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吓得差点没站稳,倒吸一口凉气,一个趔趄跪在了地上。
“娘娘……可是奴婢有哪点做错,惹怒了娘娘……”
泠川被她噎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权力的副作用就是会放大愤怒的后果。
她小时候街头总有泼辣的妇女抓着男人痛骂一顿,人们要么是熟视无睹,要么是嗑瓜子看戏,从来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泠川咬着下唇攥紧了拳头,看着吓得面色惨白的小宫女。
心想怪不得人人都说位高权重之人,需得喜怒不形于色,原来如此。
上位者的一点点愤怒,都足够让弱者把血流干。
她果然不适合在这里呆着。
泠川努力收了脾气,装出一副宽和的样子道:
“我不是生你的气,如果我觉得你做错了会直接跟你说,我只是容易生气,平常你不用理我。”
小宫女连连称是,心中疑惑,陛下与娘娘感情甚笃,她哪有那么多的气要生呢。
她不敢妄议,只低着头,摆出一副恭顺的模样。
泠川把脸撇到一边,她现在说不上心头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酸楚。
小宫女一口一个娘娘的叫着,她不是傻子,不会到了这个地步都对顾时的想法一无所知。她何尝不也是自欺欺人。
泠川就像一拳打到棉花上一样,感到无比的恶心。
若是顾时不愿继续,大可以把她随便找个人嫁出去,若是再狠绝些,悄悄把她弄死也未尝不可,她只能作困兽之斗,根本无力与皇权回击。
但现在顾时低头了,她之前所有的困兽之斗又都成了不知好歹,她就应该对他的一往情深感激涕零。
她曾经鼓起的勇气,下定的决心,与友人的承诺,全部都成了笑话。
这就是特权。
上位者只要稍稍低头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一切,路上的乞丐磕碎了头也得不到一个怜悯的眼神。
她捂住胸口,像是有一根箭贯穿了她所有的痛苦和愤怒,把她的情绪化为湮粉,
“泠川,你怎么起得这般早。”
顾时走了出来,他半披着头发,眼睛里亮闪闪的。
泠川躲闪着他的眼睛,沉默着。
他如此轻而易举,就让她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
“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
顾时走过来搂着她的肩膀,亲了亲她的额头。
他们之间的肢体接触非常地自然,就像一个人的左手拉右手一样。
泠川对此感到恐惧。
“没什么,起来了就出来走走。”
她推开他的手敷衍道。
他们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从一开始就不对……根本就是两个孩子在偷尝禁果,一错再错,酿成一桩错事。
曾经她认为自己犯下了那样不可挽回的错误,竟然就这样被顾时轻轻一笔带过了,只要他娶了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便一笔勾销,若是她再闹便是不知好歹。
泠川的牙齿开始打颤。
“顾时……你是想和我成亲吗……”
确实,她和顾时之间没有深仇大恨,只要他和她成亲,给她无上荣宠,她就可以把腹中胎儿生出来,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可不知怎的,她此时此刻却想听到一个否定的回答。
顾时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什么都没想便把话说出了口。
“那不然还能有谁?你没睡醒吗?”
