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婷也不知道有没有信了他的话，不耐烦地说：“你最好是知道了，别再因为你的事烦我，挂了，妈那边你自己去解释。”
电话被挂得很快。
俞秋并没有感到意外，但也没有联系柳秋兰。
虽然是想着去找霍正听结婚，真正实施起来却非常困难。
他不知道对方的自我介绍中有几句真话几句假话，甚至不知道霍正听这个名字是不是真实的。
翻了翻昨晚的来电记录，在霍正听的联系方式上停留了快半个多小时，俞秋还是没能鼓足勇气打电话过去。
要是对方只是想和他搞露水情缘，那就太麻烦了。
一直纠结了一整个下午，俞秋甚至把自己文下的评论全都翻了一遍，还打开了一本新的小说，虽然内容也没看进去几个字。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柳秋兰终于给他发了新的消息。
是一家餐厅和时间。
让他明天中午继续去相亲。
俞秋闭了闭眼，给柳秋兰发了句“我有结婚的人选了”之后，终于下定决定，拨通了霍正听的电话。
出乎意料，电话被秒接通。
愣了一下，俞秋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怎么也没法发出声音。
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莫名其妙提结婚的事情，会不会被对方当成什么奇怪的人？
没等他纠结几秒，那头，霍正听率先开口：“昨天很抱歉，我太唐突了。”
没料到对方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道歉，俞秋怔了几秒才呆呆地说：“没，没关系。”
要说唐突，他今天打电话的目的才算得上唐突吧？
俞秋抿了抿唇，听见霍正听低笑了一声。
对这样的声音实在没有抵抗力，再加上怀揣着想和对方闪婚的心思，俞秋也保持不了昨晚那样的冷静和对现实男人看透了的心思了，耳朵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没有关系吗？”霍正听的声音里也带了笑意，似乎很满意俞秋的回答。
总觉得气氛在霍正听那样的声音中变得有几分暧昧，俞秋扒拉着身下坐着的床单，垂眸嗯了声，闭了闭眼，手指抠着床单，快把床单抠出洞来了，抿着唇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提结婚的事情，就听见霍正听说：“你主动给我打电话我很高兴。”
这话听起来像在调情。
虽然拥有很多纸片人男神老公，但俞秋实在没有在现实中和可能会有发展的男性说过这种话，脸很快也跟着耳朵一起红了，原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提起，现在更是有些无措，甚至有种挂电话的冲动。
霍正听等待了一会儿，听见手机里传来的清浅呼吸声确认俞秋并没有挂断电话，人也还在电话前，只是一直没说话，意识到这话对于俞秋来说可能有些冒犯，霍正听懊恼地蹙了下眉，直接了当地解释：“抱歉我只是想表述一下我的心情，并没有其他意思，俞先生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刚从会议室出来就接到了俞秋的电话，当着一众人的面想也没有就按下了接听，这会儿正一个人站在会议室外面的走廊上。
原本还在苦恼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再度联系俞秋，完全没想过俞秋居然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
心跳得有些快，掌心也有些许湿意。
“我……”既然选择了打这个电话，总不能什么也不说就放弃了，霍正听的话让他自在了一些，长长吐出一口气，俞秋闭上眼一鼓作气：“是这样的霍先生我想问问你能不能接受和我结婚。”
气氛似乎陷入了沉默。
不只是俞秋沉默下来，连霍正听那边都变得十分安静，俞秋紧张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不知道过去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两分钟，俞秋闭上的眼睛慢慢睁开，原本鼓起的勇气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果然如此，虽然已经有了对方可能只是想有一段露水情缘的准备，但真正面临被拒绝的时候，俞秋的心还是像经历了一次过山车。
被拒绝了不止意味着他失去了条件不错的结婚对象，也更意味着他又要面临着家里人无休止的催婚。
也许哪一天他实在受不了家里人的催促，会答应和某个不论哪方面都不是自己所喜欢的人结婚。
又或者再度和家里断联。
不论哪个结果，都让俞秋有些无法接受。
但在这种被拒绝的情况下，俞秋是个非常容易放弃的人，他的勇气是一次性的。
好久没等到对面霍正听开口，也许只是不知道该向提出这么唐突的要求的自己作出回复，俞秋抓着手机一边掀起被子把自己埋进被窝里当鸵鸟，一边强行笑着说：“霍先生你可以当我没说过这些话，很抱歉打扰到你了……”
“现在方便出来见一面吗？”和霍正听的声音一并传来的还有电梯开门的提示音和霍正听的脚步声。
皮鞋踩在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也许是在什么足够空旷的地方，让这踩踏的声音变得尤为明显，也透过手机传到了俞秋的耳膜中。
