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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我心执念

作者:我亦闻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不,不对。


    虞无渊活了千年,少年时代的记忆模糊不清是很正常的事,可若是真的像小乞丐一样身怀滔天恨意,她又怎会忘记呢?


    她未入仙门的年岁里,应当是不悲不喜,再平淡不过的。


    虞无渊走近了些,凌苍剑“蹭——”地出鞘,直指倒在雪地里的小乞丐。


    “这孩子,怎么搞成这样啊。”“好烦啊,不想管闲事。”“算了,还是带会去吧,真死了就不好了。”


    “沈归”看不见虞无渊的动作,仍旧半蹲在地上,一边絮絮叨叨一边给小乞丐疗伤。


    小乞丐身上的青紫痕迹逐渐褪去,就连磕得稀巴烂的额头也逐渐愈合,只留下几个浅疤。


    虞无渊就是在这时,将凌苍送进小乞丐的身体里的。


    任何幻术的破绽都可以从中术之人本身找到。


    银白长剑自后胸穿心而过,虞无渊使了十成力,即便没有灵力加持,也足够把这具躯体内的心脏震碎。


    如同预料中一样,这次小乞丐没有流血,她缓缓将头转到身后,没有瞳孔的眼睛如浓墨一样,看不见光。她先是低头看了一眼捅穿自己的长剑,然后慢慢抬头,用那双无神的黑瞳死死地盯着虞无渊。


    虞无渊将剑又往里送了几分,周围的一切都静了,唯有血肉搅碎的声音在道观上空不断回荡。


    小乞丐笑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显得尤其诡异。


    “姐姐好厉害,我以后也会像姐姐一样厉害吗?”她问。


    不是女童稚嫩的声音,也不是鬼怪一样尖利刺耳的哭嚎,而是与虞无渊一般无二的,如同山间溪流般清润的嗓音。


    “你是谁?”虞无渊问。


    小乞丐笑得烂漫,答道:“我就是你呀,虞无渊。”


    “你不是我。”虞无渊摇头否定。


    “我就是你。”小乞丐的手轻轻抚上凌苍,凌苍不安地嗡鸣了片刻,又很快恢复平静。她引着凌苍剑一点一点撤出体内,瘦小的身体猛然增长,不过一息,就长得和虞无渊一般高。


    不止身高,还有容貌,身形,衣着,皆与虞无渊一般无二。


    虞无渊隐隐有些不安,欲再执剑刺去,凌苍却偏在一边,怎么也不肯动了。


    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虞无渊暗骂。


    “我是你的执念啊,虞无渊。”小乞丐凑了过来,与虞无渊离得极近。


    执念。


    ……心魔。


    原来如此。


    她下山前,沈归曾同她讲过,她执念太深,已是心魔入体,若急于求成以至灵力波动心境不稳,则会为心魔所控陷入癫狂。但她本身,其实从未感受过何为“心魔”。


    她本以为沈归是在提醒自己莫要因迟迟不得飞升而焦躁,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将沈归所说的“心魔”当作是自己不得飞升的执念,可现在看来,或许并非如此。


    地蛇族幻术通天,但总要基于被施术者本身所思。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地蛇族的幻术也可以去深挖出被施术者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譬如那些早已忘却的、深藏在冰山之下的记忆?


    可她为什么记不起分毫呢?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该忘记痛与恨的。


    这当中,究竟隐去了什么?


    虞无渊柳眉拧作一团,不由地看向眼前人。


    心魔似乎瞬间就明白了虞无渊的意图,后退两步,然后耸了耸肩,连连摆手说道:“别问我,我不知道啊。”


    虞无渊:“?”


    “其实我也奇怪呢。别的心魔都那么厉害,能够靠本体心底一点执念滋长出那么强的力量,而我什么都不清楚,在你身体里寄居了快一千年,居然还要借一个小蛇妖之力才能跑出来逗逗你。哎,真是魔比魔,气死魔啊!”心魔抱臂绕着虞无渊来回打圈儿,把粉色的雪地踩得嘎吱作响。


    尽管这家伙说了一箩筐废话,虞无渊还是敏锐地捕捉到异样:“你说你也不清楚?那这个世界发生的这些……”


    估摸着是真的意识到本体太强而自己又太弱,心魔放弃了在幻境里吞噬虞无渊的想法,老老实实道:“我编的啊,你脑袋深处的东西拢共也那么一点点,七零八碎的,怎么都拼不全,我就干脆自己添点剧情编个有趣的咯。”


    “所以你还是知道一些的?”虞无渊问。


    “算是吧。”心魔点点头,“临春渡和太虚观是真的。”


    “还有它,它也是真的。”心魔指向旁边,那株根部染血的桃树,“我记得,我刚来时它正在开花,很漂亮。”


    虞无渊瞥了一眼桃树,有那么一瞬间,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倏然出现,又随风一样飘去,宛若从未来过。


    像,芳灼。


    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桃花精,明明身上藏不住的杀气,却偏偏要在她面前故作娇态,求人怜悯,实在是,惹人生厌。