她抿了抿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好。
明明只要这样,问题就全部解决了,她为什么会觉得如此不自在。
顾时看着泠川,有种不好的预感,忽然惴惴不安了起来。
“顾时,我误会了……其实,我一直以为你要娶的是别人,所以才问了你一句。”
泠川犹豫了几瞬,慢慢说道。
顾时不想再继续一错再错,只抢在她前面说。
“我想娶的人只有你。”
他的声调不高,表情很冷。
泠川体会到了一种奇怪的缄默,她并非是不想说,反倒是想说的太多,把她的喉咙塞满,最终什么都说不出口。
一种异样感笼罩在她的心头,像是在一片漆黑之中,沿着陡峭的楼梯向下走,已经为走到下一个台阶做好准备,却狠狠一脚踩在平坦的路面,震得膝盖生疼。
她的缄默让他更不悦了几分,他已经受够了和泠川之间的误会。
“你没听到吗,我说了,我想娶的人只有你。而且我没在问你的意见,你也不用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嫁,我也不在乎……只要结果是你嫁给我就行。”
“我听到了。”
泠川低着头,除了这四个字之外确实什么都没说。
她终于知道了这种异样感是什么。
顾时让她觉得自己很无能。
她虽然对权力是如何运作一窍不通,但也懂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就连一个收税的小官吏都能刁难她们一家,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她根本就无力与他斗。
可她与顾时又熟识太过,抛开一切外在条件,她打心眼里觉得他是个牲口,根本对他生不起一丁点敬畏心。
他是她最熟识,最亲密的人,也是世界上最权势滔天,能主宰她生死之人。
顾时现在很不高兴。
他本以为是泠川主动同他成亲,便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
可没想到竟是他一厢情愿。
他踌躇着,等着她说愿意,可她却真的什么都不说,只沉默不语。
他抬起眼皮,偷偷看她的脸色,她脸上没有一丝一毫陷入爱情的喜悦,也没有对他的抵触,只有一种淡淡的厌恶感,一如既往。
他往下看,看着她拿着茶杯的手,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不知道她此时此刻想的是什么。
可就算她不愿意嫁,他也绝不可能放过泠川。
是他离不开泠川,而不是泠川离不开他,所谓的强取豪夺不过是对爱情无能懦弱的体现。
顾时认了。
“泠川,开心一点吧……”
他伸手去摸泠川的手指,她的指肚是热的,手背是凉的,她的手指回应地不太热情。
“泠川……跟我说句话……”
他轻轻捏了下她的手指,语气有些不悦。
“哦。”
泠川有些不愿地应了一声,她没想到顾时竟然这么直接地把婚事挑明。
“在这里你有什么住着不习惯的地方吗?”
“叫金盏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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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虽然宫人们也没什么错处,但我毕竟自在惯了,不大习惯宫中的规矩。”
她实在看不下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动不动给她下跪,她只是脾气不好,但没有折辱人的癖好,金盏至少了解她。
“宫中的规矩再大,也管不到你的头上。”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发。
她一言不发,低下头去。
她讨厌没用的自己,可她确实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浑身的血气无处施展,最终只能刀刃向内,把自己折磨得遍体鳞伤。
泠川睁开眼,仔细看了看宫殿内华丽的装潢,觉得好陌生,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她不过是一个小酒家的女儿,不应该坐在这里。
无论如何,她就是无法融入这个地方,她根本就无法和这些事物建立链接,就像被无形的绳子捆住了手脚。
她把手从顾时的手中缩回去,撑着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是,宫里都是你做主,你纵容我,我当然放肆,不过本质上也是你做的主罢了。”
顾时觉得她的视线像某种冷血动物,笑了笑,摸着她的脸。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们马上就会结为夫妻。”
这句话他之前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可现在不知怎的,他却想把这句话多说几遍,最好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之前他迟迟不敢主动提出与泠川成亲,不过是怕她冷血无情的拒绝毁掉他一厢情愿的幻想,可如今爱情的幻境已经破碎,他到了该面对现实的时候。
迈出这一步后,他不再感到害怕了,反正他的心意已经挑明,现在该惶恐的人是她。
她的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厌恶之情,他不想再欺骗自己,以为自己能对她脸上的厌恶无动于衷,忍不住开口。
“泠川,你很讨厌和我成亲吗……”
这句话简直像是某种撒娇,他只是想讨要一两句甜言蜜语,讨要一点肯定的爱。
“这对你来说重要吗?”
沉默半晌,她只淡漠地开口。
“反正我没得选。”
他像认输了一般低下头去。
“你对我的爱,从来都是出于没得选吗……”
“不是。”
泠川的声音猛地抖了一下,随后咳嗽以来。
她对自己的感情诚实到了一种残忍的地步,没法回避后退,只能被爱和恨折磨得鲜血淋漓。
她不擅长伪装,顾时带着恳求和卑微的求爱变成了一种酷刑。
“别问了!”
她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声嘶力竭地说。
“不要问了!”
顾时给她倒了杯茶水,泠川接过来,快速地喝了。
他只站在她身旁,俯视着她,心想他确实不需要问了。
泠川爱他。
他站在她的身后,心满意足地把手轻轻放在她的喉咙上,顺着她的喉管上下摸索。
既然一切都已经浮出水面,那不如就加速吧。
他已经直面了自己的感情,泠川不许继续躲躲藏藏。
他带着餍足的微笑,摩挲着她的下巴,他一定要逼她亲口说出爱他,不惜一切手段。
现在该轮到她惶恐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