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亦在树后等了许久,才看到女人的身影晃悠悠过来。
“才回来。”
被吓了一跳,夏如荼抬头,那个挺拔的身姿站在楼门口,清冷的气质与老旧的房子格格不入。
“你……”
夏如荼一想,这人可能会是自己上司,又小心翼翼地调整了语气:“殷总,您找我有事?”
殷承亦也不知是“嗯”还是“哼”了一声,往前抬了抬下巴:“去你家说。”
他本想在车里等,可巷子太窄,院子又小,车就停的远了点。
结果人竟然还没到家。
他也懒得再走回去。
结果站着看了一出戏。
腿都站麻了。
“有什么……在这儿说就行。”夏如荼犹豫了。
这么晚了,孤男寡女……
何况前晚刚刚发生过那种事情。
看穿她的想法,殷承亦嗤了一声:那么壮,怕什么。
不过,他自认为是个很大度的人。
“好啊。”他点点头。
看到有人下楼扔垃圾,就在那人经过时,殷承亦出声:“刚才那个男的,也是一晚300块?”
扔垃圾的男人明显一个踉跄,然后快步往院门口的垃圾桶走去。
走远了,他才忍不住好奇转头,看这俩人究竟长什么样。
“你!”
夏如荼余光一瞥,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拉住他往自己家走,羞恼又气愤:“不是!你瞎说什么呢!”
钥匙被从包里胡乱摸出,碰撞在一起,在寂静的楼栋里叮铛作响。
咳!
她忽然一咳,殷承亦吓得一抖。
夏如荼装作没看见,就着声控灯的黄色灯光,咔的一声,打开门锁。
“猜便宜了?”
殷承亦报复般开口:“那一身腱子肉,按斤卖也不少钱呢。”
“他不是那样的人!”夏如荼气愤道。
被踩到痛脚,殷承亦脸一沉:他不是,难道自己是?!
夏如荼嫌他走的慢,往他背后看了看,一把拉他进来。
关上门,她才觉得又活了过来。
“殷总,您别这样……”
声音中已带着祈求的意味:“我还要在这儿长住呢。”
万一妈妈回来了,再传到她妈耳朵里,那她两条腿都不够她打的。
吸顶灯猛地一亮,殷承亦眯起眼,逐渐看清了这个小小的居室。
两室一厅,一眼就看到了头。
收拾得倒是整洁。
夏如荼打开鞋柜,才发现根本没有适合男人的拖鞋。
“请进,不用换鞋了。”
她讪讪关上鞋柜的门,往沙发那边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去给您倒水。”
把水放在茶几上,夏如荼看了看殷承亦顶在茶几旁边无处安放的长腿,语气中带了点紧张的无措:
“您过来是……”
她心里七上八下,一抬头,看到殷承亦的俊脸黑得能滴出墨汁。
夏如荼还是聪明的。
稍一回想,就知道自己刚才说话不妥,连忙解释:“不是,别误会,我没贬低您的意思。”
可,她也没脸去问殷承亦要回那300块。
看着她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殷承亦端起玻璃杯抿了一口:“他是阿冉?”
“嗯。”
夏如荼突然惊醒,眼珠都快瞪掉了:“你怎么……”
可她很快又收声:
如果不是她说的,殷承亦不可能知道。
而,能说出这个名字的场景……
见夏如荼沉默,殷承亦恶劣地笑了:“让我猜猜,昨天分手,今天又和好了?”
两个人在院子里抱了很久,真是刺眼。
如果不是在外面,只怕立刻就要发生点什么了。
“看来你还没跟他说昨晚发生了什么啊。”
“把自己随便给了个酒吧认识的人。”
“你说,他如果知道了,会怎么样。”
殷承亦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阴暗的一面:想看她难堪、把她弄哭,好报昨天的一箭之仇:
什么“阿冉,轻点。”
他偏要更重!
不仅要重,还要撬开她的嘴,听她求饶!
不出所料,夏如荼的表情先是惊惧,而后是难堪,一双杏眼瞬时红了,几近哀求道:“殷总,您别这样。”
“那300块,是我错了,我跟您道歉。”
“您条件这么好,肯定不是……总归不吃亏。”
我才是又没了钱,又没了……
话梗在喉头再也说不下去了,泪珠在眼眶中颤颤巍巍。
“我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所以,您能不能,也别……”
别跟刚才那个肌肉男说吗?
原来还真让他猜中了,夏如荼要吃回头草。
即使对她没什么感觉,但殷承亦仍然隐隐不爽:
她以为自己有经验,殊不知,他也是头一回。
这么一想,300块真是亏大了!
“可,你似乎不是这么做的。”殷承亦说。
“什么?”夏如荼没明白。
“你把我房间的卡拿走了。”
“啊?”
夏如荼连忙抓过手提包,把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倒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
殷承亦眼尖地从一堆东西中夹出一板药。
少了一片。
“给我!”
夏如荼急忙伸手,却被殷承亦躲开了。
看清上面的小字,殷承亦笑到:“很自觉。”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没戴?”
因为洗手间没有放这个的小架子。
她脸一热,不想回答这么羞耻的事,低头继续翻找。
找到了!
那张房卡。
夏如荼的脸瞬间变得滚烫:
一进房间,是她从他手中抽出房卡扔在地上,将他扑在了门后。
不,不能再回想了!
她现在真想掐死当时的自己!
夏如荼捏紧了卡,递了过去。
“对,对不起,我早上走得急,不小心装错了。”
殷承亦扔下药,接过卡,指腹擦过什么凹凸不平的花纹,随口问:“走那么急干嘛。”
“面试啊!还要回家换衣服。”夏如荼把头耷拉下来了,像个蔫了的鹌鹑。
“没想过坐我的车去?”
“我又不知道你是……”
夏如荼茫然抬头,才意识到殷承亦在怀疑一件很严重的事。
“我真的以为,你就是一个路人……”
她心中慌乱,一时竟想不到怎么澄清自己。
殷承亦细细查探着她的微表情,没看出心虚和狡诈,倒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要不是知道她昨晚那么猛,都要被她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