    他曾讲过,他是为报恩而来。


    可惜虞无渊把从前事忘得一干二净,就连那些属于自己的仇恨,也被生生切割掩埋,再难寻踪迹。


    “你知道如何出去吗?”虞无渊不甘心,她要飞升,也想要前尘事明了。


    “喂,别乱想啊,你心不稳了又,再这样下去你可是会被我吃掉的。”心魔没答,提醒道。


    “我知。”她本可以抛去前尘的一切,同从前一样,一路顺风顺水地历练渡劫,最后飞升以证大道。可到底造化弄人,命运让她忘却曾经,却又在她登顶大道的时候把以前的旧账烂账一道翻了出来,偏偏虞无渊还理不清。可既然有了这条引线,她就再做不回从前的无知无觉。


    “行吧。”见虞无渊执意如此,心魔展开了双臂,笑道,“拿凌苍,再捅我一次。”


    话音落下,天地间忽然融作一团,云落在地上,水飞向空中,让交错、碰撞、崩裂,无数的绯红雾气在混沌中炸开,溢满了整个“世界”。


    虞无渊飞身而上,银白剑光划破天幕,又如天雷般狠狠劈下,直直洞穿了心魔的胸口。


    “啊,不小心突破灵力封印了呢。虞无渊你悠着点儿,别灵力乱得太快爆体而亡,我还等着借你的怨气长大噬主呢。”


    心魔的声音还在耳边环绕,虞无渊已自青枫山上醒来。


    手中长剑嗡嗡作响,昭示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无数杂乱的信息在虞无渊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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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闪过,虞无渊来不及思索,长剑一凛,便向芳灼砍去。


    她强行突破了一成灵力,又加上心境不稳,是以剑意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煞气,吓得那些在芳灼身上依依不舍的红雾四处逃窜。


    “芳灼!”


    虞无渊高呵一声,芳灼顿时从幻梦中惊醒,翻身而起。


    “这条该死的老蛇,竟然阴我!”芳灼攥紧拳头,恶狠狠道。


    虞无渊只当没听见,芳灼这家伙本身谎话连篇,身上的谜团更是多之又多,她此刻不想过多理会,当务之急,是要除了青枫山的这个祸患。他一下子吃了大大小小近百只妖,无数怨气积压在丹田之内,牵动着全身经脉,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若是让他升阶成功,必成祸患。


    天上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算算时辰,应当要到日出的时候了。


    修炼渡劫有如登山,愈往上愈险,愈往后愈险。而分神至合体,有劫雷二十八道,尤其是后七道,道道往致命处劈。


    虞无渊等的正是日出之时的最后七道劫雷。


    *


    天雷灼人,青枫山山顶,叶虺将将接下第二十一道天雷,只觉得全身的经脉都沸腾起来,与以往渡劫时全然不同。


    方才还算平稳的气息一下子乱了套,叶虺掐诀欲平息灵力,却忽觉喉间一甜,“噗嗤”一声,呕出一地鲜血。


    “哎呀呀,叶长老,好狼狈啊~”芳灼拍着手从后山溜达出来,语气极尽落井下石之意。


    “桃!花!精!”叶虺目眦尽裂,恨不得扑上去将人活活掐死,偏偏渡劫之时至关重要,不得擅动分毫。


    芳灼笑着踏进叶虺的护身阵法,用一种极为轻蔑的眼神睨着叶虺:“叶长老在凡间逍遥也有些阵子了,您作为前妖王的护法使者,多活了这么久,也该去陪他老人家同登极乐了吧?您这么忠心,可不要让他老人家久等了呀,嗯?”


    “桃花精你个畜生!”


    “畜生?”芳灼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你我都是妖类,谁不是畜生?哈,莫不是人吃多了,也把自己当人了吧?”


    “呵!”叶虺吐了一口血沫,瑰丽的面容更显鬼魅,“总比你一天到晚跟在修士后面当狗好!”


    “哈?叶长老这说的哪里话,这半年来,小妖可是一直跟在您的麾下,只是您昨日兽性大发,小妖心中害怕,这才去找仙尊寻求庇护啊。”芳灼语气极其真诚,手中却化出一条藤鞭,“趋利避害,生物之本能,不是吗?”


    “呸!就你还趋利避害,妖奴谷里出来的下贱货!桃花精,你就是条野狗,当不成主子,也做不了家犬,注定就是要把所有人都克死!包括那个女人,你现在纠缠她,以后就会背叛她,她终将因你而死!”


    芳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叶虺却越说越激动,反正他死期已至,芳灼加上那个女修,杀他绰绰有余,索性极尽恶毒诅咒之语,越是诛芳灼的心,他就越快活。


    “住嘴!”


    芳灼那张镇定自若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眼角的朱砂痣越发艳红,杀气止不住地外泄。


    藤鞭猛地卷住叶虺的脖子,生生将还在渡劫的妖挥了起来,狠狠掼到石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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