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第 251 章
“我只是有些撑……”听到苏二娘这样说轿夫立刻坐直了身体, 话还没说完就捂着嘴往外跑去。
刚在小吃摊站定的齐木楠雄往侧身让出足够的空间，还没说话就被林昭拽到座位上，面前也多了一份冒着热气的中原杂碎和摩拉肉。
霸道的香气勾着馋虫, 一口下去让人口舌生津。
齐木楠雄喉结滚动，不自觉加快了进食速度。
“不行啊姐姐, 璃月人竟然吃动物内脏！”惊恐的青年穿着格格不入的异国服饰, 被姐姐强硬地按在齐木楠雄身边的座位坐下。
看一眼对方碗里的丸子想象出动物内脏下水的处理画面更是摇头, 就算一碗新鲜出炉鲜香扑鼻的中原杂碎也不能让他睁眼。
突然被形象的掏肝挖肺画面糊了一脸的齐木楠雄默默放下手中的筷子，专心咬着手里的摩拉肉。看出楠雄没胃口后林昭接过对方的碗，两三口解决。
“苏小姐, 给您添麻烦了。”与青年有几分相似的女性摇着头, “我弟弟真是太不像样了, 身为美食家怎么能连自己点的菜都不敢吃一口。”
“因为原料的问题吃不下的外来人很多，有的还说大姐我骂人呢。”苏二娘不在意地摆手，“「中原杂碎」中的杂碎真的有那么大的歧义吗？”
说道最后她的声音都低了下来。
“这……”来自蒙德的美食家并不懂这份一语双关。
坐在齐木楠雄身旁的青年看着夹起一块看不出原料的丸子左右端详, 用尽浑身力气嘴都不能往前一步, “不行了，姐姐。”
他泄气着把筷子放回原位, “我们还是先试试璃月有名的「璃菜」和「月菜」吧, 最后我再挑战这个。”
“还挑战！一会被千岩军盯上看你还吃什么？”
林昭的耳朵刷一下竖了起来，齐木楠雄也看向板着脸训弟弟的人。
被两人直白的视线搞到戒备的弗莱琪谨慎地向后退了一步。
“两位小哥面生应该刚来璃月, 还不知道。”苏二娘苦笑着扶住额头, “请仙典仪上帝君遇刺，璃月七星正在全力排查嫌犯。”
她指向两人身后, 那里正张贴着一张寻人启事。
【……蓄金发, 身着奇装异服，十分显眼, 如有消息请联络最近的千岩军，或直接报知璃月总务司……】
“帝君大人怎么就去了呢……”苏二娘哀叹着，“据我爷爷的舅舅的姥爷所说，当初摩拉肉的改良成功正因为帝君大人，现在上面还印着摩拉的印记。”
林昭翻转自己手上的摩拉肉果然在烧饼上看到了摩拉的图案。
“神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刺杀？”他百思不得其解，在稻妻虽然没见过被万千人敬畏的雷神，但据说对方一刀下来，日月变色雷霆万钧。
齐木楠雄看向时不时盯着这边看的千岩军，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下一刻四人被团团围住，身穿软甲手拿银枪的千岩军板着脸例行盘问。
如实相告后千岩军点头致歉后转身离开。
走远后的低声交谈仍然被风吹到齐木楠雄的耳朵里。
“本不应惊扰普通游客。”
“可这个时间点来璃月的外乡人……”
“按照天权大人的命令，我们控制好愚人众的老巢北国银行就好，不要做多余的事。”
“是，长官。”
突然一声哽咽声响起，齐木楠雄转头就看到那位弗莱琪正迅速把一颗丸子塞进了弟弟嘴里，还捂着嘴不让对方吐出来。
林昭默默向弗莱琪伸出大拇指后，又真诚地看向对方的弟弟，“你把它当成普通的炸丸子是不是就好受多了。”
“鱼胶、下水、内脏……”艰难咽下肚子后的青年脸色发青，捂着嘴就往外跑，弗莱琪在后面追。
这个既视感真是……
齐木楠雄摇头。
付完摩拉后，两人沿着街边慢悠悠走着，飘飞的银杏叶和若有若无的丝竹声都让雕梁画栋的璃月街头弥漫着古韵。
北国银行所在的红木高楼刚靠近就发现有不少千岩军驻守在门前。
风声鹤唳的气氛实在赶客，混在围观群众中的林昭和齐木楠雄看到好几个一脸晦气从银行出来的商人，即使如此也还有咬牙往楼梯上上的人。
在忧愁着脸踌躇满志的商人之中，面嫩的两少年格外引人注目。
“两位小兄弟可是要去贷款？不如同行？”胖乎乎的男人苦着脸望着高高阁楼之上的北国银行的牌子，似乎在给自己打气一般自言自语，“利率、存息都比本地钱庄高，可是……”
第252章 第 252 章
“可是被追债的商人全部无故失踪, 通报总务司也没有下落。”齐木楠雄补充。
原本只是神情担忧的商人立刻变得愁眉苦脸起来，“定下契约当然要遵守契约，生意失败还债我是不怕, 可我还有妻子和孩子……”
“实不相瞒，我从「群玉阁」得到了个‘成则荣华富贵, 败则回家卖红薯’的消息, 要不要放手搏一把呢？”
刚说着一起上楼的商人彻底陷入自己的思绪, 林昭把手放在对方眼前晃了晃仍然没有半分回神。
齐木楠雄和林昭对视，同时踏上楼梯。
「北国银行」的大门并不起眼就如同普通的店铺，门前守着一带着眼罩的男人正在被千岩军盘问, 男人明显是被问烦了脸拉得老长。
“都说了我只是个守卫！什么公子我只看工资！”
进入雕花红木门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金碧辉煌这个词语就是为它量身打造。
两层高的天花板中央吊着锦缎六角华灯, 柱形红漆圆木作为顶梁柱规则铺散，四面黑底金纹屏风从二楼一路到一楼。
一入门左右摆放着半人高的灯笼瓶，绿植茂盛生机盎然。
柜台之后的接待员被一个千岩军围着神色冷淡, 看到客人后当即展露笑意, “欢迎来到北国银行，这里是璃月港内贷款利率、存款利息最让人满意的银行, 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林昭从怀里掏出一袋摩拉放到柜台上目光如炬, “存钱。”
接待员脸上的笑意更加真诚，拨弄算盘的动作几乎快成残影, “总计二十万摩拉, 请确认签字或按手印。”
看着递过来的毛笔林昭沉默良久，他拿过纸张和楠雄一起站在柜台旁边光明正大地听着两人交谈。
“叶卡捷琳娜小姐请配合我们调查, 至冬来的外交使臣到底在哪里？你们的外交豁免权在帝君遇刺当下并不管用！”
“内部机密, 不便告知。”不管好说歹说叶卡捷琳娜仍然板着一张脸，“如果不是来办理业务请离开, 不要占着柜台不放。”
“你！”
短暂的交锋失败并不能打击年轻千岩军的气势，他同样板着脸语气冷淡，“我要见你上级。”
“你是说安德烈先生？”叶卡捷琳娜单手撑在柜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指向茶桌前瞪向这边的棕发青年，“他一直在那里。”
千岩军不可置信地看着服装面容都十足地普通外国商人，他甚至连眼罩都没戴！
[呀嘞呀嘞，你是靠眼罩认人的吗？]
“为……为什么这么普通？”大受打击的千岩军摇头迅速鼓舞着自己向着对方走去。
写了狗爬一样毛笔字签名的林昭把资料递过去之后，手肘撑在柜台表情神秘，“那位「公子」是叫达达利亚？我们和他可熟悉了，很担心他目前的情况。”
叶卡捷琳娜笑容如同面具般没有丝毫变动，“我们北国银行也很担心客户的情况。”
林昭泄气，打感情牌没用。
“你们和愚人众是什么关系？”齐木楠雄语气平淡。
“嗯……真是令人难以回答的问题。”叶卡捷琳娜皱眉，回答有或者没有都不行，“内部机密，无可奉告，但我可以说的是，愚人众的执行官是我们的大客户。”
“例如那位「公子」大人在我们这里的存款余额，后面的零多到令人眼花。”
去了一趟就打听出来一个消息，愚人众的执行官「公子」很有钱，还被千岩军盯上了。
“现在该去哪找？”两人一人举着一串炸萝卜丸子漫步在街头。
幽幽的惊堂木一响，齐木楠雄和林昭转头就看到坐在台子上的说书人折扇一开，张口就是一串不为人知的神秘往事。
“古时璃月多瘴疠，魔神战乱败者，镇于磐岩，朽烂化壤，归天地经枢之循环。有魂魄憎而不屈，凝为妖邪。妖邪躁起，则生疫气、生鬼物、生异怪。毁芜土地，作乱江海，民深苦之。”
说完一段摇头叹息不语，引得桌下吃茶众人连连催促，只有那端方如玉，身穿深色长袍的钟离慢悠悠饮下一口清茶。
说书人长叹一声，折扇被扇的哗哗作响，表情一变更是振奋。
“话说那岩王帝君，唤诸夜叉除灭妖邪，一柄长枪定乾坤。
夜叉者，璃月之仙兽，性凶怖悍战，杀生而护法。
