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第 311 章
“呜啊, 真是受不了。”
直挺挺倒下的纱耶香从血泊中坐起，满脸无奈地捂着耳朵来阻止魔音入脑，“再叫下去, 我的耳膜就要破了。”
眼泪还在在眼眶中打转的林昭疯狂眨眼，怀疑眼前的人是幻觉, 是鬼魂, 不然怎么会有死而复生这么奇怪的事。
“不可能……纱, 纱耶香她明明已经断气了！”他颤颤巍巍指着轻描淡写站起来，还伸了个懒腰的人，话都说不利索。
美树纱耶香甩了甩手心的血液, 猩红的水滴从指尖滑落在林昭眼前滴溅起一朵血花。
“啊, 抱歉, 吓到你了。灵魂宝石不碎掉，魔法少女可是无限复活的，很厉害吧！”以开玩笑的语气讲解之后, 眼看林昭还是一副要惊厥过去的模样。
她挠着头, 像是解释她的行动逻辑一样，指向发狂破坏空间的魔女, “这怎么说呢……算是战术的一种？以小的伤口换魔女一瞬间的松懈, 哈哈哈……还是很划得来的吧！”
鹿目圆摇头哽咽着，主动受伤而换取击败魔女的机会什么的……
她向前走了一步, 被巴麻美挡住, 她抬起头只能看到麻美学姐沉稳的侧脸，对方说“不要让纱耶香创造的机会浪费”。
看着对方布满担忧的面庞变得坚决, 晓美焰就知道, 这一击带着小圆对纱耶香的关心与温柔，以至于覆盖着魔法的箭矢漂亮到晃眼。
她明明应该为纱耶香感到开心才对, 可是心底为什么会这么不甘心。
小圆，我们的关系不该是这样……成为魔法少女的你，与被你保护着，成为局外人的我……
心脏涌出的悲痛让晓美焰不由得捂住胸口，像是要将浓烈的感情隔离一般，她双眼紧闭。
苍白，没有血色的唇被死死咬住，在无人在意的角落晕染出点点鲜红。
由花朵与枝干组成的魔弓无限扩大，细弦被拉开，密密麻麻的光箭尾端连接着明黄色的丝带，飞速向庞然巨物冲去。
林昭顺着四散而出粉色箭矢与黄色丝带望去，飘散在高空的丝带极速编织成囚牢。
魔女摆动的四肢、周身肆意破坏的藤蔓，眨眼被束缚。
手持长枪的佐仓杏子已经出现在魔女头顶，冒着红光的长枪尖端在半空划过凌厉的弧度。
带着毫不掩饰的凛然杀意直刺向魔女颈脖，随后手腕轻轻一挑，头颅与身体分离。
如沉重的岩石砸到地面时的闷响，半开的脑颅里绽开红色的蔷薇花流淌一地。
花蕊被无情碾碎。
“这种蠢的要死战术，我可没听过！”佐仓杏子从头骨上跳下，一把拽住纱耶香的领口。
手背青筋暴起，冷厉的刀子眼似要把对方千刀万剐，“还是说你以为付出最多，悲叹之种就要给你了？别忘了悲叹之种就只有一个！”
[蠢死了，蠢死了，蠢死了！又不是为了自己，这么拼命干什么！]
脚尖离地的纱耶香把持着脖子旁的手，她冷笑着直视对方的眼睛，“终于暴露了了，你参与魔女的狩猎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悲叹之种！”
“不然呢？”骤然被挑衅的佐仓杏子，咬牙低吼，“没有悲叹之种净化不了灵魂宝石，就只有等死的份，这你不是明白吗！”
“呵呵。”美树纱耶香大笑，笑完之后，冷着脸挥开禁锢衣领布料的手，“所以我才跟你合不来，我是为了和大家并肩，一起保护什么都不知道的朋友、家人们才努力战斗的。”
“然后躲在阴暗的角落，看着志筑仁美和上条恭介终成眷属？幼稚也要有个数！”
“……”
低头不语的美树纱耶香和紧攥着拳头的佐仓杏子还在僵持着，林昭已经转变阵营跑去和远程组三人站在了一起，阅读理解分数还不错的他已经将悲叹之种和灵魂宝石的关系搞懂了。
灵魂宝石与血条蓝条挂钩，打怪又要消耗蓝条和血条，悲叹之种是打怪掉落的回蓝回血道具。
“吵架没事吗？”他惴惴不安地侧头，下一秒就要掏出武器来决斗的两人似乎战况升级了。
“没事哦，吵吵闹闹的很精神吧。”宛如大和抚子般的微笑绽放在巴麻美脸上，她轻柔抚摸着丘比的脊背的皮毛。
晓美焰小声说道，“自从见面以来，她们已经吵过50多次了。”
“没想到小焰记得这么清楚。”鹿目圆双眼弯起，声音浸润着细雨般柔和，“杏子在以自己的方式关心纱耶香，纱耶香肯定也感觉到了。”
“原来关系很……”林昭呼出的气还没呼完，在一阵尖利的咆哮声中，心脏猛地提起。
与呆滞的他不同，身边的三人已经不动声色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他有样学样紧紧把持着刀柄，刀刃对着半空。
断了头，身体被封住的魔女发出尖锐的叫声，那是独留在家的孩子般的悲泣绝望。
巨大的魔女像把周围墙壁摧毁殆尽般使用着力量，巨蛋状的空间炸开，露出地下浓稠的熊熊火焰。
墙壁、砖瓦、钢筋猝不及防从头顶砸下，脚下的落脚之地也变得脆弱如泡沫，一碰就碎。
林昭拼命地在仅存的空地里奔跑，随之脚下一空，失重感席卷全身，他听到丘比可爱的声音在脑海里清晰的出现。
“这是魔女最后的强力一击，大家小心了。”
古拙的圆盘下，沙漏逆时针流动，逐渐崩塌的世界静止。
晓美焰扒在悬浮在半空的石头上，冷汗不断从额角滑落，她努力攀爬终于站稳了身形。
没有麻美学姐的丝带连接，时间静止下只有她一人能自由行动。
镶嵌在手背的灵魂宝石一闪而过幽紫色光芒，运动时心脏剧烈的疼痛瞬间消失，身体也变得轻快起来。
以崩裂在空中的碎石头为落点，她跳着向小圆的方向移动。
身穿粉色蓬蓬裙的鹿目圆维持着单手拉弓的姿势，清澈而明亮的眼眸只有无穷的保护大家的决心。
这样挺立的身姿一如初见时，救下初入魔女结界的她的画面。
晓美焰小心触碰着小圆拉弦的指尖，在碰到时满脸通红地蜷缩住手指，她深吸一口气弯腰抱着对方飞入高空。
崩塌的空间内，晓美焰紧紧抱住鹿目圆四处眺望寻找安全的落脚点，沉默中只剩下怀里人温暖体温的触感在胸口久久不散，莫名的令她欣喜。
纱耶香、麻美学姐、杏子、林昭依次放到安全地方后，晓美焰从盾牌后掏出黑色铁球形状的BLU-82，拉开保险栓，满脸漠然扔向同样静止不动的魔女。
燃料空气炸弹消耗氧气，所产生的超压冲击波，杀伤范围半径100米，足够暂时牵制魔女。
沙漏里的沙子又一次翻转，时间开始流动。
比光线更快速传播的是轰鸣的爆炸声，林昭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朵蘑菇云在眼前炸开，他下意识捂住耳朵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处于脚踏实地中。
下一秒两侧胳膊传来熟悉的拉力，被拽到几人身后。
一瞬间理清关系的巴麻美从容地解开胸前的丝带，冷静而沉着的对着嘶吼的魔女，“好孩子，很痛苦吧，很快就可以解脱了。”
手中丝带轻轻飘动舞，明亮的光芒汇聚在手心，变成了一把巨大，大到和魔女身姿匹敌的巨大的步枪。
“TIRO FINALE！”
刺眼到不闭上眼就会泪流满面的光芒，强大的火药发射了。
林昭耳边响彻着震耳欲聋的扭曲叫声，纠缠在身体上的沉重感也消失了。
他睁开眼，被刺激的生理性眼泪滑下，模糊的视野中只能看到排队离开礼堂的队伍。
“不得了啊，林昭，上条的小提琴有这么让你感动？”调侃的声音从一旁男同学嘴里说出，“看不出来，你是心思敏感，神经纤细的类型。”
林昭抬手一摸，脸颊一片水痕，那是被爆炸熏，被闪光弹刺瞎才流出的眼泪！
他挥手敷衍完对方后，在人群中寻找着刚还一起并肩作战的几人。
按理来说，他出现在原位，其他人应该也出现在原位。
“啊！”
“痛！”
两声惊呼从身旁的座位底下传来，林昭探过脑袋，一眼看到，趴在地上准备起身，脑袋却撞在一起的鹿目圆和美树纱耶香。
这一步迈出就感觉脚底板踩了个扁平而柔软的东西，这个东西还不断往外抽动。
林昭全身僵硬，战战兢兢地往下瞄，两个座位中间，侧躺着以奇怪姿势蜷缩在座位底下的晓美焰，对方长长的黑色麻花辫正被他踩在脚下。
惨白的脸上，镜片反射的白光一闪一闪，像极了在角落盯人的座敷童子。
“！！！”
他发挥了不久前双腿残疾人所不可能完成的弹跳力，“咻”的一下跳到了合起来的座位上。
如同电影院里需要自己将底座拉开一样，柔软的底座承受不了高中生的体重，骤然开合。
林昭脚下一滑，在众人的尖叫声中从脑袋磕上扶手，意识涣散时，他看到飞在礼堂天花板上向他叹息着摇头的巴麻美和佐仓杏子。
“不好了，和子老师！林昭晕倒了！”
保健室内，洁白柔软的床铺上躺着睡容安详的卷毛少年，对方额头被一圈又一圈的绷带缠绕，衬得脸色红润的他多了一丝病弱。
从窗户吹来的微风带着早春的凉意引得少年从眉头皱起。
白皙修长的手将窗户关上，顺手摁平了飘动的窗帘。
“我以为你会寸步不离跟在他的身边，来保护他的安全。”跳上白色床单的丘比自来熟地向齐木楠雄搭话。
齐木楠雄目光锁定在嘴角不停动作，还试图装睡的林昭身上，面瘫的冰块脸悄然柔和。
看向摇着尾巴卖萌的丘比时，嘴角重新下压，“因为我发现这个世界……很大，大到像是真实存在的世界。”
“……”丘比摇摆着的毛绒尾巴不动了。
[啥玩意？说什么呢，我从小生活的世界当然是真的世界]
林昭屏住呼吸悄悄睁开眼睛，抬起头就看见，齐木楠雄和丘比齐齐转头看过来，就好像他是侦探在案发现场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的珍贵证据。
第312章 第 312 章
墙上的时钟指向下午三点三十分, 比起听两人讨论哲学命题，林昭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作为美树纱耶香的告白助攻，他得旁敲侧击出上条喜欢的类型、对青梅竹马的看法等答案, 然后在四点三十分将人带到河畔的樱花树下。
林昭利索下床，熟练的用灵魂宝石在脑袋上一磕, 绷带下的皮肤立刻变得光洁如新。
他边解开绷带, 边打着招呼, 消失在门口。
“不去追吗？现在的林昭相当稚嫩，说不定一个使魔就会让他死掉。”丘比跳上窗沿转过身，红色的眼睛认真地注视着齐木楠雄。
下一刻, 保健室内已经空无一人。
大课间走廊处, 林昭一眼就看到了被男生簇拥着的上条恭介。
浅色发丝柔顺垂在脸颊, 温润如玉的艺术家气场加持下，一众灰色西装制服之中对方显得鹤立鸡群过头。
“唷！因为有重要的事，上条我就先借走了！”林昭旋风般拽着上条恭介的手臂, 转身就跑。
来不及说话的上条恭介跌跌撞撞地被拽着离开, 直到到了学校中庭，林昭才松开手。
绿荫下, 清风吹起两人头发, 林昭苦思冥想着不动声色打探出消息的说辞。
“看来额头受的伤不重，那我就放心了。”上条恭介观察着林昭的额头松了口气般说道。
林昭下意识摸上一点痕迹都看不出的额头, 他摆摆手, 故作正经的清了清嗓子，“上条很受欢迎吧, 那你……”
听到这儿, 上条恭介脑海里已经有了猜测，手抵在唇边莞尔, “是有人要告白？还是托你送情书？”
“不是，我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了？？？”林昭震惊，在脑子里打好的草稿全部报废，第一步就暴露目的，接下来怎么搞。
“可以哦，想知道什么就问吧。”上条恭介不自在地摩挲着手指。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出院，重新上学之后，鞋柜里的情书，放学后约他见面的女孩子越来越多。
光是拒绝就花费了很多时间。
“不得了啊，你这家伙！病房里明明同样孤家寡人，竟然拿着人生赢家剧本吗？”林昭怨念地用胳膊捅着对方的肩膀，又不解气，反手把他的脑袋夹在胳膊上，右手刷刷将柔顺的头发弄乱，“别忘了放学跟我走！”
顶着鸡窝头的上条恭介用手梳着头发，一边点头，一边回答着林昭奇奇怪怪的问题。
铃声响起，陆陆续续的学生回到座位，在经过美树纱耶香的座位时，林昭避人耳目地将纸条放到桌上，怕被风吹走，还专门拿橡皮垫住。
轻飘飘的单薄纸条被捏在手里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
美树纱耶香一整个课堂都在走神，虽然对不起在讲台上讲解倒装句语法的和子老师，但她现在真的心乱如麻。
一眨眼，就到了下课时间。
呆坐在座位上的蓝色短发少女猛地把脸埋在习题册上，在小圆担忧的询问声中，缓慢抬起头，正好看到将恭介带走的林昭背影。
“我，我去了。”美树纱耶香将书包甩在身后，头也不回地说着。
比起平常元气满满的模样，此刻如同逃亡般慌乱。
“没关系吗？小圆。”晓美焰低着头小声说道，“今天对纱耶香来说是大事，一起去可丽饼店的事可以推后的，我们要不要去为纱耶香加油打气？”
鹿目圆摇着头，澄净的眼眸里满是柔和，“纱耶香的告白很重要，和小焰的约定同样很重要。”
河岸边，飞扬的樱花雨纷纷扬扬落下，两人并肩站在草地上从缓坡处下望。
以波光粼粼的河面为背景，繁茂的樱花树下背着身站着一位少女，对方围绕着树干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靠在树后不动了。
