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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梦境还是现实?

作者:月下绚烂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黑雾在往镜子里缩,即将消失前,镜中的“海旗”回过头,张嘴说话,说完就迅速消失了。


    没有声音,但胜在说得够慢,能通过口型看明白她说了什么:“海旗,我会再来找你的。下次跟我回去吧。”


    “她”一离开,海旗就能动了。


    会再来找她?还有……回去?回哪儿去?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旗,怎么这么久?别赖着了,下一个到你了。”海珀在外面喊她,把她唤回神了。


    “……哦,马上好了。”海旗应道。


    出去前,又盯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还伸手敲了敲。然后就感觉到周围莫名的视线,这才尴尬地跑出去。


    或许真如哥哥所说,她生病了?


    可是为什么呢?是高考压力太大?还是熬夜熬太多?可如今也考完了,补觉也在补着,作息也在调整了啊?


    而且她抗压能力也不差,会适当解压。复习期间即便时间紧,但到了该休息时,就算自己表示能坚持,海珀也会拽着她强制休息。她身体也挺好的,平时都很少生病。


    思来想去,也就长期熬夜比较说得通。就算真的熬出病……莫非因为考完了,身心一放松,毛病就找上门来了?


    那刚才看到的这些又是什么?幻觉?还是发病?难道这些东西是我臆想出来的?


    不要啊——我的大学生活还没开始享受呢!


    暑假期间能不能治好啊?可以的吧!我要相信医生!


    做完检查后,医生表示让她住院观察。海珀本就胆心,马上去办了住院手续,还回家一趟拿了换洗衣物来。


    晚上爸妈下班后来看她。妈妈尤其担心,一来就拉着问东问西问海珀问医生问护士问了个遍,还请了一天假照顾她。


    原本要请假照顾她到出院的,最后被海珀劝回工作岗位去了,说自己就有空照顾,叫妈妈不要太担心。


    不过当晚,还是拗不过妈妈要留在病房里陪她。说海旗第一次住院,心里肯定害怕。


    医院的病床实在狭窄,翻身就要大动作,海旗怕吵着妈妈,一直直愣愣地躺着。而对面床的大叔大婶却打着雷鼾,隔壁床的大娘没几分钟翻一次身,床摇得咯吱响。


    海旗只好失眠了。


    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段段天马行空的小故事在其中上演。


    快把自己催眠之际:“你没有生病哦!”虚空的童音从四面八方而来。


    这道稚嫩的声音陌生中带着一丝熟悉,海旗一下就猜到是中午在洗手间里,是镜中“海旗”的声音。与本人是天差地别的嗓音。


    “嘘!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哦。”见海旗满腹疑问,那道声音又道,“想知道真相的话,走廊尽头有镜子,我等你哦!”


    没有一丝犹豫,海旗马上轻手轻脚地起身了。探头观察了一下,这会儿没有护士巡房。走廊尽头确实有个仪容镜,很快就蹑手蹑脚地摸索过去了。


    “你来啦,海旗。”镜中的自己露出愉悦的笑容,并抬手打了个招呼。只是这半夜三更,空荡又阴森的医院,镜中的自己逐渐渗出血泪红唇,很是渗人。


    海旗双手环抱获取安全感,暗暗掐了一把手臂内侧的肉。这儿的肉娇嫩,掐起来极其疼。强烈的痛感告诉她这不是梦。


    尽量保持淡定地问:“你是谁?”


