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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隐秘的疯狂(上)

作者:猫水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容鹿鸣被容雅歌打了一下,一闹闹到灯烛荧窗。她倔脾气上来了,就是不吃饭,谁来喂都不行。


    “反了她了!”容雅歌更生气,锁了院门,把白管家都锁在外面。“就让她饿着,饿死活该!”


    “哎呦,这可怎么办呦?”白管家正准备翻墙进去送点心,郡主的侍女及时出现,把他叫走了。他忧心忡忡,三步一回头。


    “白管家,您放心吧,少爷有分寸的。”


    灯烛燃尽,容鹿鸣哭累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容雅歌一直立在门外,听里面静了,方才推门而入。见她玉白的手掌摊在紫檀桌面上,带泪的小脸枕着另一侧手臂。


    容雅歌心疼了。打的时候明明仔细拿捏了力气,怎么掌心还是留了红痕。她把人轻轻抱起放在床上,掖好被角。又起身去自己房中,取了金创药。


    容雅歌坐在容鹿鸣床边,轻柔地为她掌心上药。不知想到些什么,他把眉眼贴上她细弱的掌心。


    容鹿鸣其实早就醒了,哽着气不想理他。但为此刻,她触到容雅歌俊气的剑眉难得地蹙着,在她掌中。她心疼了,睁开眼睛,抱住他的手臂,“哥哥,鸣鸣知错了,哥哥别难过。”


    容雅歌回抱她,按她在心口,“是哥哥不好,以后不会了。”许多话他没法对她说,他不久就要返回战场,无法时时在身旁保护她,虽然容家最精锐的暗卫都留给了她,可他仍不放心。他和父亲都不可能一直护着她,唯有她学会自保,方能在这刀光暗影里偷生。


    明里暗里各路势力都在打探容鹿鸣的消息,他还有很多东西要教给她,只怕来不及。他恨不得她一夜长大,有力量立于一方。


    容鹿鸣不知他心中所想。


    幼时的记忆缺失了一大块,她倒从不在意。阿耶说她小时候皮得很,那年正月十五出府看灯,四个嬷嬷都没看住她。她跟着人流左拥右挤,被个拐子用一根糖葫芦骗走了,卖去了奴隶所。吃了些苦,忘了些事,幸好被哥哥救了回来。


    不好的事,忘了便忘了吧。现下,她觉得周遭都是喜乐。若果还有什么希求的话,只希望哥哥不要回去战场。她记得很小的时候,阿耶曾说过:“刀剑无情,一将功成万骨枯……”她不要哥哥这样。


    她趴在容雅歌胸前睡熟了,似乎梦到什么,紧紧抱着他。容雅歌倚着黄花梨床柱,隔着锦被轻拍她脊背,为她解着愁梦。


    偌大的丞相府里,月柏轩最利于他布置亲卫,容鹿鸣便自小与他住在这里。可这里又能护她多久呢?容家人都不敢细想。


    不过月旬,容雅歌奉诏归返战场,这次,一并带走了容鹿鸣。


    在御书阁读书半日,容鹿鸣畅快极了。有部五经注疏她觉得写得颇有建树,执了书往外走,想找个机会与老师林思贤论一论。


    郁雾从文华殿的方向疾步而来,敛衽行礼后伏在她耳畔低声说:“陛下今晚去淑离殿。”


    容鹿鸣翘了嘴角,走路都轻快了。


    回到凤仪宫,灯烛已上。今日闲下来,她才发现,自己殿内亦是错银镶金铜鹿灯架,与文华殿一样。书案上、多宝槅中,玉器摆件俱是上等翡翠。花瓶、胆瓶皆是秘色瓷,瓶里总插着盛放的虎头茉莉。那边的乌木边花梨心条案上,甚至还搁着龙凤纹璧紫檀插屏,她记得这是萧正则的心爱之物,不是一直摆在文华殿吗?


    这殿里怎么多了这么多东西?转过身还看见樽铜鎏金嵌宝太平有象。


    “美盼,这是哪里来的?”容鹿鸣问,明明上午时还没有。看这寓意,当是进贡给陛下的,不该在她殿里。


    留侍殿中的女官过来答话:“回皇后娘娘的话,是午后忘筌公公亲自送来的,说是先放在咱们凤仪宫。还说娘娘若是不问便罢了,问就这样回您。”


    郁雾奉了茶上来,容鹿鸣端起来饮,薄坯的白瓷茶盏,与前日粉彩的茶盏不同。她好奇地摆过正面来看,竟是墨彩,上面工笔绘着乘槎升仙图。


    她半晌未言,在心里打着算盘,这些若是换成银钱,给边境将士们换套冬衣都绰绰有余。自己躲人还躲得富贵盈门,萧正则这是怎么了?


    索性坐了下来,容鹿鸣捧着龙凤纹璧细赏,玉质莹润若冰晶,龙凤翩然双舞,几欲破壁而出。


    “确实是宝贝。”她又着美盼、郁雾把书架上的名贵古画展开来,准备一幅一幅欣赏,不急不缓。


    一边饮茶,一边赏画,惬意极了。


    “皇后觉得这画如何?”


