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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蔷薇与虎

作者:雪满西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其实在这里祈福是并没有什么用的,因为此方世界既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更没有轮回,所有人只是瞳世界里的一串代码,消失了就是消失了,或许若干年后会出现一串相同的代码,于是观测到的人欢欣鼓舞认为自己见证了轮回,但那都是假的,死了就是死了,就像是一朵花的枯萎一样,来年再开的花无论与昔日之花有多么相似,都不是那朵花。


    死亡是不可逆的,就如同花朵枯萎,即便来年再开的花与曾经那朵再为相似,终究也不会是同一朵。


    她之所以说出那段话,也不过是安慰祝薇,看起来她很相信轮回转世,也相信因果业报。


    她闭上眼睛轻轻颂念起《心经》来,经文便在空气中流淌,缓缓渡到每具尸骨的身上,让尸身看上去泛着些许金光,这可以消解尸骨上所沾染的淡淡妖气,让他们以更本真的姿态下葬。


    看见这一幕的人却将敬畏的眼神投向风群玉。


    只觉阳光下的她有一种沉静而不可逼视的美丽。


    很快,她就颂念了九遍心经,睁开自己的眼睛,对方岳道:“现在,我们可以下葬祝姑娘了。”


    方岳点头称是。


    贴着墙壁的苏舞雩则是变换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从靠着的墙壁上起身,又用手指挠了挠小猫的下巴,把它挠的直挺挺的,一副惬意非常的样子。


    ‘它倒是无忧无虑,又很懂享受。’


    他泄愤般继续轻挠了两下猫崽脖颈,便决定去附近村落看看那户人家。有刚下崽的母羊,解决猫咪的吃饭问题。


    然后,就要彻底离开祝家村了。


    他、小猫崽还有风群玉,就是他们三个,其他的一个也不能多。


    而这时的风群玉却在路过其中一具尸骨的时候,看那尸骨上的装束,分明是那个伺候宴席反而吃下芋螺,又被风弄丢囍字以至于前来求助的小丫头,她的袖子里流露出一抹红来。


    风群玉半蹲下来,从她袖口里把这抹红抽了出来,那居然是剪好的一个囍字,只是剪的歪歪扭扭一点儿也不工整。


    这时,她身边的年轻人也迟疑着开口了,道:“道长,你认识舍妹么。”


    不认识,只是有过一些交集。


    在她遇见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沦为虎妖注定消亡的傀儡。


    风群玉将囍字塞到了白骨骷髅的手上,站起身来,道:“不认识,让她早点入土为安吧。”


    现在,她也要让祝薇入土为安。


    ……和他的情郎一起。


    大树下,方岳搓了搓手道:“这底下埋着梁虎啊?”


    “是的,这就是祝薇最后的心愿,希望把她和梁虎葬在一起。”


    挖了好一会儿,终于挖到了梁虎的尸体,如今的他也早已经化为白骨。


    祝薇说梁虎并没有被化作伥,虎妖在杀死他之后就将其埋葬在了这里。那个他们看见的梁虎,其实是虎妖用虎须变出的幻影,她也不知道虎妖为什么要这样做。


    梁虎与祝薇最终被放在了同一具棺材,埋在了同一棵树下。


    方岳指挥所有人办完这件事,松了一口气,却缓缓踱步过去,道:“你,是不是要走了,不然先等等吧,让我给你们准备一些旅途用品,我看你那个侍卫好像并不是很懂照顾人。这也难怪,他毕竟是保护你的武者嘛。”


    话音刚落,那棵足以合抱的大树后却传来微弱一声猫叫,方岳想到了什么,脸色刹那间变了一变,然后苏舞雩就从树后绕了出来。


    气定神闲,光姿佚貌。


    风群玉心想,还是熟悉的苏舞雩,这般神出鬼没。


    只是,他为什么背着大包小包的包袱?


    这是哪里来的包袱,他们不一直都是两袖清风走江湖的么。


    苏舞雩靠近风群玉,却是示意她去拨开他身上的包袱,她只得照做,发现最大的那个包袱里装着两套衣服,稍小一些的包袱里装着的则是大饼和……瓦罐?


    苏舞雩微微扬了扬眉毛,对风群玉使了一个很明显的眼色,风群玉便闻弦歌而知雅意的对方岳道:“不用麻烦了,他准备的挺好。”


    方岳动动嘴唇,最终道:“那好吧,风姑娘保重。”


    风群玉:“自然。”


    他又忍不住道:“可是现在已经不早了,没几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难道你们要赶夜路么,不安全吧。”


    苏舞雩抿抿嘴唇,心想……还没来得及想什么便被风群玉握住了手腕扯走了,风群玉一边走一边对方岳做出了拜拜的手势,道:“他很厉害,不会有危险的。”


    方岳学着她做出相同的动作,摆了摆手,看他们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才自嘲一笑。


    其实,侍卫这种话语根本就是说辞吧。就算侍卫这个身份是真的,他和她也肯定不只是小姐与侍卫的关系,因为他们两个人身上总有一种别人无法插足的氛围。


    “能够轻而易举击杀虎妖的侍卫,也不是等闲……”


    他垂下自己睫毛,喃喃道。


    *


    一人一人一猫行走在道路上。


    风群玉的心里却还在想刚才发生的事情,思来想去也不明白苏舞雩怎么变得这么贴心了,居然拿回来两套衣物和一些饼子,最让她惊奇的是他居然拿回来一个瓦罐,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人表示的。


    苏舞雩:“……”


    他猜风群玉的脑海里一点在想什么,但他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种什么也不知道的感觉让他不喜欢,于是他伸出手,搭上她肩膀,在她肩膀上轻叩两下示意她看自己,随即便收回手。


    风群玉唔了一声,问他想干什么。苏舞雩便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随即指了指自己的头。


    风群玉:“你想知道,我在想什么?”


