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欺之以方。
好人总是好欺负，但是这并不是说史蒂夫不为这一荒诞的情况感到些许生气。
在他的注视之下，鲍勃手指带出来史蒂夫刚刚买蛋糕，店员找他的钱。
鲍勃眼见这一行为被发现，脸上的悲苦和愤慨还没完全散去，就提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老头，你不会相信了我的话吧？”
他剩下的那个完好的手快速地把钱塞进自己的口袋，迅速爬起来，把已经空了的蛋糕包装丢在地上。
他看史蒂夫愣愣的样子，笑得开心极了：“外地佬，我来教你一课，在哥谭，任何人都可能骗你。至于这点钱，就当你的上课费。”
史蒂夫跟着站起来，拧起眉毛：“你偷钱是不对的。”
鲍勃不屑地吐了口痰，一脚把塑料雨披踢到一边，一脚踩在蛋糕包装上，塑料纸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就这么点钱，我还以为你多有钱呢，拿你的是给你面子。”
他弯腰提着包就要走，史蒂夫拦住他，坚持：“你偷钱是不对的。”
鲍勃下意识想要揍人，但看老头这么老了，有点担心一拳把人揍死了，事情就闹大了。
他看着固执的史蒂夫，突然有了点兴趣，他打量着史蒂夫，哦比他还老，正义凛然得就像美国队长再世，他忍不住跟史蒂夫多费点时间：“看在你叫史蒂夫的份上，我来告诉你，美国梦就是狗屎哈哈哈。”
“你偷钱是不对的。”史蒂夫一动不动。
鲍勃黑下脸来，眼神凶狠：“你以为你是美国队长？管那么多闲事，真是愚蠢至极，老头，也没多少好活了，快回老家等死吧。”
“美国队长也不会希望你偷钱的。”
鲍勃像是看到了什么大笑话，发出一连串嘲讽的笑声。
“谁在乎美国队长？一个幸运的死得早的超级士兵而已。”
史蒂夫像是发现了什么，目光落在鲍勃身上。
“既然你不在乎美国队长，为什么因为我叫史蒂夫而和我继续交流？而且，你为什么说他幸运的死得早呢？”
“美国队长谁不知道，人没死的时候搞去和大腿女郎一起跳舞，人死了，就把他标成美国的象征了，真是虚伪。谁知道他是不是一个假人，只是立了一个标志在那，让人相信狗屎的美国还有救？就算真有一个这样的人，那么他死了比活着好，至少不用面对这操蛋的世界……”
史蒂夫看着他涨红的脸，狂乱的眼神，激动舞动的手，无声地轻叹了一口气：“那点钱算作听你故事的报酬，我很抱歉。”
“……你报歉什么？”
鲍勃像是被泼了一桶冷水，发胀发红的脸逐渐褪色，眼睛冰冷地注视着史蒂夫，僵在半空的手缓缓落下。
“因为你的经历，或者因为别的，我也不是很确定。”
史蒂夫的心里闷闷的。
他退休后就正式组建了一个退役士兵的互助会，了解各地退役士兵及牺牲士兵家属的生活，形成退役士兵间的联系和互帮互助，尤其是对困苦的退役士兵进行帮助。
只是冰冻封住了他的时间，也阻隔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很多人都过得不好，尤其是参与朝鲜、越南战争活下来的士兵，在他冰封的时候就已经自-尽了很多。
到他解冻后就已经晚了。
他能做的很少很少。
互助会组织了几次剩下的退役士兵回到曾经战斗的国家，补偿那些不义战争的受害者，也弥补这些士兵内心的创伤。
说实话，这些补偿想比战争曾经给受害者造成的巨大伤害，其实很少。
但是总要有人去做。
哪怕有些东西会脱离本意，变得面目全非，但是做了的，就是比什么也不做更好。
“你什么意思？”
鲍勃瞪着史蒂夫，眼睛瞪得很大，他感觉受到了侮辱。
很奇怪？
但这有什么奇怪的，鲍勃已经不需要可怜。
“我希望你的故事是假的，但是我很抱歉，我判断你其实说了真话。”
史蒂夫真诚地说。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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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勃像看着一个怪物。
想想吧，在哥谭，遇到一个这样的人，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他不是怪物谁是？
他就是个怪物。
鲍勃忍不住伸手推了史蒂夫一把，看着史蒂夫被推得一个趔趄。
眼前的怪物站稳，没有因为他的推搡而生气，他很温和平静，这是鲍勃戏弄他的原因之一，但是现在这种温和平静变得让鲍勃感到可怕。
怪物对他说：“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听到史蒂夫的话，鲍勃的双眼猛然睁大，瞳孔闪过莫名的惊恐，呼吸急促起来，先是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然后强行控制住。
“谁要听你的故事！”
他张开左手，指着史蒂夫，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高大强壮，并不好惹，让史蒂夫识趣地知难而退。
然而史蒂夫并没有退却。
他微微下蹲，借此减轻自己的威胁感，同时直视鲍勃，蓝色的眼睛温柔如大海。
他放轻声音：“好吧好吧，伙计，放轻松，我无意冒犯你。”
“你以为谁都要听你的？”
“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帮助你——”
鲍勃眼神突然变得愤怒，嘴唇、面部微微抽搐，他狠狠瞪了史蒂夫一眼，就像爆炸的火药一样狂躁，只是戒备的视线触及史蒂夫始终温和关怀的目光，就跟触了电一样逃避过去。
鲍勃再也受不了一样，一个扭身避开史蒂夫试图挽留的手，双脚踩了加速器一样跑出去，一边跑一边警惕又恐惧地戒备他追上来。
史蒂夫徒劳地伸着手，望向鲍勃落荒而逃的背影，追了两步，早晨的冷风吸到肺里，呛得他咳嗽起来，继续迈腿，两条腿却是如同灌了铅。
穿越到这个世界急跑到花园街那条小巷怕是无法复刻，更别说以前跑步，从右边超人很多圈。
史蒂夫扶着膝盖，看着鲍勃一眨眼功夫就到了这条路尽头，钻入巷子里消失不见。
他放下手，喃喃自语：“所以‘帮助’两个字会让他产生应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