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岳宫深处的廊道,幽深而肃穆,温玉铺就的地面流转着淡淡的霞光,七彩的云雾如薄纱般缭绕在廊柱雕梁之间。
陈怀安静立于回廊角落,笠帽的阴影遮挡了他大半面容。
侯三郎与云雨,屏息立于其侧稍后。
身处于这宁州至高之地,陈怀安的内心,并无半分被祥瑞霞光沾染的宁静祥和!
神岳白马氏的当代族长,洞虚境的恐怖存在!
白马灵犀先前介绍时,那敬畏到骨子里的语气犹在耳畔。
洞虚之威,那是真正掌控毁天灭地的能量,即便陈怀安能以神府小成之躯越阶逆伐神府圆满。
可面对真正的洞虚威能,他手中的长枪、断剑、冰火双法相……皆如风中烛火,不堪一击。
万幸,此人如今不在宁州。
但陈怀安心中没有半分侥幸,只有更深的寒意。
乾元与青冥是何等老谋深算?他们急召白马玄一入仙庭,所为何事?他们之间,会达成何种交易或默契?
白马玄一这位雄踞宁州的洞虚巨头,他对赤州、对自己、对洛云霜等人,是何态度?
这神岳宫,他陈怀安而言,既是寻找赵灵雪等人的捷径,亦是悬在头顶,随时可以要了他性命的巨剑!
这份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和随时降临的危机感,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啃噬着陈怀安的神经。
神府境小成,不够!远远不够!
即便他拥有跨越境界杀敌的逆天战力,但境界的本质差距依旧如同天堑。
更何况体内还有瑶光一战,留下的严重反噬,境界不稳!
冲击神府大成!修复道基!
这念头从未如此刻般强烈,但在这危机四伏的宁州核心,他又该如何安全地进行突破?
思绪如电光石火般穿梭,廊道尽头紧闭的玉门后,隐隐传来压抑激烈的争吵声!
虽被此地浓郁的灵霞阻隔得极其模糊遥远,但那属于白马灵犀歇斯底里的哭喊,与另一个蕴藏着怒雷般力量的男声的碰撞,依旧被陈怀安敏锐的神念捕捉到些许碎片。
吱嘎——
沉重的玉门无声滑开一道缝隙,先前引路的五长老,那张凝重的脸,出现在门后,他的目光第一时间便锁定了角落阴影中的陈怀安。
“陈先生……”
五长老的声音干涩,微微侧身:“我家少主……有请。”
陈怀安微微颔首,抬手整了整略显陈旧的笠帽帽檐,并未言语。
他迈步而出,沉稳的步伐踏在温润的玉石地面上,侯三郎和云雨默契地留在原地。
踏入凌霄阁的瞬间,一股极其沉重,并充满了上位者威严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这气息远比单纯的神府境威压更加深邃,陈怀安发觉,这股力量的根源,并非来自其主人深厚的境界修为。
而是一种……与这座宏伟宫殿,与白帝山脉核隐隐相连的天然威仪。
寻常修士置身此间,恐怕连呼吸都会感到凝滞。
他的目光锁定在房间尽头,那书案之后端坐的身影,白马氏少族长,白马凌霄。
此人气质沉凝,轮廓刚硬如刀劈斧凿,端坐于玉座之上,脊梁挺得笔直,神藏境的气息在他身上完美地收敛着。
陈怀安心头暗自镇定,神藏境,而非神府境。
这是目前最大的好消息,无论如何,面对一个神藏境的对手,他的压力都骤减。
只要对方不是洞虚,即便有神岳加持,他亦有绝对的信心掌控局面。
白马凌霄的目光,在陈怀安踏入的同时,便牢牢锁定在他身上。
仿佛要将这个笠帽遮面的人,从皮到骨彻底剖析。
两人间的空气仿佛凝固,没有寒暄,没有客套,只有无形意志的初次碰撞。
沉默,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数息。
白马凌霄率先开口,声音低沉平缓,带着一种掌握主动权的掌控力,直奔主题:“陈先生手段惊人,竟能暂缓风儿那诡异的痛楚。”
“我想请教,先生欲以何法,根除其体内蚀骨邪毒?”
他没有质疑,甚至没有纠结陈怀安的身份,开门见山便是救治之法!
笠帽阴影下的嘴角似乎动了一下,声音同样平静,却掷地有声:“治病如用兵,知己知彼方为上策。”
“莫少庄主之患,毒根深种,已成命骨一体。”
“首选之法,刮骨洗髓!”
“此法霸道至极,需寻得最契合其本身血脉,强行剥离污染筋络骨髓之部分,辅以秘法重塑新生!”
“过程凶险,稍有不慎便是人死道消!但若能成功,便是彻彻底底的重生!”
“其次之法,釜底抽薪!”
