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要是细心,就会发现艾尔走路的速度比平时快一些,走出房间后他再次提速,大步流星冲向二楼。
站在更接近楼下人群的窗前,艾尔紧紧盯着茉莉,万分后悔昨天不应该多嘴,这姑娘受自己连累,成为庄园女仆会很不幸的。
约翰在他这里讨不到好时肯定会反复找她麻烦,以那小子没轻没重的性格,害她丢掉性命都有可能。
既然她的麻烦是由自己引起的,他就要负责到底,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她远离庄园,若是需要这份薪水,他也会用别的方法补偿她。
爷爷把牛车停在男仆指定的位置,走到车尾把云云从茉莉怀里扯出来,按在车板上几下子捆牢。
茉莉则被两个仆妇拽着,不耐烦的推她往集合的位置走,让女孩子们站在一起等待管家前来挑选。
露西和丽丽安也在人群中,看到茉莉走过来,露西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平时最温顺的丽丽安也不知怎么想的,在茉莉靠近时突然抬手,猛的把她推向旁边的水池。
以茉莉平时的灵活和警觉,丽丽安根本接触不到她,此时她的内心被愤怒和恐惧充斥着,连身边站着什么人都没注意,轻轻一推就让她往水池方向倒去。
艾尔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庄园好几年没有主人到来,管家和仆人难免偷懒,喂马的水池里堆满了淤泥,旁边还长着不少杂草藤蔓。
在茉莉歪向水池的瞬间,他快速吟唱,释放生命魔法,控制藤蔓勾住裙摆用力一扯,让她掉进水池里溅了一身淤泥。
艾尔心里说了声抱歉,他亲自出面只会让情况更加复杂,只能再委屈小姑娘一次了。
茉莉坐在水池里,身上被泥水浸湿半边,脸上也糊成了花猫,冷得她连打两个哆嗦,彻底清醒了。
她愣愣看着丽丽安,不明白好友为何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推她,虽然是被藤蔓大力拉扯才掉进水池的,可要不是她推那一下,她也不会倒向这边。
“这是怎么回事?”夫人身边的女管家刚好走过来,看到水池里泥猴子似的茉莉,她厌恶的挥手,“把她送出去,以后不准这种笨手笨脚的家伙靠近庄园。”
仆妇不敢迟疑,立即拉起茉莉把她推回家人身边,爷爷车上的木盾和扫帚刚好卸完,在骑士的驱赶下连头都不敢抬,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驾车离开了庄园。
爷爷没想到计划好的事会出现这样的变故,他又惊又怒,气得全身发抖,走出庄园就转回头对茉莉吼道,“怎么回事?以丽丽安的力气怎么可能把你推进水池,你给家里丢了这么大的脸,以后我还怎么在村里立足。”
茉莉注视着爷爷从不曾有过的凶恶样子,整颗心凉了半截,瞬间想明白他和婶婶从昨晚到今早的反常举动是因为什么了。
既然他们要害她,她也没必要非待在家里不可,以后就当不认识他们好了。
茉莉的眼神坚定又决绝,不逊的直视爷爷,冷笑道,“摔一跤而已,怎么就丢脸了,比把孙女送给贵族当女奴的人家体面多了。”
“你!”爷爷脸气成了猪肝色,指着茉莉吼道,“你竟敢这么对我说话,你父母死后是谁把你养这么大的。”
茉莉更火大了,毫不客气的吼回去,“我父母留下的葡萄园够养几个我了,每年收入我连一个铜币都没看到,家里的活也是我干的最多,怎么就养不起我了。你还敢提我父母,要是我父亲还在,才不会让我当女奴呢。”
“滚!”爷爷恼羞成怒,挥鞭子打向她,“滚去你父母的葡萄园,以后都不要回家了。”
茉莉怎么可能被一个老头子打到,抱着云云跳下车,头也不回的向葡萄园跑去。
那个家里小叔冷漠,婶婶算计,看似很爱她的爷爷还想把她卖掉,茉莉心中冰寒一片,对所谓的家人再提不起丝毫留恋的情绪。
一个人生活也没什么不好,以后和云云住在葡萄园,成为二级斗士后就可以去镇上的飞艇公会应聘了。
云云紧紧扒着小主人的肩,刚才把它吓坏了,那老头说翻脸就翻脸,手劲大到它无力反抗,幸好小主人没事,否则拼死也要咬死他。
茉莉还没吃早饭,跑一会儿就累了,放下云云让它在旁边守着,她在路边的水沟洗干净手脸,坐在野草上运转功法,用斗气把湿掉的衣服蒸干。
起身拍掉裙子上变干的泥块,他们继续向东走,沿途寻找可以吃的坚果和蘑菇。