其尤者有五: 曰浮舍，曰应达，曰伐难，曰弥怒，曰金鹏。
此五夜叉随帝君历战妖邪，祓除疫疠，世称「仙众夜叉」！”
第253章 第 253 章
“说书人所说的故事在民间多是只言片语, 竟有能人整合成册，真想见识一下原书。”身穿蓝色锦缎长褂的少年侧身，袖间的祥云暗纹轻微浮动, “钟离先生博闻多识可知道出处？”
“世间多奇人，我又怎么可能全知全能呢？”钟离放下茶杯, 声音带着历经世事的沉稳温润, 如被溪流不断冲刷的鹅卵石。
“不过此书我恰好有所了解, 他是须弥学学者麦苏迪所著的《匣中琉璃云间月》中的一册，原书应该远在须弥，璃月留下的只是扩印版本。”
两人说话间台上的说书人又是一声惊堂木, 说那降魔大师如何威风凛凛, 帝君如何决胜千里之外, 观众的叫好声如浪潮般淹没。
“两位拼桌吗？”清澈的少年音响起。
钟离与行秋眼前多了两穿着奇异服装的少年，周围叫好的客人虽多但空余的桌子还是有的。
面无表情的齐木楠雄表面看起来镇定，心里已经纠结了好一阵子。
街头和两个聚光灯搭话不亚于在学校被照桥同学搭话, 只要站一起就会受人瞩目。
不出所料, 周围人的心声全是对他们身份的猜测，发现身上的异国服饰后更是直接猜他们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愚人众来算计飞云商会和往生堂。
[哪个愚人众会当着岩神的面算计他本人！]
齐木楠雄面瘫着脸吐槽, 全程当着林昭的挂件。
林昭脸上灿烂的笑容不变, “一套芙蓉富贵红木圆桌配四个圆凳，正好坐四个人。”
“而且……”
话还没说完一个爽朗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钟离先生！今天有空来琉璃亭吃饭吗？我给你介绍个很有意思的人！”张扬的橘色发丝迎风飞舞, 深沉海水般的眼眸纯粹如蔚蓝宝石。
[呀咧呀咧, 当着岩神的面算计他本人的愚人众出现了。]
占据在钟离身边的其他人被达达利亚忽视了个彻底，说书人的声音都被对方盖过, 在观众看乐子般的视线中愤怒地甩袖后嘟囔自语, “不跟异国人计较。”
来自至冬武人的邀约总是这么猝不及防，就像夏日青空突然出现的朗日。
站在台阶下的达达利亚长腿一跨, 两步就来到几人面前，自在地拉开木凳坐下。
行秋自行给自己倒了杯茶，琥珀般清透的瞳孔闪过一丝好奇，连父亲和兄长都恭敬有加的钟离先生果然有很多秘密。
[要不要去挖挖看呢？]
心里刚浮现出这个想法就自己否认了下来。
[不妥不妥，侠义之道在与于坦荡。]
钟离、达达利亚、行秋三人坐在原木桌前，清脆如珠帘落地的一长串话从说书人嘴里说出，娓娓道来一份历经时光消磨且无从考究的传奇。
一片吃茶听书的客人里奇装异服的林昭和齐木楠雄格外显眼。
林昭把凳子一拉，摁下楠雄的肩膀，在对方坐下后，直径从邻桌的老爷那取了一个木凳，回来安安稳稳地坐下。
互相并不熟悉的五人听着岩王爷击杀各路魔神的故事。
“听起来是值得一战的强敌。”达达利亚撑着下颚，随意到开朗的语调毫不掩饰自己的战斗欲望。
行秋饮茶的手一歪，差点把滚烫的茶水泼在手背，“说要与帝君切磋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凡人与神明的决斗必然精彩至极。”
“真想打一场试试，被称为‘武神’的摩拉克斯，可惜典仪上遇刺。”达达利亚双眸弯起，轻而易举说出让周围看客恨不得用眼神将对方凌迟的话。
“这么轻易死亡的神明真的是武神？”
握着茶杯的齐木楠雄看向脸色变都没变一下的钟离，林昭和行秋同样看向对方。
钟离仿佛没有感受到四人的灼灼目光，淡定如初，“仙祖法蜕不就在黄金屋吗？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原来在黄金屋吗？”行秋摸着下巴思索，自从帝君遇刺璃月七星封锁消息，大家都沉浸在帝君去世的悲伤里，追捕犯人、查办愚人众忙的热火朝天，直到现在明面上也没有具体的公函解释。
“黄金屋……”达达利亚垂下眼眸，指尖在桌面轻点。
丢下消息的钟离略过对方若有所思的目光，安静喝茶听书。
吃瓜吃了个明白的齐木楠雄扫过故意泄露消息的钟离和被耍得团团转的达达利亚，按住林昭要掏出素描的手。
[现在问绝对会陷入麻烦。]
接受到心底传音的林昭把带走楠雄OMEGA的斗笠少年小像重新塞进口袋，从口袋掏出三个半个手掌大的陶瓷娃娃，色泽鲜艳人物逼真生动。
以齐木楠雄的眼光来看更接近商业化的Q版手办。
“这是「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大人像」造型的漆器，由老练的漆器师傅手工打造，稻妻城内几乎每家每户都供奉着一座，拿回家当个摆件也好。”林昭像是发红包一样一人给了一个，“土特产不值钱，交个朋友，拼桌叨扰了。”
紫色长发变成麻花辫拢到胸前，淡色和服的纹路清晰可见，比和服更精致的是小人手上的武士刀。
半个手掌大的小人闭目养神却又隐见雷霆之威。
“……”几百年前璃月与稻妻互有商贸，巴尔泽布的武器钟离没有忘记。
[拿着雷神的手办送岩神……]
齐木楠雄捂着额头，林昭眨着眼疑惑回望。
许久未见的故人形象突然出现让钟离心底微微一动，或许在他卸下岩神之位后可以去外出访友一番，即使往昔的战友或已被沉埋。
“如此这般。”行秋将雷神手办托到手心仔细观察，“要是给岩王爷做出一尊必定能够大卖。”
“一段旅程当然要拿些土特产回家，要是出了岩神的玩具我就先买个……”达达利亚苦思冥想，陶瓷做的太过脆弱，托克、安东、冬妮娅一人一个要是坏了怎么办。
“那就300个吧。”
钟离沉稳的面容染上一丝无奈，“公子阁下，过犹不及。”
“不，钟离先生，在帝君遇刺的当下，别说一人买300个，就算是一人买3000个，堆满整栋阁楼也大有人在。”出自飞云商会的行秋轻声道，虽然他没有像兄长那样沉浸商业，一些基础的嗅觉还算敏锐。
“我懂，被刀之后单推人的愤怒转变为买买买。”林昭突然眼前一亮，“需要设计图纸吗？我可以！”
一边聊买断分成谈论的热火朝天，一边凑在一起轻声细语，坐在中间的齐木楠雄面无表情的咽下茶水。
“钟离先生，璃月有什么适合小孩子的土特产？”达达利亚侧过身体，一想到家人们收到礼物后的惊喜的笑脸，他的心情直线上升。
“阿山婆的玩具摊里有乐具和游艺玩具。”钟离沉吟，“其中最受小孩子欢迎的应该是‘烟光闪闪嘟嘟可’和‘憨状可掬梧枝团’。”
刚说完就听到对方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疑惑的目光之下达达利亚收敛了笑容，眼里还带着笑意，“只是觉得钟离先生这样的人说起可爱的词语竟然毫不违和！”
“我看起来年纪很大吗？”钟离抬眸，眼下一抹红痕更衬得他面如冠玉。
“是气质啦！”达达利亚摆手，“就像冰钓的时候慢悠悠摆尾巴的大鱼，好吃的鱼饵和骤变的环境都不能引它出冰面。”
“那公子最后钓到大鱼了吗？”钟离单手搭在桌面，遮盖的严严实实的修长手指之上金色古旧的扳指在阳光闪着内敛的微光。
达达利亚可惜地摇头，“没钓到不说，还被大鱼拖入水下，差点被吞掉。”
温润低哑的轻笑从钟离喉咙发出。
正和林昭商议买断契约的行秋看着两人眼里划过一丝惊奇，喜怒不形于色的钟离先生原来有这么一面。
齐木楠雄盯着不远处的青石墙壁看了几眼，林昭顺着视线同样看了过去。
戴着兜帽全身隐在暗处的愚人众的额头浮现一滴冷汗，行礼之后立刻消失无踪。
“用璃月的话讲，我要失陪了。”达达利亚站起来松动着手腕，一连串的动作不像是去忙正儿八经的生意。
他起身看着钟离，眼睛轻轻弯起，“中午琉璃亭见，你应该很感兴趣。”
“公子阁下的邀约，在下自当前往。”钟离颔首。
“还有这位朋友，什么时候来切磋吧！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强者的气息。”达达利亚眼里满是战意，“上次有事要忙没顾得上，下次一定要打一架！”
“？？？”齐木楠雄平静的表情浮现出裂痕，强者的气息到底是什么气息。
