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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花烛夜终

作者:难日焚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赵其添眼见孟元松开外袍露出洁白里衣,她提手将头簪抽出,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泄下至肩胛处。


    这景象让他瞬间红了耳根,抬起宽袖子急忙低下头不敢多看。


    做花烛夜该做的,她该不会是想....


    赵其添确实看过虞国人是怎么侍奉妻主的书册,但那薄薄几页图画此刻在脑海中搅成一团。


    而且这也来得太快了吧。


    他目光转移袖外,孟元已把里衣脱了,正背对着自己洗脸。


    赵其添的心脏跳得有些发胀,捞起茶杯囫囵饮了一大口给自己壮胆。


    来就来,他有手有脚的,怎么不能做了,他不仅要做还要做得最好。


    两人间隔着薄红轻纱,房中只有孟元水盆中搓手的声音。


    她回头,见赵其添整个人绷得板正,眼睛时不时从自己身上越过又直直看回来。


    孟元不禁挑眉:“赵其添?”


    突然的呼唤惊得他袖摆一抖。


    她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来,湿漉漉的手中,水珠顺着指尖滴落,在地毯上洇出深色圆点。


    赵其添急切地打断她。


    “不行不行,现在才亥时三刻!”


    赵其添褐色眼眸倏然睁大,他开口就后悔了,明明只是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偏偏还不争气般暴露心中忐忑。


    “什么叫才亥时三刻?”


    她语调轻佻,缓步逼近他,裙袍擦过地毯发出簌簌声,像草原捕猎者从容不迫地靠近她势在必得的猎物。


    赵其添跟着她的脚步向后移动却无济于事,孟元已经来到他跟前。


    烛火在她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阴影,那双总是锐利的凤眼此刻含着戏谑的光。


    他抬手用袖子挡住她脖子以下,视线慌乱地不知该落在何处。


    “先喝交杯酒吧。”


    赵其添脱口而出,指着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杯指茶为酒。


    孟元低笑出声,但依旧按他所说的“交杯酒”中拿起一杯,饮下时眼睛仍是盯着他。


    “你刚刚想说什么。”


    她离得太近了,近到他能看清楚那双凌厉眼睛此刻正微微弯着,像狐狸一般的狡黠可恶。


    孟元比赵其添还高出半掌,温热的吐息带着茶香拂过面颊,烧得他耳朵曝红。


    “方才不是还唤我妻主?怎么,转头就能不作数了?”


    她饶有兴味地调戏他起来。


    赵其添依旧将手挡在两人身前,不去看她身前裸露的部位。


    他应该推开她保持距离,可身体却像被施了迷魂术一般只能随着她移动。


    孟元步履缓慢直至将他逼到梳妆台前,猛地拉开他的手,示意他与自己对视。


    “你没见过这种抱腹吗?这是用来固定的。”


    他强撑着倔强目光瞪回去,却不知自己这幅模样恰好对上她的胃口。


    “你不能......对我这样。”


    孟元抬手用拇指摩挲他的下巴,力道不轻不重,瘙痒的意味让他瞬间僵直起来。


    “不能怎么样?”


    她压低声音,视线也随着指尖顺着他的下颌线滑到喉结。


    “是这样吗?”


    孟元手指继续向下,划过秀丽的大红锦缎编织的衣领。


    赵其添猛地抓住她作乱的手腕,却没能挣脱开。


    孟元手臂微微凸起的肌肉一看便知是常年习武的女子,力道大得惊人。


    他这才惊觉两人体型的差距。


    “孟元!我不行。”


    赵其添直呼其名,声音却因她突然抵上来的膝盖而变调。


    细腻丝滑的裤料正擦过他的腿,这样密密麻麻的触感让赵其添顿然头皮发麻,从嘴里吐出一丝妥协。


    “你不能......太过分了。”


    “什么叫过分?”


    孟元忽然收手后退,赵其添也瞬时扑倒在她面前。


    她脸上戏谑骤然褪去,又恢复成了平日里那个莫测模样。


    “不过是替太子殿下整理衣领罢了。”


    孟元居高临下地指了指他不知何时松开的领口。


    “还是说,你在期待什么?”


    赵其添双手捂到胸前,立刻低头一看,自己凌乱衣襟下露出一大截白皙胸脯。


    他顿时羞愤交加,手忙脚乱地拉紧衣襟。


    “谁期待了!”


    赵其添胡乱站起身来收拾装束,抬头看见孟元正拿起烛剪。


    烛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轮廓的同时,他发现了她左肩并未完全愈合的细长刀口。


    赵其添想要找麻烦的嘴顿时哑火。


    他小步地移动孟元身侧几步外的位置,将那条肩上的红线被看得一清二楚。


    说起来,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她的衣服正好有几条利器划开的口子。


    赵其添莫名想起裴峥对孟元的那些夸赞,以及她抱着自己抵御杀手的那个瞬间,还有那双足以在他皮肤上留下印记的有力手掌。


    所以,真的是她救了自己吗?