俞秋微微一怔，没理解霍正听这话的意思，下意识问：“什么？”
“我现在从公司出发，方便的话俞先生可以给我一个你家的地址，我接你去附近的餐厅，我们可以详细聊一下关于结婚的话题。”霍正听坐上驾驶座，同时按掉了助理打来的电话，“不方便的话你挑一个能见面的地方，我现在赶过去。”
这是……答应了吗？
一脸懵地听霍正听说完这番话，俞秋后知后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连忙从被子里爬出来，下意识想说今天不太方便。
他不喜欢出门见人，如果昨天不是被逼无奈，他已经快两个月没出过门了，平时就算是出门也只是扔个垃圾。
还好话到了嘴边又立马咽了进去，俞秋理了下在被子里拱得乱糟糟的头发，犹豫了一下，把自己住的小区名字告诉了霍正听。
如果顺利的话，他们之后就会结婚，就算他想当只领证的陌生人，但那样对霍正听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那头霍正听嗯了声，俞秋听见他那边开启了导航的声音，随后，霍正听说：“我大概需要半小时到你家楼下，等我，好吗？”
“哦，好。”俞秋直愣愣地握着手机，反应呆得有些可爱。
霍正听从激动的不可置信的情绪中抽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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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低笑了声，“你现在要不要先去准备一下？”
得到的是俞秋仓促的好，和立马被挂断的电话。
霍正听握着方向盘的力道逐渐大了许多，即使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心跳依然快得不太像自己的。
他远不像表面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没想过俞秋会这样直白地向自己提出结婚的请求，本来这样的事情应该由他来做。
虽然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进行正常的追求和相处环节。
但似乎先结婚也是个很好的选择。
这样就不用担心俞秋会和自己以外的人相处。
手指敲了敲键盘，霍正听扯松了领带，唇角扬起。
在一团被子里呆坐了一会儿，俞秋连忙爬起来在衣柜里挑挑拣拣，最后勉强找到了一件看起来比较正式的衬衫和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西装。
着装完毕之后，俞秋难得在镜子里整理了一下自己。
头发很乱，刚刚在床上根本没能整理好，还好昨晚洗过头了，稍微用水打湿压一压就好。
脸有点红，在被子里闷的，他皮肤又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消下去。
除此以外，似乎没什么能整理的了。
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担心在整理下去自己会打退堂鼓，俞秋立马抓着手机跑出了家门。
到楼下的时候，霍正听正好发短信过来：[我在小区门口等你，你慢慢来]
低头看了眼信息，俞秋揉了揉脸，朝着小区门口跑去。
脑海里莫名浮现出自己过去二十七年的人生。
他向来活得循规蹈矩，学生时代在父母的耳提面命和姐姐过于优秀而带来的压力下，没有过叛逆期，只有无休止的学习，父母企图让他变得像姐姐一样优秀，他也知道自己似乎永远比不上姐姐，所以得加倍努力。
可能唯一的叛逆就是他的性取向。
但他从来没谈过恋爱，知道自己的取向之后甚至跟宋白都没有任何亲密接触了。
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和一个仅仅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谈起了结婚。
尽管那只是为了应付家里人的催婚，但对于他来说，更像是迟来的叛逆。
小区门口只有一辆车停着，俞秋跑得气喘吁吁，等快到车前才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表现得太急了？
停在原地抓了下外套下摆，俞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过去。
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刚在电话里聊起结婚的话题就已经耗尽他的勇气了，面对面更别说了。
他跟普通的陌生人说话都会结巴。
往前抬起悬停在地面上方的右脚还没落下去，驾驶座的门就被打开。
霍正听应该是发现他已经到了，从车上下来的那一瞬间，就抬起头直直朝他看了过来。
夜晚小区的路灯开得很亮，霍正听的车灯也在黑暗中照亮了前进的路。
在这样明亮的灯光里，和霍正听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间，俞秋看见霍正听朝自己扬起了唇角，不仅没有一点不耐烦，甚至透露出了愉悦。
随后，霍正听毫不犹豫朝他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