    镜中人说:“我是来救你的!这个世界并非真实。”声音如鬼魅空灵,在走廊里久久回荡。


    海旗蒙了:“什……什么?”除了这两字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这里……是你的梦,是以你的意识筑基的梦境。”


    镜中人往右挪了一步,空出镜面,似乎要展示什么:“而你,被困于梦境之中。”


    镜中的景象幻化成黑白线稿快速扭曲重建,逐渐浮现的一方天地愈发熟悉——那是她的家,是一家四口日常其乐融融的场景。


    镜中人说:“看起来很温馨对吧?不妨再仔细瞧瞧?”说完手一挥,场景被放大。


    为了印证这并非假象,海旗看得很仔细,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


    可被放大的家,仿佛有什么滤镜一般,以海旗为圆心的一方天地是自然流畅的,跌出圆心外的则是大片模糊的。譬如,一家四口在餐桌有说有笑吃饭的场景是鲜活明亮的,而客厅乃至房间的一切物体,沙发、茶几、电视、柜子等,只能用块状来形容,依稀看得出轮廓,但没有细节纹理。


    而海旗一靠近,这些模糊的块状物才有了质感。原来沙发是米色软软的,还有两个套了卡通图案的抱枕;茶几也是配套的米白,上面纸巾遥控器果盘零食啥都有;电视也很流畅地播放着热播剧,妈妈去拉柜子抽屉找东西时,抽屉里一如被吐槽的那般凌乱。


    镜中景象切换,由家里到教室。这一幕是高三晚自习课上,全班埋头苦习,但这些原本亲近的同学,竟然都是模糊的,包括徐蕊。海旗下意识地想起徐蕊,依然是清晰明媚的好闺蜜。可也注意到,在这个形象出来前,意识中有一瞬间对徐蕊这个人是模糊没有概念的。这是正常的吗?


    紧接着第三幕是高考完走出考场后,家人迎上来拥抱,周遭的路人除却模糊块状,甚至没有了该有的流动;第四幕是每天遇到的邻居和路上擦肩而过的每一个陌生人,在视线之外的地方由具象的个体退化成块状人……


    除了肉眼所见的外观,声音和气味等所有的一切,一旦跌出圆心之外就都是模糊的。


    就好似这个世界就是为海旗而诞生的。海旗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所有人都会围绕着她行动。不只是人,环境也是如此。


    有用的人会成为海旗的家人、朋友、老师、同学等,也必须有人充当背景板才显得这个世界真实。


    而这片空间更以外的地方,则是一片混沌。


    镜中人发出邀请:“海旗,我们回去吧。”


    海旗轻声问:“……回哪儿?”


    镜中人答:“现实。”


    海旗犹豫了一下,继续问:“……怎么回?”


    镜中人说:“只要你想回去,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带你回去的。”诡异的声调透出坚定的语气。


    海旗说:“要是我不想呢?”


    镜中人说:“要是你不想,那我就找不到你了。”


    海旗:“……”


    海旗说:“但其实……你也不知道要怎么离开这个梦境世界吧。”


    镜中人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我知道。重要的是你的意愿。”


    海旗沉默了。她回头往病房的方向看。


    此时此刻,妈妈正睡在病房的折叠床上。折叠床很劣质,打开它时就总是吱呀响。妈妈睡在上面都不敢有大动作,生怕吵到她,也怕把它睡塌了。


    床边的桌上放着几本哥哥带给她解闷的书,怕她在医院太过紧张害怕,带的还是她囤了三年没看的小说。


    海旗的眼中满是落寞:“你是说,我现在拥有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镜中人点头,说:“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让你去看清虚实,再来决定。”


    海旗思索片刻,点头表示同意,转身就要回去病房。


    “等等,”镜中人喊住了她,“靠过来。”


    不知为何,海旗对“她”有种莫名的信任感,没多加犹豫就靠过去。也许是镜中之人就是自己的模样吗?


    两人隔着镜片额头相抵,双目轻闭,双手相贴。片刻后,一道白光闪过后,就让海旗回去了。


    妈妈在折叠床上睡得不是很好,眉宇紧锁,手指紧抓着床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担心女儿做了噩梦。海旗抚平妈妈的眉心,蹲在旁边看了好久。


    这么爱她的妈妈是假的吗?是她虚构出来的?这一切真的只是她构造的一场梦吗?