粗壮的枝干将少女纤细的身姿完全遮掩。
“就像和子老师说的，让女孩子久等可不是绅士所为。”林昭一巴掌把手拍在上条恭介的肩膀。
清脆的一声让上条恭介的腿不由自地迈开，向在樱花树下等待的对方走去。
距离越来越近，最先出现的是泷原中学的制服，浅黄色的蓬蓬袖出现一角，再往上是熟悉的，灿烂微笑着的笑脸。
“纱耶香？”上条恭介愣住，他所以为的告白对象从来没想过是纱耶香，还是说纱耶香是陪着别人来的？
“哇，这个表现也太打击人了。”纱耶香放下打招呼的手大声地叹了口气，提着背包的手心已经被汗水打湿。
上条恭介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挠着侧脸，“抱歉，只是没想到在这里等着的人是纱耶香。”
“恭介你啊，完全是个只知道拉小提琴的笨蛋。”纱耶香背过身说起完全不同的话题，她仰望着树干上含苞待放的粉色樱花，强撑的笑脸彻底崩塌。
眼前明媚的黄昏浇灌在身上，灼烧的触感让她鼻子发酸，偏偏心底无比痛快。
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发现呢？真是过分……
如果自己的视力没那么好，没有看到恭介发现要告白的是自己时那一刹那的诧异，那她就不会这样清晰地明白——恭介从没有把她当做可以恋爱的女性来看待。
就连对自己的看法也只是，关系很好，很照顾我的青梅竹马，之前在医院里说了过分的话，就算道歉了心底还是过意不去，准备编曲来表达歉意。
她意识到了，一直以来，她对恭介一直是都是单相思。
黄昏落在身上，在上条恭介脸上渡上一层红晕，就好像两人互相喜欢。
“如果我向恭介告白，恭介会答应吗？”纱耶香双手握着在一起，盯着不远处被夕阳染红的水面出神。
河岸对面的长椅上正坐着惴惴不安的仁美。
上条恭介迟疑地点头，意识到纱耶香背过身看不到后，低低应了一声。
“为什么？”
“因为是纱耶香。”是在自己一蹶不振时一直鼓励着说“魔法和奇迹都存在着”的纱耶香。
短短一句解释让纱耶香猛地回头，靠近脊背挺直的上条恭介，手上的背包掉落在草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与闷响同一时刻响起的，是树干受到重击的声音，褐色枝干上弯曲的纹路裂开些许缝隙，受到震动，树上的樱花簌簌飘落。
短暂的樱花雨下了起来。
上条恭介背靠树干，身体一旁是还放在小腿侧的皮鞋，耳边似乎还残留着树木枝干被踹时的哀嚎。
他心里不合时宜的想到，纱耶香的运动神经果然很好啊。
“要是因为我告白就答应交往，那我会忍不住揍一顿恭介，情侣交往的前提是要互相喜欢吧！”
纱耶香一脸认真的说着，随后收回踹在树干上的脚，她弯腰捡起掉到地上的背包，轻轻拍打着上面的灰尘。
“好了，仁美在河对岸等你，别让她久等了。”
用冷静的脸说着平静话语的纱耶香有着不可思议的成熟感，上条恭介一再转头却被催促着离开。
望着逐渐走远的背影，纱耶香失去力气般用手支撑在树上，缓慢将额头贴在手背，“仁美是好孩子，配恭介可惜了。”
刚靠近的林昭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默默陪在原地。
好在对方也只需要个树洞，不需要他出声安慰。
“还是在魔女结界里杏子的话提醒了我，缩在角落祝愿仁美和恭介终成眷属，这个结局好像也不坏。
但还是不甘心，‘恭介要被仁美抢走了’的想法这么不堪，一直扎根在心里。
看到恭介意外的神情我就明白了，就算我们无话不谈，亲密无间，我们的关系中，他也并不是可以被抢走的对象。”
“如果恭介的眼里哪怕有一点点的惊喜，我也会……”
最后的话语被细碎的抽泣声掩埋，林昭递过去的手帕被接过，抽噎声停止了下来，林昭还是没有转头。
他所面对的方向正好能看到河岸的另一边，夕阳下，在长椅上坐成一排的男女笑容和谐的画面。
月明星稀的夜晚。
一回家，“嘭”的一下把自己砸进床铺内的林昭将头埋进软绵绵的枕头里，喟叹着伸了个懒腰。
短短的一天长到不可思议，从早上被绑架着成为告白计划里的助攻，到听音乐被拉进魔女结界九死一生，再到当树洞……
想着想着，他“嗖”的一下坐起，他好像答应帮齐木楠雄找丘比和男朋友来着。
保健室里丘比和对方遇上了，有得到男朋友的消息吗？
他抬起手曲指敲了敲墙壁，薄薄的墙壁后面是齐木楠雄的房间，如果对方还没睡应该能听到并给出回应，如果睡了可以放到明天再聊。
又一次敲了敲后，对面没有任何回音，林昭才掀起被子安然躺下，准备明天把对方介绍给大家，找人还是有经验的魔法少女速度更快。
本该在床上睡觉的齐木楠雄正处在加勒比海的海底，黑沉而静谧的海底深处从未有人类的涉足。
发光的海参和竹珊瑚林立，有着复眼的巨型章鱼头顶落下一面无表情的粉发少年。
章鱼的触手可达两百英尺，作为顶级捕猎者，小巧的猎物在它的地盘出现就已经发出了挑衅的信号。
不仅如此对方还极其没有警戒心的站在它脑袋上，碗口大的腕足以毁天灭地的力度抽向小猎物。
“呀嘞呀嘞，我现在可没心情和你玩耍。”这样说着的齐木楠雄抬起手抓住重达3吨的触手，轻轻一抛，海底潜伏者的巨型章鱼在水底打了几个滚消失在远处。
所到之处鱼类和贝类如见到天敌般四散而逃。
“火山岩浆、极地雪原、地壳中心、海底都已经检查过，接下来就是外太空了。”齐木楠雄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如影随形的违和感不断催促着他前进，而且找不到离开的出口。
“之前进入的魔女结界，超出魔女自身认知的事物，边界会变得模糊，但是这里……”
第313章 第 313 章
“……仁美一脸严肃地说‘我告白失败了’然后超级夸张地拥抱了我和小圆。”美树纱耶香手舞足蹈展示着仁美早上的动作。
自己抱住自己一脸感动, 鹦鹉学舌般复述对方的话语，“太好了，是happy end！”
“两个女主角全部告白失败, 到底是哪门子的happy结局啊！”
吐槽的纱耶香爽朗地大笑着，夕阳在她身上渡上一层柔光。
“而且, 恭介他啊, 完全把我和仁美的告白抛到脑后, 一心只准备着小提琴大赛……”
五位魔法少女加上林昭，六人围着一个三角形茶几坐下，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茶具和曲奇与蛋糕。
欢声笑语不断充斥着耳畔, 来做客的林昭, 被一众女孩子包围不知所措, 只好捧着可爱又精致的茶杯，不断吞咽着红茶。
本该叫上借住在他隔壁房间的齐木楠雄，但对方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仔细一想, 对方男朋友的信息这不完全不知道吗？请大家寻找神秘失踪的魔法少女, 所知信息只有性别为男。
这句话说出口，就会被当做开大家玩笑的挑事者吧。
本着答应帮忙就不能中途放弃的理由, 林昭破釜沉舟问了出来。
“消失的魔法少女啊。”巴麻美捧着红茶目光深远, 杯中的红茶泛起点点涟漪。
“这一片区域没有听过失踪的魔法少女。”纱耶香看向一口一个黄油曲奇小饼干的佐仓杏子，“这里倒是有个邻镇的魔法少女。”
佐仓杏子舔了舔食指的食物碎屑, 面对林昭看过来紧张的目光, 托着下巴笑得恶劣，“很多哦, 在结界里死掉的魔法少女。”
“音讯全无, 连尸体都没有，你要找的人大概率就是这个下场。”
鹿目圆眉头紧皱, 像是要阻挡传递而来的悲伤一般，将手放在胸前。
晓美焰抿着唇，不忍心地别过脸。
林昭哑口无言，这个答案要他怎么跟齐木楠雄讲，直接说你男朋友大概率死了？请节哀？太残忍了。
“喂！你就不能委婉一点吗！”纱耶香气冲冲地把盘子里的雪芳蛋糕往佐仓杏子那里扔去。
百无聊赖的佐仓杏子伸手，盘子连带着蛋糕平稳落到手心，她用叉子插起，塞满口腔，双眼愉悦地眯起。
“我是在教后辈的处事之道，第一节课就是，大意就会死掉。”
残留着奶油痕迹的叉子在夕阳下银光闪烁，尖端正对着林昭，他仿佛看到了黑夜摇曳的烛火般凄惨的未来。
茶杯底座与瓷器碰撞的清脆声音打破了略微沉重的氛围。
“不论未来如何，既然被丘比选中就不能置身事外了，我们能做的就是不断提升实力，来对抗三天之后的魔女之夜。”
巴麻美放下红茶说道，她将一块纯白的蛋糕推到丘比面前，看着它高兴地吃着蛋糕的样子轻柔地笑了一下，“据丘比说，魔女之夜会前所未见的厉害魔女，一不小心就会世界毁灭。”
丘比舔过嘴角的奶油“嗯”的点头接过话头，“小焰和林昭要是早些成为独当一面的魔法少女，就能帮上大家的忙了。”
骤然被点名的林昭和晓美焰慌慌张张到手无足措，自己拖后腿给团队添麻烦的感觉，让人喘不过气来。
“丘比，太着急了哦。”像是责备丘比的话语从鹿目圆嘴里吐出，她回过头露出柔和的笑容，“虽然好像说的很了不起的样子，但其实我之前也很害怕，怕自己因为弱小给大家添麻烦。”
佐仓杏子停下进食的动作，巴麻美将红茶推到鹿目圆手边目光关切。
“小圆……”纱耶香脸上满是担忧。
鹿目圆摇头，她捧起茶杯对着晓美焰和林昭害羞地笑了。
“我比一般人要胆小很多。可是，现在——只要打败魔女就能帮助许许多多的人，比起恐怖、担忧、害怕拖后腿的情感，每天努力进步，和大家在一起就觉得很开心。
向我这样的人也能派上用场，我真的很高兴。”
“所以，小焰和林昭按照自己的步调来就好。有我、纱耶香、杏子、麻美学姐在，大家一起努力，一定会平安度过魔女之夜，然后大家再一起来麻美学姐的家里喝茶吧。”
那是将内心的阴霾吹散一般的明朗笑容，晓美焰双手在茶几下用力攥着裙摆，身体好像凝固了一样僵硬起来。
就在此时，她下定了决心，绝对要在魔女之夜前掌握枪械的用法。
即使坐着都能感觉到对方身边燃烧起来的熊熊火焰，林昭默默转过脑袋盯着自己中指上的戒指出神，三天的时间没人指望他能脱胎换骨成为合格的魔法少女。
也就是说没人期待的意思。
“好！决定了！特训时刻开始！”纱耶香握着拳头笑嘻嘻与林昭碰拳，“我和那家伙会带你特训！我们一组，小圆她们一组。”
“别擅自把我加进来啊。”佐仓杏子拖着长音不满地说着，上下打量的挑剔眼神让林昭不禁正襟危坐，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
“不过，当沙包来应该很有趣。”
一锤定音的话语奠定了凄惨的地狱训练，连杯凝神静气的红茶都来不及喝完，林昭就被胳膊处一左一右的拉力带走。
晚霞正灿烂的街头，三人行的奇怪组织，捧着卵状的宝石，嘴里念念有词在大街上穿梭。
在路人小声要求小朋友远离怪人的念叨声中，红晕从耳根直接蔓延到脖子。
踏入阴暗的小巷，无人围观了林昭才松了口气。
“寻找魔女结界的工作原来这么朴实无华吗？”他手里捧着一闪一闪的灵魂宝石不由得吐槽，“又不是什么宝藏探测队。”
“这样还好。”纱耶香回想起黑历史般无言的摇头，“之前半夜出来狩猎，被警察当成离家出走的未成年，送回家后还被妈妈训斥了一顿。”
佐仓杏子噗嗤一声，在灵魂宝石闪烁的频率变高之后，眼神凌厉望向黑暗角落里不规则逸散的空间。
“是使魔，放着不管过段时间就会变成魔女。正好作为新手的练手对象。”
听到这句话，林昭心里不详地预感越发明显，下一刻他就被塞进了结界内。
迎面撞上尖利牙齿的林昭尖叫着就地打滚，而在他拼命逃窜的同时，那两个魔法少女已经跳到高台，一个扛着长枪，一个专门把西洋剑插回腰间，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天来。
“手！手被咬了啊啊！”林昭一脸崩溃，眼角飙出眼泪来，疯狂甩着手臂，有着尖利牙齿的电脑闭合地一深再深。
鲜血从伤口中流出染红了布料，他尖叫的声音直接高了八度。
佐仓杏子揉着耳朵，懒洋洋地低头看了一眼，“别鬼叫了，用刀捅进去再拔出来这么简单的事，还要人教吗？”
被提醒后的林昭将刀抽出，对上怪物的瞬间，被咬了口的手臂隐隐作痛，摆好的姿势立刻歪了起来。
“似乎要先教用魔力屏蔽痛感。”纱耶香将腰间的武器扔出去，死咬着林昭不松口的怪物顷刻消散。
从高台跳下的纱耶香，提起站都站不稳的林昭晃了晃，“被吓到了？”
林昭苦笑，已经是第二次进入结界了，他的腿还是抖个不停。
拔刀动作，出刀时机，躲避顺序，魔力恢复身体伤口的多少，屏蔽痛感的程度，全被仔细讲解一通。
终于——
黑暗深处蠕动着前行的放大版怪物扭曲着，被捅得千疮百孔的干掉了。
“成……成功了？”怪物化为黑烟逐渐消散在眼前，结界解开，这里重新变成了无人的小巷子。
林昭恍惚着看着手握着的刀柄，不敢置信。
他真的靠自己消灭了一只使魔，维护了和平，就像正义的伙伴一样。
“嘛，就第一次来说还不赖。”纱耶香双手枕在脑后满意地点头。
“你认真的？”佐仓杏子抱着双臂斜眼看过去。
纱耶香顺着杏子的目光看到了，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笑得像个傻子的的林昭。
佐仓杏子耸耸肩向着商业街上的鲷鱼烧店走去，三个红豆馅的被依次分到三人手上。
