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因为当初被他顺路拐走,她一直心存偏见?
阿昭脚步飞快地离开,她脚底抹油,活像身后有恶鬼在追赶。
她并不知道,在她衣袂翻飞,穿过长廊之时,学堂中的少年郎缓缓收回余光,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沈煜只用余光扫了一眼窗户,看见那一道青衣身影,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今日他是令自己印象最深的人,而且这个少年……
总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陌生是源于对那个少年身份未知的一切。
他心中有些好奇,想要看看他究竟是真的有造出连弩车的才能,还是浪得虚名?
很快,阿昭和谢遥来到了鹄立书阁的门前,书阁高三丈,如同高塔一般,门前屋檐下悬挂着红丝楠木匾额,龙飞凤舞地刻着“藏书阁”三个大字。
“这里便是鹄立学宫的藏书阁。”谢遥从腰间的香囊里取出钥匙,打开藏书阁的大门。
扑面而来便是古朴的书卷香气,只见偌大的藏书阁书架绕做圆环,木质书架林立,藏书万千,藏本千卷。
藏书阁内环境优雅,笔墨书卷香气浓厚,圣贤书琳琅满目,还有不少外籍藏书,不论是经史子集,或是诗词歌赋,又或是兵法医书,应有尽有,都可以在此处阅览。
阿昭抬头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藏书,感慨万千,惊叹不已道:“确实不凡。”
谢遥则是又带着她走上阶梯,缓缓走到了二层,这里有更多藏书,甚至犄角旮旯里面还能看到偷藏的禁书。
“这是什么?”阿昭弯身捡起了角落里一本吃灰的书,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
谢遥看见阿昭一脸懵懂好奇,只见她捡起了角落里的一本古朴的书卷。
谢遥一张脸涨得通红,一把将书抢过。
少年将禁书藏在身后,讪讪地笑道:“这……这本书不好,云大人,咱们看点别的吧。”
阿昭挑了挑眉,心中闪过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好。”
谢遥则是把同窗们偷藏的禁书藏得更深,只见那吃灰的书卷,封面上张扬地写着四个字——《偷香窃玉》。
谢遥在心中暗骂:到底是哪个混不咎的胡乱藏书?
若让云大人觉得他也是这样……的人,可就不好了。
阿昭却并未多想,她走了一圈二楼,发现了更多的藏书,这里的书卷更多偏向于时政和民生,对于她治理澧南也十分有益。
只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找到通往三层的楼梯。
阿昭眸中划过一抹困惑,她有些不解的开口问道:“方才在门外之时,藏书阁似乎有三层,可如今进来,只见两层,不知是何缘故?”
谢遥挠了挠头,缓缓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过听误闯入第三层的同窗说,楼上有鬼怪,险些将他吓得神经失常。”
谢遥耐心给她解释,“通往三层的楼梯是暗道,已经被关闭多年了,学宫将藏书阁的第三层划分为禁地,所以几乎没人去过三层。”
“几乎?”阿昭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去过吗?”
