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歌村往外走,贵州的高速公路建在山里,总给人一种出了山但没完全出山的感觉。
谢明琼在一片又一片一模一样的山间看花了眼,可这一次她们并没有立马离开贵州,甚至吴杪车头一转,上了北盘江大桥。
谢明琼还是第一次来,只在平路上开,有点儿恐高症的估计能在上面吓死,可吴杪却开得稳稳当当,脸上的表情变都没变过。
她忍不住问道:“现在又是去哪里?”
“去帮我们馆长接点东西,”吴杪淡声回答道。
从这里到曲靖不过两个小时,可进城之后吴杪没有停留,直奔大海山草景区,到了下午两点才终于停下了这一趟旅程。
现在正巧是高山草甸还在的末季,再晚些草就要黄了,可现在看过去还是一片耀目的绿,并且终于没有了四处环绕的山,眼界都开阔起来。
吴杪的目标是山上的一个小吃摊。
老板正在拌凉面,胖胖的身体,系着白色围裙,现在勉强算个旅游小旺季,在她摊位前的人不少,主要是两个旅游团的生意。
吴杪则带着谢明琼坐在了另一家羊肉串小摊前,香喷喷的烤羊肉递上来,但两人显然都没什么食欲。
谢明琼这几天还在养胃,她太久没好好吃过饭,吃油太多的食物容易反胃,吴杪则吃了两口,最终又放下了,她的目光锁定在对面摊老板身上,几乎有些扎眼。
卖羊肉串的大婶狐疑的打量了她几眼,来来往往送烧烤两次之后终于忍不住问:“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她指向卖凉拌面的老板。
“她家在这做了多少年了?”吴杪问道。
“二十来年,景区还没开放,我们就已经在上面放羊了,”大婶试探道:“她家凉拌面很出名,你要的话可以去试试。”
“暂时不用。”吴杪吸了一口可乐,淡声说:“我们先吃完烧烤再吃凉拌面。”
大婶见状也没说什么,端着盘子回了自己的摊位,但又左右看看,然后趁机走到了凉拌面老板的摊位前,低声不知絮叨了些什么,随即老板朝这边投来一睹,身旁的客人催了几句,又立马笑着要她稍等,手上利落的做起了拌面。
“你究竟要拿什么?”谢明琼纳闷的问:“你现在的行为会让对方觉得你别有所图,这里不是周歌村,不会有那么多人去体谅你。”
吴杪垂眸,往她的碗里夹了点羊肉串大婶附赠的青菜,“很快。”
她说很快,就真的是很快,等这一波旅游团的游客离去,老板面前的摊位空旷了下来,她便只对谢明琼说:“你坐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罢,她便走向凉拌摊老板,谢明琼小口喝着矿泉水,距离太远她听不清楚,只能见到吴杪走过去后老板冲她笑笑,大概是在问她要吃点什么。
吴杪背对着她,不知说了什么,老板的脸色肉眼可见变了,从震惊到愤怒,随即摊位前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摊位老板对吴杪吼道:“滚!赶紧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谢明琼被吓得一惊。
周围也有不少人看起了热闹。
吴杪显然对老板的话不为所动,她又在说什么,转瞬老板就抄起一旁的塑料盒往她身上丢,砸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说了,我不会答应的,你们想挣钱想疯了吗?”
谢明琼见状也坐不住了,赶紧走到吴杪身边。
“您应该清楚,我们根本就不是为了赚钱,您女儿……”
“别说了别说了!你闭嘴!谁准你提我女儿的!你给我滚蛋!”
又一个塑料盒扑面而来,谢明琼还没有从两人短暂的对话中反应过来,险些被砸中脑门儿,吴杪眼疾手快的将她挡在身后,塑料盒便又砸在了她肩膀上。
谢明琼听到她一声闷哼,装食材的pet材料厚重得很,大概率一砸就青,谢明琼心底升起一股无名火,把吴杪拨到身后护住,恼怒的说:“说事就好好说,你也不能动手啊。”
那大婶却一言不发,赶紧收拾起摊位,转身就推着小推车往前跑,前后不超过两分钟。
吴杪还想往前追,谢明琼赶紧拉住她,“你还追什么?被揍得还不够吗?”
吴杪蹙眉,到底还是听了她的话,停下脚步不动了。
周围人看热闹没了,四散着离去,谢明琼松开扣住吴杪胳膊的手,憋着火气往前走。
吴杪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若有所思的问:“你在生气吗?”
“被揍的是你,我有什么可生气的?”谢明琼阴阳怪气的说:“你收拾我的时候那么厉害,口口声声都让人哑口无言,出门在外倒是做起受气包了,被人这么打也没一点脾气?”
吴杪盯着她的背影,似乎思考了一会,这才说:“你这两天骂人频率变得好高。”
谢明琼假笑着说:“对啊,从被你拉出来开始,我骂人频率就变高了,你终于发现了。”
吴杪问:“你是被我改变了吗?”