葡萄园建在兰达村外面,位于魔兽森林和千湖沼泽的交界处,距离庄园反倒更近些,一边是森林一边是沼泽,景色比风景画还漂亮,就是太过偏僻,附近别说人了,连魔兽都很少见。
到达葡萄园,找到的食材已经装满了裙兜,园里种了十几排几百株葡萄,都是用魔植老葡萄的分枝扦插出来的,从森林边缘一直种到沼泽岸边。
葡萄母树种在园子中央靠近沼泽的一侧,老藤比几十年的大树还要粗壮,枝叶翠绿欲滴,半边如发丝披散,半边铺在木屋顶上,懒洋洋的享受阳光。
木屋是茉莉父亲亲手建的,六岁之前她都生活在这里,屋前有个小池塘,沼泽的水经过粗石细砂和木炭过滤后流到里面,既能饮用清洗,流出的水还能用于灌溉,顺着五条浅渠在葡萄架下绕行一周又回到沼泽。
园里产的葡萄是奶白色的,果肉细腻汁水甘甜,清香可口,是酒馆老板的最爱,牛奶和鸡蛋还是借葡萄的光才有了稳定销路。
入秋后葡萄已经卖过几轮了,仅剩下零星几串晚熟的还挂在架子上。
摘了几串葡萄,连同食材放在砍柴的木墩上,茉莉站在木屋前打量有些破败的房子,墙上的木漆早已斑驳,窗户外的挡板掉下来半边,青苔一簇簇的生长着,比恐怖故事里的巫女小屋还吓人。
眨掉眼中的湿意,找个树枝从老葡萄根下挖出个小石盒,里面放着门钥匙和她的私房钱,打开门锁,茉莉又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家。
木屋面积不大,分为上下两层,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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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厨房餐厅和客厅,二层有两间卧室和一个大衣帽间。
屋内陈设还是十年前的老样子,在村民的观念里,年轻早夭被认为不吉利,父母遗留的物品没人敢碰,只有茉莉会偶尔过来打扫。
她上次回来还是夏天,上下看过确定没有外人或兽类闯入的痕迹,才从母亲的衣柜里拿出干净内衣和裙子内搭裤换上。
茉莉站在水磨石的镜子前,发现母亲的裙子穿在自己身上刚刚好,记忆中父母的形象都很高大,原来自己已经长成大人的样子了。
走进父母房间,茉莉呆呆看着墙上父亲刻下的一家三口,父母还在时她每天都过得很幸福,自从他们过世,她被爷爷接回家,就开始在婶婶的白眼下整天干活,再也找不回曾经的好心情了。
果然,还是离开那个家比较好么,茉莉撇了下嘴,这次是真正下定决心再也不回去了。
听到云云在楼下叫她,跑下楼看到它脚下的鱼,茉莉笑道,“云云真能干,早饭我们就煮蘑菇鱼汤吃。”
艾尔在沙发上睁开眼,张开手任魔核残渣飘落到地毯上,喃喃道,“小姑娘竟然是一级斗气学徒,以她的年纪,在贵族子弟中也算优秀了。还有那株魔植,不出几年就能提升到三级,天才少女和强大魔植,真是小看乡下人了。”
“你小看谁了?”带笑的声音突兀响起,来人嗓音轻柔甜美,好似混着花香的春风,让人从耳朵舒服到心里。
艾尔看向门口站着的人,宽大的法师长袍也掩不住她动人的曲线,面容精致灵动,浅绿色的头发如春水般披散着,露出一对超出比例的长耳朵。
他起身躬身道,“亚玟老师,早上好,我们要开始修炼魔法了吗?”
女精灵亚玟轻笑出声,绕着艾尔走了一圈,坏笑道,“我听说,前来应聘女仆的孩子有人被推进喂马的水池了,推人的姑娘瘦瘦小小,竟然有力气把人推进一米多高的池子里,约翰还嘲笑变成泥人的笨蛋是你看好的人,整个庄园都传遍了。”
艾尔表情平静,看不出丝毫异样,“我怎么不知道我看好谁了,约翰那家伙把魔药当饭吃,修炼十年还是一级斗气学徒,他才是笨蛋。”
亚玟在艾尔七岁时就给他当老师了,才不会被轻易骗过去,她俏皮的眨眨眼,“试炼时那么辛苦,这几天老师给你放假,可以尽情的玩乐,去哪里都行哦。”
艾尔的心事被猜中,终于绷不住了,红着脸向亚玟道谢,在她的大笑声中落荒而逃。
吃完早饭,云云跑出去继续寻找食材,茉莉找出抹布开始打扫房间。
木屋已经近十年没人住了,先把积灰擦干净,接下来还要重新修缮一遍,再把客厅的壁炉和烟囱通开,这样才能平安度过接下来的冬天。
还有过冬的粮食也要提前准备出来,这几年靠卖药草和蘑菇,她攒了两金币的私房钱,买粗麦足够用了,蔬菜肉类和食用油还要另想办法,想在冬天过得舒服,需要做的事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