台上的说书人早已换了个故事，清风徐来，不变的是同样的精彩。
林昭向着齐木楠雄凑近低头嗅了嗅，熟悉的沐浴露味道，还是和他同款，怎么就有强者的气息了？
裸露在外的颈脖被温热的呼吸喷洒引起一阵僵硬，齐木楠雄按住林昭毛茸茸的脑袋把人推回座位，穿插在柔顺卷发的手指蜷缩之后很快变得自然。
行秋看了看天色，“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耽误钟离先生去琉璃亭的时间，霓裳锦缎的问题下次再谈。”
[正好有了半天的闲暇时光，叫上重云去行侠仗义吧。]
[用鬼怪做噱头一定很快上钩。]
第254章 第 254 章
【轻策山下, 有一株琉璃袋变成了妖怪，硕大无比还会食人。】
【荻花州在夜里有黑影闪过，伴有鬼哭狼嚎之音, 疑似怨念未消的妖邪。】
【璃月港藏着一只由冰棍变成的大妖，引得小孩日夜哭闹不休。】
【归离原附近经常能看到带着面具手持长枪的怪人, 身上不好的气息围绕。】
林昭将桌面上的纸条念出声, 墨迹未干的纸条上宛如狗爬的字看得人眼睛疼。
他看向一旁有着自己签名的契约书觉得自己没理由这么想, 同样狗爬字体，大哥不笑二哥。
钟离去琉璃亭赴约之后，他们三人就来了万文集舍签订契约, 今天之内他画完岩王爷的Q版形象, 飞云商会的少爷付给他二十万摩拉买断, 之后的运营与分成与他无关。
契约刚签完，手印也按了后，对方就开始在案桌前挥舞毛笔写小纸条, 让两人随意夹到书里, 店内老板娘也不管，自顾自和熟客谈天说地。
齐木楠雄站在书架前将手上的字条一个个放进书页的夹层, 其中《痴男怨女闲话录》、《艳情说》、《风月宝鉴》刚映入眼帘, 身侧就多了个啧啧称奇的林昭。
“大庭广众之下欸！翻阅这种书不太好吧。”话虽如此，林昭当即拿下一本《艳情说》兴冲冲翻开第一页。
满页的文字还没入眼, 手上的书啪叽被合上。
“楠雄……”林昭充满怨念地叫了一声。
“呀嘞呀嘞, 在我面前看这些是一点也不藏了？”齐木楠雄吧书塞进书架深处，之前在他面前涩情小说都要说成青春校园爱情故事, 现在直接就拿起来就看。
“反正在楠雄面前藏不住秘密嘛~”林昭露出傻笑, “就当是欣赏文学作品了。”
话音刚落，被推进书架的《艳情说》就被另一双手拿出。
林昭和齐木楠雄震惊回头, 刚还在书案些小纸条的行秋正风轻云淡地翻阅小黄书！
第一页过去了，对方眼睛都不眨一下。
第二页，对方换了个姿势。
第三页，对方露出沉思的表情。
“好……好看嘛？”林昭没忍住小声问道。
“行文流畅，引人深思，但是……”行秋手腕翻转，画着无面女鬼的酮体封面暴露在空气之中。
林昭噔噔噔往楠雄身后一躲，什么小黄书原来是柳斋！
“此书作者死亡的情景和书内主角死亡的情景一模一样，随后几任藏书者接连以同样的方式去世，这本孤本就这样流传至今。”行秋轻抚过泛黄的书页叹息着摇头，“正好我有个方士朋友，应该可以让你解脱。”
[都死于寿终正寝还真是巧合。]
“都需要请方士了!”林昭看向《艳情说》的目光更加忌讳莫深，这个世界连神明都有，璃月这个地方不会真有鬼吧！
无形的黑气缠绕在书上，绝对是作者鬼的怨念化形想要逃出书的禁锢！
“……”齐木楠雄无言以对，不，那是书放久了的裂痕。
他摸了摸林昭的后脑勺，看着很正常怎么一遇到鬼魂幽灵之类的就短路了呢。
行秋将书拿起果断付钱，随后将手上的小纸条全部塞进书页夹层。
店内楼梯发出有序的轻响，三人回头。
水蓝色头发的少年穿着连帽白衣，束脚白裤，露出的左小腿缠着绷带，浑身上下布满了冰冰凉凉的气息，浅色睫毛不躲不闪回望众人。
像是刚下的一层薄雪隔绝人气。
“这就是我的方士朋友，重云。”行秋眼睛一弯，拿着《艳情说》的手背在身后，空闲的左手轻巧地挥了挥。
重云向三人走来，点头示意后，面向行秋，“是有妖邪的线索了吗？”
“每次来就这一句话，我们之间只是一个愿取，一个愿求吗？”行秋背过身低头抚摸着书册，封面可要挡好了，不然刚开始就会被重云扔掉。
垂落的发丝遮盖眉眼看起来格外可怜，重云无措地站定，“当然不是，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接到阿旭的消息我就立刻赶来了，就算不是降妖除魔，我……”
隔离众人的碎冰乍破，露出了温热的流心。
“嗯，我知道重云的心意。”行秋转身手上的书倒放在手心递给对方，“据传言，这本书上寄宿着作者的执念，引人和他死于同一种死法。”
重云接过书籍，却没有第一时间查看，而是握住行秋的手腕盯着上面的魔气残留表情严肃，“这样看来，寄宿在书内的邪祟确实强大，短暂接触就粘上了邪祟的气息。”
“这本书，很危险。”年轻的方士得出结论，随后神色又有些苦恼地看着站立一旁的林昭和齐木楠雄，“可为何你们两人身上没有沾染，书上也没有丝毫魔力残留？”
“竟是如此吗？”行秋惊讶地看着自己随意找的一本书籍，看来是自己不知为何沾染了魔力残秽让重云误会了。
可惜，看不到重云翻开书脸红跳脚的样子了。
“一定是因为你的纯阳之体，一进万文集舍邪祟就消失了。”他语气坚定面相重云，表情也十足地认真。
[这么浮夸的演技，不会有人信吧。]
“这次又没有看到邪祟的样子。”重云神色失落。
[你还真信了！]
齐木楠雄面瘫脸上划过欲言又止的波动，林昭笑得停不下来。
直到两人一起看向自己，他才收敛了笑容开始问正事，“魔气残留会给身体带来什么伤害吗？”
“浓厚的残留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微弱直至消散，只要不重复接触不会有太大的危害。”重云认真地解释着。
“不重复接触吗……”行秋捂嘴沉思着，虽然身上出现了残秽但来源却并不明了，也就是说有重复接触的可能。
一个要隐瞒，一个以为解决了邪祟，事情发展下去可不妙。
“书上落的灰说明这本书在上面放了很久，上面有魔力残秽吗？”齐木楠雄指向书架，平淡的语调问着。
林昭和重云一起凑近，行秋干咳一声试图阻止。
“好像到了万文集舍新进小说的日子，就是今天吧。”行秋目光悠然看向不远处搬着书箱的壮丁。
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立刻让重云意识到自己又被捉弄了。
他将书籍放回原位，平稳的语调也带上了几分生气，“行秋！”
“诶呀，我可要好好选择几本心仪的书本。”行秋说着就往不远处的书箱旁移动。
所以，这本书就是普普通通一本柳斋版小黄书？
见着对方行云流水的举动，林昭沉默地看向他男朋友，“我刚才是不是被耍了？书里根本没鬼魂是吧？”
齐木楠雄点头。
“也就是说，我刚签订契约的小老板遇到事儿了。”
第255章 第 255 章
“如果解决了什么魔神残秽, 那小老板是不是得再付一大笔摩拉？”林昭若有所思地盯着行秋的手，肉眼看不出任何异样，这个叫重云的方士却一眼看穿。
有了摩拉直接向冒险家协会发布斗笠少年的悬赏, 那他不就有了和楠雄游山玩水的时间？想想就很心动。
齐木楠雄垂眸，平静的目光已经看穿了对方遇到鬼魂后鬼哭狼嚎往自己身上爬的未来。
[呀咧呀咧, 怕鬼还往上撞。]
不知为何林昭只觉得后颈一凉, 他摸了把脖子很快抛之脑后, 笑眯眯地看向不知为何掏出冰棍咬的咔嚓响的重云，“你们这行怎么收费？”
两三口解决冰棍的重云听到这个问题神色有些迟疑。
“难道是行业机密？”林昭捂住嘴语气兴奋。
“这倒不是，除魔卫道本就是方士的职责, 所获取的钱财大多是苦主自愿赠与。”重云有些不好意思, “祛除魔物危险重重, 一起的话可以多层保障。”
“不过行秋对朋友很大方，尤其是帮忙的朋友。”
就像他下山连压制纯阳之体的冰棍都买不起的时候，行秋直接给了他一个有他半人高的冰棍, 他举着大腿粗的木棍啃了好久才把它吃完。
齐木楠雄不期而然想起了行秋写在小纸条上的一则消息, 璃月港藏着一只由冰棍变成的大妖，引得小孩日夜哭闹不休。
“三位, 我这个苦主还在场。”行秋无奈地搭话, 要是再不出声，自己存下来买孤本的私房钱就要全撒出去了。
他背手而立, 伸出三个指头。
“第一, 林昭今日之内要对着岩王帝君的神像画出图像。”
林昭干咳一声，差点把正事忘了。
“第二, 重云你的委托还没结束。”