她咬着尾巴含糊的说着，“今天有点恍惚呢，小圆。”
纱耶香和林昭齐齐抬头望过去，佐仓杏子烦恼着撩着头发，“就在你说和上条那家伙happy end的时候。”
“大概率是睡眠不足啦。”纱耶香摆手，“之前也发生过，为了给大家画变身成魔法少女的特色装扮，一整晚都在画裙子。第二天醒来做什么事都慢半拍，还差点撞到电线杆上。”
“是吗……”佐仓杏子咀嚼着香甜可口的鲷鱼烧，目光深沉。
那副样子可不像是睡眠不足，更像是有心事。
“小圆……有什么心事吗？”
回家的街头，整条街都沉入橘子汽水般的世界。
在分离前，晓美焰低着头鼓起勇气拽住了对方的袖子问道。
鹿目圆有些惊讶，她不自在得摸索着头发上的发带，脚尖点在地面上轻轻滑动，“小焰发现了啊。”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晓美焰咽了咽口水，心跳不断加快，“是不能和我说的事吗……”
鹿目圆回神立刻摇头，不好意思地挠着脸颊，组织语言。
“有着强大实力保护着大家的麻美学姐，新加入的林昭，从痛苦中走出来的纱耶香，大家明明变得更好了……”她捂着脸，声音满是迷茫，“可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好像纱耶香的结局不应该这样，应该是更加悲惨而不幸的结局，可是我怎么会这么想，明明纱耶香是我珍贵的朋友啊！”
“我很奇怪吧，小焰。”
超脱外物，纯粹疑问着鹿目圆的瞳孔深处有什么浮现了。
明亮的金黄色缓慢铺满整个瞳孔，属于小圆的粉色被覆盖了。
用着呢喃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小圆简直就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
这一刻，晓美焰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又一次即将失去小圆的恐慌笼罩了全身。
“我们一起寻找答案！”晓美焰用尽全力拥抱着鹿目圆，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小圆，我们一起……”
被拥抱的鹿目圆愣住，听到小焰快哭出来的声线，她轻柔地回抱着对方。
满载着温柔的粉色瞳孔清澈如初，她解开晓美焰的麻花辫，柔顺的黑色长发散开。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样子的小焰给我很熟悉的感觉。”
看着鹿目圆春风般的笑容，晓美焰的眼泪夺眶而出。
对于什么也做不到的胆小鬼来说，为了憧憬着的少女而行动，令她感到无比的幸福。
第314章 第 314 章
60层高楼的天台坐落着供直升飞机降落的“H”型标志, 栏杆处站着一位身材单薄的少女，仿佛下一秒就要跌下万丈深渊。
夜风吹散凌乱的黑发，身着黑白灰三色服装的晓美焰抬头仰望着高悬在夜空的圆月。
皎洁的月光倒映在脸上, 那是与平时怯懦神情截然相反的冰冷。
“你有什么隐瞒了吗？”
“为什么这么说？”丘比歪着脑袋，小巧的身体隐没在黑暗里, 只露出闪亮着的红色眼睛。
晓美焰没有回答, 她从手背上的圆形盾牌里掏出黑色手枪。
黑黝的枪口对着还在悠哉舔毛的白色生物。
丘比蹲坐在栏杆上, 可爱的声线带着机械式的无机制，“有时候我真的不理解你们人类，在所有人都得到幸福的世界里, 却因为不知真假的一句话而开始怀疑, 但其实你没有任何根据。”
手枪上的保险装置被拉开, 手指移动到了扳机位置。
“还是说只因为鹿目圆，你的大脑就被无用的情感所掌控？”
晓美焰闭上眼，扣动扳机, 子弹“嘭”的一声击中丘比尾巴末端的栏杆, 凹陷处冒出黑烟。
她颤抖着稳住因后坐力僵硬的右手，眼底坚决的火焰闪烁, “我会找到证据, 来证明小圆没有错。”
说完，从栏杆处一跃而下。
看着消失在夜幕里的晓美焰, 丘比很高兴般摇了摇柔软而蓬松的大尾巴。
“那么被卷入其中的两人又会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
暮色深沉的夜晚, 落地窗前悄然蹲着不可思议的白色生物。
林昭连忙将窗户打开，迎接好不容易来看他一趟, 实现他愿望的恩人。
“今天没去麻美学姐那里蹭吃蹭喝？”调侃的语调浸润着欢乐与满满当当的信任。
丘比跳到被摆放整齐的靠枕上, 将身体团成一团窝在上面打了个哈欠，“小焰为了成为早日独当一面的魔法少女, 专门去魔女结界特训了一趟，她成长了很多。”
听到这里，端着可乐过来的林昭一愣，原本亲自消灭了使魔，懂得怎么战斗的火热消散了一些。
就好比同是差生的两人，一个被老师表演的感觉。
“那我得不断努力追赶上大家，才能在魔女之夜上帮上忙。”林昭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就开始给纱耶香和杏子发消息，主动要求增加训练。
指尖刚离开屏幕，就看到丘比不知为何站得笔直，毛茸茸的脸上也布满了严肃。“抱歉，林昭。我要离开了，麻美现在正在一个人战斗着。”
“一个人是指……独自一人在魔女结界里和怪物战斗。”林昭立刻回想起了令他毛骨悚然的诡异世界。
他目光坚定地向前迈进一步，可想起自己的实力，去了也只会拖后腿吧。
似乎看穿了林昭心里的不自信一般，丘比跳到林昭肩膀，安慰般蹭蹭，“大家可以用心灵感应知道麻美的位置，很快大家都会赶过去。”
[会给麻美学姐添麻烦的吧，在应对敌人的时候，还得分神保护我……]
[比起一个人战斗，林昭愿意来帮我，我会很开心的哦，说不定“咻”的一下就会把魔女击飞。]
巴麻美柔和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林昭不由得笑了起来，心里更是一片晴朗，他哼着歌穿着运动鞋，在离开房间之前，伸手拿向纸笔。
准备给还没回来的同居室友齐木楠雄写张便签，解释自己要去哪里。
“他是普通人吧，不被卷进来比较好。”
丘比无声地从林昭脚边路过，率先从窗户跳下。
林昭下意识放下笔跟在对方身后，手上的戒指发着光，他脚踩护栏，用力一蹬从五楼跳到公寓外面。
下落瞬间，卷翘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身体的重力被消除了，在空中浮了起来。
脚下是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在楼与楼之间飞速移动着，从未见过的景色在眼前掠过。
心脏咚咚咚得跳个不停，不一会儿就到了巴麻美所在的废弃工厂。
好消息，魔女结界没有闭合，他还可以进入。
更好的消息，战斗已经结束了。
空旷的工厂上，卸下的废弃涂料洒满一地，维持着魔法少女装扮的巴麻美和鹿目圆回头笑容灿烂地向他打着招呼。
[什么忙都没帮上啊……]
林昭耸耸肩走近两人，余光正好看到一个浑身散发着不详味道的金属，成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到丘比身上。
很快他意识到了，那是被使用后的悲叹之种。
悲叹之种被白色尾巴灵巧的颠了几下，丘比咽下食物般打开背上的圆环，咕咚一下悲叹之种掉了进去。
“吃……吃掉了？”林昭目瞪口呆。
“这也是我的职责之一呢。”
对方不知道为什么得意洋洋的挺起了胸。
“放着不管的话，会诞生出新的魔女，交给丘比是最好的。”鹿目圆逗猫般揉了揉丘比的脑袋，嘴里还低声说着“好孩子好孩子”。
和丘比一起回公寓的路上，林昭伸了个懒腰，“我也想和大家一样帅气地击退魔女啊——”
“可以的哦。”月光下丘比的白色皮毛亮的发光，“虽然不想小圆那样拥有资质，但你是特别的，一定能成为厉害的……”
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林昭顺着丘比的视线望过去，那是他住院时的医院大楼的侧面，指向停车场的标识牌子上有着黑暗而扭曲的东西。
脚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坏情绪不断涌现出来一样，这种讨厌的感觉他记得很清楚。
“悲叹之种，就要孵化了！”肩膀处的丘比好像很紧张般凝视着不断扩张的结界，一天之内竟然孵化了这么多魔女，“是因为魔女之夜快要来了吗？还是说伴随着内心的动荡，世界也开始……”
“要逃跑吗？你现在还打不过，将这里的坐标告诉大家就可以了。”
不去害怕是不可能的。
林昭能感受到他的指尖都在颤抖，但不去改变的话，就永远只能待在安全区里。
更何况……
“大家不是已经立刻向这里赶来了吗？逃走的话，魔女也可能会逃走，到时候普通民众就危险了。”他挠着脸颊，毫无阴霾的乐观顺着心灵感应传达到几人心中。
“进去延缓结界的产生，拖一拖就能帮上大家的忙，我可是超级开心啊！朋友不就是这样吗？在困难的时候互相帮助，只接受帮助，给大家添麻烦算什么朋友。”
[真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不是只能接受了吗？]
纱耶香的声音带着无奈，林昭不好意思的笑了。
[十分钟……不，七分钟我就到了，不要逞强。]
[我和小圆已经往这边赶了……]
麻美学姐的话林昭没有听完，他已经踏入了医院大门，然后，扭曲的迷宫将他包围了起来。
立体与平面交织着的复杂变化的医院走廊上，浮现起了形形色色的吊瓶、药瓶、血袋、尖端带着针头的导管在周围漂浮。
只有下半身并着脚的女人穿着高跟鞋的影子从旁边闪现，五彩糖球般的药物从空中撒下。
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令林昭反胃，白色药片砸到鼻子上时，熟悉的味道让他一秒判断出药品的种类，是阻断神经的镇定药物。
全身都发痒了起来，他扶着墙，大脑眩晕般无力。
长着尾巴的细长使魔提着林昭将他从半空中抛下，摔到洁白的病床上的林昭如同被扔到地上的蛋糕。
“啪叽”碎裂开来，斑斓的颜料染上白皙的床单。
无数的使魔蜂拥而至，将名为“林昭”的蛋糕团团围住，口器中伸出有身体三倍长的舌头，一下一下吮吸着甜蜜。
疼痛被魔力阻隔传达到大脑的只有模模糊糊的触感，一切都像透过毛玻璃观看。
指尖湿润的触感是自己的鲜血吗？
林昭并不清楚，手心处的刀剑骤然散发出明亮的光晕，似一轮圆月，惨叫声不绝于耳。
“哈哈哈，真的不痛呢。”他坐起来，刚才还七零八落的身体已经完好如初，身体更是轻盈到过分，“怎么说也是经历过特训的，总不能这么没面子被使魔弄死吧。”
圆润而下垂着的眼里满是灼热，面前的几只正准备四散而逃。
他嘴角带笑，手臂轻轻挥舞，刀剑尖端刺过一个个使魔腹腔，将它们串成一串。
对使魔来说，大屠杀开始了。
尖利的笑声变成战栗的抽噎，挥舞着刀剑的林昭没有丝毫犹豫，操作得比之前流畅而华丽的多，一个接着一个将使魔们打到了。
他所经过的迷宫之处，徒留下一地肉块。
衣服和鞋子已经不能用了。
来到结界深处的林昭用手抹过脸颊蹭上的血迹，深吸一口。
在堆满点心与蛋糕的空间里，中间有着一个巨大的蛋糕，上面堆满了巧克力、甜甜圈、马卡龙、曲奇、鲜奶油、枫糖浆。
没有砍尽的，有着细长尾巴的使魔围绕在蛋糕周围转动着，鼓舞着。
一刀向着巨大的蛋糕劈了过去，被魔力包裹而显现出巨大光刃将蛋糕一分为二。
奶油、起司、蛋糕胚在地上糊成一团，露出桌脚和椅脚很长的桌子椅子，上面坐着一个可爱的布偶。
那就是正在孵化的魔女。
头上是斑点蝴蝶结的布偶静默无声，脑袋中间骤然出现一点银光，小小的身体被飞射而来的刀剑贯穿到到地上。
以发射飞镖的姿态将武器发射出去的林昭，全身警戒到极点，就怕突然冒出来什么AOE攻击让他死的不能再死。
脑袋被利刃贯彻的可爱人偶无力地挥舞着四肢想要逃开，却只能被迫停留。
“原来正在孵化的魔女这么弱小的吗？”
“它的性质是执着——是所司之物为身前最喜欢点心的强大魔女。”从一堆蛋糕中冒出的丘比认真的回答。
“强大……”听了丘比的话，林昭刚放松的神经又一次紧绷。
他的身后，无数刀剑悬浮在上空，密密麻麻的刀阵以闪烁着寒光的尖端对着正要逃窜的布偶。
随着林昭手心的移动，刀阵以骇人的速度直冲下来，布偶无路可逃，可爱的外表被射穿，洁白的棉花从身体里露了出来。
掉到林昭脚下的布偶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高垂的脑袋也低了下去。
“成功了？”林昭惊喜地看向丘比。
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对战魔女，虽然占了对方还没孵化的便宜，他终于帮上大家忙了！
丘比没有说话，在它的身后有什么东西从一滩烂泥的布偶嘴里飞了出来。