谢遥鬼鬼祟祟地凑到了阿昭耳边,低声细语地说道:“第三层是禁地……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阿昭则是挑了挑眉,神情有些诧异,脸上就差写着“你都去禁地了,还管光不光彩”。
谢遥心虚地笑了笑,神神秘秘地说道:“我曾深夜探访此地,用轻功跃上第三层,里面只有一些兵书典籍,还有一些话本子,倒也没什么意思。”
“想来那位同窗,只是胆小罢了。”谢遥不信鬼神之论,自然不会畏惧神鬼。
谢遥拍了拍胸脯,扬了扬下巴,脸上的表情很明显,想让阿昭夸一夸他的胆子。
阿昭也很是配合,笑着说道:“谢大人确实英武不凡,骁勇盖世,这藏书阁的三层,自然不在话下。”
谢遥开心地笑了,有些害羞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高兴极了,恨不得一蹦三尺高,少年声音爽朗,“多谢云大人夸奖,彼此彼此。”
谢遥拍了拍胸脯,一脸认真地说道:“有云大人这句话,若有朝一日,家国有难,小爷我定当义不容辞,远赴边关,保家卫国。”
谢遥眉眼张扬,眸光坚定,他坚定不移地说着心里话,如同参天的巨松,令人称畏。
阿昭被他炙热的目光烧的内心滚烫,如同一汪炙热的火焰,灼烧着她的内心。
可她了解自己,她不似谢遥一般洒脱,她没有办法轻易放下自己如今所拥有的权势,自然不可能抛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远赴边关,走武将上战杀敌,立下战功的道路。
阿昭也不敢轻易应答,若真是因为她的几句玩笑话,谢丞相的独孙要前去边关涉险,只怕谢丞相要来打她了。
需要晒的书籍在一楼,阿昭和谢遥又走回了一层。
阿昭连忙转移话题说道:“需要晒哪些书?我来帮谢大人吧。”
“只有几百卷,从这一列到那一列。”谢遥指着几个书架,温声说道。
话音刚落,他已经抱着一大堆的书卷,飞快地移动脚步,走到书阁外面,将一本本书卷翻开,慢慢晒书。
阿昭怕砸了这些藏书,也抱了一大捧书卷,走路之时却放慢了脚步。
“我来帮你。”谢遥担心她被厚重的书籍压扁了,连忙从她手里取过大半,手脚麻利地快步走到院子里晒书。
两个人互帮互助,速度也加快了许多,很快那几百卷藏书都被搬到了书阁外面。
谢遥和阿昭耐心地将每一本藏书翻开,给它们晒太阳。
等到所有的藏书都已经被晾晒,谢遥和阿昭的工作才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谢遥懒懒地躺在了院子里的躺椅上,摘了一片树叶,一叶障目,他闭上双眼,笑着说道:“云大人进去看书吧,容我在院子小憩一会儿,小爷我想偷个懒。”
阿昭点了点头,温声应答:“好。”
阿昭刚才在搬书的时候,目光飞快的扫过藏书阁里面的书籍,她已经有自己想要看的书。
谢遥也注意到她想要看书,特意仰躺在藤椅上,故作懒散模样,就是想让她能够得到独处的时间,将藏书阁的书籍看个尽兴。
其实他昨夜宿醉,起来的时候身体有些困倦,这摇椅一晃一晃。
谢小公子叼着狗尾巴草,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躺在藤椅上,眯眼休息了一会儿,就真的觉得有些困倦了,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阿昭回到藏书阁的第二层,她找到自己想看的书籍,《兵器之利》,里面记载了各种攻守可用的兵器铸造方法。
其中也包括云梯和连弩的铸造方法,甚至孙子兵法也有囊括。
其实她真正想要找到的是答案,是如何能将断裂的匕首复原,仅此而已。
只是各种兵法和军械武器的铸造方法,她不知不觉之间看的有些入迷了。
《兵器之利》里面也记录了神兵谷里面的十大兵器,分别是天下神兵榜排名第十三的宝刀——破局,下落不明。
阿昭看着它的图样,总觉得跟她在澧南郡守府挖到的那把宝刀,样子有些相似。
“歉礼,我已经找到了。”阿昭心中隐隐有了成算,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还有她布袋子藏着的镶嵌着蓝宝石的匕首,竟然是天下神兵榜排名第七的匕首。
这把外观花里胡哨的匕首,是兄长昨日送给她防身的,乃是用天外玄铁铸就而成,削铁如泥,名为——破冰。
阿昭低声呢喃着神兵宝物的名字:“天下神兵榜,第三,软剑——无名。器主,逍遥山庄庄主。”
“天下神兵榜,第九,白玉骨扇——饮鹤。器主,药王谷少谷主,解愠。”阿昭眸中划过一抹困惑,最后面这一句好像是新加的,字迹刚劲有力,不知是何人所写。
沈煜才给学子们讲完一堂课,他缓缓踱步走到藏书阁前面发现几百卷书籍摊开正懒散地晒着太阳。
