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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成亲

作者:明月寺前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谢璟也就是想想而已,世子现在年轻力强的,哪有一成亲就暴毙的道理。


    再不想嫁,也不能不嫁。


    他不知道的是,在宣北侯府那边,他未来的“夫君”喻青那里也是一个想法:再不想娶,也不能不娶。


    “喻兄,成婚以后,可就有老婆管着了,想去花楼听曲都没机会了。真的不去试试么?”


    这是闻家二公子闻朔,跟喻青年级相仿,是喻青在京城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此人惯会凑热闹,这次也上赶着要和喻青一起迎亲。


    喻青道:“还去花楼,上次被你爹打的伤好全了么?”


    闻朔的父亲和兄长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知怎的家里就出了这么个轻佻货色,文不成武不就的,是个富贵闲人。去年冬天因为在花楼拿一大笔银子赎了个姑娘,被他爹发现了,打得三天没下床。


    其实此人也并非骄奢淫逸之流,只是偏爱吟诗作赋、弹词唱曲,又能说会道,才有了风流浪子的名声。之前赎的人是花楼中一个弹琵琶的娘子,因为会作诗的缘故,让闻朔认识了,那娘子平日不受待见,寒冬腊月的被指派到别人府上弹曲作乐,几次下来手都冻坏了,人也冻病了,闻朔见她可怜,才赎了她出来。


    闻朔避开自己的倒霉事不谈,反而揶揄喻青道:“你呀,没有跟姑娘相处的经验,往后会被嫌弃不解风情的。我问你,新婚之夜掀开盖头见到新娘子,你应该说什么?”


    这真把喻青给问住了。


    “说……我是喻青?”


    闻朔笑道:“人家还不知道你是喻青?我告诉你,先别说话,你就看着她,别眨眼,表现出你已经被她惊艳到了,越真越好。把她看得脸红了,你再道歉,夸她和月亮一样漂亮,让人一看就停不下来,然后你再……”


    喻青道:“太轻浮了,你闭嘴吧。”


    闻朔:“给你传授经验呢!哎,也不知道京城那么多姑娘喜欢你什么。”


    关于桃花旺盛这件事,喻青其实也不大明白。她一年到头在京城待不了多久,在外面也不大常露脸。结果风头时常压过各路世家公子,该说她伪装太好了么?


    她有时打量自己,想不通姑娘们喜欢她什么。如果要她来选,理想的情郎应该是……她发现她想不出来。或者说,她从不往深了想,想了也白想。


    她是不会有郎君的。


    多年伪装,又在军中,她很少接触女子,所以她不懂得自己,自然也不懂得姑娘们的心。


    话本子里骁勇善战、英姿勃发的将军向来是最让人倾慕的,谁心目中还没有个英武不凡的如意夫婿呢?


    然而,幻想是一回事,现实多半是另一回事,武将里一大半都是五大三粗、不拘小节之人,姑娘们亲眼一看,又纷纷觉得不太行了。


    但是喻青却完全不同。身为武将,却没有半分粗野之气,出身侯府世家,仪态气度都无可挑剔,最关键的是,喻青模样也清隽白皙,自有一股清冽干净的气息,别说是行伍出身的糙汉子,就是跟其他家的公子比,那也是极为清爽俊美的。


    长了一张文质彬彬的脸,论武却能镇守一方,在京中又从未招惹风流韵事,为人极其端正,全然符合少女们春闺梦里人的形象,想不喜欢都难。


    喻少将军一年八九个月在边关,一般都是入冬返京,开春就走,但凡进出城,都有人夹道抛花抛帕子,更可怕的是,只有女子也就罢了,前年进京城竟有个男人疯疯癫癫地扑到了马前,让卫军直接制伏当场,还以为是行刺的,把人抓起来一问,却说是太仰慕将军了。


    这件事被闻朔笑了好长时间,喻青也很无语,见那人脑子不清不楚的,也没怪罪,在京官那打了几板子就放走了。


    如果真的很多女子都喜欢她这类的,那未过门的公主呢?


    ……无论喜不喜欢,都是麻烦。


    两个新人各有各的煎熬,几日一晃就过,转眼就到了吉日。


    宣北侯府早已装点一新,华贵喜庆,喻青一早打理完毕,时辰一到就出了府门,带领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自长街往皇宫中去。


    一路上锣鼓齐鸣,好不热闹,沿途的百姓纷纷来观看,酒楼茶肆上的客人也都不住侧目。


    迎亲队伍一路走,一路撒赏钱和喜糖,街上的半大孩子纷纷来捡,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喻青骑在最前方的一匹良骏上,脊背挺直,气质清贵,本就俊俏的面容,被红色的礼服一衬,更是惹眼,端得是一个英姿飒爽的风流人物。


