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突然覆上一片温热,黎段反应过来下意识要挣开,没等他动作,秦城远话音落下的同时就自然地松开了手。
黎段转头看去,秦城远半垂着眼睛看着自己。
浅棕色的眸子向来带着轻浅的笑意,此刻眼底透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村里的人都对自己避之不及,连最凶恶的看护狗见到他都怕的夹着尾巴逃窜。
秦城远听闻村里的传言,不仅不怕会被自己沾染霉运,还敢跟自己走近,现在更是担心起自己,明明他们都不熟。
黎段想起第一次见秦城远那天,一身狼狈曲着腿坐在门槛上,身躯高大使得窄小的屋门变得更为拥挤、身后的草屋破败不堪,他却不见半分窘态,悠闲自在捧着碗吃东西。
是个奇怪的人。
黎段当时这样认为。
此刻对上秦城远温邃的目光,黎段不由得握紧了手上的水囊,意识到的瞬间他松了松手,不以为意回道:“没出什么事,我先走了。”
今天的情况和以前的经历比起来都算不上糟糕。
不过是事情不尽人意罢了,本来就不算多大的事,黎段早就习惯了,只是偶尔避免不了会被影响到心情。
秦城远默然看着他转身离开,身影融进人群里,很快消失不见。
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秦城远见过太多虚与委蛇面和心违,早已练就非凡的洞察力。
黎段还是太年轻了,即使情绪调整的很快,恢复平日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刚才低头看麻袋的短短时间,确实是有些低落。
他今日出来是要将山桃全部脱手,常佩兰有意让他等自己卖了鱼一起回村。
黎段每天早出晚归忙的不见人,卖完山桃应该还有别的打算,秦城远不能耽误他时间。
秦城远回头看木盆,里面的鱼在水里游的欢快。
手上有了一百文钱进账,秦城远得过且过卖鱼就没有太上心,现在得正经当起鱼贩好好揽客,尽快把鱼清掉,他扬声朝街上吆喝起来。
“新鲜草鱼,买一条送一条,不新鲜不要钱。”
“买一条送一条,不新鲜不要钱。”
街上人来人往,声音嘈杂。
以免喊话声被边上的摊子盖过去,摊贩的吆喝声一道比一道高亢。
秦城远喊话并不高昂,只有附近的人能听到就足够了。
不要钱的东西,哪怕不是自己所需,人都会好奇想要看个究竟。
秦城远话音刚落,从他身前路过的人都纷纷停下脚步,围了过来。
人都有从众心理,看到某处突然起了热闹,都忍不了要凑个热闹。
人群聚堆过来,鱼摊被团团围住。
“你这鱼贩子说的是不是真的啊?买一条鱼送一条鱼,不新鲜的不要钱?”问话的人语气相当怀疑。
“自然是真的。”秦城远道,“盆里面的鱼,你们买一条大的,我就送你们一条小的,这里面最小的鱼也有一两斤,你们若是能从里面找出哪条鱼是不新鲜的,不管大小我都免费送给你们。”
围观的人一听瞬间哗然。
管他是不是真的呢,伸长脖子先找了再说。
“我看到了!这条游的最慢,动都不带多动的,看就不新鲜!”眼尖的大小伙指着盆里的一条大鱼激动喊道,“老板,你看这条,就这条,我没说错吧?”
盆里的鱼什么样秦城远心里清楚,知道是哪条徒手抓了出来,扯过绳子吊起来,提给那个人:“这鱼被晒的不太精神,你找出来的现在是你的了。”
大小伙高兴提走鱼,不要钱的好东西谁会嫌多啊,他继续盯着鱼盆,看能不能再找出几条,这样就够家里吃上几顿了。
“哎哟真给了,真不要钱啊!”
“去去去,到后边哟去,别挡着我买鱼!”
围观的人里有怕出手晚了没得挑的,伸着脑袋睁大眼睛往盆里瞧;有没打算买鱼的还在观望;自然也有完全不信服的人。
“卖的这么便宜,还不要钱白送出去,我看你这些鱼肯定有问题!”
这话一出,人群议论纷纷。
“做生意光给别人送钱,天底下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
“这么大的鱼,说送就送,谁知道会不会吃出毛病来,反正我是不敢要。”
“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干这种害人的勾当,对你有什么好处……”
七嘴八舌的质疑,恶意揣度,言语攻击,秦城远都没出声打断。
等这些声音消停下来,他不慌不忙开口:“大家放心,这些鱼都是我亲自从河里抓的,我自己每天都吃,有问题我就不可能还好好站在这里。
你们若是不信,哪位好心的替我借把菜刀过来,我当场宰鱼生吃给你们看。”
他不惧人言,模样坦荡磊落。
再看他衣着虽过于破旧,但身形板正长得又俊逸,那些说书的人说的什么风度翩翩正人君子大抵就是这样,光站在那里就莫名让人信服。
一家府上出来采买的管事从外面路过,站在一旁听到这,他走上前看盆里的鱼。
肥硕相当,活蹦乱跳。
他在外采买多年,瞧的出鱼没问题还都是好鱼,当即就道:“小伙子,你把最大的这几条给我打起来,算算多少钱,小的你看着抓就成。”
张口就挑走一半的鱼。这人一看就是在大户人家里头做事的,见过世面的人都买了,鱼定然不会有问题。
刚才想买的人不再犹豫,赶紧掏钱,怕慢了讨不着这便宜。
“老板,最边上这条大的,还有那条小的,快点给我吊起来!”