软趴趴如棉花糖般进行着奇妙的变形，它逐渐拉长变粗。
一瞬间，变成了一张嘴巴。
林昭只能看到不断放大的红彤彤的嘴巴。
嘴巴大张着，上颚与下颚分开，热气在头顶汇聚，他闻到了夹杂着香甜蛋糕气味的怪物口腔的味道。
他……被怪物咬住了身体？
随着尖利牙齿的闭合，疼痛慢半拍传递到大脑。
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在头脑上空响起，灵魂宝石碎裂的声音不断在耳畔放大。
“在结界里死掉的魔法少女，音讯全无，连尸体都没有。”
之前在麻美学姐家里听到的话语在脑海中重复回荡。
他要一个人凄惨的在这里死了？
“呀嘞呀嘞，真是千钧一发。”
冷淡到听不出情绪的话语在魔女的房间上空回荡。
林昭身上已经碎裂的灵魂宝石重新粘合，时间静止到这一秒。
“真是太糟糕了，齐木楠雄。竟然要改变过去，到时候林昭存在的可能性消失我可不管哦。”丘比用着分外清澈的声音说道。
第315章 第 315 章
“什么意思？”齐木楠雄紧紧注视着蹲在地上的丘比, 镜片下沉静的紫眸暗沉下来。
心中的预感在此刻得到证实，他所认为的林昭失忆，不过是丘比的诱导, 这里从始至终就是林昭过去生活的世界。
消失的一天里，他不仅去外太空转了一圈, 还去了相关机关将林昭的情报调查了一遍。
林昭前17岁的人生经历不过薄薄半张纸就能概括。
孤儿院出身, 15岁被领养, 17岁车祸后双腿残疾，监护人放弃监护，依靠着政府补贴度日, 直到遇到丘比, 重新入学。
静止的空间内, 大张着嘴巴的棉花糖样子的魔女不自觉颤抖，摔在地上一片狼藉的蛋糕无风自动在地板上颠簸。
承受着齐木楠雄威压的丘比歪着脑袋，长长的耳朵垂落, 用冷静的声音说明道, “被魔女杀死，这是属于林昭的结局。你救下他的举动, 毫无疑问是在改写林昭身为人的历史。”
“而这里属于过去, 也就是说……”
“改变了过去会对现在的林昭产生影响。”齐木楠雄补充上丘比未说完的话，他看向脸上残留着绝望的林昭, 心脏不自觉抽动。
“你知道的很清楚嘛, 死亡是林昭的必经之路哦。”丘比用轻快的语气赞赏着齐木楠雄，“只要林昭死在这里, 三天之后魔女之夜平安度过, 你就可以出去见到林昭了，很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手背的青筋一瞬间暴起, 齐木楠雄脸上失去了以往的冷静，他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心情，不让超能力失控。
“你的意思是，让我看着林昭死去？”话语从牙关挤出，“这是在胁迫我？很有胆量嘛。”
“我没有胁迫你的意思，齐木楠雄。”丘比不解地抬头，它用着闪亮的红瞳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对方，“相反，我很欣赏你哦，凝聚着巨大能量的你简直就是奇迹本身。”
“如果你从希望转变为绝望，所产生的巨大的熵绝对能延长宇宙的生命，甚至比回收救济的魔女所产生的能量都要巨大。”
齐木楠雄无视丘比的存在，直径走到林昭面前，修长白皙的手握住魔女的上颚与下颚轻轻用力，含着林昭半个身体的魔女骤然被撕成两半，轻飘飘落在地面。
站立着的林昭全身的衣服破破烂烂，身体裸·露出来的部位满是细小的伤口，紧咬着嘴唇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很怕吧……已经没事了。”齐木楠雄用温柔的目光临摹着林昭的眉眼，手掌轻轻落在对方头顶，伤口、衣服全部恢复。
看样子是一定要救下林昭。
丘比耸耸肩，在地上找到一片干净的区域，蜷缩起尾巴缩成一团，懒洋洋地说道，“没有意义呢。”
将林昭的发丝仔细打理好的齐木楠雄声音平静如常，“因为经常穿越时空所以我明白，我出现在这里就说明，被改变的过去才是林昭真正的过去，他一个人孤独的死去的可能不会发生。”
“没想到你意外的属于独裁者的类型啊。”丘比摇晃着长尾巴，慢悠悠说道。
微弱却清晰的响指声响起，荡开的涟漪一圈圈从齐木楠雄指尖发散，静止的时间开始流动。
“呀啊啊啊啊啊啊！”
虚脱着瘫在地上的林昭明明没有叫，声音却自己跑了出来。
眼泪不断从眼睛里滑落停都停不下来，他死死抓着齐木楠雄的袖子，哭得泣不成声。
话都说不清楚，牙关不受自己控制，一直在咯吱作响。
齐木楠雄摸向对方的脑袋，柔软蓬松的发丝可怜兮兮的颤抖。
垂着头哭得向像小孩子一般的林昭浑身一抖，意识到自己死里逃生后，努力收敛自己崩溃的情绪。
他放开攥在手心的布料，抽噎着，“抱歉，你男朋友可能像我刚才那样，已经被魔女吃了。”
“……”确实差点死了，就在刚才。
齐木楠雄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残留着香甜味道的魔女结界逐渐消散，眼前也变成了正常医院过道的样子。
红肿着眼睛的林昭一出现直接被五人团团围住，担忧的话语如洪潮一般将他淹没。
他笑容满面地伸手展示紫黑色的悲叹之种，和救他一命的大恩人——齐木楠雄。
一片欢乐的海洋之外，晓美焰凝视着手腕盾牌之后的沙漏，眉头紧缩。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时间停止了一瞬。
在场所有人之中，只有和林昭一起从结界里出现的齐木楠雄并不知道底细。
[呀嘞呀嘞，要是被误会成丘比的同伙，就伤脑筋了。]
被簇拥在人群中的齐木楠雄侧头向队伍末端的黑发少女看过去。
“小焰，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哦，没事吗？”
第二天的早上，教室里。
晓美焰托着沉重的脚步坐到椅子上，脸色苍白。
面对鹿目圆担忧的询问，她强打起精神勾了勾嘴角。
昨晚，大家都分开后，她所怀疑的对象叫住了她，两人交换了情报，然后一夜未眠。
对方所说的，她会一一去验证。
“嗯，稍微有些睡眠不足……”晓美焰微笑着低声说道，眷恋的目光落到好像更担心了的鹿目圆身上，心脏轻轻鼓动着。
“小圆的发带颜色很可爱。”她说起不相干的话题。
明明小圆头上所扎的红色发带已经带了很久了。
鹿目圆摸向双马尾上扎着的红色发带，害羞地笑了，“开学时妈妈给选的，颜色会不会太艳丽了？第一次带的时候还很不好意思。”
“很适合你，小圆。”
认真的称赞让鹿目圆手足无措起来，她不知所措地捂着脸，蒸腾的热气不断从头顶往外冒。
“哇哦，性子强硬了好多，难道是换了个发型就会换性格的设定？”纱耶香摩挲着下巴，一副大侦探福尔摩斯的标志性动作，将铅笔当做烟斗放在嘴边，轻轻一吸。
晓美焰转头，还没说话，对方就是一阵兴奋的大叫。
“摘下眼睛后的样子……大美人啊！一头乌黑的长发，人偶一般精致的五官……可恶！竟然隐藏了这么久！”
黑线爬满了晓美焰的额头，鹿目圆单手捂着嘴笑了起来。
放学的铃声响起，晓美焰第一时间站起身，走到林昭的课桌前。
“林昭同学。”
平静的目光带着贯彻自我意志的决意，林昭下意识站起来，脊背挺直，“是！”
“等下能占用你的一些时间吗？”
“……好？”林昭迟疑地回答着，他和对方平时也不怎么说话，怎么到了单独见面的情况。
怀揣着疑问，他紧跟着对方的步伐离开教室。
目的地是高速公路之上的天桥，川流不息的车辆从在高架桥下移动，明晃晃的车灯将暗沉下来的夜色照得敞亮。
天桥之上，齐木楠雄正等在原地。
“决定了？”
晓美焰及腰的长发被风吹散，她将遮挡视线的发丝别再脑后，露出凝结着坚冰的眼眸。
散发着漂亮紫色流光的灵魂宝石被扔到半空，林昭茫然地伸手接过。
下一刻，对方转身，以决然的姿态从天桥上跳了下去。
“什……？！”
“自杀？！”林昭脚踩在栏杆扶手处大喊，身体已经准备跳下去把人带回来时，后领被一阵拉力拉住。
轻轻的拉力下，用魔力附魔的身体竟然挣脱不开，他挣扎着向下看，哑口无言。
他看到了，高速公路上的一辆卡车货架的货物上，晓美焰正完好无损地站立在那里。
逐渐变小的对方单手扶着头发，遥遥向这边凝望的眼神十分平静。
他没有看到自己手心的灵魂宝石光芒正逐渐微弱。
林昭送了口气的同时，被愚弄的愤怒涌上心头，转头就要质问什么情况，余光就看到刚还站得笔直的晓美焰轰得一下从货车上倒了下来。
瞳孔失去焦距，唇色变青，身体没有对掉下高速行驶的货车做出任何反应。
简直就像是尸体一样。
“在这里等着。”一句平淡的话语落在耳畔，提溜着他后衣领的齐木楠雄已经转瞬间消失不见。
一眨眼的功夫，对方带着已经死亡的晓美焰回到了原地。
力气从身体里抽离了，大脑因为不理解眼前的事物而已经罢工。
为什么呢？没有致命伤，也没有重大意外，只是把自己扔出去了而已。
在齐木楠雄的指示下，林昭战战兢兢做着自己能做到的事。
跳到栏杆处的丘比只沉默地看着林昭将灵魂宝石放到晓美焰手心的这一幕。
红色的眼睛在彻底暗下来的夜色中闪闪发光。
林昭死死掐着手心来抑制不断颤抖的手。
终于，灵魂宝石发出的微弱光芒开始往晓美焰身体里移动，对方死鱼般的身体抽搐了一下。
漆黑的睫毛睁开，露出布满倦怠与憎恨的眼神。
那眼神的方向正是丘比所在的方向。
“你欺骗了大家！”
难得大声说话的晓美焰让林昭迅速从不可置信的状态里回神，慢半拍的大脑开始运转，灵魂宝石和肉·体的关系是……
“魔法少女能控制身体的范围最多是方圆一百公尺。”丘比不慌不忙地回答，“因为平常都会把灵魂宝石随身携带，不会出现这种故意事件，我就没有说明。”
一副“这有什么问题”的淡然姿态，让林昭有种一拳砸上丘比脑袋的冲动。
但有人比他速度更快，AK-12极速步枪被架起，一通扫射之下，站在栏杆上的丘比一瞬间被子弹打成了烂泥。
“……”
“？！”
林昭缓慢转头，震惊而茫然地看着毫不迟疑下手的晓美焰，就算要杀也得问完情报之后再乱来啊！
齐木楠雄嘴角抽搐着看向一脸冷漠开枪的少女，这样的行动力，可比起当初他让丘比石化时高多了。
小小的血泊中丘比的尸体被从角落冒出的全新丘比一口一口吃掉，满足地舔着爪子的丘比摇了摇尾巴，继续开口解释。
“和魔法少女以实现愿望来签下契约的我，使命就是把你们的灵魂提取出来，做成灵魂宝石。”
微笑着说出这段话的丘比自豪的挺起了胸口，“身体作为外设硬件可以无休止修复，灵魂作为本体只要好好保存就可以使用很久，很方便吧~”
第316章 第 316 章
“那么……灵魂宝石里会诞生出魔女呢？”晓美焰麻木地举起双枪, 子弹不停地往丘比身上射击。
“毫无疑问也是事实。说到底，只需要不断狩猎魔女，就可以获得悲叹之种来维持灵魂宝石的纯净度, 很容易吧？”
灵活躲避的丘比如同做游戏般，声音里带着愉悦, “签订契约时, 我应该事先已经说明了啊。”
——作为实现愿望的代价, 要成为魔法少女和魔女进行战斗。
林昭脑海里回荡着之前签订契约时丘比所说的话，他还兴致勃勃地认为，散播绝望与诅咒的魔女战斗是正义的同伴所做的事。
也就是说……被他消灭的魔女。
生前是祈愿着奇迹, 并一直努力守护着世界的“英雄”。
这算是写作“魔法少女”, 读作“魔女”的地狱笑话吗？
试图勾起嘴角, 难看且抽搐的弧度看起来更像是苦笑。
在他沉溺其中之时，脑门上豁然传来一阵痛楚，顶着发红的额头狼狈抬头就看到, 齐木楠雄正一脸平静地收回手刀。
“你面对的是RPG游戏的选项, 被亡灵法师召唤的骷髅骑士，生前是勇者的好友, 勇者要不要举起剑来应敌的三流剧本。”
对方垂眼望过来的淡然目光让林昭从泥潭的沼泽里拔出了条腿。
他失笑着挠了挠凌乱的后脑勺。
他是冷静下来了, 身边可还有一个晓美焰。
“我们……被骗了……这个事实。”微风吹动晓美焰的黑色长发，手中的枪口早已射不出子弹, 她还是机械性摁下扳机。
一无所知的大家正在为了保护世界而努力战斗着, 小圆还那么高兴。
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将脸深深埋进掌心, “得告诉她们……”
“晓美同学……”林昭担忧地望着脸色苍白的晓美焰, 在对方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努力露出正常的微笑, “明天，我们一起去找大家说出真相。”
“喂喂，我说，是大冒险输了？不得了啊，没看出来，你俩还挺有创作细胞的！要出道当漫画家吗？丘比是反派boss什么的，脑洞太大了！”
废弃大楼的房间内，四周只有空荡荡的毛坯房，地上摆着一堆零食与苹果。
本该开着魔女之夜之前的作战会议，被一阵阵笑声打断。
晓美焰和林昭的解释被美树纱耶香当做玩笑，对方一边笑一边大肆拍着两人的背部。
背部震动之下，林昭可笑不出。
站在他身旁的晓美焰咬着唇角，身体紧绷到了极点。
月光照进混凝土堆砌的窗沿，落在不忍别过头去的晓美焰和林昭脸上，空气变得紧张起来。
一直持续不断响起的咀嚼膨化食品的声音平静了一瞬。
