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翌日喻青还是照常醒来,她习武多年耳聪目明,听见床帐里还有绵长的呼吸声,知道清嘉公主还在睡,便也没动。直到听见外面院里似乎有声音,可能礼官要来,这才轻手轻脚地将被子收起来放到床角,公主睡在最里面,喻青轻声道:“殿下?殿下?”
公主睡得也不沉,醒来看到喻青竟然露出些许惊色,喻青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她吓到了,忙道:“殿下,等下礼官要来了。”
谢璟道:“……嗯。”
昨夜由于公主的缘故没共枕,这对姑娘家来讲很私密,喻青认为最好别让礼官知道,怕再晚些那批人贸然进来打搅,这才把她叫醒的。然后喻青出声叫人,外面当值的侯府家仆闻声而入伺候新人起居,还有一位清嘉的侍女也一并进来。她猜测公主那边可能要收拾收拾,主动去了外间,让公主在里面更衣洗漱。
公主脸色有些苍白,喻青想着,吩咐家仆按她的准备下早膳。
外头天光也亮了,喻青道:“殿下可好了?”
她怕公主还没更衣梳洗完,贸然进去就唐突了,听见里面的侍女应声,才迈进门。清嘉公主正从屏风后出来,一袭云雁细锦长裙,披着烟罗衫,青丝垂肩,喻青又暗暗赞叹。
时辰到了,礼官也进来,见新人都已起身,堆笑又说了一番套话,恭祝两人琴瑟和鸣等,并送上一份新的封赏,都是按皇帝的旨意准备的。喻青和公主谢恩,礼官该做的都做完了,便启程回宫。
公主梳妆前,侯府的家仆托着一把同心梳过来,喻青道:“殿下,民间嫁娶,有成亲第二日夫君为妻子梳发的习俗,以保佑妻子将来福泽绵长。不知可否容臣替您梳发?只消图个吉利便好。”
这些都是喻青在成婚前了解的规矩,虽然都是虚礼,不过自己这个做夫君的,除了这些虚礼之外就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清嘉公主怔了怔,然后点头道:“好。”
公主披散的长发乌黑顺滑,发间依稀也有淡淡的香气,喻青用梳子从头到尾梳了三下,口中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永结同心。”然后就把梳子交还给冬漓保存。
喻青抬眼时,恰好看到铜镜里清嘉的模样,她未施粉黛的面庞少了几分昨夜的绰约多姿,气质有些不相同了,不过依然端秀美丽。
两人恰好隔着镜面对视,清嘉很快垂下目光,大概是有些难为情?
喻青一边知趣地退后一边想,姑娘都这么容易害羞吗。
等到清嘉梳妆完毕,喻青便吩咐人布菜,今晨两人要共进早膳。
“不知殿下喜好,吩咐他们多做了些样式,殿下挑合口的便好,”喻青道,“这院里设了小厨房,雇了几名擅做不同菜系的厨子,可能比不上宫里,殿下先用着看看。”
光是早膳就铺满了一桌,随后又有一名侍女端了一个小盅放在谢璟面前,谢璟道:“这是?”
那侍女道:“回殿下的话,这是为您准备的药膳羹。”
谢璟昨夜没有见过这名侍女,见她的穿着和一般的家仆有些差别,气质也从容端正,便了然了,此人的地位估计就和宫里的管事大宫女差不多。
侍女为他揭开盅盖,谢璟不动声色地舀了一勺,药膳的香气入鼻,他把其中的药材和食材分辨出了七七八八,都是滋补气血、舒缓经络的,且没有性烈之物,十分温和,分量也正好——适合女子信期服用。
谢璟:“……”
他先喝了两口这药膳,心想昨天说的借口,竟然被人当回事了,估计是喻青说的,这男人似乎很懂的样子?
他又零零碎碎地吃了些,本以为在两人这一顿早膳中,喻青可能会跟他说些什么,毕竟是新婚夫妻。然而全程喻青也安安静静的,不曾有意挑起话题,这倒让谢璟有些意外。
看来喻青是那种不善言辞,但会默默记在心里的男人么?