重云疑惑地看向行秋, 如果说之前老村祛除执念的委托应该已经结束了才对，那一片空气焕然一新完全没有邪气魔气的存在。
他还没说话, 行秋就已经自顾自地指向了自己。
“第三，我身上的魔神残秽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的，可能是家丁送来的古董，也可能是前几天和愚人众起的冲突……”
行秋转身面对书架拿下一本《痴男怨女闲话录》，神情悠哉并不急切找出危害自身的魔神残秽，“与其把精力放在找不出结果的事上，不如一起去郊外的荒村了结未了的委托。”
“说不定能顺着风的气息找到魔神残秽，林昭也能比照着神像画出成稿，据说实力很强的齐木楠雄正好可以保护我们的安全。”
“实力很强”这四个字如一座大山压在齐木楠雄的身上，他好像听到了普通的异世界生活碎裂的清脆声音。
除了璃月港一路向北越过天衡山后，河边附近的僻静村子里蔓延着荒芜的气息。
老旧的房子光天化日下枯藤老树遍布，废弃的枯井早已干涸，井边麻绳少了一截，全然没有人类生活的痕迹。
村口的歪脖子树零散站着几只乌鸦，见到来人不躲不闪，歪着脑袋用黑豆般的眼睛审视着众人。
一接近村子，明显感觉到温度下降的森然。
鬼村现场！
咯吱声响起，林昭如惊弓之鸟般“嗖”的一下窜到齐木楠雄的身上。
乌鸦发出嘶哑的吼叫四散而飞。
林昭双手死死拽着齐木楠雄的衣领眼睛闭得严严实实。
晃都没晃一下的齐木楠雄揽住林昭的腰侧防止对方不小心掉下去，发生的情况过多已经快成条件反射。
[所以这次要几个咖啡果冻交换？]
沉浸在天下掉咖啡果冻思绪里的齐木楠雄嘴角微不可闻上扬四个像素点。
行秋维持着右脚踩下的动作表情凝重。
四人之间三人如时间定格了一样，重云薄冰一般的瞳孔浮现几缕疑惑，“是遇到什么妖邪的攻击了吗？”
齐木楠雄拎起八爪鱼般缠在自己身上的林昭，“某人被鬼吓到了。”
落地的林昭警戒地环顾四周。
“这里空气清朗，没有妖邪出没。”重云仔细感受一番语气认真，“就算有也会被纯阳之体驱散不用害怕。”
“所到之处万鬼不留？”林昭面露惊叹，他要是有这个体质就不是他怕鬼，而不是鬼怕他了。
羡慕的情绪没残留几秒身后传来几声轻咳，三人目光看向仍然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的人。
“我好像踩到了什么。”行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底，精致的皮鞋被枯草遮盖只能凭借触感描述，“一个长条的圆柱物体，坚硬又脆弱，刚才的声响就是它发出来的。”
重云瞪大眼睛，谨慎地向行秋的方向移动。
长条、圆柱、坚硬！
“人……人骨？”林昭屏气凝神小声地问道。
“枯树枝才对。”齐木楠雄一眼看到了地面上裂开的萃桦木枯枝。
林昭和重云同时放松了紧绷的肩膀，行秋笑容满面地向前踏出一步，身上半点没有受到惊吓的痕迹。
四人在歪脖子树下面面相觑，一阵清风袭来，微弱的哒哒声在风中呢喃。
林昭顺着声音抬头，一串麻绳首尾相接绕过头顶的树干自然垂落，被风吹得打在干裂的树皮上发出声响。
盯的久了仿佛能看到麻绳内侧有着暗红的血迹。
低头一看，脚边正躺着沾满灰尘的木凳，木凳上爬满青苔，蛛网连接着枯草和木凳边缘。
呜呜的风声如泣如诉。
林昭一个激灵打了个寒战。
重云仰头，第一次跟着委托人进入的村子上面就有这根麻绳。
“据说是驱魔世家的旁支，因妻子病亡，幼女失踪，丈夫自缢在此。”
“后来魔神残渣肆意，村内族人人心惶惶举家南迁，有一后人找到了我。”
“净化此处的魔神残渣就是我的委托。”
第256章 第 256 章
“但是, 这里确实没有魔神残渣的气息。”清透的水蓝眼眸带着纯粹的疑惑望向若有所思的行秋。
“定下契约之事必须履行，食言者必受食岩之罚。”行秋摇头叹息，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重云越发茫然, “这一次又做了白工，是吧？”
重云瞳孔收缩整个人后退半步, “行……行秋, 你怎么知道？！”
“是谁苦恼地自言自语说‘这个月去万民堂定制冰棍的摩拉都没有了。’、‘要去哪里赚些摩拉？’”行秋向前迈进一步, 莹润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点上重云的脑门。
少年方士被友人戳得直往后退，脸上还挂着尴尬的笑容。
因为纯阳之体的缘故，只要在阴气聚集之地打坐片刻, 妖邪便会四散。
他不愿意做些装神弄鬼的仪式, 最后的后果往往被苦主当成骗子。
“这个月已经三次了。”长吁短叹开玩笑般的语调带着微不可闻的担忧, 行秋施施然放下手指，重新变回端庄又温和的样子，“再这样下去你就要和钟离先生一样, 两袖清风被朋友接济。”
说道最后尾调又一次上扬, 琥珀瞳孔划过一丝调笑，“如果你真的没有摩拉, 我身边还缺个家丁……”
“不了不了！”重云连忙摇头, 晃动的发丝间显露出通红的耳尖，“是去要回工钱吗？现在就去！！”
说完抿着唇就往记忆里的房屋跑去。
“真的不来吗？我对家丁可是很大方的。”行秋背过手笑意在眼底凝聚, 慢悠悠踩着重云的脚印往前走着。
被落在身后的林昭和齐木楠雄仿佛不存在一般。
“青春啊青春。”林昭摇头晃脑地拉过齐木楠雄垂在腿侧的手, 在对方平静的目光下光明正大来个十指相扣。
掌心相贴，手指轻柔地纠缠在一起。
“呀嘞呀嘞, 这时候的胜负欲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齐木楠雄面瘫的脸没有一丝波动, 手却一动不动地任由林昭拉着。
四人刚向村子深处走了几步一个背着小包裹的黑白长条物体一溜烟从地里面冒出，短小的爪子搭在身前, 圆滚滚的眼睛疑似卖萌般眨了眨。
在它想要钻回地下之时，后背背着的棕色小袋子“哐叽”被修长的手指按住。
金灿灿的摩拉如流水般掉在地上成一小堆。
林昭眼前一亮就扑到齐木楠雄身边，对着懵懂可爱的黑白小动物就是一顿揉搓。
手下的小动物皮毛柔软，懒洋洋地瘫在手上发出叽叽的稚嫩叫声。
“由盗宝团驯养的盗宝鼬怎么会出没在这里？”行秋看向四周，荒无人烟不说还蜘蛛网密布，怎么也不像是能被盗宝团盯上的区域。
“不管为什么出现，无主之物见者有份！”林昭放下盗宝鼬看向地上的一小堆摩拉嘿嘿直笑。
手还没碰上去之前，手腕被齐木楠雄握住。刚回头脑袋就被楠雄掰了过去，只看到重云捡起一块摩拉翻来覆去仔细查看，面色凝重异常。
“难不成是危险物品？”
四人围着地上的摩拉蹲成一团，三双眼睛齐齐看向仔细辨认的重云。
这上面的气息和行秋手上的魔神残渣气息很像却又完全不一样。
重云闭上眼睛调动着全身的感官感受着丝丝缕缕的气息，良久睁开眼指向东边的方位。
千里眼随之展开，蒙着面的三个大汉眉眼凶狠举着大锤子和被家丁护着的中年人对峙。
正在钻地的盗宝鼬突然身体悬空，后腿无助地蹬了几下连同四人一起消失在风里。
破旧的稻草屋前两方人马互不相让。
“识相的就把武器放下，我们只要摩拉。”穿着短打肩上扛着大锤子的盗宝团凶神恶煞。
“你以为我会怕了你们不成？”蓄着八字胡须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藏青长袍，眉头中间紧缩出一道褶皱，看向盗宝团的目光就像看到过街老鼠，“要摩拉没有，要命一条！”
“当然，是你们的命。”
混战一触即发，带着打手的中年男子被保护地密不透风，只有三人的盗宝团被打地狼狈鼠窜。
原本跑在重云身后的行秋看清眼前的情景迅速加快了步伐，干净利落的剑花挽出，如轻盈的鹤跳跃至两方人马中间。
林昭眉头一挑，手里也出现了寒光阵阵的刀剑。
摸着胡须看着自家占了上风的中年男人上下打量突然加入战局的两人，眉头皱得越发紧固，“两位有事？”
“路见不平行侠仗义之人，古华派，行秋。”行秋脊背挺直，手中剑自然平举到胸前，端的是君子如风般清朗。
“以剑制剑，吾等大义毫无阴霾，Scepter 4，林昭。”竖直向上的刀刃散发着凛然的蓝色结晶，林昭曲指弹向手中佩刀，阵阵嗡鸣传出。