“不是？你们俩是认真的？”注意到两人的表情，纱耶香震惊地后退一步，摇着头满是不理解，“可是……丘比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对它完全没有好处吧！”
“……”仔细一想，昨天晚上完全没有聊到丘比的目的。
林昭眉头皱起，试图推测对方的目的全无所获。
“这，这个……我也不知道。”
晓美焰手指不安地蜷缩着，即使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
只有我们，对重要的事情一无所知，拼着性命和魔女战斗着，这无疑是很可怕的事情。
“晓美同学。”
温和冷静，无论何时都闪耀着光辉的巴麻美学姐开口瞬间，就收获了一双求助与满满信赖的眼眸。
她有些苦恼般，将手举在嘴边，“晓美同学能站在这里，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口的……”
林昭和晓美焰的眼睛立刻明亮起来。
“但，不要忘了魔女之夜就在明天，这个时候内杠可不是好的选择。”
似乎并不是相信了两人的话。
林昭和晓美焰欲言又止。
“昨天晚上出现的粉头发的家伙，可信吗？”佐仓杏子咬下一块苹果果肉，边咀嚼，边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两人，“出现时机敏感，所有的情报都是对方说出口的吧，他的目的呢，有好好确认过吗？比如解决掉碍事的魔法少女，就可以独占悲叹之种之类的。”
“与其信任来历不明的怪人，在即将到来的危机面前，把丘比先放在一边，先一致对外不是基本的吗？”
冷淡的话语让林昭攥起拳头，他眉头紧皱，“当时在魔女结界里齐木楠雄救过我，不可能是坏人！”
“我……我亲自验证过了，离开灵魂宝石后，身体确实如同尸体一样。”想到濒死的感受，晓美焰大口大口喘着气，胸口揪痛的感觉让她想起心脏病发作时的痛苦。
比这更痛苦的是，她正在眼睁睁看着大家走向深渊。
“小焰！”鹿目圆担忧的呼唤就在耳边，晓美焰恍然回神。
后背被温柔的安抚着顺气，等到身体的应激反应平静下来后，她听到对方坚定而有些难过的责备了佐仓同学。
“杏子，这样想的话，就真的被挑拨离间了，齐木君昨天不是救下了林昭吗？我相信他。”
佐仓杏子耸了耸肩不可置否。
美树纱耶香挠着短发心烦意乱到极点。
巴麻美轻轻叹了口气。
所有人都没说话，气氛难受到令人窒息。
“选一个吧，我不可能把后背交给被来历不明的家伙蛊惑的人。”佐仓杏子盯着手上的巧克力出神，“毕竟一点差错就会死掉，还是做好万全的准备比较好。”
“抱歉，这次我站杏子。”纱耶香将目光从两人身上移开，手心不自觉摩擦佩戴着指环的食指。
离开灵魂宝石就会死亡的身体，还称得上是人类吗？
想到这里，从脚底冒出来的凉意让她浑身一抖。
此时，晓美焰和林昭两人已经离开了秘密基地。
在几人担忧地目光中，纱耶香满不在乎的笑了，“这下没了时间停止的辅助，我可得收敛一点了。”
“以你毫无节制使用魔力的战斗打法，小心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魔力消耗完变成魔女。”
“什么啊，意义不明。”
废弃大楼之外，艳丽的涂鸦在屹立在倒塌的墙壁一侧，这种特色的街头涂鸦艺术在见泷原很常见。
“对不断转学的我来说，这座城市美好到不可思议。”晓美焰盯着断壁残垣上振翅飞舞的黑色蝴蝶一动不动，“应该说，我在这里找到了人生继续下去的价值。”
“你应该很理解吧……因为身体不好，比起学校和家里，在医院度过的时光要更多的人所面对的事。”
林昭目光暗沉，他深吸一口气接上对方的话头，努力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和以前的朋友渐行渐远，跟同班同学混不熟，学业跟不上，运动的乐趣嘛，用魔力恢复后倒是可以享受一下？”
嬉皮笑脸的开朗在晓美焰面无表情看过来的瞬间，逐渐收敛为麻木的死水。
那澄澈而透明的眼眸就好像看穿了自己所有的伪装。
“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林昭把自己的发丝揉成一团，往常翘起的嘴角彻底压平，阴郁的脸上满是烦躁，“不就是那段时间每天祈祷着自己早早死了，不要浪费医疗资源，占着免费名额苟延残喘，一个人活着挺无趣的。”
晓美焰坚冰凝固起来的表情微微柔和，“没错，每天都祈祷着心脏快点停止跳动。被正常生活的人们无心的言语所中伤，大家只是随口一句‘晓美同学体育课上不用跑步，好羡慕’，却感到无比的讨厌自己。”
“为什么只有自己，只有自己怨恨着自己度过每一天，然后我成为了魔女的猎物。”
说着痛苦经历的同时，对方脸上却绽开了小小的，羞怯的微笑。
“我遇到了小圆。她救了我，那凛然的身姿格外的耀眼。”
“之前呢，她还说我的名字很好，‘焰’有种帅气的感觉。”晓美焰低笑着从口袋拿出一条红色的发带。
她轻柔抚摸着发带的末端，眼眸满是眷恋与自嘲，“我这样的人，胆小、怯懦、一直给大家添麻烦，这不完全与‘焰’这个名字相反吗？”
“她说‘小焰也变得帅气起来就好啦’。”面向着墙壁的晓美焰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她将红色发带紧扣在胸口，只有不断颤抖的肩膀无声诉说着此时的难过。
林昭妥协般向晓美焰迈出一步，却被对方接下来的话语钉在原地。
“可是，为什么对违和感视而不见呢，这个虚假的世界里，小圆明明这样不安，我却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
[啥玩意儿？]
林昭大脑宕机一秒，在对方讲述心理路程时，他有漏掉什么重要的信息点吗？
“你……压力过大了？就算被踢出魔法少女小队，我们也可以明天悄悄帮忙。”
努力组织的安慰话语在晓美焰勾起的嘴角下变得苍白而无力。
那是背负着希望与绝望交织的，不容置疑的目光。
无数的情感在心底累积，丢下小圆一个人彷徨，而自己陷入幸福的悲痛在心底肆虐。
平息之后，她认真而专注的凝望着手里的红色发带，“这条红色发带从我有记忆时就一直存在，是不是很眼熟？”
“……”并不擅长记下女孩子装饰的林昭绞尽脑汁，终于在记忆搜寻出来了，“和鹿目圆同学是同款。”
“是吗？在你眼里是这样啊。”晓美焰目光柔软的笑了，“虽然没有具体的记忆，但这是是小圆亲手给我的。”
和蔼而温柔的笑容引起了林昭一大片鸡皮疙瘩，就在这个时候，他想起来了。
没错，他听说过，一些神经纤细的敏感少女会分裂出不同的人格，自己给自己编写不同的记忆。
这不正好对应上了性格大变的晓美同学吗？
第317章 第 317 章
“还有佐仓杏子, 她借住美树纱耶香家里的理由。”晓美焰目光悠远地落到日暮下越发显得颓废的破败大楼，“当时她的回答是‘记不清了，总觉得不能放纱耶香一个人’。”
“这句话有什么问题？”林昭更加疑惑了。
“那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晓美焰的目光在对面大楼上定住, 窗沿上隐隐能看到一个红发身影，对方单条腿蜷缩着, 另一条腿晃荡在半空, “之后两人因观念不和进行了决斗, 双方毫无疑问的下了死手，如果不是小圆赶过去制止，两人都会死亡。”
“陌生, 警戒, 愤怒, 和解，担忧，才构成了纱耶香和杏子的经历路程。”
“可是, 情绪的顺序错乱了。”
随着这一声重音, 林昭的心脏漏了一拍，即将揭露黑布的恐慌占据了他的心, “说不定……是两人一见如故！”
他厉声而大声地反驳着, 就像紧紧环抱住唯一金币的孩童。
如果这个世界是虚假的，那他挣扎着活着有什么意义！
晓美焰转头, 长长的及腰长发摆动, 单薄的身体被发丝包裹就像在茧中孵化的蝴蝶，“说不定……是两人都忘记了, 她们不是第一次见面的事实。”
“你有这样的感觉吗？所有人都在努力维持着不愿意醒来的美梦一般。”
缥缈的话语吹下, 吹得林昭遍体生寒。
浑浑噩噩回到家里，林昭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齐木楠雄, 那个从始至终沉稳可靠的少年一定能给他不一样的视野。
端着咖啡果冻的林昭，在对方房间门前站定。
他做好心理准备曲指敲门，第一声没有回应，第二声没有回应，第三声落下，房门自动开了。
怀着紧张的心情，林昭踏入其中，看到了空无一人的房间，床和被子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为什么不在啊。”
搭在门把手的手颓然下落，林昭注意到桌面上贴着的一张便利贴。
【我去寻找解决的办法了，会在魔女之夜前回来。盘子里的咖啡果冻替我留着。】
短短的一句话，难以言喻的安心席卷全身，林昭盯着最后一句话笑得不怀好意，手上的叉子毫不留情向着Q弹软滑的咖啡果冻扎去。
张嘴，嚼嚼。
暮色深沉的窗外，无形的流星划过天际，引起几声孩童的惊叹。
在夜幕中奔跑着的鹿目圆驻足，脸上带着期望的笑容。
片刻后，她摇着头继续奔跑起来。
因为担忧就向着和子老师要来小焰住址，是不是有点太激进了？
这个问题她也思考过，可抿着唇，低头走开的对方的身影一直在眼前。
很担心，小焰会不会难过。
目的地是一座老旧的公寓，楼道的墙壁因为时间的侵染已经变成淡茶色。
401的下面写着“晓美”两个字的门牌。
直到站在房门前，之前一鼓作气跑来的勇气徒然消散。
——时间是不是已经很晚了？
——小焰的爸爸妈妈会不会是很严厉的人，门禁时间呢……
畏缩着犹豫了下来，鹿目圆闭上眼睛摁响了门铃。
许久，房屋里静默无声。
鹿目圆看着紧闭的房门，柔和的面孔上布满了担忧，“小焰，没事吧……”
晓美焰确认自己在做梦。
她在做着独自一人对抗魔女之夜的梦。
暴风雨的夜幕里，她被闪耀着不详黑色的巨大魔女狠狠击飞，碎石狠狠地从她的脊背穿过，无法反抗的身体如沙包撞倒了屹立的高楼。
高楼崩塌了，碎散的瓦砾石块在熊熊大火中被吞噬。
被倒塌的石块淹没了的自己正在抽噎，身体被钢筋穿过，疼痛早已不是哭泣的理由，心中涌现的是满满的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的弱小，不甘心无法独自消灭魔女之夜。
昏暗视野的上方出现了小圆布满担忧的脸，被认真注视的她肯定无比的幸福。
“小焰，对不起呢。”
晓美焰这才注意到站在对方脚下的丘比。
道歉之后的小圆，目光充满了坚定，“我，要成为魔法少女。”
已经倒在地上的晓美焰挣扎着起身，却被拥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就连耳边的声音也是那样温柔，令她的眼泪汹涌。
“我啊，终于找到了想要实现的愿望，为了这个愿望我要拼上自己的性命了。
真的非常对不起呢，小焰一直以来阻止我和丘比签订契约的努力，要白费了。”
“但是。”垂着脑袋拥抱着遍体鳞伤少女的鹿目圆，声音温和到极度的平静，“请相信我吧，小焰。我绝不会让小焰无数次穿越时空只为了拯救我的愿望落空。
孤独死去的麻美学姐也好，成为魔女的纱耶香也好，陪伴纱耶香沉入深渊的杏子也好，大家都会有幸福的结局。
这是只有被小焰一次次拯救，缠绕着巨大因果线的我能做到的事。
我已经，不会再逃避了。”
不忍看到哭到泣不成声的小焰，背过身的鹿目圆面向丘比说出了愿望。
“我要将所有的魔女在孕育之前就消灭掉。所有宇宙，过去和未来的所有魔女，都由我亲手。
至今为止一直和魔女战斗着的大家，相信着希望的魔法少女，我想让她们直到最后都面带笑容……这就是我的期望……我的愿望。”
微弱的光亮开始在眼前变大，晓美焰的视线紧紧追随着鹿目圆，她能听到丘比颤抖的声音，可是……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这个愿望实现了的话，不止是对时间干涉的级别。这是对因果法则本身的逆转！你……真的打算成为神吗？
你会在未来里永远没有尽头的战斗下去，作为消灭魔女的概念儿被固定在宇宙中，作‘鹿目圆’个人存在世界的一切都会被抹除……”
接下来一切都像是一场默剧。
一击就将魔女之夜打到的小圆，消失了。
名为“鹿目圆”的存在消失了！！！！！！！！！
晓美焰从床上睁眼，早已泪流满面的脸，因悲伤而扭曲着。
柔软贴在手心里的红色丝带静静存在着。
喷薄而出的悔恨在胸口撕裂。
门铃声响了起来，随着门铃一起出现的是小声的，带着小心翼翼试探的鹿目圆的声音。
“内个……小焰……”
想要见到。
瘦小的，纤细的，单薄的，令人难忘的那道身影。
门被推开，看到晓美焰出现的那一刹，鹿目圆天真而稚气的面容上绽放出了春风般的微笑。
下一刻脸色大变，在没有主人邀请的情况下直接向前迈进一步，“小焰，怎么了吗？”