但无论昨晚还是今早,喻青该说的话都恰到好处毫无含糊,感觉又很会把持分寸,并非不善言辞啊。
这世子有点奇怪,谢璟想。说他没心思吧,那目光又总是落到自己身上,昭然若揭;说他有心思吧,昨晚说起不圆房,他又一口答应不见失落。
用过早膳后两人一起去宣北侯夫妇处敬茶,公主身份尊贵,自然不必像民间新妇一般侍奉公婆,只是过来打个照面,彼此问候几句。
喻家人丁不旺,用不着认识一大家子人,对谢璟来说很省心。早听说宣北侯有恙在身,现在看也确实如此,喻衡面容肃然刚毅,寡言少语,但气色不佳。陆夫人待人颇为和善,看得出年轻时是个美人,比起父亲,喻青更像她,两人眉眼有七八分相似。生子肖母这话不假,谢璟的长相也随母亲。
面对他这个公主,喻家人也是言谈礼貌有余亲近不足,这也正常,毕竟他又不是喻家自己选的媳妇,而是迫于皇帝旨意才迎他进门的,自己有皇室这层身份,对方想必也多有顾虑。
谢璟全程就陪着陆夫人说说话。一盏茶喝完,谢璟感觉差不多就可以走了,这时陆夫人叫人拿了个盒子过来。
“这幅镯子是家中传下来的,”陆夫人道,“原本在我这,现在青儿成亲了,便交给殿下保管,不是名贵之物,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谢璟点点头,叫秋潋收下镯子,并温声道:“夫人往后唤我清嘉便好。”
待两人告辞,陆夫人望着清嘉的背影,对喻衡道:“……之前担心这七公主性情与青儿合不来,现在看来倒很是和善。但愿以后也别出什么差错吧……”
喻青送公主回住处,在府中沿途走走看看,给她稍微认下路。
“有时尽可吩咐管家,直接找我也可以,我会多安排些人手去殿下那边侍奉的。”
谢璟道:“我喜静,在宫里身边的人也不多,不用这么费心的。”
只有自己的人用着才安心,谢璟不想让外人近身侍奉,但喻青似乎误会了,以为他在客气,道:“不费心,晚些时候让管家带人过去。殿下现在没有自己的府邸,在侯府已经是委屈了。那处院落还算宽敞,往后一应事由,都由您自己安排,秋潋冬漓两位姑娘初来乍到,打点起来难免生疏,殿下先挑几个伶俐的用着也好。”
谢璟本来以为自己过得是寄人篱下的日子,现在听起来,似乎没那么糟。侯府给他一个足够大且独立的院落,让他自己掌管,这比他在宫里的待遇还好些。
“……嗯。”
“对了,我之前想着那个院子是给殿下的,就没有贸然起名,殿下可有心仪的名字?之后可以再题个匾额。”
这么贴心,饶是谢璟也没挑出什么错,他只得对喻青笑了一下:“好……只是得让我想一想。”
公主眼角微弯,莞尔一笑,喻青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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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险些直了眼睛,她忙道:“嗯嗯,慢慢想,不着急。”
她移开视线,转了个话题,指着不远处道:“那里是怀风阁,便是我起居的地方。”
谢璟若有所思:“……是不是离我那边有点远?”
喻青一顿,公主没说错,这其实是故意的,因为离得太近就不方便了。她俩没法像平常夫妻一样双宿双飞,喻青需要做个恭敬冷漠的丈夫,除了必要的见面外得少点相处,毕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越亲近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这些是她早就想好的策略,但现在公主不过是轻飘飘地问了一嘴,她就感到压力了,是啊,新婚夫妻隔了快大半个府,这叫什么样子。喻青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平时早晚有练武的习惯,怕打扰殿下,而且以后上朝、处理军务,也是繁忙……”
谢璟觉得这个距离挺好的,很安全,他对喻青的说辞也毫无意见。喻青说:“……但是我会时常来看你的,离得远也没关系。”
谢璟:“……”
他真的想说“倒也不必”,然而看着喻青那张清隽的脸,分明感受到了某种紧张和示好,让他把话咽下了,说:“好。”
两个人慢慢的走着,距离不远不近,对于新婚的夫妻来讲显得有些冷淡,不过本来就是陌生的人,凑到一起是这样的气氛也理所应当。喻青在想要不要挑起什么话题,但是她又不像闻朔一样很擅长和姑娘打交道,优雅柔美的七公主和她完全是两类人,她不敢保证自己能投其所好。于是就这么一路无言,到了清嘉公主的院落,喻青才同她告别:“殿下这两日辛苦了,先好好休息一下……臣晚些再来看您。”
公主点点头。
回怀风阁的路上,喻青默默地想,公主真是一丝骄纵的感觉都没有,不像一个金贵的殿下,就连世家的女儿恐怕都少有这样的性情,开口时声音总是低柔的,眼睫总是抬起来又温婉地垂下,什么安排都接受,不说一个“不”字。如果她稍微矜傲些,喻青也许还不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可她这么和顺宁静,像蝴蝶轻薄的翅翼,喻青怕伤害到她。
现在两人才成亲,生疏些没什么,万一时间长了,自己还是和她不亲近,她会伤心吧?
她又没有过错,她一定不清楚,自己的夫君实际上巴不得离她远远的……
喻青意识到,自己以后要当的不是夫君,而是负心汉。像清嘉这样的人,须得叫人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才行。而她自己根本做不成人家正经的夫君,
这该如何是好?
走到自己院子门口了,绮影叫她,她才回过神。
“昨夜怎么样?”绮影问。
早上她特地过去新人那瞧了瞧,给公主奉上了早膳,观察下来,认为昨夜应当相安无事。喻青道:“嗯,正好公主……不太方便,我俩分床睡的,我睡榻上。太软了,都睡不着。”
营帐里的行军床睡惯了,即使是在府里喻青的床也硬得很,公主的软榻本就有层绒垫,又铺上了被褥,感觉脊背都睡软了,今早起来轻飘飘的。
绮影道:“……这样啊,倒是不错,还算运气好。”
喻青心想也是,这几天估计都不用去公主那边睡,她在信期,不会召驸马一同就寝,自己只要请个安,陪她用晚膳,然后就能回来了。
这也就是躲一时而已,以后总得再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