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被虞惊鸿的视线骇住的三福停住了脚步,颤颤巍巍的又说了一遍。
“过来!”
算的上是怒斥了,作为圣上眼前的红人,三福几时被这般训斥过?可面对着虞惊鸿,不知怎的他气场先弱了半截。
不敢怠慢地走过去,一眼便看见萧执玄的寝衣被脱下了,上头淡淡的血渍十分现眼,而更鲜艳的是雪白肌肤上裹缠着的绷带,上头开出一朵朵娇艳的红花。
“传太医过来。”
“诺。”既然已经暴露,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的,兴许这位沈贵人是陛下的救星也没准呢?是以听见命令,三福马不停歇地去办了。
特意遣了跑得快的内侍去报信,三福又回到殿中,望着虞惊鸿冰寒的脸色,他没敢出声。
感觉到他回来,虞惊鸿瞥他一眼,冷声道:“解释!”
言简意赅地责令三福说明白,虞惊鸿的视线没有再分给三福,反而重新落到了萧执玄满是伤痕的身上。
她弯腰动作很轻地为他盖好被子,至于衣服,反正太医来了也是要脱的,她便没有多此一举地为他穿上。
三福呆在当场,不知道该说什么。
“哑巴了?”得不到回答,虞惊鸿坐在床榻边上冷冷给了一个眼神。
三福吞了一下口水,总觉得这说话的神情、态度、甚至是话音腔调都似曾相识。
“奴才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连自称都下意识的变了,三福垂着头,四十多的人被训成了八九岁不知事的孩童。
“不知道?”虞惊鸿好笑地扬了声调,说话做派无意识地变回了从前在后位的时候。
“你贴身伺候在他身边,会不知道?我看你这个大监总管是做到头了!”
虞惊鸿最不喜欢的便是欺瞒,三福这样子一看便是说谎,把她当傻子糊弄,真是活到头了。
三福登时腿便软了,伏拜在地,脊背深深地弯下去:“还请娘娘恕罪。”
“陛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最好一五一十地说个清楚明白,否则……”
虞惊鸿的嘴角很轻地勾起,可眼里半点笑意也无,被她冷眼瞧着的人只觉的后背层层冷汗,额角处也是一样。
“陛下这是自伤的。”三福头也不敢抬,坦白了实情。
“自伤?”虞惊鸿惊讶地问,又看了昏迷的萧执玄一眼。
“怎么回事?”
“回娘娘,陛下身患狂症,每每发作便痛不欲生,形色癫狂,偶时便会出现伤人和自伤的情况。”三福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左右后头需得仰仗她为陛下治病,叫她知道也无妨。
怪不得……
怪不得乾清宫寂静无人守,怪不得那日萧执玄的模样不似常人,怪不得他连连闭朝不理事。
敢问天下谁人会允许一个身患狂症,谁也不知道他何时会发作的人做一朝天子?只怕宁可他是个废物皇帝,也不会留着祸患在万人之上的位置坐着吧。
“此事还有谁知晓?”
“除了奴才,还有几个嘴严的内侍宫女以外,便只有常为陛下医治的杜长康杜太医知道。”
“此事不可宣扬出去,但是朝堂上也不能没有交代。”虞惊鸿飞快地思虑着对策,“你对外传陛下感染风寒,近来无法开朝会,政事先交由内阁的几位大人决断,拿不定主意的通通送到乾清宫来。”
三福有些讶然,这位沈贵人他早便查过对方的资料,知道她不过一个足不出户的世家贵女,在府中甚至并无权柄在手,却不曾想行事竟然如此雷厉风行,倒颇有些先皇后的模样了。
“诺。”三福垂头应下,正要起身出去办事。
“等等!”虞惊鸿出声拦住他,“还有一事,本宫这些时日留在乾清宫侍疾,此事你去同云秀殿的大宫女流月知会一声。”
“奴才明白。”三福敛着眉目道。
“去吧。”挥手让三福退下。
三福刚出去,就撞上领着杜太医回来的小顺子。
“大总管,奴才把人带来了。”小顺子见了他弓着身问好。
杜太医神色担忧地看了一眼殿内,对着三福颌首示意:“三福公公。”
“杜太医来得正好,陛下伤病发作,如今正是要紧的时候。”
三福没有过多寒暄,让杜太医快快进去,自己赶着宣旨去了。
“微臣见过沈贵人。”杜长康跪地问安。
“杜太医起来吧,无需多礼,陛下的伤情还需你给瞧瞧。”虞惊鸿分出一点心神应付他,眼里都是昏迷出着冷汗的萧执玄。
杜长康这才起身,上前蹲着给萧执玄把脉,偏头瞧见一眼虞惊鸿的容貌,这位新入宫的贵人少有不知道的,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确实生得花容月貌,仙渺之姿。
“如何?”
