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来风眼中的狠烈变成迷茫：“为何？”为何自己的药没有反应。
吉勒塔伸手直接掐住他的脖子：“好啊！你给小爷下药是不是！”
“咳咳！”
萧昭明不慌不忙说：“松手。”
吉勒塔很听话，在话音刚落，便松开手：“小爷我最懂毒，如今身体百毒不侵。你这点儿小手段都不够看！”
萧昭明嘴角依旧上扬，可眼中的笑意却消失：“吉勒塔，别太过分了。吴先生是我们的贵客。”
虽说是在说吉勒塔，可吴来风知晓，这是说给自己听的。
“走了。”
几人离去。
吴来风心中迟迟不能平静。
萧昭明离开后回到自己住处。手中撵着随手薅下来的树叶子。
吉勒塔被他忽悠去办事儿。
闻宇说：“这位吴先生真的可靠吗？”他不相信吴先生。
就算传言再好，人究竟是怎样，没人讲得清楚。
萧昭明将树叶对齐月亮，绿色光亮落在他眼睛上：“把他关好，别跑出来。时机成熟让人露个面便可。消息传出去没？”
闻宇道：“潭州已有不少人逃走。”
“还不够。”
闻宇：“属下已让人去了。相信不久便能传到京城。”
“嗯。”他扔去手中树叶。
——
一早，小丫被沈绾月从被窝中拉起来：“小丫，起床了。”
小丫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嘴巴嘟嘟：“嗯.....让我再睡会儿嘛好姐姐....”
沈绾月哭笑不得，小丫头把自己昨晚说的话全忘了。
“说好今早出发，小丫可不能反悔。”小丫很轻，沈绾月把人抱到怀里。
擦擦脸，擦擦手。
“嗯，香香的小丫。”沈绾月用鼻尖点一下小丫的脸蛋。
“姐姐也好香......”有一股草药的香气，比那些老医师身上的气味好闻。
被夸夸的小丫慢慢转醒。
吃过早饭后，沈绾月把小丫带到自己原本的家中。
被牵着手的小丫抬头看房屋：“哦！我记起来了，姐姐的衣服还在另一个漂亮姐姐家里呐。”
无论是谁，被夸漂亮心里都会舒服。
沈绾月心中阴郁消散一些：“是呀。”
她没让小丫进屋，只是把人安置在自家一旁的小屋中：“小丫在这等我，不要乱走。我马上回来。”
小丫一小孩子没有多想，点点头：“好～我等姐姐.....”打了个哈欠。
她摸摸小孩的头顶。头发有点干燥。
屋内。
还是自己离开时候的样子，只是桌上地上有些许灰尘。
沈绾月来到“自己”的面前。
床上之人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奇怪气味。
屋里的香薰燃烧完，此时只有淡淡的香气。
简单检查过后，“她”身上也没有尸斑。
“没事就好......”她最害怕的是自己身体腐烂。
沈绾月打扫一番，从工作桌上拿起周婉的衣服。
上面的梨花还未绣完，只是在袖口处有一点黑。
这就是自己来到周婉身上的原因？
沈绾月有些懊恼。
若想靠原先手艺谋生，会不会也发生这样的事情？
小丫躲在小屋子里，无聊的跺跺小脚。后面实在忍不住靠着小门框闭上圆溜溜的眼睛睡了过去。
“呼唔.....”
沈绾月收拾动作很快，一出门便看见小丫。
笑出声：“小丫？”
看来是起太早了。
可自己带的行李太多，不方便抱小孩子。
小丫听到动静，眼睛瞪的一下睁开：“姐姐我没睡！”
“哈哈.....走吧。”沈绾月心情好多了，揉揉她的小脸蛋。
“哦....”小丫情绪不高，自己又咩有听姐姐的话。
沈绾月打定主意，先去附近的郸州，再走水路去京城。
她选择租了辆马车。
车夫习以为常：“你们也是逃命的吧。”
沈绾月不想引人注目，说：“是啊。”
车夫可习惯和不同人聊天，说：“幸好如今能出去。”
官府连城内药材铺都要求关门。按道理说是要先控制人流量才对。
沈绾月透过马车窗户看外面，还有不少人是进潭州的。
“他们不知道潭州发生疫病？”
车夫扑哧笑了：“疾病消息还不知真假呢，也就我们私下说说，人官府连文蝶都没呢！”
沈绾月不自觉皱眉：“他们没通过民间消息？”
车夫道：“谁在意？咱潭州布料生意大，他们哪儿会舍弃这生意？再说了，每年都会起病，这次在不在意都一样。”
沈绾月意识到不对。
或许他们不知道这是瘢痘，只当是天花或普通的传染病。
马车碾过石头，她和小丫颠一下。
“唔！姐姐......到了吗？”
沈绾月安抚她：“还没，再睡会儿。”
“好......”