中年人眼里闪过满意的暗光，盗宝团如困兽般互相使着眼色就要逃离。
“你们做了错误的选择……”临走前的狠话还没说完三人全然僵住。
只看见那突然出现的两个外援直接向中年男子攻击过去，十人打手兵分两路，林昭看着拿着棍棒向着自己冲来的打手，刀刃翻转以刀背迎敌。
身高八尺，身上肌肉紧实的打手眼角一抖发了狠，就要把这轻视自己的小崽子打的满地找牙。
林昭看出四人面露凶光，无奈摇头，“何至于此啊，对待普通人我还是很温柔的。”
说完一记干净利落的扫堂腿把冲在第一个的打手踹到地上飞出去老远，尘烟滚滚，倒在地上的打手压倒了破败的墙头，哀叹连连。
紧跟身后的三个打手脚步一顿，同时向另一边轻抚着剑身的行秋冲去。
劈刺挑砍如臂使指，轻而易举就将围攻过来的打手打倒在地。
“你们和盗宝团是一伙的？！”中年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他被仅剩的两个打手护在身后，边退边厉声质问。
繁琐的剑光如灵动的蝴蝶，行秋和林昭同时收势。
闻言看向自发蹲在墙角的三个盗宝团。
盗宝团脸带面巾动作一致把头摇成拨浪鼓。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中年人咬牙切齿地恨不得把两人碎尸万段。
莫名被瞪的林昭懒散看向笑容不变甚至还掏出话本的行秋，《痴男怨女闲话录》一书的封皮被打开瞬间，沉浸在书本里的行秋将外界声音屏蔽了个干净。
于此同时重云和齐木楠雄终于到了。
眼看着没人搭理的中年人脸色铁青，林昭不禁笑意盈盈，“小老板，这位暴躁的中年人好像要气炸了。”
行秋合上话本，姿态闲适如唠家常般说起一桩生意，“兄长打算扩建几处商铺，原本熟悉的木匠石匠却都说有事推脱不已，我就让阿旭查了一下。”
“他们说接了个旧村重建的大单子，实在是人手不够。而这旧村的地点，正好是重云做完驱除邪祟委托，身上带伤，还没拿到工钱的地方。”
被点名的重云一愣，不明白怎么扯到了他，除祟之后被说为骗子他已经习惯了，遇到脾气暴烈的苦主还会将骗子打出家门，他躲闪不及被棍棒砸了下脑袋，回到璃月港还特意用刘海遮盖了额头的青紫，没想到还是被行秋发现了。
“不巧的是，你和朋友在新月轩门口醉酒的胡言正好被阿旭撞到，还记录了下来。”
行秋掏出袖口的纸条一字一句地念着上面的文字。
“什么驱魔世家，还不是被我耍得团团转。”
“邪祟祛除了又怎么样，你是没看到那小方士的脸色，年轻人还是该练练。”
话说到这里中年人已经面色发白，额头豆大的汗珠不住地往地上掉，他咬牙看向表情连变都不变的少年方士，大吼出声，“厄运就是驱魔人带来了，如果不是他和要复活妻子，村子也不会破败，我们也不会背井离乡举家南迁！我不过是给个教训！我没错，我没错。”
重云摸着额头的发丝摇头，他不知道对方对他的恶意从哪里来，也并不在意，祛除了邪祟，还了此地清气就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只觉得一些隐情越发扑朔迷离，这个复活妻子的“他”应该就是自缢的驱魔世家旁支，可复活死人向来是禁术，不论成功与否所付出的代价绝对是常人无法忍受的残酷。
“失踪的幼女……”重云的思绪不期而然落到了此人身上。
“也就是说，中年人知道驱除邪祟成功了，却不给钱，还打了重云一棍子，都是因为看不爽方士。”林昭摩挲着下巴，“总觉得里面肯定有很多恩怨。”
“但那些恩怨都是上辈的事，与重云无关。”齐木楠雄看着沉思的重云和色厉荏苒的中年人，动用超能力的手指蠢蠢欲动。
[真是的，我难道是凭借超能力随意乱来的人吗？]
下一秒举在打手手里的棍子毫无预兆砸到中年人额头之上。
“咚”的一声都发出好大一声响。
“哦~”林昭调笑着用手肘撞了撞不发一语的齐木楠雄。
齐木楠雄低头干咳一瞬，躲避林昭调侃的目光。
跌坐在地的中年人恨恨指着左侧动手的打手，右侧的打手接到雇主命令，两人打成一团。
思考中的重云回过神来，瞪大眼睛，“内讧了？”
行秋拿话本敲了敲重云的脑袋，“笨。”
眼看事情已经解决，缩着的三人盗宝团正准备扔下烟雾弹，面前堵了个背着空袋子呆头呆脑的盗宝鼬。
第257章 第 257 章
盗宝团三人挤挤挨挨一团, 为首的壮汉蒲扇般的掌心蹲着小巧可爱的盗宝鼬，正神色扭曲地看着地上躺平不省人事的中年商人和阴恻恻转过身来的四人。
弱小、可怜、无助，这三个词竟然有一天能用到他们闻名天下的盗宝团身上。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看清了兄弟眼里的怀疑人生。
[到底他们是坏人, 还是我们是坏人！]
占据中年人左侧右侧的打手面面相觑，飞快扔下棍子当场跑路。
“晕的太快, 摩拉还没拿到手。”林昭上下打量着昏得不省人事的中年人, 藏青色长褂绣着金丝滚云边看着就不是差摩拉的人。
行秋的目光在对方胸口与腰间移动, 藏匿钱财的位置无非就那么几处，“那就只好搜身了，拿到工钱重云就有摩拉买冰棍了。”
他抬头正经的面容配上调笑的目光, 明晃晃告诉几人, 他在作弄某人。
重云蹲在地上面对头顶大包的昏迷中年人, 有些无从下手，“这样感觉好奇怪。”
“重云啊重云，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行秋摇头晃脑, 一双手直接拍上对方的肩膀。
林昭拽过楠雄的手一起搭在了重云另一侧的肩膀。
顶着伙伴压力的重云低声告罪，不一会儿, 就在左侧衣袖中摸出一袋的摩拉和一沓黄纸。
金丝银线勾勒的红色钱袋沉甸甸坠在手心, 而这片朱笔勾勒的符箓吸引了重云全部的心神。
“百无禁忌箓？”行秋侧头看着重云手上的符文，他曾在古华派的书阁里见到过这则纹路, “据说百无禁忌箓在魔神战争时期, 由岩王帝君用仙力制作，用来发挥神力。”
“传承至今也仅剩寥寥几句‘持有符箓之人可上绝云间寻访仙人’‘精心侍奉岩王爷会倾听祈愿’‘保平安’等传闻。”
“符箓有效, 但符纸很新, 朱砂的味道还残留着，制作时间不超过一周。”重云指间摩挲着符纸, 上面的仙力隐隐流转，说明不是普通人对着正品的纹路描摹所做。
这种偏门的符箓除了驱魔世家的藏书，也就行秋这样遍观古籍的人才知晓一二。
“这样珍贵的符箓如果大量流入市场……”寻访仙人络绎不绝不说，岩王帝君所作的符箓被他人完美复刻其中隐含的是对岩王爷权威的挑衅。
如果将最近岩王爷遇刺的事结合起来，璃月七星的目光又会被转移，是浑水摸鱼干扰七星决策还是行刺之人就是背后之人。
不论如何，行秋敏锐感知到背后之人所图甚大。
“……”齐木楠雄扫过上面的印记不禁沉默起来。
他离开璃月那天夜里撞到达达利亚率领愚人众讨债，被讨债的商人身上就有一道和面前的一摸一样的符箓。
背后之人所图甚大这几个字和达达利亚凑在一起总感觉格外不搭。
两人凝重的脸色让林昭摸不着头脑，他转头一看连楠雄也神游天外。
“什么情况？”林昭把手放在楠雄眼前晃了晃，“工钱的事解决了，还有盗宝鼬身上摩拉有魔神残渣气息的事。”
三人盗宝团手心的盗宝鼬当即被扔到地上，角落的空间更加逼狭，摔了个七荤八素的盗宝鼬抖了抖耳朵发出稚嫩的叫声重新开始刨地。
听懂的齐木楠雄嘴角一抽，顶着可爱至极的外表一连串的粗口真的很割裂，所以说他才对小动物无感。
家门口那只经常碰瓷的猫是这样，公园里朝行人吐口水的天鹅也是这样。
“诶呀！差点忘记了。”行秋将被抛掷脑后的摩拉袋子拉开，往重云怀里倒，“重云快来拿工钱，工钱是多少？一万摩拉？三万摩拉？”
哗啦啦的声响听得蜷缩在一旁的盗宝团耳朵瞬间竖起。
“多了，是2000摩拉！”重云连连摆手，手忙脚乱地把多了的摩拉塞回钱袋，又把钱袋扣好，连带着手里的一沓百无禁忌箓完整放回中年人袖口里。
四人大摇大摆地往盗宝团面前一站，三个壮汉如倒豆子一般全交代了。
三天前，天衡山以北兄弟们的地盘被一队愚人众占了，他们火拼没拼过，对风里来雨里去的人地盘就像家一样，怎么可能甘心就这样放弃。
他们就想了个主意，让盗宝鼬去偷愚人众的摩拉。