谢明琼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她转身平静的看向她,语气带着点疯癫,“不,是被你气的,谁一天二十四小时要被你气十个小时都会变成我这样,如果有一天我得了乳腺结节,你得负全责。”
这句话吴杪倒是没敢回了,可能自己也有点儿心虚。
当然,她也没有回答的机会,因为两人往回走几步,卖羊肉串的大婶便挡住了她们,打量两人几眼后这才缓缓说:“你们有丽萍女儿的消息吗?”
吴杪犹豫片刻才颔首:“有。”
羊肉串大婶冲另一边空旷的草甸指了指,示意她们跟自己来。
三人走到了无人的地方,羊肉串大婶才细细问道:“三年前,丽萍的闺女出走了,整整三年都没有音讯,丽萍找了她一整年,后来心灰意冷就不找了。”
“可人不找了,心里还是惦记的,这么些年,她每天都在念叨,感觉都快有点魔怔了,可就是不见她闺女的身影。”
“是这样的吗?”吴杪眉心轻蹙。
“所以你们到底有什么消息?”大婶问。
“这是她的隐私,我不能告诉你。”吴杪回答。
“你!”大婶张了张嘴,竟然发现自己无法反驳她的逻辑,“我和她是二十多年的邻居,她女儿出了什么事吗?”
“我不能告诉您,”吴杪思索片刻,这才从口袋里掏出钱包,点了十张之后递给对方,“但我想拜托您一件事,未来一个月,请您帮我时刻关注她,什么都不需要您做,只要多注意注意她就行,如果她出现什么过激行为,或者哪一天没有出摊,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这是我的名片。”
大婶微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如果愿意告诉您,我想她早就告诉您了,而她没告诉您,那就代表她不想说,如果想为她好,您最好不要去逼问,”吴杪认真的说道:“这一千块算是我拜托您的钱,请您帮我看着她这一个月。”
大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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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和不接之间纠结了片刻,但看着红通通的钞票,还是咬咬牙接手了,“就盯着她?还要做别的什么吗?”
“我希望您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吴杪说:“平常怎么和她相处,今后就怎么相处,最好连她女儿都不要提。”
大婶数了数钱,到底还是应下了,“行,我和她也算很多年的老邻居了,你拜托的事我一定上心。”
吴杪和大婶互换了联系方式,也没久待,拉着谢明琼往山下走。
谢明琼等走到她们的车边才将她的手甩开,抱胸问:“你是不是也得向我说明一下?”
吴杪打开驾驶座的门,迅速蹿了上去,她降下车窗说:“你先上车,我们今天还要赶回去。”
谢明琼把副驾门摔得乒乓响,卖羊肉串的大婶不清楚,她还不知道嘛?
能和吴杪还有她们殡仪馆扯上关系的事,还能是什么?
吴杪她出门在外,做的名片倒是没有把她的工作单位印上去,就简简单单一个姓名和联系方式,要不说不准羊肉串大婶也能猜到一二。
车再次上了路,车窗外的天蓝得出奇,云也白得和地上的绵羊似的,可谢明琼是无心欣赏的,因为吴杪在开出二里地之后终于开口了。
“卖凉拌面的老板叫张丽萍,她有个女儿叫张晓娟,一个月之前,市工地里发生了一起意外,有工人从顶楼跳楼,后来我们接到消息过去为遗体进行收整,警方那边说她是打黑工的,没有身份证,也没有户口本,晚上下工之后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已经在公园里待了半个月了。”
“后来她们多方寻访,终于找到了她的身份信息,并且给她的母亲张丽萍打电话,可是对方以为是诈骗电话,然后挂断了。”吴杪接着说道:“于是警方进行了一次长途走访,可惜也没有结果,她拒绝相信,哪怕看到了照片也拒绝接受,警方不能强制带她走,这件事就僵持下来了。”
“但是张晓娟的遗体还在我们殡仪馆躺着,我们馆长出差来过一次,无论接不接受,都得有亲人签字才能火化遗体,不然就只能将遗体存在冰柜里,但是对方把我们馆长扫地出门,并且坚决不信这件事,后续我们馆长在这里待了两天,她直接搬家了,还完全找不到住址。我们馆长耗不起,只能先回来,但是和景区的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如果发现了张丽萍回来和她说一声,我去找你的那天,她接到消息,我这一次过来本来是要想办法来拿她的身份证复印件的。”
“因为找不到她家在哪儿,所以你趁着她出摊的时候开口?”谢明琼为她的处理方法感到头疼,“得到的结果就是被她揍了一顿结果还什么都没拿到,甚至还搭出去一千块?”
吴杪和她分析,“她的问题不是给不给我身份证,她的问题是她不相信自己女儿已经死了,只要她依旧不相信,不管我来多少次,在什么场合说这件事,都不会得到结果。”
谢明琼问:“所以呢?你觉得一个月之后她就能接受了吗?”
“不,是我一个月之后才有时间来做这件事,”吴杪说:“对付这样的家属,需要时间去磨,我现在没时间。”
谢明琼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在心底默默摇头。
这样顽固又爆烈的家属,以吴杪的性格与做事风格,大概率只会导致冲突升级。
最好的处理方式是让她的馆长派遣别的善于做心里疏解的人员前来。
这么想着,谢明琼又微微一愣,可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