院子里面有一个白衣少年,少年唇红齿白,正是谢家小公子谢遥。
小少年正双眼紧闭,以一片竹叶遮蔽双眼,嘴角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躺在躺椅上,悠哉悠哉地呼呼大睡,很是悠闲快哉。
沈煜并没有打搅他午睡的意思,而是领着沈十七走入藏书阁内,他习惯午时来到藏书阁中看一会儿书。
沈煜一边走上阶梯,一边缓缓说道:“今日我险些落水,乃是远处投来的暗器所为,怕是有人故意为之,查清楚是谁。”
“是。”沈十七抱拳说道,“属下护主不利,罪该万死。”
“别说些丧气话。”沈煜手中握着一串莲纹佛珠,“险些落水之时,我看见远处屋檐上有暗探监视,彻查他们的身份,查清楚了再来见我。”
“是。”沈十七连忙起身离开,快速地离开藏书阁。
沈煜一步一步缓缓走上二层,他身子孱弱,步子虚浮轻缓,悄无声息地走着,几乎没有脚步声。
与此同时,阿昭大致的看完了《兵器之利》的全书,对天下的宝器都大致有了粗略的了解。
她起身将书籍放回原位,却发现按不回去。
阿昭心中有些诧异,缓缓用力推了一下,一个踉跄……跌进了暗道之中。
书架一关一合,机关重合,仿佛从未打开过一样。
……
沈煜走上第二层,藏书阁之中,用来照明的并不是烛火,而是一颗颗偌大的夜明珠。
沈煜粗略地扫了一眼,并未在二楼看到任何人影。
“难道是错觉?”他刚才踏上二楼之时,分明闻到了一些桃花香气,若非有人到来,怎会如此?
阿昭则是被卷入了机关之中,发现了前面有一条暗道,暗道的不远处,正是一条冗长的阶梯,暗道并无烛火,而是镶嵌了许多夜明珠,足以照明前路。
阿昭心中有些慌乱,找了一下出去的机关,却并未发现打开机关的方法。
她渐渐镇定下来往前路走去,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走到台阶的尽头,推开木板地面。
阿昭从地下探出个脑袋,好奇的看了一圈四周,发现这里有数不清的书卷,还有无数的孤本,琳琅满目,叫人眼花缭乱。
阿昭喜欢看书,来到这里自然觉得仿佛来到了仙境一般,她手掌一撑,轻快地落到地上。
“你来了。”青年声音清朗温润,似是漫不经心地缓缓说着。
阿昭被突起来的人声吓了一大跳。
谢遥不是说三层没有人的吗?
难道是他当初来之时并未看见人?
她知道,不请自来视为贼也,于是循着声音的来源走去,看见窗台边上坐着一位用白纱斗笠遮面的青年男子。
他正端坐在窗边,半开着窗子,手边烹着一壶清茶。
阿昭拱手说道:“晚辈误闯机关,不慎进入,不想扰了前辈清静,还望恕罪。”
男子听到她的声音,有些诧异的转头,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缓缓收回目光。
“呵……”男子的声音低沉沙哑,意味不明地轻声低笑。
她听不出对方的年龄,也无法根据对方的衣着猜测对方的身份,阿昭心中多了几分警惕。
男子身穿一袭月白色的衣袍,外罩一件黑色大氅,头上戴着白纱斗笠,遮住面容。
男子声音像是轻嘲,他低声说道:“也许久未曾有生人入内了。我是藏书阁的阁主,藏书阁第三层的书籍不外借。”
阁主冷声说道:“至于你能看多少,记多少,全凭本事。”
“多谢前辈告知。”阿昭再次拱手感谢道。
虽然她本意是想尽快离开,但既然有看书观摩学习的机会,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阿昭顿时化作一块求知若渴的海绵,疯狂的看着各类书籍,她喜欢各式各样的书,看得如痴如狂。
阿昭手中正翻阅着一本医书,这本书籍基于百草集的基础上又加入了许多药方,她对治疗疑难杂症的药方极为感兴趣,既然不能外借,她只能装在自己的脑子里了。
好在阿昭的记性并不差,多看两眼便能记住了。
阁主抬手做“请”的动作,声音有些沙哑低沉,“过来坐下看书吧,书架那边光亮甚微,不及茶桌上的夜光壁明亮。”
“多谢前辈。”阿昭没有半分扭捏,如同进入无人之境,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阁主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倒了一杯清茶,将茶盏放到阿昭的面前,冷声说道:“喝茶。”
阿昭看得入神,倒也没在意对方递来的是什么东西,一口喝完,“多谢。”
阁主像是瞅见了什么新鲜的人,又给她续了一杯茶,轻笑着说道:“你倒是毫不见外。”
闻言,阿昭缓缓回过神来,品味着茶中的芬香,这茶水应当是用红梅枝头的雪水煮茶,带着一股梅花的香气。
阿昭并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在揶揄她,只是一边品茶,一边问道:“阁主喜欢红梅?”