    苏舞雩没有点头,只是微抿着唇继续往前走,浑然不知他略带期待的微表情已经完完全全将他出卖。


    风群玉向前走了几步,随即便开始倒着行走,这都是为了方便她看见苏舞雩的脸。


    苏舞雩虽目不能视,却能感受到她强烈的视线,下意识想要躲避又觉得自己实在没有躲避的必要,便保持表情不变继续行走。


    风群玉情不自禁一笑,自然没有说她其实是在想苏舞雩怎么变得这么贴心。


    风群玉:“我在想祝薇和梁虎会不会变成蝴蝶。毕竟是梁祝嘛。”


    苏舞雩迷惑了,明明是两个死去的人,怎么会变成蝴蝶呢。


    风群玉一看他神色就知道他很迷惑,道:“这是我……看过的一个故事,一个梁姓青年与祝姓女子的悲剧爱情故事,最终梁姓青年因病早逝,祝姓女子被迫嫁给高门大户,在轿子路过梁姓青年坟茔之时,祝姓女子脱下嫁衣飞奔至坟头,坟茔应声而裂,女子跳下坟茔殉情。”


    “然后,他们化作一对蝴蝶从坟茔中飞了出来。”


    “有唱词为证,正是‘同窗共读整三载,促膝并肩两无猜。十八相送情切切,谁知一别在楼台。折扇一别恨如海,泪染双翅身化彩。历尽磨难真情藏,天长地久难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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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再倒退着走路了,恢复了正常,又道:“我在上学……堂的时候还演过……演过这个故事呢。”


    她又看向苏舞雩,却发现苏舞雩脸上的迷惑并没有被消解,这可真是挫败人心,自己讲故事的水平有这么差么,这么简单的故事他居然没听懂。


    风群玉:“你说话……”


    哦,她忘了他不会说话。


    两人一时无言。


    风群玉是不知说什么。


    苏舞雩则是压根说不了话。


    平生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说不了话是这么让自己难受,这也是从未有过的感受。


    在他能够说话的那些时日……没有人和他说话,他也无意和别人说话,久而久之,他便习惯了。


    所以在他被剥夺了说话的能力之后,他并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方便。


    直到这一刻。


    他明明有话要说,却说不出口,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有一种想要杀人杀妖的冲动,如果那些刺客不要在草原出现,在这个时候出现就好了,自己一定不会让他们这么快登往极乐世界,会好好的陪他们玩一玩。


    风群玉一直关注着他,意识到他在生闷气,却不知道他为什么生闷气,道:“你有话要对我讲么,如果有的话,你可以写在本子上。”


    那个本子,早就给苏舞雩了,现在大概率是在苏舞雩的袖子里,但他并没有任何要写字的迹象,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又疾步向前走去。


    真是搞不懂他。


    不过,路线应该没错吧。风群玉没来过这里,压根不知道怎么走,苏舞雩倒是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


    哎,她就这样一无所知地跟着他走了,甚至都不知道他们这么走下去能不能在夜晚来临之前找到一处客栈。


    走了一段路之后,天已经黑了下来,客栈的影子半点没见到,风群玉却嗅到空气中传来水流声与硫磺味,不由得眼神一亮。


    水流声与硫磺能让人想到什么?自然是温泉了,这地方还能有温泉么?


    往前走了数百米,果然看见一处温泉,这里的温泉是活水,流淌着潺潺水声,水面上蒸腾着层层叠叠的雾气,不难想象泡在这里会有多舒服。


    风群玉:“不然,我们就在这里休息?”


    苏舞雩已经放下了包袱,并且把包袱里的衣服抖了抖,拿给风群玉,又指了指温泉,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用手做了一个看不见的手势。


    肢体语言非常容易理解。


    “嗯。”风群玉从他手中接过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意外的发现好像很适合她,于是便转身去了温泉。


    苏舞雩坐在一旁的石头上,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整理起自己的思绪来,其实他是有问题要问风群玉,那就是她对祝姓女子自杀的态度,她似乎对此并不抱持反感态度。


    殉情,当然也是自杀的一种。


    可她明明说过杀人与自杀都是有罪的。


    而且他也记得,就在她说出自杀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他从中品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她还说,她鄙弃自杀的人。


    祝薇也好,祝姓女子也罢,前者是因不敌家丁不想被捉自尽,后者是爱人死后万念俱灰自尽,不都是自尽么,他可没听出她有半点鄙弃的意思在。


    她甚至还步伐轻快地说她曾经在学堂演绎过那个祝姓女子,如果她当真鄙弃祝姓女子这样的行为,她的步伐又怎么会这么轻快。


    他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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