“这条我先看中的,老板别听他的,先给我拿!”
有等不急的直接袖子一推,上手捞盆里去了。
黎段买完东西回来,远远就看到鱼摊被人群团团围住。
县上有些地痞流氓时常找摊贩的麻烦,细看前边人头涌动吃力往前挤去,显然不是被找麻烦。
回来的路上听人说有个鱼贩子卖不出去鱼,不仅卖一条送一条,没那么新鲜的鱼还都免费送人。
黎段心里突然有个离谱的猜测。
走近一听,那个散财的大冤种果真是他家的瘸腿邻居。
“小伙子你明儿啥时候再来啊,我可以先付钱,你给我留着鱼。”
秦城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河里的鱼都很难抓,我今日是有急事回去,耽误不得才想尽早把鱼卖掉。”
“那你哪天再有急事,鱼还便宜卖的吧。”说话的大婶刚才差一点就抢到鱼了,挎着空篮子实在不甘心。
秦城远笑道:“真要这样,鱼我还便宜卖给你们。”
买不到鱼的人遗憾散开,秦城远看到黎段从前面走过来。
手里提着几包药,走近就问道:“你着急回去?上赶着给人送钱。”
黎段一脸费解看着他,之前那点不快的情绪早已过去,秦城远解释道:“这边买鱼的人少,今日又太晒了,鱼放久了没精神更难卖出去。”
“那些鱼要是多来几条不精神的,你还全给白送出去?”这样天天出去抓鱼图什么?黎段看他也不像能当大冤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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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不会。”秦城远笑道,“有条鱼昨夜跳出盆子缺水了才没精神,多来两条我就不会那样说了。”
“……”
黎段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回头看只剩下水的木盆,弯腰端起盆子,往墙边的树根走去。
秦城远看出他的用意,转身去隔壁烧饼摊,把早就想买的烧饼买回来。
烧饼用干荷叶包着,露出半边身子,黎段拎着空盆子走回来,秦城远把烧饼递给他。
黎段垂眼看去,一点没客气,抬手就接了过来。
秦城远失笑:“我以为你会跟我客气一下,还想怎么劝你呢。”
黎段心安理得拿着烧饼:“你吃我家馒头都没客气,我吃你个烧饼还得先客气一下?”
烧饼面皮微焦,洒了香脆的芝麻,一口下去又香又脆,黎段心思都落在了烧饼上面。
秦城远笑了笑,观了他片刻问道:“你的事情都忙完了?”
“忙完了,回去吧。”黎段单手把木盆放到推车上。
秦城远还有事,并不着急回去:“到饭点了,我们先去吃东西,吃完再回去。”
“我不饿。”
“我饿了。”秦城远道,“县城我不熟,你带我找个地方吃东西,我请客。”
黎段瞥了他一眼。
嘴里嚼着烧饼,想不明白。
亏了半桶鱼能挣到多少钱,竟然能说的这么阔绰,嘴一张说请人就请人。
看来以前真是没过过苦日子。
黎段和他不一样,一文钱要想方设法掰作两文用,现在有烧饼填填肚子就行,他开口要拒绝,秦城远又道:“走吧,吃完我有事要请你帮忙。”
看他样子没在说笑,是真有事要自己帮忙,黎段转头咬了口烧饼,带他走去吃过的粥铺。
途中路过新开业的酒楼,众人围观鞭炮齐鸣,好不热闹。
秦城远停下脚步。
酒楼足三层之高,张灯结彩气派很足。这是正宗的古代酒楼,不知道里面的菜肴味道如何。
再贵的酒楼总有便宜的小菜,他的钱买几盘小菜应该不成问题,秦城远有心想带黎段下馆子。
他转头看黎段:“里面……”
“别想了,里面的东西贵,你的钱不够请客。”黎段推着车要走,见他站着没动,想了想又道,“你真想进去吃,其实也行,钱不够付都不是问题,吃完以后还有免费的地方住,不用担心吃喝。”
秦城远以为是被酒楼扣住干活抵债,就听黎段说:“上一个在酒楼吃霸王餐的人现在还住在衙门大牢里,听人说里面吃住很不错,人都能吃胖几斤。”
当时听人说的言之凿凿,像是亲眼所见,黎段真挺好奇的,这样想着,他抬头看秦城远。
秦城远和他对视了片刻,收回迈出去的脚,转身:“灯笼都能挂歪,如此不严谨,里面的菜肴该是没有多好吃。”
黎段:“……嗯,肯定没有我娘做的馒头香。”
秦城远轻笑出声,没走两步见黎段突兀停了下来,眉眼下压,冷眼看着对面走过来的人。
秦城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是两个年轻的男人,长相有些相似,应该是两兄弟……不是,其中一个眼尾有颗红痣,是哥儿。
对面两人说着笑,看到黎段时表情都微妙地停滞住,笑意全无站在几步前看过来。
酒楼开始迎客,外头百姓纷纷涌入酒楼。
个子略高的男人晦气地皱了皱眉,语气不悦冲黎段道:“你来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