“天地可鉴，我们盗宝团最重信誉，说的都是真的！”带着黑色面巾的壮汉抹了把辛酸泪，“那群愚人众占了我们的地盘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成天电闪雷鸣，我们修好的木屋都被劈了！”
“屋子呜！”
“抢劫来的摩拉全投进去的屋子啊！”
说到伤心处，身边的两人也开始连声哀叹。
经常行侠仗义的行秋什么场面没见过，盗宝团哭诉愚人众的恶行的场面，他属实没见过。
“还有那黄纸！风一吹呼啦啦全是黄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往生堂出殡！”蒙面壮汉还想再说手腕被同伙一拽立刻止住话头，小心抬头正好看到面前四人一副看到一盘刚做好红烧肉的表情。
“额……”
“几位兄弟？”
被盗宝团当做兄弟的感受还是头一遭，行秋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看来百无禁忌箓很大可能是出自愚人众。
重云摸着发凉后脑勺拆开一个冰棍，咬进嘴里，每次行秋露出这样的表情不是自己倒霉就是别人倒霉。
上一次还是自己误食了绝云椒椒带着对方半夜爬屋顶唱歌。
草木郁郁葱葱的郊外，风吹过带来的森木气息萦绕在鼻尖，行秋从山间的岩石旁摘下一株清心正递给身旁的重云，嘴上不间断地说着清心的药效。
冰棍里本就加入冰史莱姆粘液和清心，重云对空口吃清心并没有太大感触，但在行秋的劝说下死活不愿意张口。
[总觉得会掉到坑里。]
“真可惜。”行秋晃了晃手上通透娇嫩的白花，“我还想知道单独用清心能不能压制纯阳之体。”
[如果是主药的话，就不把重云交到万民堂的清心换成骗骗花密了。]
齐木楠雄脚步一顿，对于普通人的交友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黄橙橙的树莓压弯了枝条，修长的手毫不怜惜把一整株全部薅秃。
酸甜的汁液在口腔爆开，果肉充盈香甜可口。
林昭咬着一颗，随手把剩下的递到楠雄的嘴边。
齐木楠雄抿着嘴角，身体后仰。
“？？？”林昭看看自己手里的果实又看看全身高度一致保持嫌弃的男朋友，目光幽幽。
[呀嘞呀嘞，就算是男朋友投喂也不想吃没洗过的果子呢。]
被这视线看得不自在的齐木楠雄扭过头看着明媚的天空。
“楠雄你果然有洁癖吧。”林昭啧啧称奇，手心里仅剩的树莓被拿在手里抛上抛下。
“哦呀哦呀，我可没有随身带酒精喷雾。”
“回去就把你房间用酒精全喷一遍！”
两人斗嘴之间，同行的盗宝团全身紧绷，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们如惊弓之鸟般猛地回头。
转过七绕八绕的山路，越是接近越是平静更让盗宝团摸不到头脑。
必经的路口没人守备，周边也不见巡逻的人。来到营地，艳阳高照草木郁郁葱葱，如果不是遗留的兽肉和野猪皮他们还以为这里没被愚人众占领过。
“怪了，人呢？前天这里还电闪雷鸣，空气潮湿火堆都点不起来。”盗宝团说着就四散开来。
林昭站在瞭望塔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栏杆，警戒的同时不忘盯着视野下方溪边洗树莓的齐木楠雄。
营地左侧的露天草棚子，重云和行秋两人对着堆砌在一起的木箱正在研究。
这里残留的气息与行秋手上的魔神残渣吻合，应该是与愚人众打架时沾染上。
朱笔、黄符、煤油灯和语焉不详的潦草笔记都昭示着，此处就是研究百无禁忌箓的场所。
【失败品卖了……换取资源，商人有召唤魔神……
召唤神明，献出祭品……孤辰劫煞命格*&{&#绝云间@&
完整版成功了……大人……封印……】
一字字念完的重云捏着薄薄的纸张出神，意图复活妻子的驱魔世家旁支召唤出了魔神，现在愚人众在尝试召唤魔神。
行秋低头面露惊奇，“百无禁忌箓竟然有解除封印的效果。”
“持有百无禁忌箓可以接近仙家洞府不触发禁忌，某种程度用来破除封印应该可行。”重云喃喃自语。
“重云啊重云，我们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啊。”
“好像是这样。”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得同时笑了起来。
慢悠悠踱步，手里还捻着一颗树莓的林昭双眼晶亮，“听起来事态很严峻的样子。”
“你这样子可不像是担心。”齐木楠雄吐槽。
被念的林昭哼笑着把干干净净的树莓塞进嘴里。
璃月港门口千岩军重兵把守不放过一个可疑之人，四人经过层层盘问才获得了进城资格，而不少带着眼罩愚人众被拦在城口禁止通行。
悠然飘落的金黄银杏落在青石板街上，齐木楠雄和林昭并肩，目送行秋和重云两人进了总务司大门。
第258章 第 258 章
林昭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银杏, 捏着叶梗把它当做小扇子一般扇风，百无聊赖之下盯着门口守卫的千岩军。
余光略过转弯处的人影当即把齐木楠雄往树干上一推，纷纷扬扬的金黄银杏如落雨飘落在周围。
后背抵着坚硬树干的齐木楠雄还没张口, 嘴就被银杏叶片堵住。
“蓄金发，身着奇装异服, 身边还有着白色飘浮灵！”林昭单手撑在树干, 偷偷摸摸转头盯着不远处的三人, “小心点不要被他们发现了。”
“……”齐木楠雄感受着喷洒到耳根的温热呼吸和宛如少女漫的壁咚姿势，开始怀疑林昭是不是故意的，“我们现在比嫌疑犯还显眼。”
“还有演技太差了。”
听着楠雄平板无波的语调, 林昭干咳一声, 直接把全身重量压到对方身上, 脸在硬邦邦的肩头蹭来蹭去，“抱抱嘛，最近楠雄能量完全不足。”
[呀嘞呀嘞……]
齐木楠雄垂眸, 浓密的眼睫遮盖了眼底的柔和, 下巴抵在毛茸茸的脑袋处，黑色卷毛软乎乎的贴在肌肤上连带着心底也泛起痒意。
垂在身侧的胳膊进一步环上了林昭的后腰将人抱了满怀。
隐没在卷毛之下的耳根飞快略上一抹红霞, 林昭晕晕乎乎傻笑出声。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齐木楠雄拍了拍林昭的脑袋提醒，“有人来了。”
不情不愿的林昭叹气, 一抬头就看到一头张扬的橘色发丝的达达利亚不紧不慢跟在钟离和带着飘浮灵的金发少年身后。
总务司大门口, 报备完百无禁忌箓的两人跨过青石板在古树前站定。
“总觉得有些奇怪。”重云咬着冰棍百思不得其解。
“总务司就像早就知道了一样。”行秋蹙眉，在重云关注的目光下又重新展露笑意, “不管发生什么, 都有玉京台的大人物操心。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力所能及的地方给予支持了。”
“说起来林昭和齐木楠雄呢？”重云看向周边，总务司这种地方本就没多少民众, 一眼望过去只有严加守备的千岩军。
“也许有什么要事吧。”行秋摸着下巴，“比如说去七天神像前采风之类，去晚了天色昏暗就看不清细节了。”
鬼鬼祟祟从墙角探出头来的林昭一个喷嚏还没打出去，下半张脸就被一双大手覆盖。
确保林昭打喷嚏的冲动褪去后，齐木楠雄才放下手。
目前的情景，达达利亚跟踪钟离和被千岩军通缉的嫌疑犯，他和林昭跟踪达达利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林昭目光灼灼地盯着达达利亚的背影，就等对方去一个偏僻的地方落单好下手。
“黄雀被螳螂盯上了。”齐木楠雄扫过前面突然放慢脚步的人，抓住林昭的手就消失在原地。
小巷深处，停下脚步的达达利亚低笑一瞬，转身决定先处理身边的小麻烦。
“希望是一次有趣的清扫，璃月一行无聊到骨头都僵了。”
站立房顶之上，正和传闻中的通缉犯大眼对小眼的林昭和齐木楠雄无语凝噎，谁能想到瞬移的地点直接就是这两人面前。
前有大麻烦，后还有要打架的大麻烦。
齐木楠雄深深叹了口气，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他绝对会好好问候一番。
金发少年满眼警惕，手已经按上了腰间的无锋剑。
“‘嗖’的一下，然后‘啪’的一声就出现了。”漂浮在半空的不知名物种发出惊叹，“他们不会也是「公子」的道上朋友吧！”
