“鳗鱼饭？”加茂悠时有点儿心动，“来得及吗？”
“喂……”一旁的家入硝子看向他们，表情颇为无语道，“歌姬前辈那边可是已经两天没消息了，有没有人稍稍关心一下呢？”
“她们肯定没事的，”五条悟拆开一包喜久福送进嘴里，一边嚼一边摆摆手道，“虽然歌姬确实弱得有一点点可怜，但总监部不是还请了冥小姐吗？普通的一级假想咒灵而已，她肯定应付得了。”
“悟这种毫无人性的家伙，居然也会觉得歌姬前辈有点可怜吗？”夏油杰笑眯眯道，“人渣进化论的大成功啊。”
“得了吧杰，你明明和悟不相上下的好吗？”家人硝子枕手靠在座椅上，翻白眼道，“歌姬前辈今天经历最可怜的事就是居然要和你们两个人渣见面。幸好还有我能给歌姬前辈一点安慰。”
“滨名湖都快要到市郊了吧，去那里吃饭会不会有点远，”加茂悠时还在认真想鳗鱼饭的事情，担忧道，“时间太赶会很影响用餐体验的吧。要不要去滨松城那边逛一逛，周围应该开了不少料理店，稍近一些。”
“没事啊，”五条悟很乐观道，“我和杰平时都走得很快的，到时候我顺手把你拎上，几分钟就到了。”
“……”家入硝子道，“三个人渣，没救了。”
到站下车之后，加茂悠时站在原地，刚拿出手机想导航一下具体路线，一抬头却发现几秒前还站在他面前的三个人，如今只剩下一个了。
“硝子。”加茂悠时微怔，朝四周环顾了一圈问道，“悟和杰呢？”
“早跑了，”家入硝子见怪不怪，向前走了几步开始伸手拦车，“他们两个，一个仗着自己有咒灵操术天天把咒灵当飞行坐骑用，一个仗着自己有无下限天天瞬移。”
“这样。”加茂悠时听了之后有点羡慕，“真好啊，这么实用的术式。”
“没什么可羡慕的。对于他们而言，想要自如使用生得术式是需要承受代价的。”家入硝子拦下一辆出租，一边开门一边回头说道，“前辈上车吧，我们一起去。”
“可以被解决的都不算代价，只能算是负作用吧。没办法挽回的才算代价。”加茂悠时想了一下道，“虽然会有负作用，但我还挺好奇杰和悟的术式的。感觉平时杰身边的咒灵都萌萌的，像养宠物一样，还不用给它们洗澡，也不会到处掉毛。悟也是，六眼看到的世界应该相当精彩吧。”
他上了车，手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加茂悠时下意识以为是夜蛾正道打来询问情况的，没怎么看就放在耳边接通电话道，“喂，夜蛾老师。我们已经到滨松了……”
“听说了。”电话对面却并不是夜蛾正道，而是一个陌生又耳熟的低沉男声，“真巧，我现在也在滨松。你不是一直在短信里表示希望见面吗？可以如你所愿了。”
加茂悠时闻言静默几秒，旋即轻轻蹙起眉，声音冷下来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来滨松了。你在哪儿？现在见面吗？”
大概是他表情变化的过于明显，声音也听起来有些不太对劲了，家入硝子扭过头，很奇怪地望向他。
“滨松市东区韩大山28-5号，这里是一家香水店。”电话里的声音不急不徐道，“椿本原崇的行程资料我带来了，我在这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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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区这家香水店算是盘星教在滨松市的据点之一，孔时雨通知了园田茂在今天将店内人员清空，只留了之前的一个柜员，算是半闭店状态。
不过据这个柜员所说，就算只留一个人，香水店也还是能维持店内的正常营业——这家店铺能经营下去并非靠着店铺生意，更多的其实是靠教会里一些大老板的投资。实际上一天都不一定能有十个人走进这家香水店里。
他又想起那个之前在芥麦面店里碰到的温和青年。干了这么多年刑警，孔时雨一眼就能看出那种人的个性，踏实稳重、警惕善良又优柔寡断。这样的人干什么都很合适，唯独干杀手不太合适。但园田茂那种人固步自封惯了，就算他把嘴皮子说烂那老头也不一定会听自己的，索性由着他去算了。
谁知道这人居然还真把委托给接了。孔时雨虽然不太信，但园田茂那边显然对这个松口很高兴，甚至还着手想要找到更多有实力的非术师，美其名曰多重保障。
世界上“天与暴君”只那一个人，牛鬼蛇神倒是多的很，那老头居然期望着找到一堆能与顶级咒术师对抗的非术师，真不知道该说是天真还是愚蠢。
