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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她信不过

作者:君若知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谈令仪听到“太子珏”这一熟悉称呼,眼前立时便跳出那张戴着银铁面具的脸来。


    一想到就害怕,一想到就火大!


    谈令仪无意识地抓紧身侧谈慕珩的衣袖,惹得他茫然转头看了她一眼。


    她没有注意到谈慕珩的动作,陷入自己的思索之中。


    听苏兰泽的意思,她母亲与安王生母竟还是年少时的手帕交,也不知道拿这个打感情牌的话,查明辛六妹死因之后,她能不能从安王这儿全身而退。


    算了,亡母相关对他来说应当不是一件可以回味的事,她还是少揭旁人伤疤吧。


    “阿姊在想什么?”谈慕珩突然开口道。


    “啊?没事,在想这里的花好香——诶,这里也有蔷薇花。”谈令仪走到墙边,看着满墙淡粉淡白的花团,抬手慢慢抚过,道,“同阿弟院里的一样。”


    苏兰泽闻言好像被牵起什么回忆,他慢慢道:“阿凝院里的花都是你外祖在时从天南海北搜罗来的奇珍花卉,唯独这株蔷薇,是京中常见的品种。当初小霜说了一句墙上空旷,她们三个小姊妹便随意寻来花种,手植了一墙蔷薇花。”


    “真好看,”谈令仪抚过花叶落手,扬眉道,“回去我也要种一株。”


    “那舅父赠你一袋花籽。”


    谈令仪摇头笑道:“不必麻烦舅父啦,我同阿弟要一袋。”


    其实这蔷薇花栽不栽对她来说没什么必要,只不过她帮了谈慕珩很多次,只怕这个年岁的男孩儿自尊心重,总是把承恩于她的事藏心底,所以她也得偶尔“麻烦”一下他。


    对了……


    谈慕珩发觉她轻轻凑了过来,有什么绵软的东西压在他的手臂边,他侧首看去,眸光深深。


    谈令仪只当他凑过来听她说话,便又贴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今日欠你的银钱,等我回府还你。”


    “好。”


    此时苏兰泽转头,见他们两个人咬耳朵,笑言道:“两个小娃娃说什么悄悄话?”


    “我同阿弟说这里好漂亮。”


    苏兰泽笑容变得苦涩起来,大抵是想到自己那早逝的胞妹,若她还活着,谈府应当也有一片地方如此地一般开满繁花。


    三人回了苏兰泽房中用膳,苏兰泽问及他们这么多年过得如何,谈慕珩沉默寡言,谈令仪主动接过话头,同他说自己在庄子里生活的二三事。


    大抵是见她说时眉飞色舞、十分欢喜,苏兰泽知她这么多年也没受太大委屈,神情变得好过许多,只是在看向埋头吃饭的谈慕珩时,表情还是有些怅然。


    苏兰泽命人收拾的两间客房仅一墙之隔,谈令仁出门唤府中人烧水来给她沐浴的时候,还看见谈慕珩伏在窗边,仰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好不脆弱。谈临沂便趁奴仆来回倒水的时间走到他窗边,想跟他谈谈心。


    谈慕珩看见她走过来,站直身子,乖巧道:“阿姊。”


    “好啦,都是一家人,每次见我都要板板正正行个礼,多生分啊。”谈令仪在窗边托腮看他,“在看什么?星星吗?”


    “没在看什么,飘落的树叶,闪烁的星子,瞥见什么便看几眼什么。”


    谈令仪了然,这孩子是心底有事了。


    还能是什么事?那必然是住到苏府后,还觉得自己是外人,故而万分不自在。


    她清楚,不管说几遍“我们是一家人”,他心底的隔阂还是会存在。


    不过日久见人心,他迟早会知道她是真把他当阿弟疼,就像疼那个在庄子里虽然自由自在、却不曾感受过亲人之爱的自己一样。


    谈慕珩在她转身的一瞬间,眸中刻意装出来的光亮收敛,变得晦暗不明。目送她回到自己房间,而后隔壁响起水声,再然后奴仆收拾浴桶,隔壁灯火熄灭,谈慕珩数着数,估算她已经熟睡后,抬步离开房间,找到自己刚入府便物色好的角落,利落地翻了出去。


