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过三,宋天养小发雷霆:
“你不要自己没有夜生活就对我的夜生活过度关心。”
贺明义反问她:“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这回轮到宋天养震惊了:“你还能有?”
贺明义不悦地皱眉:“与你无关,不要对长辈的私生活干涉太多。”
不带一丝掩饰的双标,着实令她再次吃一惊。
宋天养把尊老爱幼四个字在脑海来回念了四遍,还是没忍住问出来了:“老登,你怎么可以这么双标?”
听了这话,贺明义靠在椅背上,双手交握,有种饱经世情的平和:
“双标?恰恰相反。”
用小地瓜流行的说法,便是充满了松弛感。
“我不关心你和多少人发生关系,这个只有你的伴侣会在乎,我干涉你的夜生活,只是怕你会意外怀孕或者得病,也巧,我不受两者所困。第一,我早就不能让女人怀孕,第二,如果我真的有需要,我会要求对方出示详细的体检报告。何况市面上大部份的脏病都比不上时间杀死我来得快,那我又何须在意?”
贺明义没有刻意去把头发染黑,难得的是他没有秃头的烦恼,甚至游刃有余地蓄起了胡子,任由岁月催生了一头华发,坦然接受自己早已衰老的事实。
宋天养觉得他豁达得有点不知廉耻了。
她不仅这么想,还说了出来。
贺明义悠然点头:“廉耻是用来限制年轻人的。”
“所以你能不能别偷看了?”
“也行,”
见孙女是真的抗拒,贺明义思忖片刻,答应了:
“但你得答应我,体检报告和做好安全措施,或者干脆要求对方结扎。不要被复通有可能失败这种话糊弄,意外怀孕的风险是你承担,复通失败是对方承担,我不管别人的利益,我只要你把自己的健康重视起来。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就不配和你有亲密关系。”
他停顿片刻,又道:“这些话不用对儿子说,他们犯错,后果往往是由对方承担。我没养女儿,你多担待些,就当是一个行将就木,风烛残年的老人对孙辈的老牛舐犊之情。”
宋天养没好气:“刚才才说遗害遗千年,我看你不是蜡烛,你是电灯,你可能活了老灯。”
这偌大庄园里的每个人都捧着贺明义,他听着有点腻味,反倒觉得跟半路认回来的孙女聊天有意思,见她每次被自己说的话震撼得三观颤抖,他还乐上了:“晚上留下来吃饭吧,做了你爱吃的。”
“我爱吃什么你又知道了?其实我有厌食症,我是ED妹,你有关心过吗?你只关心你自己。”
宋天养张口就来。
贺明义“你不是前天才把□□签名改成想吃羊腩煲?”
“……”
宋天养无话可说。
她背过身去掏出手机来。
贺明义纳闷:“你在捣鼓什么?”
宋天养不语,把手机屏幕展示给他——她刚才把□□签名改成了「好想要一百万」
一百万对现在的她来说的确不是问题了。
但穷惯了,习惯狮子小开口。
贺明义无奈地打开书桌旁边的保险箱,里面一捆一捆的钞票堆叠得满满当当的,其中还有一些外币:“自己拿。”
“爷爷,我冥币也不敢在家里放这么多。”
“你讲话是真的晦气。”
宋天养觉得遇上这样的亲爷爷,完全是对自己前二十来年看小说对阴湿男鬼设定十分喜爱的报应。
好在晚上王姨露了一手她的好厨艺,酱料被慢火炖了许久的羊腩尽数吸收,带皮的部位入口即化,据说酱料是王姨的独家配方,还加入了一点马蹄来丰富口感,化解油腻,浓郁的汤汁微微漾出甜味来,把宋天养吃美了,顿时把前面的恩怨抛在脑后。
有贺老爷子在,晚上人全到齐,连坐在轮椅上的贺媛都到了
贺见深关怀道:“媛媛,你手腕上怎么有道印子?”
“睡觉时不小心压的吧,不要紧。”
贺媛一边微笑,一边替长辈们布菜,皓白的手腕上果然有一道淡淡的红印,恐怕是被胶带绑得太久导致的——宋天养已经选用了绝对安全的胶带,可架不住妹妹往日吹弹可破的皮肤养得太娇气,还是留下了痕迹。
见状,宋天养有点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她不禁在心中责骂自己——
宋天养啊宋天养!
这种剧情怎么能发生在姐妹之间呢!应该发生在她和180+大帅哥之间!回去有空把池之清和陆家兄弟都捆一遍,正好剩下三卷胶带一人一卷,都不白来嗷。
贺见深已经放弃跟她和平沟通,直接对她视若无睹。
这些天,媛媛好像也故意避着他一样:“你别把自己关在屋里,也多出来走走,不是有佣人给你推轮椅吗?何况电动轮椅也很方便……”
“大哥!”
宋天养叫住他:“对了,好不容易见到你,我就想起来件事。”
“怎么了?”