“回娘娘,陛下这是伤口挣开,又有发炎之症,导致体表生热。”
“可要紧?”虞惊鸿明白这是伤口拖得久了,又因为不太老实,导致包扎好的伤口挣开了,加上没有好好用药,这才发热了。
“倒不是十分要紧,待微臣重新包扎好伤口,再煎服几剂退热的药,静养月余,陛下龙体定能康健无忧。”杜长康一板一眼地回答。
“先给陛下包扎吧。”
“诺。”
等处理好伤势,杜长康正要告退去煎药,却被虞惊鸿叫住了。
“杜太医,陛下的狂症是何原因?你可知道?”
杜长康返回,弓着身子答话:“陛下早年身中蛇毒,虽毒素祛除不少,可到底有些许残留,是以压迫头脑的经脉,日积月累便生了狂症。”
“蛇毒?”虞惊鸿愣住,“可为何从前不曾诊出来?”
当初萧执玄为她挡下毒蛇,她明明嘱托过太医好好诊治,这情况当时似乎并未提及。
“蛇毒精妙,若中毒之人身体强健,心无忧虑,或许残毒并无影响,可陛下忧思深重,常常夜难安寝,导致身体虚弱,加之头疾侵神,久了这残毒便开始牵连经脉,这才渐渐生了狂症。”
“本宫明白了。”虞惊鸿垂眸看着人事不省的萧执玄,心中五味杂陈,“这可有法子医治?”
“残毒祛除不难,但更要紧的是陛下的心病,若是心病不解,即便祛除残毒,依旧会发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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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病?”虞惊鸿讶异地抬眸,俏丽的脸上满是疑惑,“他有何心病?”
“这……”杜长康迟疑,“这事情还是贵人亲自问陛下才是,微臣无法告知。”
虞惊鸿闻言不再看他,“知道了,本宫不为难你,下去吧。”
“谢贵人体恤。”杜长康再拜:“微臣告退。”
心病?你有什么心病呢?萧执玄?
得到你想要的皇位,你不开心吗?
没有人绊住你的腿脚,难道你不应该更加开怀吗?
为什么会有心病?
你的心病会是……我吗?
虞惊鸿合紧双眼,心里的烦闷无处可诉,看着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萧执玄,她反而气得牙痒痒,恨不能将他一锤子砸醒,捶死了更好,省的见了心烦。
可她抬起手,最后却只是轻轻落下去,指腹在他身上的缠着的绷带上轻轻地拂过,眼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不是恨意,不是怨愤,而是担忧和心疼。
明知道他不会回答,可虞惊鸿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音,“疼吗?”
她看着那些交错的伤痕,想到这些大大小小的口子都是自己划伤的,就恨不能干脆一剑将他捅死算了,省的她还要于心难安,还要觉得心痛。
自己都不知道爱惜自己,旁人谁还会理会你的死活呢?
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当年的死会不会另有隐情?
你弄成今天这个样子是不是也有我的原因?
虞惊鸿不想去想,左右当年的事情萧执玄也算不得冤枉。可是当她垂眼看到他伤痕累累的躯体,又忍不住去想这些。
“阿娘……”一声嘤咛打断了虞惊鸿的思绪。
她靠近萧执玄的唇,萧执玄浅淡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灼的她耳廓红烫。
“对不起……阿娘……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
对不起杀了我?对不起背弃我?
还是说对不起没有永远做我的好儿子,反而被权势迷了心?
虞惊鸿想不明白,也不想再想,她只是觉得这个寝宫太小了,甚至连乾清宫都太小了。小的快要让她窒息,小的让她受不住,若是再呆在里头,只怕她真的要疯了。
所以她逃了,疯狂的跑出去,不知道跑出了多远,她才感觉到那股让人鼻酸的涩然才将将止住,不至于失态的落下泪来。
萧执玄!我到底有没有错怪你?
虞惊鸿扶住一旁的树干,因为奔跑,胸脯上下波动着,眼角悄然地落下一点清泪,在明晃晃的日光下映出七彩流溢。
她仰着头看向明亮的日光,眼里是难得的迷惘。
虞惊鸿离开了,所以她没来的及听见萧执玄后面的呓语。
“对不起……阿娘……”
“要是我早一点就好了……若是我早一点赶到……”
“你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死?”
敞亮的日光透不进去黑沉阴暗的乾清宫,也照不进去萧执玄灰暗陈伤的心里。
他留下的泪水顺着眼角蜿蜒,在黑暗中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