“他还有其他道上朋友？”林昭按兵不动。
齐木楠雄绿色镜片后的眼睛正时刻关注着二百米开外达达利亚的动向。
“就是钟离啊，我们刚和钟离分开去找香膏……”话说到一半对方突然捂住了嘴。
金发少年戒备的表情也变得无奈，“派蒙。”
派蒙捂着嘴飘到旅行者身后略微心虚地笑了。
第259章 第 259 章
“呦, 大家都在啊。”达达利亚脸上带着轻快的笑意漫步而来。
“「公子」你怎么在这里？！”派蒙从旅行者身后飘出，惊讶的目光像是看到青天白日出现的大怪兽。
旅行者双手抱臂在胸前，原先警戒林昭和齐木楠雄的视线转移到了突然出现的愚人众身上, “你在埋伏我们？”
蒙德里愚人众的「女士」对温迪所做的事情足够他对整个愚人众抱有戒备。
面对不好的语气达达利亚半点没放在心上，仍然笑得温和又爽朗, “哈哈, 怎么会呢？我只是恰巧路过。”
深海般的眼眸随后落到站在屋顶上的两人, 语气轻松，“想必房顶的风光一定格外美丽。”
所以两人才站在人家屋顶，听出这层意思后林昭和齐木楠雄同时看向脚底轻薄的瓦片。
瓦砾之下, 围坐在木桌吃茶谈天的一家四口正满脸迷茫的仰头, 看着不断从上头飘落的灰尘。
一层薄灰飘飘扬扬落到桌子正中央精致的白玉糕上, 母亲把白玉糕撤下，扎着朝天辫，穿着红肚兜的小孩哇哇大哭。
哭声震耳, 站在门外和瓦砾上的几人都隐隐听闻。
齐木楠雄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惹哭小孩子。
垂在身侧的手轻轻转动, 屋檐之下哭闹不休的孩童怀里多了一堆带着水气，飘散着香甜气息的黄色树莓, 落下的灰尘也早已消失无踪。
稚嫩的笑声和“仙人显灵、孩子有仙缘”的念叨一起响起, 齐木楠雄久违的感受到幼儿园时期因猜拳三百胜被电视台和报纸大肆报道的无言以对。
“嗖”的一下屋顶上的两人轻巧落在地面。
[他没发现是我们跟踪吧？]
[没有。]
言简意赅的心灵感应传话之后，林昭放心了。
旅行者、派蒙和达达利亚的视线一起落在两人身上。
“介绍一下, 这位是大名鼎鼎的旅行者, 讨伐风魔龙的事迹在璃月都传遍了，虽然现在被当成刺杀岩王帝君的刺客。”达达利亚开了个玩笑, 手腕翻转之间手心出现了袋被撑得圆鼓鼓的摩拉袋。
派蒙的脑袋随着翻飞的摩拉袋子上下轻点, 听到对方的介绍下巴高高扬起，听到最后又垮下脸来。
空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 从西风骑士团的荣誉骑士到通缉犯跨度确实很大。
“一位是来自稻妻的旅者，据说海上延绵不绝的风暴都拿他没有办法，实力应该也不错。”
对上达达利亚充满战意的目光，齐木楠雄转头避开视线。
[呀嘞呀嘞，他可只是个来自其他世界的普通人。]
“另一位嘛……似乎对稻妻很了解。”达达利亚的目光锁定在林昭身上，从始至终强者的雷达并没有响，大概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不知道被看做无关紧要的林昭转头就对上神情期待似乎想要问些什么又压抑到心底的旅行者。
听到“稻妻”两字，空的耳朵瞬间竖起，被抛上抛下的摩拉袋同时落到了手上。
“活动资金，你也明白的吧，遇到摩拉的事可千万不要让钟离插手。”达达利亚毫不留恋转身，黑色手套包裹的手指轻巧的在半空摆了摆，下一次就选个更好的时机出现吧。
潇洒如风的做派就好像只是来送一袋摩拉。
“仔细想想「公子」还是挺好心的。”派蒙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旅行者手里的钱袋。
“虽然看不透，但一路下来还是想说一句得救了。”空感慨着看着手里的摩拉，那位往生堂的钟离先生一句“全都要”吓得他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
刚转头就看到被「公子」介绍的两位道上朋友正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和派蒙。
“这就叫‘守株待兔’吧。”林昭侧头小声说着，从达达利亚跟踪的行为来看，他们跟着这位旅行者就有机会问话。
“……”齐木楠雄沉默，隐隐的预感告诉他和旅行者牵扯到一起可能会遇上更大的麻烦，但达达利亚的身影在几个呼吸间已经完全消失。
郊外的七天神像处，绿草如茵的草坪上零散地压着几块爬满青苔的方形石柱，坚硬的铅灰色石柱四方刻着古拙的文字。
岩神神座上，头戴兜帽的摩拉克斯石像坐在高台，坐姿甚是不羁，手上把玩着四四方方的石头，背后的神座椅背亦有被时间洪流冲刷的裂痕。
神像之下，端方如玉的青年身形挺拔背手而立，深色衣摆被微风吹动，后腰的岩属性神之眼散发着微光，眼底无喜无悲凝望着面前的石像，像是伫立在此几千年。
“钟离先生！是不是等了很久？”派蒙欢快地打着招呼，“三份香膏我们带回来啦，一份不少！不知道岩王帝君会喜欢什么类型的香膏呢？”
“路上碰到了「公子」获得了一大笔活动资金，后面不管需要什么都可以放开手脚了。”空笑容灿烂地补充，“还有「公子」的两位朋友林昭和齐木楠雄帮忙在街头打听了不少消息，后来说有要事半路就分开了，不知道和愚人众有没有关系。”
“那两位少年近日才到璃月港，与愚人众应该并无关联。”钟离语气低缓，想到拼桌时从齐木楠雄身上感受到的一丝异样，包裹地严严实实的手不经意间摩挲着指间的扳指，眼底划过几分思绪。
隐身的齐木楠雄保持沉默，没想到在第一次见面他就暴露了超能力。
正思考着要不要变出香蕉在钟离脑袋上敲击，替换对方记忆的齐木楠雄手突然被拍了一下，缓慢凝聚出的黄色香蕉就这样散了。
转头就看到捧着素描本和铅笔的林昭指着二十多米处的岩神石像。
“楠雄，送我到石像上去，在底下脸部细节完全看不清。”林昭把眼睛眯成一道缝隙都看不清兜帽之下岩神神像兜帽下的五官，要画出让小老板满意的Q版人设图才对得起行秋付的一大笔摩拉。
“……”齐木楠雄没有动，当着岩神的面爬岩神石像总觉得怪怪的，虽然两人都隐身了不会被发现。
“？”林昭表情疑惑。
古朴威严的岩神神像突然绽放出如薄雾般流光溢彩的荧光。
[感受到不尊敬的念头显灵了？]
不期而然，被璃月港的民众无形间熏陶的齐木楠雄的脑海里划过这个念头。
“呀嘞呀嘞，果然还是敲一下安全。”齐木楠雄握住香蕉的末端，缓慢走近钟离的背后。
“？？？”林昭更迷茫了，他知道楠雄手上的香蕉可以消除目标某一部分的一分钟记忆，人脑还会自动补全被替换记忆的bug。
这香蕉对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用过，怎么突然就拿了出来。
不管怎麽样，楠雄一定有他的道理。
“看来岩王帝君很中意的样子。”派蒙和空仰望着恢复平静的岩神神像恍然大悟，“第三种香膏「缥缈仙缘」，香气轻柔却经久不散，如雾色朦胧什么什么，莺儿小姐说最受成熟大姐姐的喜爱。”
“难道说……岩王帝君难道是个大姐姐？”派蒙眨着眼说出让齐木楠雄脚步一顿的话。
[原来不是因为感应到他和林昭奇怪的念头。]
“……”钟离听闻很快笑了出来，低哑嗓音透着磁性，“谁知道呢？岩王帝君的化身千千万，说不定真的有这么个形象存在。”
第260章 第 260 章
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头戴粉色小花, 笑容和蔼地看着在玩具摊前认真挑选玩具的橘发青年。
巨大逼真的祥龙灯笼足足占据半个摊位高，左边架子上摆着五彩斑斓的风筝，地面的绒布上叫不出名字的玩具琳琅满目, 小风车被风吹得呼呼转动。
达达利亚拿起一段圆锥形的木雕，对它的玩法不明所以。
“这是龙角陀螺, 要放在地上用鞭子抽着旋转。”阿山婆从货架上取出用五彩绳编织的小鞭子递给对方, 佝偻的身体挺直了几分, 面对一无所知的外乡人兴致勃勃地起了谈性，“岩块儿骰子、龙须木剑、岩王爷脸谱面具都很受小朋友的欢迎，挑挑看, 没准就有喜欢的。”
“那就都来三份, 除此之外烟花什么嘟嘟可……”达达利亚回想着那天钟离提起的烟花名称只觉得头都大了。