    “先前相府中有幅仿作,我临摹过几次,今日见了真品,才知什么是‘高古游丝描’的极致。”


    “朕也这样觉得。”萧正则站到容鹿鸣身侧,与她一道赏画。


    容鹿鸣浑然未觉,以指作笔,边看画边在虚空里描画。


    “美盼,茶。”


    递过茶盏的手上有枚和田玉扳指,容鹿鸣多看了几眼,心想:真是上品,比哥哥手上那个成色好。


    不对,扳指?她这才抬头,望见萧正则正似笑非笑地看她。他穿了深紫盘金绣便服,革带束腰,配着嵌龙形玉佩鎏金带钩。宽肩窄腰,高大俊雅。平日里不时流露出的锋芒俱被他收在眼底。


    “陛下,臣妾知错。”说罢她便要跪。


    萧正则扶住她,她当真是恭敬。


    “无妨,朕与皇后同赏此画。”


    烛光打在画上,也打在她脸上。传世名作《洛神赋图》,他先前觉得,画中美人不输曹子建妙语所述,可此刻却觉得,画中人不如身边人。而那人却浑然不觉己美,只专注于赏画。


    她美得太过鲜明,让他觉得屋宇间的华饰都暗淡了。他站远了些,霜色贡锦下的她,看上去可以盈盈一抱。他不想自己冒犯到她。


    就着她的茶盏喝了口茶,萧正则环顾殿中摆设,俱是他喜欢的。他把容鹿鸣这里打造成了惬意居所,自己却未意识到。


    走到多宝槅边,他余光瞥见有几个摆件被挪动了,俱是其中价值连城的。他不由得轻笑,心说:小时候以为她只会打仗,不曾想讲得经史,还鉴得珍宝。


    宫中敲过一更,容鹿鸣猛得醒了,再看自己殿内,她在外间赏画,萧正则在内殿看书。又不对了,容鹿鸣想,走到萧正则身边,“陛下,时候不早了,淑离妹妹怕是还等着呢。”


    “嗯。”萧正则在看她从御书阁拿回的五经注疏,觉得委实不如她注的好。


    见他不动,容鹿鸣唤来了昙现,“昙现公公,快些伺候陛下起驾吧,那边等着呢。”


    “哪边?朕说今晚去哪了吗?”萧正则没合书,抬眼看了容鹿鸣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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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今晚不是要去永安宫?”


    萧正则放下书,长眉一挑:“怎么,皇后不欢迎朕?”


    “臣妾欢喜还来不及呢,可陛下老来这儿,这后宫和睦……”


    萧正则不接话,从孔雀蓝釉的笔山上提起笔,“鸣鸣,过来研墨。”


    “是。”容鹿鸣煞有介事。


    她抬手时露出一节手臂,雪肤莹润如白玉,连案上传世的玉璧都黯然失色。萧正则拉她坐于身侧。


    “你是皇后,我日日在你这里最和睦。”


    容鹿鸣会错了意,连忙道:“陛下且去永安宫,我不在意的。陛下和淑贵妃有情人终成眷属,多难得!诗里云:在天愿作比翼鸟……不对,这句不太恰当。”写个四六、奏疏倒是行,可容鹿鸣自小几乎没读过什么情诗,此刻真是绞尽脑汁。


    萧正则看出来了,伏案大笑。昙现也低了头。


    “怎么了吗?”


    “无事无事”,萧正则坐正,笑着把小水丞递于她,“昙现,不许笑了。去传茶点,蜜豆糯米糕和桂花蜜茶。”


    “是。”


    容鹿鸣眉眼弯弯,这些皆是她喜欢的。


    萧正则停了笔,看着她。若那些内阁文臣若都能像她这样心思纯正、长于谋算,内政怕是早就稳了,边境亦早已平定。


    “郁雾,去和昙现公公说一声,永安宫也送一份茶点去吧。”容鹿鸣说道,边看着萧正则写字,柳眉微蹙。


    他于是知道她对他的哪几个笔顺不太满意了,和小时候一样。


    “顺道看看淑贵妃服了药未?药贴一定要热到烫手再贴上。”萧正则说,未停笔。


    郁雾领命走了。


    “淑贵妃受伤了?”容鹿鸣震惊不小。细想之下,册封典礼那天,宋淑离一直由侍女紧紧扶着。她还以为是她的弱柳扶风之美,没想到却是受伤。天子挚爱、镇国公之女,谁敢伤她?


    见容鹿鸣欲言又止,萧正则却不解释,继续给容鹿鸣画下的墨竹图题字。


    容鹿鸣不会知晓,萧正则返京当日就醒了。他卧在龙榻之上,胸前箭伤刚刚止住血。


    彼时昙现呈来一个缂丝锦囊,中有一书:汝之所爱在三王府地牢,戌时即殒命。若想救人,独自前来。


    他拼力压下心中惊痛,立即命忘筌带上暗卫去天牢查看。他早有防备,一回京就要把容鹿鸣关入天牢,那里最安全,以防有人想对她不利。


    但此刻,她是否安全到达天牢,他不知道,保护她的暗卫尚未回来复命。


    他躺在龙榻之上,双目紧闭,心中辗转的,尽是不好的念头:如果……


    心底却也在劝说自己,不过是个女人,若由萧正昀的手除了,自己顺理成章收了容家一半兵权,容雅歌与萧正昀有了杀妹之仇,会更坚定的支持自己。而萧正昀若真的杀死他萧正则潜邸时的王妃,治他个罪最是轻而易举。


    这其实是天赐良机,何必担忧!


    日头西斜,微暖的夕阳照在他手心,烫得他心里发紧。


    “昙现,把殿门关上!”


    女官应声而起。


    “昙现!”


    “陛下,奴才在。”


    “忘筌回来没?”


    “回陛下的话,还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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