“若能有少量毒物本源,陈某便能以丹道逆溯推演之术,寻其生克相抑之物,量身炼制专属解药!”
“此乃水磨工夫,或许需耗时日,胜在稳妥,直指根本!”
陈怀安微微停顿,似乎不经意地补充道:“少族长不必忧陈某力有不逮,丘丹生丹道之秘,以及其亲传弟子云鹤子等数位丹道大宗师,此刻尽在赤州,受陈某庇护襄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即便陈某一时束手,亦可召集众丹道宗师共商良策。”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展现了自信与底蕴,又暗中施加了压力。
白马凌霄静静地听着,眼神没有任何变化,波澜不惊。只是在陈怀安提到“丘丹生亲传弟子尽在赤州”时,手指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
当陈怀安话语落下。
白马凌霄沉默了数息,似乎在消化这信息。
随即,他缓缓放下手中玉笔,目光变得更加锐利,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凝视着陈怀安。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支于书案之上,声音不高:“陈先生不远万里,深入我宁州神岳宫所求……是三女一童,由两位身披的神府统帅护送……对否?”
轰隆!
饶是陈怀安心境稳如山岳,此刻大脑也仿佛被一道恐怖的雷霆狠狠劈中。
他笠帽阴影下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心中掀起无法形容的滔天巨浪!
他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详尽?三女一童!神府统帅护送!
这正是赵灵雪、拓跋璇、李明萱以及洛云霜,在萧信、聂刚的护送下,进入宁州。
“不错!”
陈怀安保持镇定,继续说道:“你知道他们身在何处?”
白马凌霄面对这足以让寻常神府境都魂飞魄散的恐怖目光,以及突然降临的无形压力,身体依旧坐得笔挺如山,未曾有丝毫晃动。
他的眼眸中毫无波澜,仿佛预料到陈怀安会有此一问,也不在意这股足以焚山煮海的怒意。
他沉默了数个呼吸,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她们此刻身在何处……我确实……不知!”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陈怀安的心弦再次崩紧!
“但……她们确曾踏入神岳宫!并且……”
“是家父命我……带回来的!”
白马凌霄语速平缓地继续:“当日,她们一行初入宁州地界潜踪匿迹之法,便是连我神岳宫古阵都一时未察,然而……”
“就在她们即将深入帝泽郡外围云瘴之际,家父于承天殿中……感知到了一丝微乎其微的……帝气!”
“那气息一闪即逝,如同错觉,却清晰无比地撼动了家父的心神!”
“家父断定,必有身负非凡帝脉或执掌绝世帝器之人在其列!”
“于是家父当机立断,传令我率亲卫队以最快速度,将她们……恭请至神岳宫。”
陈怀安听到“帝气”、“帝器”等字眼,心中猛地一沉!
白马凌霄的声音依旧平静:“家父当时……对如何处置这几人,心存犹豫。”
他直视陈怀安,没有丝毫避讳:“一则,此等人物的身份,牵扯甚大,就算交予仙庭,于我神岳未必有利。”
“二则,赤州虽远,然陈先生你的赫赫凶名与未来的潜力,亦有所耳闻,家父也不愿为神岳结下不死不休之大敌。”
“三则……那份帝息,家父意欲研究一二,此乃万载难逢之机。”
“正在家父权衡利弊之际……”
白马凌霄话锋一转:“仙庭方面,乾元帝师竟派人送来紫金手令,指名道姓……请家父立刻前往仙庭商议要事,言辞极为紧迫郑重!”
“家父深知,乾元老谋深算,此时突然相召,必有深意。”
“家父反复思量……最终决定先行赴约,一探仙庭究竟。”
“临行前严令,神岳宫全力封锁消息,同时……要确保将她们安危,任何人不得探视打扰,静待他归来决断,并加强了宫外大阵……”
就在白马玄一离开的第二日,赵灵雪便发现了些许端倪,洞悉了白马玄一离去与加强禁制。
随后,就在当日午时,白马氏松懈之际,在两位神府境统帅拼命掩护下,发动突围。
“那三位夫人和小姑娘……身法快如流光……借机远遁,冲入了西北方向大雪山深处!”
白马凌霄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无奈:“其后的踪迹,彻底……消失了!”
他微微一顿,语气沉重:“至于负责断后牵制的……策天府副帅萧信、聂刚,二位将军与百余精锐,为掩护夫人突围,强行硬撼我神岳宫大阵……伤势极重,当场失去战力,现已……”
白马凌霄抬起眼眸,目光平静却带着力量:“被禁锢在神岳宫后山地寒玄冰洞深处,性命尚存,由族内精通疗伤的长老看护!”
陈怀安保持冷静:“她们冲入大雪山,具体是哪个方位?”
“另外,我要见萧信、聂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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