满是担心的纯粹眼眸认真地注视下，晓美焰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目光紧紧追随着鹿目圆。
如果问她愿不愿意一次次为拯救鹿目圆而回溯时间，那她的回答一定是愿意。
可是结局，她无法接受。
“小圆成为神的话，会害怕吗？”她蠕动着嘴唇，以低哑的声音问着。
鹿目圆歪了歪脑袋，即使不理解还是认真地苦苦思索着，“如果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达也，再也见不到大家，肯定会很寂寞吧。
不说害怕肯定是不可能的，但要是为了大家，即使成为了神明，我肯定很幸福。”
这样说着的小圆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却让晓美焰坠入深渊。
“才不是这样！”见到小圆那一刻一直强忍着的眼泪从眼眶中流下，晓美焰用力摇头，“害怕着，寂寞着的小圆我决不允许。
小圆是很珍贵的，我唯一的朋友！只要小圆一直一直幸福下去就可以了。”
“小……小焰？”突然被抱住的鹿目圆手足无措，她努力安慰哭泣的小焰，最后结果却不尽如意。
怎么办，小焰好像更伤心了！
从第二天的凌晨起，风力变强了。
推开房门的一瞬间，林昭看到了黄沙漫天的不详景色。
“今天是魔女之夜。”他再一次确认这个事实。
往日春和日立的见泷原市像是被抽取了生机，绿化变得死气沉沉，街上的行人也消失无踪。
学校的班级里，讨论奇怪天色的窃窃私语从早会到课间，林昭观察着后排坐着的几人。
因吵架的关系，经常往鹿目圆和晓美焰座位中间跑的美树纱耶香正百无聊赖盯着橡皮。
佐仓杏子的座位一如既往空荡。
这时候，一直安静坐在座位的晓美焰起身离开教室。
而窗外已经能看到沙尘暴卷起枯叶的气流。
上课铃声响起，夹着教案的和子老师刚把教科书放到讲台，头顶的广播响起。
“上午八点，伴随着突发异常气象，正负发布了避难指示，请全体学生赶快前往体育场避难。”
和子老师一声令下，全体学生立刻收拾起来，有序从班级撤离，在队伍末端，几个人影悄咪咪从后门绕道溜走。
普通人看起来是自然灾害，在林昭几人看来远方的天边耸立着黑色的巨大身影。
天被黑暗吞没了，它在空中回旋着，搅动的天空都成了一块一块的扭曲色块。
这是，只要一具现化就会带走成千上百万人类生命的魔女之夜。
逆着人流奔跑在破败大街上的几人，就如同黑暗的萤火般亮眼。
林昭在巴麻美、佐仓杏子、美树纱耶香、鹿目圆四人身前带路，正如两人计划的那样。
早已经离开的晓美焰先去战场，在她将魔女引入陷阱之时，他要把四人带到，然后四人合力击败魔女之夜。
爆炸与枪击声不断在天边涌现，黑发少女被巨大的魔女追逐着。
时而在天空中翻滚躲避，时而正面挑衅，手雷、步枪全部不起作用，魔女笑声在空中回荡。
能依靠的只有在致命伤出现的一秒停止时间，将致命伤换成小伤。
即使如此，全身已经破破烂烂的晓美焰仍然保持着冷静，全力奔跑着将魔女往陷阱引。
那里有她至今为止搜集的全部火力。
可是，前后夹击的巨大力道让她只能选择避开心脏的攻击。
如落叶般从半空中被击落了，脑袋撞在建筑的墙壁上后，晓美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鲜血从额角滑落。
她深吸一口气，从盾牌中掏出火箭炮，向着偏离预想路线的魔女发射。
轰隆一声，黑烟从魔女身上冒出，被激怒的对方向着晓美焰冲刺过来。
又一场追逐战开始了。
码头的空地上有着数不清的火箭筒与装满汽油的油罐车，地面的表面还密密麻麻平铺着地雷。
只要点燃，这就是相当于核武器爆炸的场面。
林昭哑然地看着眼前壮观的场面，身后的惊呼也到了。
“这么多，是打劫了军火库吗？”佐仓杏子目光在上面巡视。
美树纱耶香笑着揭露，“之前还看她在官网上查军需存储的地址，没想到真的行动了。”
“小焰……”鹿目圆担忧地注视着逐渐向这边移动的天边。
与巨大的魔女相比，跳跃着躲避攻击的晓美焰还没有黄豆大小。
“晓美同学，她很努力呢。”巴麻美低声说道，眼神立刻凌厉起来，“所以，更不能让小焰的心血白费，再次确认一下作战计划！”
“小圆，用箭矢吸引魔女的注意力。我用丝带将魔女捆绑，接下来，杏子和纱耶香去近战，当然我和小圆也会在远程支援。”
站在原地的林昭忽然对上一双柔和的眼眸，他听到麻美学姐向他露出真诚而柔和的微笑。
“最后，最重要的接应晓美同学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林昭。”
林昭下意识脊背挺直，要不是气氛不够，他已经行了个军礼。
他知道以自己的实力坚持去上，无疑是给团队拖后腿，他能做的只有保证好后援。
探入裤兜，不断颤抖的手，在摸上一个坚硬而冰凉的物体时，心彻底平静下来。
之前短暂的争吵在遮天蔽日的魔女之夜下湮灭于无形，所有人眼底只有战胜魔女之夜的熊熊野心。
“不过，作战和平时差不多呢。”纱耶香将手臂枕在脑后，大大咧咧地说道，“我们肯定能打败魔女之夜，之后就会回归日常，也就是说，该面对丘比是不是真的幕后boss了。”
“这么一想还有些紧张。”巴麻美垂下眼睫轻轻叹气，“毕竟，在遇到大家之前，丘比是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朋友。”
“但是……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而是能跟大家一起战斗，我已经很满足了。”
“来了！”鹿目圆和佐仓杏子同时大喊。
从半空中坠落下来的晓美焰，简直就像是被砸下来的一样。
一瞬间，冲天的火光在眼前炸开，大地轰鸣不止，黑烟包裹着燃烧的火焰不断冒出。
刺鼻而呛人的火药在鼻腔蔓延，炙热的温度即使在100米外，皮肤都有着，被烫伤般的痛感。
烟雾中，林昭看到了魔女咆哮着挣开黄色丝带的一幕。
紧接着漫天的光箭四射短暂吸引了魔女的注意，挥舞着西洋剑与长枪的两人的攻击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反而被砸到建筑墙面。
风在耳边呼啸，面前是破烂不堪的泷原中学制服。
鲜艳的黄色丝带随风消散。
这个是麻美学姐的尸体。
胸腔被刺入的钢筋钉在深坑，脑袋已经消失不见了的，巴麻美的尸体。
刚还在微笑着部署战术的麻美学姐已经成为了不会笑的肉块。
林昭听到纱耶香嘶声力竭的呐喊，还有什么东西没入身体的“噗呲”声。
他抬起头，胸口、脖子、手臂、大腿全部被刺中的纱耶香无知无觉陷入狂乱，不知疲惫，不知疼痛，拼劲全力攻击着魔女。
总是冷静的佐仓杏子在厉声大喊“注意魔力消耗。”
腿软着从地上站起来的林昭，将口袋里的悲叹之种扔到纱耶香的手上。
那是在齐木楠雄打到点心的魔女，救下他后，产生的悲叹之种。
也是从没有使用过的悲叹之种，应该可以使用个两三次左右。
他手里捧着浑浊一片的灵魂宝石，脸上露出闪耀着希冀的笑脸。
能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真是太好了。
第318章 第 318 章
死掉的麻美学姐。
疯狂攻击魔女, 将自己的身体看做不值一提的消耗品的美树纱耶香。
魔力消耗全然不顾，拼死掩护纱耶香的佐仓杏子。
狼狈不堪在半空中躲避着，艰难释放箭与的鹿目圆。
不间断停止时间, 像魔女扔出不能再多的炸弹、手雷的晓美焰。
大家全在奋力战斗着，站立在巴麻美尸体身边的林昭颤抖着触碰上自己的灵魂宝石。
很害怕死亡, 但更讨厌因为弱小, 理所当然看着朋友们去牺牲的自己。
冰冷、宛若一弯明月般凛然不可侵犯的刀剑从手掌心掏出, 握紧刀柄的那一刻，手指不可思议的柔软，浑身轻飘飘的。
以手心的刀剑为指挥, 林昭的后背出现了成千上万的刀剑, 密密麻麻的尖端直直向着盘旋在天际, 大的不可思议的魔女冲去。
粉色箭雨瞬间暴涨数倍，大肆击中的火力，将天空染成明亮的颜色。
一时之间, 狂风大作, 林昭从废墟边跳到半空，加入混战中心。
“是吗？你也来了。”佐仓杏子爽朗地笑着, 红色长发早已被汗水打湿黏在额头, 衣服上色块斑驳。
离得近了林昭才从空中的铁锈味道闻出来，那是流淌出的血凝固在衣服上的痕迹。
“来的很及时呢, 毕竟纱耶香这个笨蛋已经失去理智了。”苦笑着的佐仓杏子随手一甩, 刺向魔女的笔直长枪变成了很多节，连在一起的多节枪像柔软的鞭子, 将纱耶香捆住。
嘶吼着的纱耶香被拽离致命攻击的范围, 即使如此与死神擦身而过的瞬间，对方很快投入到了战斗中去, 林昭还是看到了，一闪而过凄惨到体无完肤的纱耶香。
一只眼睛已经消失，黏糊的液体顺着空洞的眼眶留下，血迹糊满了一整张脸，手臂、大腿上的伤口深可见骨。
对方的战斗姿态简直就像是与魔女肉搏一样。
林昭忍着痛苦，全身心开始战斗，一边操作着半空中的刀剑与吸引着魔女的注意，一边疯狂往对方身上砍劈。
躲闪不及时的伤口逐渐扩大，林昭熟练地用魔力屏蔽着痛感，源源不断的魔力从灵魂宝石中榨取出来，现在他已经没有余力计算使用了多少。
或者说，对自己的结局已经有所预料。
全身的魔力倾斜在刀刃，切入魔女身体就像刺入无形的水流，不是刺入使魔的噗呲而是没有任何实感。
但即使如此也能替大家分担一些，这样就很开心了。
“纱耶香！！！”
在耳边炸开的绝望声音让林昭回头，他看到被从魔女身体里伸出的黑影，全数吞没了的纱耶香。
一眨眼的时间，熟悉的手持长枪的红发身影冲进黑影里。
刺眼的红色光芒裹挟着保护的禁忌符号，捆着纱耶香的长枪从中掉落。
林昭和纱耶香同时被魔女击中，狠狠砸到地面。
倒在地上的林昭看到被拍打到废墟上，钢筋贯穿晓美焰身体的瞬间，对方挣扎着翻身时，鲜血染红的大地。
茫然的，眼神空洞的纱耶香呆呆得注视着捆着她身体的长枪。
长枪化为细碎的星光消散倒映在她眼底。
“怎么会……杏子也……”鹿目圆颤抖着，压抑着哭腔，“……太过分了。”
“都是因为我……”纱耶香低声说道，死气沉沉的眼睛死死盯着天际中盘旋着欢笑着的魔女，眼底的执拗亮得让人心头一颤。
她慢慢地站起来，重新握好长剑，在她面前挡着伸长了双臂想要阻止的鹿目圆。
“小圆，不要妨碍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给杏子和麻美学姐报仇不是吗！！”冷静的，令人胆寒的声音，包含着浓郁的憎恨。
“这样去，绝对是去送死！”鹿目圆哭泣着，倔强的脸庞上泪水源源不断从眼眶流出，“因为……纱耶香的灵魂宝石已经要坏掉了啊！”
林昭的视线落到纱耶香身上的灵魂宝石上，往常蔚蓝明澈如大海般的宝石已经变成了浑浊的颜色。
纱耶香缓慢低头看到了自己灵魂宝石的现状，她掏出林昭扔过来的悲叹之种，面无表情将它摁上。
浑浊的黑色被悲叹之种吸收，灵魂宝石重新变得纯净。
“这样就没事了。”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悲叹之中被扔回到了林昭手中。
落在手心的悲叹之种变得更加漆黑，看样子还能再使用一次。
拖着残破身体与同伴汇合的晓美焰看清掉落纱耶香眼底的死志，默然伸出了手，“已经失去了麻美学姐和杏子，你要小圆也失去你吗？”
晓美焰惨白的脸上只有无尽的冷漠，如寒冷的坚冰。
美树纱耶香没有说话，只沉默着，像要撞开晓美焰一样，又开始向着魔女进攻。
“那么大家，要上了。”
温柔的带着严肃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林昭转头看到了，努力露出笑容的鹿目圆，对方眼角泛红，之前哽咽的颤抖声线全部消失，脸上只带着有些悲伤的笑容。
“我们是魔法少女，不管怎么样，都得保护大家对吧？”
温柔的眼神下，林昭的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可是，已经没有时间来让他思考这种问题。
林昭和两人都飞向了魔女之夜，美树纱耶香竭尽全力挥舞着长剑。他紧跟其后，伤口、恐惧都离他而去了，手上的刀剑微微嗡动像是在与他的情感共鸣。
鹿目圆在一片废墟上站定，闪耀着温暖光芒的魔弓绽放开，遮天蔽日的箭矢淹没了天空。
晓美焰停止了时间，掏空了全部库存。
伴随着耗尽各自魔力的极限攻击下，魔女之夜消失了。
灾难过后的天空下着细雨，到处都是废墟与残破的瓦砾。
被烧焦的制服挂在身上，林昭直挺挺地趴在地上，过度使用魔力的灵魂宝石已经变得漆黑，白皙的脸上沾满血污，被雨水浸湿的头发黏在脸颊，消去了头发被烧得变色的焦味。
不远处鹿目圆和晓美焰手拉着手躺在废墟上，陷入昏迷。
怀抱着佐仓杏子尸体的美树纱耶香将脸埋进对方的长发里，成为静止不动的雕塑。
“结束了吗？”林昭动了动手指，艰难地支撑起身体。
被这句话惊醒的纱耶香抬起头，看着灰茫茫一片的天空，她环抱杏子尸体的手不断用力，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呜……啊啊！”