“红梅送冬去,故人踏春归。不过是借红梅雨落,寄托几分哀思罢了。”阁主抬手品味香茗,入口回甘的茶水,却觉得格外苦涩。
阁主漫不经心地反问道:“你喜欢医书?”
阿昭低头津津有味的翻阅书籍,随口回答道:“算不得喜欢,只是好奇。”
阁主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心中暗道:骗子。
眼睛都快黏到书上了,还说算不得喜欢。
若这样都算不得喜欢,那这天底下,怕是没有她喜欢的东西了吧?
阁主记得这本书中所有的内容,甚至哪一页标注着什么东西,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温声问道:“你对疫病也好奇?”
阿昭如实说道:“时疫横行多年,晚辈不过寻求保命之法。”
阁主抿了一口清茶,缓缓说道:“若将此药方中的麦冬换做玄参,可清热凉血,解毒散结。不过凡事还是要对症下药,总不能病急乱投医,你说对吗?”
阿昭认认真真地翻看着医书,听得并不真切,迷茫地点头,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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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昭低声喃喃自语:“书中记载冰脉草对治疗时疫有奇效,却并未记载种植的地方,也不知要去何处找寻。”
她在郡守府的书卷记载中看到,澧南百姓每隔几年便会面对时疫,如今水灾才去,若再面对时疫,只怕百姓更加苦不堪言。
不论是未雨绸缪也好,杞人忧天也罢,她总归要早做打算,总不能让澧南百姓过得更苦。
“澧南郡,忘忧山。”阁主温声应答,他想了想,又补充说道,“不过此地,山匪横行,就算是闻名天下的镖局也不敢擅闯,若是寻常人,只怕是有命去,无命回。”
阁主严肃地开口说道:“若是公子实在好奇,想要前去一探究竟,还是要谨慎为妙。”
“多谢阁主提醒。”阿昭如今手中也有两万将士,自然不惧区区山匪,她点了点头,等澧南的经济渐渐稳定下来,她自然会着手平定山匪,定不让山匪横行,避免扰乱民生。
阿昭足足看了一个时辰的医书,倒也不是对医学十分感兴趣,只是她明白技多不压身,多了解一些,兴许往后能够用得上。
茶桌上用来照明的器物并非烛火,而是价值不菲的夜明珠。
阿昭也借着夜明珠的光亮,还有窗外透过明纸的阳光,一点一点看着医书上的字。
茶壶中的茶水温了又温,围炉煮茶,茶香四溢,以雪水和红梅烹茶,茶香芬芳扑鼻,还带着梅花的香气。
阿昭饮下最后一盏茶,“晚辈已经叨扰了许久,先行告辞。”
她起身将医书放回原处,然后拱手作揖道:“还望前辈告知,离开三楼暗道的方法。”
“且慢。”阁主缓缓站起身来,他身量修长,身上染着红梅的香气。
阁主缓缓取下裹着一层白纱的斗笠,斗笠之下是一张白色用青色笔墨勾勒着远山的面具,面具遮挡了他的容颜,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嘴巴。
阁主眸光流转,声音低沉沙哑,分辨不出年龄,整个人的气质如同远山的寒梅,冰冷疏离。
阁主抬眼直勾勾的盯着阿昭,冷声说道:“我说过了,藏书阁第三层的书卷,不能外借,能记住多少,全凭本事。”
阿昭有些迷茫,愣愣地看着阁主的眼睛,只见那是一双墨绿色的眼眸,眸光深邃,似一汪死水,深不可测,看不见底。
她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眸?
只是她一时间想不起来了,不过鹄立学宫能人辈出,长相略有些不同的人也有许多,墨绿色的瞳孔也算是寻常。
阿昭困惑地开口问道:“阁主在说什么?”
阁主却微微蹙眉,低头喃喃自语:“没用吗?”