“年轻人不急, 慢慢想。”阿山婆打开箱子把一个个恍若炸弹般的烟花摆了出来供客人挑选。
“是‘焰光闪闪嘟嘟可’和‘憨状可掬梧枝团’。”
沉稳的语调由远及近，达达利亚抬头就看到了漫步而来的钟离和一旁的旅行者和派蒙。
“嘟嘟可的原形来源于邻国蒙德火花骑士的伙伴，因形态憨态可掬格外受小孩子的喜爱。”钟离从摆成一排的圆滚烟花中选出一份放到对方手上, “如果小朋友单独玩, 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达达利亚捧着烟花表情认真，“这样用来炸鱼效果应该不错, 正好可以在一旁烤了吃了。”
“公子阁下……”钟离语气无奈。
“哈哈哈, 钟离先生不用这么担心，我只是说说。”想到冬妮娅、托克、安东明亮的笑容, 达达利亚笑得眉眼柔和, “在我老家的雪原里，小小的烟花可炸不开冰面, 不过, 漆黑的夜空出现烟火肯定很壮观吧。”
望着双眼流露出真切笑意的达达利亚，钟离不期而然想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那时候微风萧瑟, 独自漫步在街头的至冬武人一身寒霜，无形的薄膜将对方包裹与喧闹的尘世格格不入。此时看来，愚人众最年轻的执行官「公子」也只是一位背井离乡、稚气未脱的青年。
“钟离先生，我的脸上有什么脏污吗？”达达利亚用食指蹭着自己的脸颊，没有收力的情况下，白皙的侧脸上立刻浮上一抹红痕。
钟离望着达达利亚花脸的样子，嘴角轻微上扬。
“总感觉，钟离和「公子」关系真的很好呢。”派蒙飘在旅行者身边如八卦般小声。
空表情认真地点头。
“呵呵呵，年轻人要笑口常开啊。”阿山婆将异国客人选好的玩具打包，抬头又看向钟离，“之前预订的七只风筝已经扎好了，是现在要取吗？”
隐身在的林昭呼吸急促拽着齐木楠雄的领口晃来晃去，来压抑自己内心的激动。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弹了下林昭的额头让人回神。
桌上已经摆上了七只图案各异的风筝，冲出框架的「自由」、规整古朴的「契约」、不断回旋的漩涡「永恒」、敬献「智慧」的草叶、水面般平和的「正义」、如火炙热的「战争」。
“还有冰之女皇的慈爱。”达达利亚接过钟离的话头，仔细打量着风筝骨架上优美的纹路表情有荣与焉。
“那么阿山婆，我就把这些货物取走了，余款的话……”钟离转过头看向两人。
“余款正好有「公子」的钱袋。”空掏出摩拉。
达达利亚淡定地耸肩，“为钟离先生买单的机会可不多见。”
“好了，接下来去码头找完帮工之后去「不卜庐」拿到永生香，送仙典仪的筹备就基本完成了。”钟离双眸含笑。
“也就是说到了需要下一笔资金的时候了。”空颠了颠剩下的摩拉袋子，以他被雇佣的经验来看，剩下的摩拉也只够在码头雇佣三四个人，而所谓的永生香更是没有听过，想必是很贵的上流人物专用的事物。
“摩拉如流水一般呢。”他不禁发出感叹。
“哈哈哈，如果用一些消息来交换，我把北国银行的金库对你开半小时如何？”达达利亚笑容灿烂至极，清澈的语气说不出的引诱。
“金库！”派蒙留着口水就要追问，却在空逐渐冷硬的表情下意识到了什么，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愚人众的「女士」在蒙德袭击温迪，夺走神之心的事就在眼前，怎么可能就这样对同是愚人众执行官的「公子」放下戒心。
冷凝的气势从达达利亚身上流露，好好收拢到刀鞘之间的白银利刃拔出一瞬寒光肆意，转瞬之间又变为温和有礼的青年。
“诶呀，气氛怎么忽然僵硬起来了，钟离先生没有被吓到吧。”轻巧的语气吓达达利亚满怀担忧地看着钟离。
“……”钟离思考着怎么回应这句让他哭笑不得的话语，良久只是轻微地摇头，“公子阁下说笑了。”
接过阿山婆递过来的包裹，达达利亚望着一行人和乐融融逐渐远去的背影，目光深沉。
踏上高高的阶梯，药香弥漫的石梯中央一对神色愁苦的母亲，母亲提着药材包满目忧虑的看着身旁噘着嘴的孩童，“吃了药，病才能好起来。”
小女孩捏着裙摆小声低喃，“可是，不卜庐的药太苦了嘛，抓了药后不吃药可不可以？”
“良药苦口啊。”绿色发尾垂落在石阶上，一双大手落到小女孩梳得整齐的头上轻轻揉了揉。
“呀！是白术哥哥！”小女孩愁眉苦脸的表情立刻阴转晴天，“看到白术哥哥温柔的脸，豆豆就不觉得药苦了！“
白术莞尔，仔细再说了一遍医嘱才摸了摸探头探脑的长生向店内走去。
身后背着竹筐的阿桂憨笑容憨厚的和熟客打着招呼，不一会儿就被紧赶慢赶的家仆找上。
“白大夫，您的医术可真是神了！！！”
一声惊雷炸响，身高体壮腰围如水桶般身穿锦缎，珠圆玉润的男子如看到救世主般窜到到白术面前，双眸含泪，当场就要在石阶上跪下。
“金公子不用行这般大礼，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天职。”白术连忙架起对方，瘦削的身体却实在撑不住发出一串低咳。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让一定要跪一个的金公子瞬间站起，对着白大夫一阵嘘寒问暖。
“都是白大夫妙手回春制作的生子丹，才让我金家的基业后继有人。”金公子抹着眼泪，神情真挚，“金家三代单传，如今传到我这里，三十好几还没有音讯，我这心都快抵得上烈火亨油，愁的我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白术的视线习惯性移到对方的发际线处，“何首乌、茯苓、牛膝制成的七宝美髯丹可治疗脱发。”
情真意切诉说的金公子喉咙一噎差点忘记要说什么，“得了您的生子丹后不出半年就有了爱女莲儿，您说的七宝美髯丹我一定买！”
“来人，快把谢礼打开。”
一声令下，健壮的家仆将两个大箱子抬到白术面前。
白术欲言又止地看着两大箱子，挂在脖子上的长生发出窃窃嬉笑，这样的场景真是久违了。
“我知道白大夫不慕名利，收钱也只收分内的。”金公子大手一挥，金锁一开，箱内全是根系带泥、散发勃勃生机的珍贵草药，“这些全是捐赠给不卜庐的药材，只盼着被白大夫使用救治更多的人！”
“白某却之不恭。”
左右逐渐围观上来的人一阵哗然。
“我累个乖乖，大手笔啊，白大夫果然医术高超。”
“生子丹都能被白大夫做出来，那长生不老丹岂不是手到擒来？”
“生子丹？？？”躲在石柱后的林昭傻眼了，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又赶紧摇头。
[说起来他贪婪之岛偷渡来的怀孕石哪里去了？明明连求婚的成功率是100%的彩虹钻石都偷渡成功了，难不成是世界壁垒的问题？]
“……”齐木楠雄沉默是金。
[呀嘞呀嘞，怀孕石当然被我藏起来了。]
店门外另一根石柱后的愚人众也被惊的忘记隐藏气息，连探听店内旅行者和钟离谈论的消息也不顾直接转头往外看。
好不容易摆脱热情的患者，白术又被店内的情景吸引住了注意。
七七双手高高举起一张写了“椰奶”的宣纸，表情认真又期待，“就是这个，椰奶，好喝的奶，是半仙之兽的奶。”
屋内的三人全部一脸震惊。
专门跑去归离原找半仙之兽却颗粒无收的钟离、空、派蒙扶额叹气。
水润又明亮的眼眸实在让人不忍打破小孩子的幻想。
“椰奶，是椰树产出的奶。”空捂着脸不忍心看七七满脸茫然的样子，这也许就是小孩子必须经历的成长吧。
“呵呵，多谢你们照顾我家七七了。”白术跨入店内，一整面墙的药柜摆放的整齐有致，桌面上的宣纸也很正常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才悄然放松下来。
他和阿桂都有事走不开，只好让七七看店，让七七开店总是令人放心不下，脾气暴躁的客人砸店会被七七打跑，桌角药柜难免出现损坏。
有时候因为抓药慢半拍，排队的客人都排到了石阶下面。
最惊险的一次柜台后面站着往生堂的仪官小姐，看店的七七整个人都被胡堂主打包带走。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