    可是为什么?


    明明可以放着自己不管,大不了周国再派一个皇子继续推进婚约。


    赵其添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定定看孟元剪下烛芯又回身清洗伤口再贴上药膏。


    “那个伤口,是因为救我受伤的吗?”


    “算是吧。”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跟你说了,会比我贴药膏更好用吗?”


    赵其添被如此评价面色也丝毫不变。


    他搞不懂孟元,为什么这样冷漠,为什么那样让人抓狂,哪怕自己只跟她相处不到三天。


    他也是真的服气了,他终于明白她那天为什么那样说了,孟元确实不是自己撒娇卖好就能拿下的人。


    跟自己完全不同,她是正正经经的一国储君,


    赵其添立在帘外,哪怕此刻视线之内孟元的身躯模糊不清,但她内心深处的欲念却明晃晃在自己脑中浮现。


    孟元想要的绝不是清纯不知深浅的正夫,而是一个能让她感到挑战的,能够掀起她平静外表下暴厉一面的男人。


    他会是这样的人。


    赵其添眼神一顿,快步走到她身旁,从床底下抽出一块巨大的箱子,再从里面拿出一盒画着植物的匣子。


    “这是周国的药剂,我曾经练武时也经常涂这个。”


    他大方地抽出几片涂着黑色药膏的贴剂递给孟元面前。


    “你会武功?”


    她没有接药膏,只是疑惑地扭头看向他。


    “会的,不过太子宫都有侍卫所以我没怎么实战过,但那些力士都打不过我。”


    赵其添说得颇为骄傲,连下巴也微微昂起。


    孟元也不管这事,从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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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拿过药膏闻几下后才贴到伤口处。


    心中蛐蛐起来。


    在皇宫打得过太子才有鬼吧,有本事自己出宫挨个揍就知道真相了。


    “不早了,快睡吧。”


    “喔,好。”


    赵其添爽快起身,脱了自己身上十几层的礼服后大踏步就到梳妆台前摘首饰卸妆。


    与刚刚的羞涩不同,他的动作利落地仿佛早已习惯这种相处模式,并非两眼一对就脸红的新人。


    孟元察觉其中变化却也默不作声,直接翻身上床睡下。


    等赵其添洗漱完再回到床前时,她已经呼呼大睡过去。


    他失笑一瞬,随后便蹑手蹑脚地爬上床边,从孟元脚边轻轻踮过,最后躺进被窝靠着墙沉下思绪渐渐睡去。


    窗外圆月皎洁,鸟声有节奏地咕咕响应不绝。


    黑暗中,孟元睁开清明的眼眸,哪怕身旁赵其添死睡如倦猫,但她还是轻声支起身体,踏着月光赤脚踱步到门外。


    行至院外一处竹林旁,乌罗端正站在石桌旁,手中端着一盆温热的白水等候。


    “殿下似乎来迟了。”


    “水不还热着吗?”


    乌罗低垂的头下咧开双唇笑起来,神情很是奇怪。


    “也是。”


    浣洗的水声在竹林窸窸窣窣声中响起,直到乌罗站起身来,水声骤停。


    “这是刚刚收到的急报。”


    孟元穿好鞋袜,直直地坐在石桌中央,接过他呈来的竹节。


    展开极薄的小笺,上面用着娟秀的小字写道。


    “尚书令有反。”


    她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指尖无意识地将纸揉皱。


    竹影婆娑闪动,映得她眉间思绪不清。


    “后日让刘管事去请司徒丞相来。”


    孟元漫不经心地吩咐,眼神却多了几分道不明的诡异意味。


    “就说本宫新得了一局好棋,请她来对弈。”


    “顺便再让她准备一下,七日后本宫开设宴席庆贺新婚,让硒阳城内侍中以上的朝臣都来赴宴。”


    哪怕乌罗不抬头,他也能明显感知到孟元语气中掺杂了许多怒意。


    “是。”


    一声应下,他端着水盆消失在竹林中。


    孟元回到房中床边一看,赵其添早已霸占了整张床,睡得四仰八叉不知天地为何物。


    他里衣领口大敞,露出大片如玉的肌肤,长发铺满了两个枕头,活像只霸占巢穴的野猫。


    她叉腰静静等待他会不会翻回原地。


    不到几息,赵其添十分争气地挠了几下自己下巴,而后直接将手臂横在属于她的位置上。


    太肆无忌惮了。


    孟元闭上眼睛叹气,庆幸她们只有新婚夜和侍寝时会睡在一起,其余时间还是各睡各房。


    她抽出双手将赵其添推向墙壁,或许是赵其添睡得过于沉,被挪动时只是咕哝几句周国方言。


    两人皆是一夜无梦。


    赵其添被门外微小的对话声叫起,他揉了揉疲劳的眼角。


    “太女夫还不起床吗?要不要去叫他?”


    “要去你去,我可不想去。”


    “可是殿下要回来了,她吩咐我们要叫正夫起床的。”


    门外安静了好一会。


    “吱......”


    是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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