店门口的玻璃风铃忽然左右摇动起来，声音清脆悠长，带着丝丝凉意。是有客人来了。
孔时雨转过头，却发现进入店里的人并非是那个来赴约的年轻人，而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女人穿着一件酒红色的翻领长风衣，戴着墨镜，头上还戴了一顶很大的米白色草帽，姿态闲暇又随意，似乎只是刚巧路过进来挑选香水的客人。
柜员见状，先是看了一眼孔时雨，确认来人并非是他约好的人之后，立刻尽职尽责地迎了上去，礼貌问道，“女士您好，请问您想要挑选一款怎样的香水呢？我可以给您推荐一下……”
“只是进来随便看看。”女人柔和地笑了笑，打断他的话轻声道，“你忙你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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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客人确实不愿意有人一直跟在身边，柜员经验丰富，见状自然不再强求，只微笑说道，“那您慢慢挑选，有需要叫我就好。我们这里也接受定制特调香水，您了解一下。”
孔时雨微抬眼皮，朝那女人看了几眼，只见女人正慢悠悠地绕店逛着，时不时还会停下来，用试香纸细细品闻着柜上香水的味道。他移开目光，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快要到午上了，那个年轻人还没有来。
“你背后柜台上的这款香水，我很感兴趣。”一道声音从耳侧传来，孔时雨转过头，看到女人已经走到自己身边，指了指他后方道，“我看到这款香水的整体基调是木质雪松香，但是前调标签被你挡住了。”
孔时雨皱了皱眉，往旁边挪了一步。
“谢谢。”女人朝他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取出一张试香纸，按下香水瓶的喷口处，用薄纸接住水雾。紧接着她将试香纸放到鼻尖前，轻轻上下扇动，十分满意地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将香水瓶放回原位时，女人的指尖却似是没拿稳般地忽然一抖，瓶身“咣当”一声重重摔落在地上，碎裂的玻璃渣飞溅，瓶中透明色的香液在地上缓慢流淌。
空气中霎时间迸发出一股浓厚的、直冲鼻腔的马鞭草香，但也仅仅只有一个瞬间，第二秒，孔时雨只感觉自己的眼睛被熏得又辣又疼，像是下一秒就要流出泪来，闭上眼又感觉呼吸道透凉得像是放了无数颗薄荷丸，甚至快要无法呼吸。
怎么回事，哪来的蠢人……孔时雨咬牙忍着熏痛睁开眼，却发现刚才还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如今已然不见了。他回头看向不远处的柜员，却见柜员也懵懵地望着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女的呢？”孔时雨皱起眉，冷声问。
“不知道。”柜员怀里抱着几个盒子，怔愣地望着地上的一片狼藉道，“她刚才和我说她很喜欢馥奇调的香薰，让我帮她随便挑几盒新的，我就去库房拿了。”
洒在地上的香水仍持续不断地挥发出浓郁的草木香，熏的人一阵阵泛头疼。孔时雨闭眼狠狠揉了揉太阳穴，努力从一团乱麻的思绪中恢复理智，“调监控。”
面前的柜员快速应下。正欲转身时，身后的店门口处却又传来一串“叮铃”的流动清音。是门外玻璃风铃轻晃时发出的声响。
又有人来了。
孔时雨烦躁地抬眼望过去，目光却微微顿住，这次从门口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与上次见面时没什么两样，一身不起眼的白色衬衫亚麻裤，清隽的长相，以及过分年轻甚至算得上稚嫩的面孔——正温和地朝着自己微笑。
“久等了。”年轻男子走上前，主动对孔时雨抬手打招呼道，“路上有点堵，很抱歉来晚了。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加茂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