这样的悲鸣声简直就像是放声大哭的孩子。
林昭注意到对方的灵魂宝石已经变成了浑浊的黑色，他立刻拿出悲叹之种放上去。
短暂的从灵魂宝石里汲取出黑暗之后，令人绝望的黑色仍然迅速占领了灵魂宝石。
“为什么……不起作用……”林昭咬着牙又一次把悲叹之种往上面摁。
不管拿起放下多少次，纱耶香的灵魂宝石还是无法重新变得澄澈，就连悲叹之种也无法再使用。
报废的悲叹之种掉落在地，从废墟上跳下来的丘比，摇晃着蓬松柔软的白色大尾巴，用嘴叼起悲叹之种，后背的圆圈打开，“咕咚”一声咽了进去。
“我应该说过，灵魂宝石除了会因过度使用魔力而变得浑浊，除此之外，也会因为彻底陷入绝望而转变。”它迈着轻快的步伐窝在林昭脚边，微笑着说着，“纱耶香的内心已经被绝望吞噬了。不久之后，她就会成为强大的人鱼魔女吧~”
话音刚落，林昭注意到纱耶香的灵魂宝石开始逸散出扭曲的黑色。
像是丝线一样的黑色光线向周围扩散，以不详的形态变化着。
倒在地上的纱耶香浑身抽搐着，有什么东西在耳边破碎了。
林昭第一时间意识到，那是灵魂宝石裂开的声音。
微弱的哭泣声在耳边低泣。
“我……不想变成魔女……”
林昭惊恐地看着将手向他伸开的美树纱耶香，对方手心中的灵魂宝石闪耀着黑色的光芒。
“我知道有些为难，但是……”哽咽的声音到最后变得无比的坚定，“事到如今，林昭……拜托你了……”
出现裂纹的灵魂宝石马上就要孵化出魔女。
“大家……对不起……我……我……”
仿佛交代着遗言般的纱耶香眼神涣散，只有面向林昭的脸上，嘴唇无声张合的说着什么。
“为什么总会踏足于同一片深渊呢？或者换个说法……叫做命运——”
对方的声音戛然而止的瞬间，林昭掏出了刀剑。
闪烁着寒光的刀刃以势不可挡的决心贯穿了濒临孵化的灵魂宝石。
刚还在喘气的美树纱耶香翻了白眼，彻底不会呼吸了。
确认到这一点后，林昭颓然地跌倒在地，手上的武器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哐当声。
丘比用脑袋将掉落的武器顶到林昭手边。
林昭扯了扯嘴角完全笑不出来，沸腾的感情在心底不断被疲倦淹没，以至于见到丘比他什么都不想做。
“丘比不会感到内疚吗？大家都因为你的欺骗死去了。”他背靠着一块墙壁，轻声质问着。
“欺骗这种行为本身，我无法理解。”丘比歪着脑袋，红色的眼眸闪着无机制的光，“后悔因为认识偏差而产生判断失误的时候，为什么你们人类就会憎恨别人呢。”
连反驳的力气没有了。
林昭沉默着将手中的刀向丘比捅去。
“我不建议，你再继续使用魔力。”丘比可爱的爪子指了指林昭身上的灵魂宝石，漆黑而散发着浓郁绝望的灵魂宝石之内，魔女正准备破茧而出。
静默的令人窒息的废墟上，林昭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他紧紧攥着一片漆黑的灵魂宝石。
已经知道了灵魂宝石里真的会诞生出魔女，那么，他成为魔女之后，精疲力竭的鹿目圆和晓美焰要怎么办？
好不甘心，好不容易在一潭死水的生活中获得了奇迹般的希望，成为正义的伙伴，交了朋友，却要这样凄惨的死去。
电光火石之间，林昭脑海浮现了齐木楠雄的身影。
那个孤身来寻找男朋友的粉发少年，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他已经将对方擅自认定为最合得来的朋友。
“齐木楠雄还好吗？”他穿着粗气，胸口的痛处已经越来越无法承受。
“为了寻找破局的关键他穿越了时空，可惜，现在他正陷入被晓美焰扰乱后的时间线的螺旋里，不断寻找出口，没有危险呢。”丘比一双眼睛认真的注视着林昭。
“是吗……”林昭费力地弯起眼睛，原来对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一直在努力战斗。
“林昭，想知道你的结局吗？”
“我更想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是被‘恶魔’所创造的，真实而虚假的世界。”
林昭痛苦地压抑着喉咙里的惨叫，身体不受控制倒在地上，如同被打捞在岸上的鱼，抽动着四肢，扭动着身体。
即使身体承受着巨大的痛处，他的心情却变得不可思议的舒畅。
这里是虚假的世界真的太好了。
也许在真实的世界里，大家都会获得幸福。
大家没有遇到丘比，作为普通人长大，在此之间，或许有过伤心，难过，但大家一定都能够撑过来，过好每一天。
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就觉得好开心啊。
在胸膛内跳动的心脏停止跳动，丘比伫立在林昭身边，看着对方咽下最后一口气。
林昭，你不过是家家酒中微不足道的蝴蝶，可是，就是这一点变数，造成了无数的连锁反应，在回收了能量的同时，唤醒了陷入美梦的神明和恶魔。
至此，它的目的已经达到。
丘比盘踞在林昭耳边，柔软的尾巴蹭过对方黑色的卷毛，三瓣嘴微微翘起，“我向你保证，在这里死去的你，未来会变得无比幸福。”
清脆的裂声突兀地想起，黑色的线条从林昭的灵魂宝石里喷涌而出，巨大而不详地黑影开始凝聚。
其性质所司之物为孤独的，凶恶魔女即将现世。
在它的身后，灵魂宝石已经破碎，确确实实已经死亡的美树纱耶香，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第319章 第 319 章
“这一幕真是久违了。”美树纱耶香感叹着看着半空中逐渐成型的魔女。
自从小圆成为圆环之理以来, 每个即将变为魔女的魔法少女在绝望之时，都会被圆环之理接引，面带笑容的死去。
可是, 总有人不满足小圆为大家带来的幸福未来。
愤怒与无奈在伤口斑驳的脸上交织，最后定格在爽朗的笑容上, 她的目光奇异, 带着温和的宽慰, 面对着巨大扭曲而畸形的怪物露出了看向同伴的笑容。
“我记得是叫……林昭……是个好孩子呢，被重新编织记忆的大家受你照顾了。”
“已经不用再感到害怕了……”
伴随着叹息的话语，美树纱耶香身上破烂的制服转变为魔法少女的服装, 腰侧的长剑在半空划过凌厉的弧度。
闪烁着寒光的尖端直指闪耀着浑浊黑色的灵魂宝石。
“慢着, 纱耶香。”从林昭尸体的肩头跳到手心的丘比乖巧地窝在灵魂宝石旁, 守卫的身姿就像是保护一样。
“什么事……Incubator（孵化者）？”单手举起剑，将刀锋毫不迟疑对准丘比的纱耶香面无表情地低头。
“根据契约内容，这孩子的愿望还没有实现, 现在被你消灭的话, 就真的要去往天国了。”丘比仰头，红色的眼眸里满是认真。
与丘比对视的纱耶香发出冷笑, “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口中的话吗？”
丘比歪着脑袋, 一派轻松的耸了耸肩，主动露出濒临极限的灵魂宝石。
轻描淡写就放弃的举动反叫是让纱耶香举棋不定, 她冷冷地注视着摇摆着尾巴自己给自己舔毛的丘比。
对方说的话, 一句都不能信。
冷厉的寒光一闪而过，最后时刻收回长剑的纱耶香转头仰望着新生的魔女。
巨大畸形的产物在半空中浮现, 倒挂在齿轮上的人偶安静的闭目, 从身体内部生长出的荆棘成为囚笼将他笼罩。
“是以死亡终结孤独的荆棘魔女。”面带微笑的丘比目光专注。
“这不就是个普通的魔女吗？”纱耶香将手臂枕在脑后，左右横扫也看不出任何特殊, 甚至因为刚孵化，连结界也没有成型。
现在的荆棘魔女连弱小的使魔都打不过。
“嘛，对付一个刚孵化的魔女是不是有些以大欺小？”自问自答之后，她低笑着，剑光直指向在原地静立不动的魔女。
她的背后是闪烁着万华镜光芒，上半身穿着盔甲，下半身是人鱼的魔女虚影。
手持长剑的人鱼魔女剑身所指之处，从背后向荆棘魔女射出无休止的巨大车轮。
大地轰鸣声中，荆棘魔女的影子逐渐淡化。
“欸？！……逃走了？”纱耶香傻眼地看着一秒都没有犹豫，直接从空中消失的荆棘魔女。
“唔……”丘比好像有口难言一样扭过脑袋，明亮的眼眸闪烁满是着感兴趣的光芒，“那孩子是特别的，是唯一一个，愿望没有实现完全，就成为魔女的存在。”
站立的纱耶香露出明显的不解表情。
“所以，林昭就算是成为了魔女，契约仍然具有约束力！”丘比挺起胸膛，好像很骄傲的样子说道，“本质是魔女，却被愿望束缚着，保留着空白灵魂的人形生物，可以说是奇迹也说不定！”
只是没想到，本该消失的灵魂宝石竟然能被抽取出来。
“哈？”听到这样的话纱耶香完全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灰蒙蒙的天空被一缕阳光披散，半张脸被暖阳覆盖的丘比慢吞吞地伸了个懒腰，它缓慢踱步走向鹿目圆和晓美焰身边，向着纱耶香扭头。
三瓣嘴微微翘起，“被困在这个世界，觉醒记忆后的你唯一的目的就是鹿目圆吧。”
“你知道的很清楚嘛。”纱耶香耸肩，她在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人面前弯腰，愤怒的目光在晓美焰脸上明显停留地更久，也更凶狠。
大家辛辛苦苦推掉许多事去接引成为魔女的晓美焰，对方竟然在最后时刻，一口把已经成神的圆环之理咬下一部分，分离出了人格和神格。
不仅如此，对方还创造了这个世界，修改了大家全部的记忆。
“就算是晓美焰，成为魔女后获得的技能也太犯规了吧。”回想起之前完全没有察觉的幸福生活，纱耶香不由得脱口而出。
一不小心，她真的要在这里迷失了。
“还不明白吗？纱耶香。”丘比冷静的声音在空荡的废墟上回想，“掌握能够创造世界能力的晓美焰已经不是‘魔女’两个字可以概括的。她是与‘圆环之理’比肩的存在，也是‘鹿目圆’唯一的敌人——恶魔。”
面前的晓美焰就像睡着了一样，顺滑的黑发被烧焦，身上更是伤上加伤，即使如此对方仍然死死握着鹿目圆的手，生怕对方消失不见。
纱耶香垂头，发出不爽的咂舌，就算是想要小圆获得幸福，所做的一切也太糟糕了！这不就是在囚禁小圆的人格吗？
她绝不允许，一定要将小圆从晓美焰的手里救回来！
“具体要怎么做。”她望向丘比，眼底闪烁的坚定是不论牺牲什么，都要做到的决心。
“叫醒就好，但你们人类有个说法，无法叫醒装睡的人。”
“是吗？”纱耶香冷静地凝望着面容安详的晓美焰，手持长剑对对方狠狠刺下。
坚硬物体入体的声音清晰在废墟上响起，被喉咙中的鲜血呛咳一声的晓美焰不可置信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腹部。
湿润的触感蔓延到神经末梢，她才意识到了，她此刻，正在被纱耶香攻击的事实。
痛感一瞬间放大，冲上喉咙的血腥味让她咳嗽出声。
喷洒到地上的鲜血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安睡的鹿目圆睫毛微颤。
“为什么……”晓美焰无力地摁在腹部，手心被染得通红，五脏六腑都像被搅乱了一样。
她涣散的瞳孔聚焦到居高临下，低头俯视她的美树纱耶香身上。
手中紧握的灵魂宝石散发着幽暗的紫色。
“这种程度对你来说小菜一碟吧，只要使用魔力，伤口可以愈合，痛感也可以屏蔽。”纱耶香用手抹去飞溅到脸颊的血迹，双眼弯起，“所以清醒过来吧，意识到你是怎样的存在。”
“在你灵魂宝石彻底染黑之前，我是不会停手的，或者和我战斗到将最后一丝魔力消耗殆尽。”
“因为……”已经是恶魔的你，灵魂宝石是无法孕育出魔女的。
这样的事实摆在眼前的话，就一定会醒来吧。
抱歉……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叫醒你。
纱耶香紧握着长剑的手微微颤抖，却无比坚定地再一次向下刺去。
“纱……纱耶香？！”
鹿目圆惊恐地看着要将剑刺入小焰身体里的纱耶香，悬落在半空的手瞬间出现魔弓。
箭矢将长剑弹飞，手上的空无一物的纱耶香转过头，脸上仍然是鹿目圆熟悉的元气满满的笑容。
“唷！好久不见！不，现在好像不该这么说。”纱耶香烦恼地挠着自己一头短发，对失去成神记忆的小圆来说，一定很莫名其妙吧。
想到因为圆环之理缺失，过去、现在、未来的魔女得不到及时消灭的后果，说不定世界都要毁灭了。
她正了正神色，选择长话短说，“小圆，我来接你了哦。”
“你在说什么啊！”鹿目圆全身颤抖着扑到晓美焰身上，手无措地想要覆盖伤口，可是……
鲜血怎么也止不住。
已经放弃使用魔力的晓美焰露出苍白的笑容，“之前就有预感了，果然是真的呢，那个梦。”
魔女之夜里，小圆成为神明的那个梦境。
于此同时，也就说明，她才是让小圆惶恐在这个世界上的罪魁祸首。
她满目眷恋地将视线停留在为她担忧着哭泣的鹿目圆身上，沾染上血迹的唇色开始泛青，“好开心，原来我和小圆还存在着那么深重的羁绊。”
“小焰！不要再说话了。”眼看着晓美焰的气息越来越微弱，鹿目圆眼眶通红一片，她扭过头，“纱耶香也说点什么啊！”