现时代不比现代。
一路上坑坑洼洼，也就小丫太困才睡得着。
就一会儿，沈绾月感觉自己屁股起了一层茧。
马上到了出城地点。
里面排成一排排等着出去，外面的人又等着进来。
好在等的时候能歇一会儿。
沈绾月有喘气时间。
小丫也醒过来：“姐姐.....”
“嗯？”沈绾月正闭目养神。
“我们去哪呀？”小丫小心翼翼的问。
闻言，沈绾月愣神。
她还没告诉小丫。
与此同时，让自己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没有放弃小丫。
对于沈绾月来说，原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陌生的世界上一直是她一个人，从未为别人考虑过。
去李娘子，周婉身体中，更多是迫不得已。
而小丫毫无预兆地伸出援手，照顾生病的自己。
虽然有周婉的原因，但看着一个还没自己腿高的小孩儿照顾自己，暖意驱散心头的阴郁。
这份善意在她心底生根发芽。
沈绾月低垂的眉眼忽地弯成月牙，唇角轻扬，一声轻笑如花瓣飘入小丫耳中。
“姐姐，你笑什么呀？”小丫摸不着头脑，可姐姐笑声好好听呐。
沈绾月轻敲小丫脑袋：“在笑小丫什么都不知道还跟着我走，不怕我把你卖了？”
小丫嘟嘴：“我一直跟着姐姐在走诶，姐姐也没欺负我。而且姐姐不是那种人。”
在最穷的时候还把食物留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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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眯眼轻笑，看来周婉和小丫相处不错。
车夫听到她们的对话不由笑道：“带孩子不容易啊，我家女儿五岁了，整天闯祸。”
沈绾月笑笑，没说话。
城墙上，萧昭明蒙上双眼，闻宇站在他的身旁，手一直未离开腰间的刀把。
吉勒塔和自己人去找药材，现下正要出城。
“公子可有打算？”闻宇看着城下等着出城的吉勒塔问，“吉勒塔虽暂时支开，但那些药材常见，不多日便又回来。”
萧昭明嘴角总挂一抹笑意：“随他。现下潭州染病，你我都要小心。”
吉勒塔不回来最好，若回来也不坏事。不然自己也不会故意带人来潭州。
闻宇：“是。”
城下。
沈绾月坐的马车缓慢移动。进入马多的地方。
马身上的味道和粪便，人身上的汗臭味一股一股钻入沈绾月鼻中。
小丫两只小手捂住口鼻，小声抱怨：“好臭......”
沈绾月抚摸她的头以做安抚。
马车外吵吵嚷嚷。
“靠！这么慢！”
“诶，你是去哪？”
“我这簪子漂亮吧？”“好看，在哪买的？”
一群话语中，人总会快速捕捉到自己熟悉的声音。
在此时，沈绾月却听到一个陌生的语言——
“曼诶措措哦南啦啵热诶。昂措哦措哦东啵嘎热诶。”①
她先是觉得稀奇，后感正常。
潭州布料名扬天下，有外邦人来买很正常。
听声音是好几人。
但随着声音越来越大，一个更为年轻的声音出现：“卡莫玛杰卡！”
那群外邦人顿时止声。
......这个声音自己是不是在哪听过？
沈绾月心中警觉，掀起马车窗一角。
映入眼帘先是马两侧的腿，视线缓缓往上......
下一刻，马车突然向前移动。
“！”沈绾月被颠簸一下，惊呼一声。脸上的面纱飞开。
“啊！”
小丫被吓一跳：“姐姐！”
小女孩的声音很尖，车夫下意识回头看。
马车的门帘本就薄，入眼的是满脸坑坑洼洼，有疮的脸。
他指着沈绾月，颤抖声音喊：“你.....你！你染病啦？”
小丫双手叉腰连忙说：“没有！你别一直指我姐姐的脸。”
沈绾月平静，说：“只是接触错了药罢了。”
车夫赶人下车：“管你染没染病！反正我不送你们。钱还你们一半儿，快下车！”
他见识过瘢痘的可怕，就算是有一丝染病的可能都绝不能发生。
动静太大，周围人纷纷望来。
那些外邦人也投来好奇目光。
吉勒塔用布缠在手掌上，握着马绳，微微眯起双眼，问一旁人：“发生什么事？”
那人回他：“好像是车夫赶人下车。”
沈绾月被赶下车，行李被车夫扔了一地。
她不自觉握紧拳头，不动怒是不可能的。
小丫气得跺脚：“你好过分！”
车夫满脸迫不得已：“哎呦喂，我可惜命着呢！”
沈绾月知他的无奈。
但这不是随地扔下她的理由。他有苦衷，自己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