难道真的是所谓的天选之人,天命之所归?
还能不受催眠术的影响?!
能够完完本本从第三层出去,看见了他的眼睛,不受心魔所困,还能记得自己所看的书的内容。
这十多年来,只有一个人,能够全然不受催眠术影响心性,那个少年……自小因为生存环境的缘故,心思深沉,心智也比旁人更为坚定狠辣,所以不受催眠术的干扰,甚至还能轻易的学会了催眠。
那个少年,就是年少便名冠天下的沈家大公子——沈煜。
阁主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呆滞了一会儿,默默将帷帽带了回去,遮挡住自己的眼眸。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说道:“才来就又要走吗?”
阿昭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摘下帷帽,又莫名其妙戴了回去,难道就是想要真真切切的看见她的脸?
还是想让她看一下他的眼眸有何不同?
阿昭心里有些纳闷,心中暗道:隐世高人,确实与众不同。
“时候不早了,晚辈不便再叨扰。”阿昭再次拱手说道,“还望前辈告知离开的途径。”
阁主倒也没有强留她的意思,他慢慢坐了回去,品了一盏香茗,“顺着暗道走出去,在入口右边第三颗夜明珠,逆时针转动,便可以打开机关门。”
“多谢前辈。”阿昭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开了,顺着暗道走下去,转动机关,机关只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等阿昭的身影离去,位于藏书阁第三层的神秘人才轻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急性子。”
他的声音清朗温润,如同空灵的梵声,又似远山瀑布飞流直下,淡漠悠扬。
阿昭打开了机关,回到了藏书阁的二楼,忽然发现窗子边的书案多了一个人。
少年的面容温润如玉,却略显苍白,用修长的指尖握着书卷,他低头垂眸,看着古朴的书卷,唇角微微上扬,眸中是温和的笑意。
少年三千墨发用一根古朴的莲花木簪高高的束起,半披下来的墨发慵懒的散落在身后,窗外的阳光斜斜地落在他的身上,给他整个人仿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沈大公子,年少便名动天下,引得无数女子芳心暗许,却是玉面公子,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他仿佛是女娲娘娘精心捏好的人,面如傅粉,脸上总是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温和却又略显疏离。
阿昭不确定对方是否会认出自己,但是之前炸了人家的岛屿,确实是她的不是,沈煜和她不对付,也是应该。
阿昭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地想要从书架后端离开,她屏息凝神,不想打扰对方。
沈煜对周遭环境和声音尤为敏感,他慢慢抬眼看去,只见一个青衣少年蹑手蹑脚地走着,看见他如同看见了洪水猛兽。
强力在书架之后的青衣少年外披一件白色斗篷,这样熟悉的装扮,对方的容貌虽然被书架遮挡,可他却隐隐约约记得对方的容貌。
他难道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猛兽吗?
沈煜脸色苍白,低声咳嗽,心中有些好奇,忍不住说道:“且慢。”
阿昭脚步停滞,这藏书阁的二楼除了沈煜,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沈煜除了喊她,还能喊谁呢?
阿昭认命地闭上了双眸,默默的叹息,但愿沈煜认不出她的脸。
阿昭从书架之后站出来,正面面对沈煜,微微颔首,温声说道:“沈大公子。”
沈煜眸中划过一抹探究,脸上带着淡漠的笑容,“今日辩论赛,你说你能制出连弩车?是想效仿上古圣贤,制守御之器,护国安邦吗?”
阿昭愣了愣,辩论赛是她躲在卫澄身后,低声提醒,沈煜离得那么远,是怎么听见的?
方才的辩论赛,双方学子高谈阔论,激情辩驳,四周嘈杂,沈煜是长了千里耳吗?
怎么能听到她说了什么话?
阿昭不想染上麻烦,她摇了摇头,推脱道:“上古守御之器连弩车,圣贤所制,在下不敢以圣贤自居。大公子许是听错了……”
“错?”沈煜忍不住笑出声,若对方轻狂称自己一定能造出连弩车,他还会心生猜疑,可是少年自信模样,让人忍不住相信他有这样的才能。
沈煜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他幽幽地说道:“这世上……从未有人说过本公子会错。”
阿昭:“……”现在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