    苏府的墙比谈府要难翻很多,真的。


    ……


    谈令仪这一觉睡得很舒服,也不知道为什么,苏府给她的安全感真的要比谈府多太多,大概是因为苏府的墙建得又高又厚,常人很难翻进来吧。


    晨起梳洗整齐,她刚准备敲响谈慕珩的门,那扇门便自己打开。


    清俊的少年似乎对谈令仪在门口出现很意外,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而后道:“阿姊晨安。”


    谈令仪点点头,打量他的面色,关切道:“昨夜是不是睡得不太好,瞧你脸色有点憔悴。”


    “做了一个噩梦,不妨事。”谈慕珩合上门,随她往前走了两步,淡淡道。


    “是不是得开一点安神的药?”谈令仪仔细看他面色,不放心。


    “没事,”谈慕珩揉揉眼,“可能是昨日发生的事太多,影响了心神。”


    提起昨天,谈令仪道:“这会儿,那个黑青楼已经被关门查抄了吧……”


    “昨日同阿姊回来的路上,我在外面瞧见明法台出人往那方向赶去,应当是去查了。”


    谈令仪一愣:“你去找的明法台?”


    “……阿姊见谅,并非是我不听阿姊的话,只是我平素出门很少关心京中权力机关,只知明法台也管这一类案,又不放心阿姊一人待在那屋舍之中,想赶紧赶回去,所以便报往明法台了。”


    “那这事我得再同舅父说一下。”谈令仪撂下这句话便要加快步子去寻苏兰泽,突然被谈慕珩叫住,她转头问道,“怎么了?”


    谈慕珩一顿,问道:“阿姊这般不相信明法台?”


    “是不相信那个掌权的安王。”谈令仪想起来就来气,愤愤道,“昨日那家伙自己就出现在了青楼,根本与那些人蛇鼠一窝,他不会管的。青楼里那些女孩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不能让她们被我连累。”


    “可阿姊,你被困青楼一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昨日你同苏将军第一次见面,安能知晓他是黑是白?”


    “他是我的亲舅父,是我母亲的亲兄长,我不信他又能信谁呢?”


    一向随和温煦的少年不知道哪来的犟劲:“阿姊心性单纯,盲目相信亲缘,你可知……”


    “我不是盲目相信亲缘,我是愿意相信我所见的好人。”


    “那阿姊待我好,是因我是你血脉相连的弟弟,还是觉得我是个好人?”谈慕珩突然问道。


    “当然既因为你是我的阿弟,也因为你是一个好人啊,”谈令仪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脑子总想些有的没的,于是好脾气伸手摸摸他的脸,温柔道,“你可见我给谈慕琮什么好脸色了?”


    谈慕珩的脸碰上微凉指腹,脸上肌肉应激似的抽搐两下,他敛睫道:“阿姊,此事还需慎重……这样,待用过早膳后,你我出门,我们去那边瞧瞧情况。”


    “瞧能瞧出个什么情况呢?万一明法台只是明面上查封青楼,结果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包庇那些为非作歹的人呢?”谈令仪伸出另一只手,捧住他的脸,揉了揉,开口道,“你关心阿姊,阿姊很开心。放心吧,舅父不会伤害阿姊的。再者说了,他就算知道我被青楼拐走,又能借此做什么呢?传出去毁坏谈府名声?这也太得不偿失了。”


    谈慕珩凝重道:“好,退一步,苏将军是可以交托之人。可苏将军行事作风阿姊也清楚,只怕他风风火火闹去青楼,全城人都会知道阿姊失踪是被拐去那处,你该如何是好?”


    谈令仪迟疑道:“……这种事情,叫舅父小心一些便是。”


    “他那样的性子又能小心到哪里去?”