“为什么……为什么！”
看着哭泣着的小圆，心存死志的晓美焰，纱耶香叹了口气，“怎么好像我成为了反派一样……”
之前的计划作废，看样子得强力突破世界的屏障带小圆离开了。
蓝色的光芒从她身上绽放，充沛的魔力逐渐以她为中心蔓延。似乎是晓美焰的心发生了动摇，这个世界的屏障一瞬间变得脆弱起来。
[一个神明，一个恶魔，我只是个小小的神使啊。]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轻微的时空波动之下，齐木楠雄站在废墟上显现出身形。
“林昭呢？”他看向双眼晶亮，一脸认真观察着人类的丘比。
“林昭逃出这个世界了，现在应该处于正好被‘母亲’捡到的时间段，再过不久对方就会转学到PK学院，开始和你的第一次相遇。”丘比摆动着轻飘飘的长尾巴，向着齐木楠雄走去。
“……”头脑风暴中的齐木楠雄沉思几秒，也就是说。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的他还不知道，他的未来参与了林昭的过去。
[呀嘞呀嘞……]
确认林昭平安无事后，齐木楠雄的目光放到了下一秒就要咽气的晓美焰身上，“需要帮忙吗？”
晓美焰掀了掀眼皮，看向一脸倔强往她伤口里注入魔力的鹿目圆。
即使是哭泣的样子也很可爱。
“小圆说过‘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达也，再也见不到大家，会寂寞，会害怕，但要是为了大家，即使成为了神明，肯定很幸福’的话语。”晓美焰抬起头来，嘴唇张开又闭合，眼底满是坚定。
她死死地盯着鹿目圆，平静的声线带着一丝颤抖，“现在还这样认为吗？”
鹿目圆因怔愣，泪水停留在了眼眶。
她不知道为什么小焰在这个时候问她这个问题，但她满怀真诚的点头，“因为最喜欢大家了。”
含泪的微笑倒映在晓美焰的眼底，心底涌现而出的只有酸涩。
[太过温柔了……小圆……这样的温柔一定会带来更大的悲伤。]
逃避也好，被认为是懦夫也好，她所希望成为的，一直是能够保护小圆的自己。
她转头面向齐木楠雄，已经下定了决心，“我的请求是，带我和小圆离开这里。”
“啊嘞？”齐木楠雄卡壳一瞬，面对认真请他帮忙的晓美焰，拒绝的话完全说不出口。
正在读条就差一步的纱耶香一懵。
丘比摇摆着的大尾巴不动了。
第320章 第 320 章
四月一日打工的地点是家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店, 他同往常一样，因为侑子小姐突如其来的想要吃火锅的任性命令，而提着铜锅与新鲜蔬菜与肉类向着店内走去。
可是被黑色墙壁宛若结界包围的店消失了。
现在坐落在那里的是一家门牌朴素的百元商店。
他无法停止自己上蹿下跳围绕着墙壁转悠的步伐, 就算被当做形迹可疑的人，他也必须去确认。
一圈, 两圈, 三圈, 仍旧一无所获。
钴蓝色的眼眸因为失落变得暗淡无光，四月一日慢半拍抬起头，这才发现今天的天空清澈碧蓝到不可思议, 往常被妖占满视野的奇怪扭曲的存在消失了。
要是看不到就好了。
这是他无时无刻都心怀祈愿的愿望, 为了实现这个愿望他才在店内打工。
现在这种情况, 也就是……
等价交换已经支付完毕，愿望实现了的同时，也看不到店了。
颓然松下肩膀的四月一日如流浪汉般机械地在原地转悠, 手上提着两大袋子的生鲜与铜锅坠得他手心通红, 他却没有余力去在意。
百元商店木门被推开，四月一日飞快窜到出来的一行人面前。
两个穿着破损制服的少女和一位和白色妖怪有关的粉发少年。
被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的齐木楠雄微不可闻向后退了一步来拉开距离。
“不是啊……真的不是……”呢喃着的少年垂下脑袋好似遭受到了巨大打击。
“那个……没事吗？”鹿目圆担忧地将手帕递过去。
看到手帕的瞬间, 四月一日才反应过来自己不仅脑门急得一头虚汗, 眼眶也在发烫，这样狼狈的样子怪不得会有好心人向他递出手帕。
道路边, 绿荫下的长椅上。
三人顺着四月一日的手望去, 那里毫无疑问是一家百元商店，唯一的特殊就是曾是魔女的地盘, 在打破结界后魔女不知所踪, 现在仍是普普通通的百元商店。
“果然……”心中稍稍怀有希冀的四月一日心里像是破了大洞。
说是玩笑也太恶劣了吧，侑子小姐, 这样迅速的消失，连告别都没有……
“不，那是被黑色墙壁包裹的店。”晓美焰澄澈的目光一片坚定。
四人之中唯一看到不同景色的晓美焰立刻被三双眼睛盯上。
“！！！！！！”四月一日双眼放光，“所以说还存在着，并没有搬走！！！”
“诶？！”鹿目圆不可思议地张大了眼睛，她费力地眯起眼睛看到的还是百元商店。
“……”齐木楠雄想起两人分开他说百元商店的时候，林昭心里发出的明显疑问。
林昭进的不会就是这家店吧……
四月一日低眉深思，“说起来，曾经听侑子小姐说过，店是实现愿望的店，没有愿望的人，连店门都进不去。”
“你应该有着相当执着的愿望，要去找侑子小姐帮忙吗？虽然要支付代价，但……”
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狠狠地瞪了。
“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实现愿望，其他的……就不必了！”晓美焰冷声说到。
四月一日缩了缩脖子，他好像把人惹生气了？
“小焰没有恶意的。”鹿目圆安抚地握住晓美焰的手，向着四月一日露出柔和的微笑，“因为一些原因，对实现愿望这件事……”
她的脸上露出几分烦恼，像是在措辞怎么说比较好。
“捡了个钱包，是你们的吗？”低压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考。
从正面走来的高个子青年，嘴里叼着烟，手里拿着绘画了蛇的图案的厚厚钱包。
从鼓起的边缘来推测里面装了不下十几万的大额钱币。
齐木楠雄、晓美焰、鹿目圆一起摇头，只有四月一日警惕起来，他早上见过的钱包和青年，就连问的话语也完全相同。
“不是我的钱包。”他这样说着。
青年处在阴影下的眼睛眯起，缓慢地讲目光从四月一日身上移开，落到自己手里的钱包上，“嗯，是了，这是我的钱包。”
说着对方高高举起手将钱包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内，鼓囊的钱包受着冲击力在铁桶内哐当一声落入底部。
还不等几人反应过来，对方已经相当自来熟地站到四月一日身边，将只剩下烟蒂的香烟扔到脚下踩了下去，边笑边用脚尖碾磨。
[呀嘞呀嘞，是挑衅吧。]
齐木楠雄这样想着，果然下一秒两人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围观的三人被激烈争吵的两人遗忘了个干净。
话题从青年一连串的数落四月一日，将自己看不见妖的愿望推给别人是懦弱，到壹原侑子不坏好意，再到高高在上的坦白，四月一日今天看不到妖全是因为自己。
最后又表明自己的身份也是瞳术者邀请对方加入。
气氛在相当凝重之后，四月一日以充满感性的剖析自身K.O了对方。
在名叫化町婆娑罗的青年抽着烟转身离开的时候，四月一日转头差点喜极而泣。
“能看到了！！！”
“看样子，我的客人到了。”
时间来到林昭刚踏入黑色墙壁内的店里，他的腿脚不受控制地往前往前再往前走着，直到房子的大门被两位一粉一蓝的少女拉开。
屏风之后，半躺着一位身穿红色和服，长长的黑发如细蛇盘踞在白皙皮肤上的女人，对方指间夹着烟杆，一双红唇咬着烟嘴轻轻一吸。
烟杆末端的星火徐徐燃烧，唇瓣张开吐出白烟。
烟雾缭绕间，林昭看到了一双冷淡而神秘的红色双眸，那是妖艳的眼神，将人不当做人的眼神，也是看透一切并评估价格的眼神。
“我走错门了？”林昭观察着周围，相当传统的日式榻榻米屋子，除了华丽而浮夸的屏风，屋子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最关键的是，这里没有一丝让灵魂宝石躁动的魔女气息。
窝在榻上的女人仍旧淡淡地注视着自己。
“这个世界上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对方这样说着，那双看到就令人心怀不安的眼睛眯了起来。
与此同时刚还为他拉开房门的两少女“嘭”的一声将门合上，超大的声音之下林昭似乎听到了房门上锁的声音。
一粉一蓝的少女如同小动物一般蹭到女人手下，喉咙里发出撒娇般的呼噜声。
“叫我侑子就可以了，嘛，虽然是个假名。”似乎被两少女逗笑了，壹原侑子神秘捉摸不透的声音带着一丝轻快，“你来到这里就说明，你有要实现的愿望。”
正扒在门缝上试图出去的林昭猛的抬头，有丘比珠玉在前，他对愿望买卖都有ptsd了。
他转过头蔓延警惕，“难道……这里是，不说出愿望就无法离开的屋子？”
“诶呀，我可不是什么强买强卖的奸商。”壹原侑子忽然微笑了起来，像是想到好笑的笑话一样，一本正经地托着下巴，“该不会和那孩子一样，把我和某个奇怪的外星生物混而一谈了吧。”
“我可是诚信经营呢，愿望与代价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林昭更警惕了，丘比还说成为魔法少女是为了爱与正义呢。
“怎么突然这么认真？是把自己当做救世主了吗？认为自己是人生中唯一的主角这种想法，比起依赖别人的想法更要不得。为什么人们都会认为主角是独一无二的呢？”壹原侑子轻笑着从嘴里吐出烟雾，被白烟笼罩的神秘女子简直就像不可思议的本身。
“这世界上有七十亿人，明明少了谁都不会有所改变。所以只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就行了。”
被下了自我意识过剩结论的林昭抹了抹额头的虚汗，似乎感受不到对方的恶意，心态瞬间摆正。
“对了，为了庆祝我们的相遇，来喝酒吧！”壹原侑子将双手合在一起贴在脸颊，满是期待的目光就像未经世事的少女般纯真。
“啊？”林昭一懵，就看到刚还温顺伏在壹原侑子身边的两少女飞快起身，脸上带着一摸一样的笑脸一左一右抱住了他的胳膊。
活泼欢快的笑声中他被拉入一片空桌坐下。
成功将人拉下的两少女快乐击掌。
“就像四月一日一样~”
“就像笨蛋一样~”
说完又在林昭面前击掌，看着欢快跑远的两人，他无力地回头问施施然坐下的壹原侑子，“那个叫四月一日的也是被这样坑了一把吗？”
“嗯哼~”壹原侑子耸了耸肩。
充满神秘的笑容在这个时刻只能让林昭为那个四月一日的人感到无比的同情。
他嘴角抽搐，门又一次开了。
鱼贯而入的两少女一人端着三个托盘，手上两个，脑袋上还顶了一个。
香醇的酒液、色香味俱全的下酒菜都让林昭的肚子饥肠辘辘，从始至终都没有遭遇攻击的情况也让他的戒备悄然下落。
“我给你说……丘比就是超级大XX……XX！！”一杯下肚，喝得脸颊泛红的林昭委屈地抱着酒壶大吐苦水，“呜呜呜……楠雄你都不跟我XXOO……”
对面的壹原侑子嘴里发出呵呵的笑声，将一壶酒倒入嘴里，酒液顺着下巴滑落到衣襟上，一瓶被随手丢到地上，她又拿起一个杯盏欢快的和林昭碰杯。
清脆的杯盏相撞声让酒液泛出粼粼波光。
出神望着清酒的林昭慢吞吞打了个酒嗝，“我想要幸福的未来啊。”
“可以哦。”
深沉的，看透本质的眼眸穿透迷雾映射在林昭眼底，他努力睁大眼睛，脸上只剩下傻笑，“那就太好了。”
两个都醉到昏天黑地的人哈哈大笑着又一次碰杯，这一次的酒盏被打翻在林昭手里，他怀抱着被扔到怀里的盒子沉沉睡去。
两人是被一阵“轰隆隆”的开门声惊醒的。
“侑子小姐！在我备受看不到店煎熬的时候，你竟然和朋友喝酒喝到黄昏！！！”
慢吞吞从榻榻上爬起来的壹原侑子轻轻侧着头，将手中还残留酒液的杯盏一口饮尽，“你迟到了四月一日，我要扣你工资。”
“说起来你一副吊死鬼的样子呢，遇到什么好事了？”
“吊死鬼和好事不能混为一谈吧！”四月一日深吸一口气，将地面的毛毯轻柔地盖在林昭身上。
毛毯刚碰到身上，林昭嗖得一下睁开了眼睛。
“哦呀，你醒了。”壹原侑子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怎么样，后悔向我提出的交易吗？”
理智慢慢回笼，头痛欲裂的林昭摸着怀里的盒子摇头。
壹原侑子满足地点头，“四月一日不要像个秤砣一样站在这里，送送客人。”
四月一日茫然地顺听从店长的命令，将人送到门口。
大门打开露出一张林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帅气脸庞。
“楠雄！”林昭向着对方就扑了过去。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