    多少姑娘的梦中情人,如今骑着高头大马,穿过整条长街去娶亲,娶的还是最金贵的皇室公主,确实得有不少人揪着手帕叹惋。


    大喜的日子,喻青却还没有实感。她的手握紧了缰绳,目光遥遥地望向那座威严的宫闱。


    宣北侯的迎亲队伍到了宫墙外,宫中清嘉公主也装点完毕,正在殿中拜过父皇与母后,做最后的告别。


    皇后慈爱道:“桃之夭夭,宜室宜家。清嘉出落得如此标致,本宫看了也是欢喜得不得了,都舍不得你出宫去了,要是能一直陪着本宫,该有多好。”


    清嘉柔声道:“女儿往后还会常回宫中,陪伴母后。”


    皇后含笑:“你这孩子最有孝心,母后知道。如今你也成人出嫁了,不必记挂宫中,与驸马在一起,好生过日子便好了。只要你平安顺遂,我和你父皇也能安心。”


    清嘉:“是,清嘉明白。”


    此刻的清嘉凤冠霞帔,额上用金粉描了花钿,唇上一点朱红,虽然妆容不算厚重,但也足够光彩照人,昳丽生辉了。


    皇帝看着这样的女儿,也破天荒地开口道:“清嘉,过来。”


    清嘉上前道:“父皇。”


    皇帝对这个女儿平日没有什么关怀,今天毕竟是出阁的日子,也稍微有了点感慨,携住清嘉的手。


    清嘉微微抬起头,这张脸肖似生母容妃,让皇帝顿了顿,涌起了一股思绪来。


    皇后虽脸上挂笑,眼神却是冷的,很快便打断道:“陛下——”


    只是她还没开口说完,清嘉红了眼睛,让皇帝先看见了。


    见女儿眼中似盈有波光,皇帝道:“这是怎么了?”


    清嘉看看父皇,又看看母后,用袖袍轻轻拭了下眼角,道:“女儿心中不舍父皇与母后,一时有些伤怀了。”


    这下皇帝的心肠也软了半分,拍拍清嘉的手背,道:“你性子素来温和沉静,知书达理,朕一向对你放心。往后不在宫中,若有什么忧心之事,也尽管告诉朕与你母后。”


    皇后道:“正是如此,往后你闲暇时便来宫里坐坐,与本宫说说话,无须伤怀。大喜的日子,高兴些才好。陛下,时辰快到了,太子在外头等着呢,该送清嘉出去了。”


    清嘉应声,在侍女的簇拥下走出殿门。


    手中的喜扇用来遮挡面容,扇后的面庞上哪还有半分刚才的楚楚可怜?


    总算是应付完了皇帝皇后,谢璟垂下眼——后面还有个太子。


    太子谢廷瑄是皇后所出,在皇子中排行第三。虽然谢璟是归给皇后养着的,然而两人之间几乎没有手足情分,一个是嫡出皇子未来储君,一个是毫无存在感的公主,其实连碰面都很少。


    谢璟多病,连宫门也不怎么出,即便是宫宴,座位也是在一干皇子公主后方的角落,而太子当然离皇帝最近的那个,所以谢廷瑄压根都不记得谢璟的脸。


    现在谢璟一身礼服迈出宫门,谢廷瑄见了,还怔了怔。印象里七公主就是个瘦弱的小女孩,病歪歪的,总觉得晦气。没想到这七妹妹长大长开了,还是个少见的美人。


    即便有喜扇遮面,多少也能窥见些许容貌,而且清嘉身形高挑,仪态端庄,站定之后,愈发亭亭玉立。


    谢璟道:“皇兄。”


    谢廷瑄这才回了神,摆出了兄长的姿态,笑道:“平日和你见得少些,如今一转眼也是要出阁了。驸马对你必定一见倾心,来,皇兄送你出宫门。”


    谢璟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太子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第一是在皇上那边留个关怀妹妹的印象,第二是往后要借着清嘉的名号去拉拢宣北侯府。


    他轻声道:“多谢皇兄。”


    然后在心里默不作声地呸了一口。


    谢廷瑄是个什么货色,配不上这两个字。他只有一个皇兄。


    太子带着送亲仪仗到了宫门,见喻府迎亲的队伍已经在此等候了。


    喻青见到太子,规矩地行了礼,太子上前笑道:“喻世子,往后孤的七妹妹便交给你了。”


    喻青:“臣不敢薄待公主,请殿下放心。”


    随后,清嘉公主的轿辇落地,宫人先扶公主缓缓下来,然后由太子携着公主,来到喻青面前。


    喻青对公主道:“殿下。”


    清嘉公主一手持扇,看不清面容,喻青此刻不敢贸然打量她的脸,略微放低视线,伸出了手。其实她很好奇,公主真的有画上那么好看吗?