因为爷爷还在,贺见深便也假笑着看她。
“你输给我的一周广告位,还没兑现呢。”宋天养提醒他。
贺见深的假笑险些没绷住。
他本想把这事糊弄过去,正好宋天养也没回复他的消息。
贺见深:“吃饭呢,咱们一家人难得聚聚,平时在家里都见不到你的面,就不要聊工作的事情了。”
说着,他给她夹去一块羊腩。
宋天养笑着就招手把贺家养的边牧唤过来,把羊腩喂给它:“随便聊聊,你不会是被说中痛处急了吧,很不舍得那广告位?”
“哈哈哈,自家人哪有什么舍不舍得的,本来就是想帮你的游戏一把才会故意跟你赌,我一早就看出你的游戏有潜力。”
贺先生听罢十分欣慰:“我两个孩子都是人中龙凤啊。”
显然是完全没听出来好赖话。
贺太太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小声说:“你女儿挣那么多也不知道给亲爹妈买点什么,白疼她了。”
一众听懂了的旁系亲戚不敢吱声,低头安静喝汤。
随着贺明义放下茶盏的动作,众人也把视线投在他身上,他淡淡说:“答应了你妹妹的事就要做到,输不丢人,要输得起。”
“是,我知道了爷爷。”
一句话,贺见深就老实了。
看在老人家难得回来吃饭的份上,宋天养也不穷追猛打,只是说:“还有你答应贺媛来我工作室打杂的,也别忘了。”
贺见深皱眉:“媛媛腿还没好。”
“腿没好怎么了?有手是吧,干点给我斟茶递水的活总行。”
旁人听在耳里,只觉真千金心狠手辣。
贺太太有些坐不住:“你对你妹妹好点。”
她倒不是多在乎贺媛,只是捡着机会觉得自己在理了,就想摆摆长辈威风。
可惜了,宋天养不吃这套:“再吵你也来打杂,她斟茶你递水。”
这时,旁系亲戚看向真千金的目光几乎是敬佩了。
一点血脉亲情不讲,见人就是怼啊。
贺太太气得想摔筷子,碍于贺老爷子在,又不敢甩脸,便换了副软乎的态度:“公公,你也说说她嘛。”
“说她什么?你在家不也没事做,要是女儿工作室里缺人的话,就去帮帮忙呗。”
贺明义轻描淡写地说。
贺太太自然是不愿意去上班的,只得窘迫地绞起了手指。
贺老爷子也懒得跟她计较,瞥孙女一眼:“摆够威风了吧?去多喝碗汤,下火祛湿。”
宋天养达到目的,便笑着转头跟佣人又添了碗粉葛鲫鱼汤。
……
在晚饭上被宋天养下了脸面,又不得不捏着鼻子把《公公快跑》广告放上轻映Live首页的贺见深火气十足地给助理拨去电话,让他赶紧把广告放上去。
助理犹豫:“贺总,真的要挂吗?”
贺总原先说的,可是装死不认。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贺见深反问。
助理一边在心中揣测着原因,一边忙道不敢。
于是拖延了数日的《公公快跑》广告,终于挂上了轻映Live的首页,占去了最好的流量。感兴趣的用户点进去,却发现会引流到其他网页上,分走了他的用户。
这也是贺见深想赖账的原因。
本来,他是想着愿赌服输的。
可谁让后来宋天养居然不让《公公快跑》上轻映平台,还不让轻映直播她家游戏?两人又闹得不欢而散,他才想着你不仁我不义,一拍两散,《公公快跑》的玩家来质问,他这边的客服就说需要排期,排到啥时候?排到一百年后也说不定。
没想到她会当着老爷子的面给他难堪,让他下不来台。
这时,贺见深满脑子就想着报复了。
他手上还有什么牌能打?
他深恨顾家没有女儿,不然联姻这条路子他也能走。
顾商阳自从被家里说了之后,言行上就收敛多了,虽然对宋天养仍有怨言,但遇事肯定会站她那边,毕竟夫妻是利益共同体。
这时,贺见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如果说顾家有谁对宋天养无感,甚至最有可能被他拉拢过来,那就是拥有部份顾氏股份的顾商阳他叔了!
正好,听说前阵子他叔刚从港城回来,就在本市。
贺见深只觉天助我也。
想到这一点,他喜形于色,吩咐助理:“想办法帮我联络上一个人。”
富豪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想联络上谁,总有办法。
贺见深没走顾商阳那边的路子,便是防着他。
另一边厢,自从在别墅见了宋天养一面后,就止不住地失眠、多梦、头疼的顾执,也在睁眼到天亮时,听到手下人传递来的消息,说贺家的少爷想认识认识他。
“贺家……”
顾执对见一个富二代没什么兴趣。
他是老来子,只比侄子顾商阳年长几年,却自觉和侄子那一代的人差了辈儿。
可顾执随即想起,顾商阳他未婚妻,正是贺家的千金。
看在这一层面子上,他勉强同意:
“两日后下午,我有一个小时的空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