    “不管了,那些女孩的安危总比我的名声重要太多。”


    谈慕珩见她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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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走,拉住她的手腕,开口道:“我认识明法台的一位副官,为人良善赤忱。阿姊信得过舅父,可信得过我?”


    “自然是信得过。”


    “那便请阿姊相信我认识的那位副官,他一定能给我们一个交代。”


    “……”谈令仪的神情显然是放不下的样子。


    “阿姊在迟疑什么?”


    “即便那位副官是好人,可他也拗不过自己的上司吧?”谈令仪叹道,“那安王,分明见我身陷囹圄,却故意将我推到人群中心,刻意害我,我是信不过他。”


    “阿姊可想过他那么做的理由?他缘何非要同你过不去?你可得罪他了?”


    “这种人的心理我怎能弄懂?无非便是……看我不顺眼?”谈令仪说着,迟疑道,“他该不会是想稳住那些人,然后杀回青楼吧?”


    “不无可能。”


    “可他不像有这种好意的人。”


    “官场中人有自己的谋算,如若明法台有意保那些人,早该在我上门报官时便将我灭口,怎会放我归来?”


    谈令仪被他说动了,她沉吟道:“也是。”


    谈慕珩松了口气,轻声道:“所以,阿姊,稍安……”


    “不过,若是我让舅父随意找个托词,便说是自己下属之女失踪一案与那青楼有关,适时督促明法台办案,想来安王要动一些手脚,便不容易了。”


    她松开谈慕珩,去寻苏兰泽,却听人说苏兰泽去上早朝,要一个时辰后才能回来,而后便听苏老夫人要唤她前去看看她。


    无可奈何,只能先去见苏老夫人。


    同样都是高门望族里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她这个外祖母却要比谈老夫人那个亲祖母要亲昵许多,柔柔地看着谈令仪,慢慢道:“你的眉眼真像你的母亲。”


    面对苏兰泽那样飒爽的人,谈令仪可以很快地放下心防,同其打成一片,可面对苏老夫人这样温和自持的人,谈令仪就变得拘谨许多。


    苏老夫人见她如此也不见怪,只一味给她布菜,在她乖巧埋头吃饭时突然问道:“你被送去齐涓庄子里,这么多年,苏府没有出面让谈府接你回来,你怨不怨我?”


    谈令仪执箸的手一顿,放下筷箸,摇头道:“不怨的。”


    “为何?”


    “令仪在齐涓要比归京后快乐许多,且这几年,虽然不见苏府人,但每年都会有苏府的东西送到庄子里,我知道祖母还是念着我的。之所以不唤我归京,是因为知晓我养在齐涓要比养在京中安全许多。”


    苏老夫人的笑中隐有泪光闪烁:“你懂外祖母的心便好,我实是不愿再看我唯一的孙女儿再步那可怜女儿的后尘。”


    谈令仪闻言一愣,小心问道:“母亲之死,可有内情?”


    苏老夫人抬手拭泪:“有何内情?还不是高门望族之中层层深压,把人给逼病了,没能迈出生孩子的鬼门关。”


    提起苏妙凝,苏老夫人的状态又差了许多,勉强同谈令仪用完早膳后,被婢女给搀回去歇息。


    谈令仪坐在桌前发呆,瞥见路过的谈慕珩,上前道:“阿弟,你去哪?”


    谈慕珩回头,抿抿唇,开口道:“去上工。”


    谈令仪道:“抄书?”


    “嗯。”


    谈令仪想说让他把工辞了,免得每日回府撞上谈昭又是一顿打骂,刚要开口,便听到马蹄由远及近行来,停在门外的声音。


    苏兰泽回来了?


    谈令仪扯住谈慕珩的袖子,开口道:“阿弟,你先在这儿别动,我去同舅父说完话再来跟你说。”


    说罢,她便松手向门口走去。


    未走几步路,便听到门房寒暄道:“许小将军。”


    而后,一句低醇的声音响起:“恩师可在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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