    公主微微颔首,意思就是见过驸马了。然后,太子便把清嘉的手,交到了喻青的手上。


    那只手落到掌心上的时候,喻青心想,有点凉。


    她稳稳地扶公主去喜轿前,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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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提醒道:“殿下,小心些。”


    公主上了喜轿,喻青也利落地翻身上马,在前面开路,后方起轿,队伍又奏起乐来,这一回还并上了宫里的送亲队伍,后面长长的礼箱一眼望不到头,整支队伍浩浩荡荡地再次穿过长街,往侯府走去。


    天子嫁女,帝姬出阁,对寻常百姓来说,这是能蹭到福运的喜事。所以街上不只有乐声,还有喧喧嚷嚷的人声。


    轿中的谢璟放下扇子。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热闹的声音。


    在宫里如履薄冰、忍辱负重了足足二十年,不曾有过半刻的安生。


    为了活命不得不扮成这幅模样,婚事是被安排的,驸马是不认识的,他一个男人现在要去扮做别人的妻子。


    明明是天大的屈辱,但是此刻起码他从宫里出来了。总有一天他会真正地摆脱这幅画皮,得到自由。


    刚才先是帝后,又是太子,又是驸马的,一连作了好几场戏,他并不痛快,可在这一片喧哗中,心中积攒沉郁却突然松快了些许。


    他呼出一口气,指尖不自觉地摩挲扇柄上的花纹。


    刚才驸马扶他的时候离得足够近,谢璟把他的声音听得很清楚。虽然这喻青也没说几个字,不过听起来倒算是清越。


    谢璟当然是不想和喻青有任何必要之外的接触的,把手放过去,也是强忍不适。然而喻青的手好像也没多么宽大粗糙,谢璟的指尖搭在他掌心,那人的手温暖干燥,只是任他搭着,没有反过来握他,皮肤也没接触太多。


    谢璟面无表情地想,姑且能忍。


    侯府高朋满座,京中权贵人家都收到了请柬,宣北侯府这么多宾客也是十几年来头一回。不过由于喻青是与皇室结亲,又有东宫太子亲至,席间并不纷乱,反而有几分端肃之感。


    吉时一到,礼官领新人上前交拜。


    喻青携着清嘉,她发现公主的身量很是高挑,和自己差不多,或者隐隐再高点也说不定,再加上头上有凤冠,就更高了。


    她倒不惊讶,生得高的女子又不是没有,她自己就是。


    两人对拜礼成,皇太子谢廷瑄作了一番致辞,坐坐便走了,他一走,其余的宾客开始活泛起来,公主先回了喜房,喻青留下来接待众人。


    “新郎官来了,快喝一杯!”五皇子谢廷琛笑道。


    谢廷琛的外祖乃是一品镇国大将军,外祖过世后长子袭爵,也就是现在的忠武侯,五皇子的生母贺氏正是忠武侯最小的嫡亲妹妹,高居贵妃之位。贺家、喻家乃世交,年少时,喻青和他跟着同一个师傅学骑射,也算同门。因为母家的缘故,五皇子尚武不尚文,政事上禀赋平平,但身手过人。他面庞宽阔,五官周正,性格也随和,在将士面前没有架子。众多皇亲国戚中,只有他和喻青关系最近,喻青便敬了他一杯。


    “我表妹今日都不肯来,估计是在家哭呢,这些天一直怪我舅舅舅母,年节你在京那时候怎么没替她求旨意,这下求都没用了,哪想到你这么快就成家啊。”谢廷琛道。


    忠武侯有个女儿比喻青小两三岁,据说少时就仰慕喻青,贺家也有结亲的意愿,都被喻青这边委婉地挡了回去。


    喻青笑了笑:“我也没想到这么快。贺姑娘国色天香,定能觅得良缘。”


    寻常百姓家中有闹洞房的,侯府的婚事当然没人造次。受过了几圈道贺,喻青都是浅酌即止,宴席到了晚间方散,宾客各自乘车回府,喻青也该回房陪伴公主了。


    公主出阁之后有自己的府邸,清嘉公主及笄时也分得一处宅院用作公主府。那处院子占地不大,已经搁置多年,当时清嘉体弱,一时也不便谈婚论嫁,于是公主府就迟迟没修缮,往后皇后也忘了似的再没提过。


    这次订婚太紧,现修公主府也来不及,所以当时商议后,就让清嘉直接住进侯府,总归喻家也不是寒门驸马,有爵位在身,不会辱没公主的身份。


    宣北侯府人丁稀薄,侯爷仅有一位正妻,膝下两子一女,一子早逝,女儿也已嫁人,就剩喻青这个世子了。府中大半都是空置的,喻青将靠后的一片最宽阔、最通透的院落划出来重新整饬,给清嘉公主居住,计划以后再慢慢修些亭台水榭等。


    院子没起名,她打算让成婚后由清嘉公主自己来想。


    晚间凉风习习,吹得喻青莫名紧张。她问身旁的家仆:“我身上可有酒气?”


    家仆嗅嗅鼻子:“不重的,刚从宴席上下来,难免沾染上了。”


    喻青想了想,觉得不妥,不能再公主面前失仪。


    “我得收拾收拾再去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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