    就这么想着,突然周遭环境崩裂,整个病房都在胡乱扭曲。


    鼾声和床的吱呀声变成欢快跳动的音符在空中飞舞,床头那几本书被翻开,一个个小人儿从中跳出来,演绎只属于他们的故事。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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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眼前漂起来,怎么都抓不回来,好不容易碰到又像沙子一样瓦解消散。


    海旗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不可置信地又掐了一下手臂内/侧的嫩肉。


    会疼,而且好疼。


    可是为什么会疼?这不是她的梦境吗?既然是梦,为什么还会疼?梦里是没有痛感的,这不是常识吗?


    海旗想让这一切恢复原状,结果也如她所愿。病房安静下来,音符归位,小人儿有序地跳回书里去,一切回归原位。


    又往病房外走,路过护士台,看着护士们逐渐鲜活又枯萎。而只要她想,没人会来阻拦。


    海旗倒回去向护士要了个陀螺,而护士也真的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个陀螺给她。狂奔下楼,找了片空地转动陀螺。可是,这个陀螺无论如何都不能转起来,总是失衡歪倒。


    按理来说,在梦中,陀螺会无视物理规律无限旋转。


    可如今的情形是陀螺无法旋转,就像是海旗最后的意识在做挣/扎——这里就是现实!


    海旗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给海珀打去语音电话。这会儿是凌晨,从不熬夜的哥哥却秒接了。


    “小旗?”海珀困惑的声音从手机那头响起。


    海旗迷茫的眼神闪过一抹亮光,又迅速把语音挂掉了。


    空荡冷清的街道上,店铺住宅的门窗全部敞开,任由风声呼啸,将装潢吹走,吹成刚建好的房胚,空空荡荡没有一丝人气,格外萧条冷落。


    除了风声,只能听见自己快得不正常的心跳,快要呼吸不过来,即将晕厥。


    天地也跟着一阵眩晕旋转,眼前场景变幻。等缓过来,睁眼一看,自己又回到病房躺着,鼻子里插着吸氧器。


    若不是手上还握着那个陀螺,真以为自己又做了一场噩梦而已。


    “小旗?你怎么了?”海珀焦急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海旗难以置信地盯着门口的人影,见他马上就要进来,急忙吼了一句:“别过来!”并迅速坐起来。


    假的!都是假的!


    妈妈是假的,海珀也是假的,徐蕊也是假的!这个世界也是假的!


    很快,海旗就做出决定。她扯掉氧气管,推开海珀往走廊尽头的仪容镜那儿跑。


    她才不要活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


    她要回去!回到现实去!


    镜子安安静静的,镜中的自己就是自己,不是那个血泪红唇的鬼样子。


    那个说要带她回去的人没出现。


    海旗敲着镜面大喊:“喂,你出来!”


    “小旗,你去哪儿?该睡觉了。”海珀用关切的语气呼喊她,张开双手一步一步朝她走来,“乖,快回来。”


    他的话像毒药,引诱她中毒。


    海旗转过身:“哥哥……”往回走。


    平日里温柔沉稳的哥哥,此刻如同恶魔低语,哄骗她回到地狱。


    抓不住的虚幻,可不就是地狱。


    走了几步,海旗停下了,向海珀微微一笑,加快脚步过去。


    就在海珀即将抓住她时,海旗坚定地转身跑走,抬手挡在身前,用尽全力猛地跳起砸向那面仪容镜,眼神清明,动作一气呵成。


    镜子应声而碎,她的身体被扎满碎玻璃,血流了一地,很痛。


    镜子后是一片混沌,看起来比脚下这一片虚空也好不到哪儿去。有的是无限可能。


    破碎的口还不够大,不足以一个人穿过。海旗又抡起手臂砸了好几下,直到整面镜子完全碎裂。


    “快进来!”空灵的童音终于响起。


    海旗没有犹豫,立马跨过墙壁,纵身越入黑暗。


    跳下去的前一刻,她回头望了一眼那个温柔以待的哥哥,露出一抹甜甜的笑。


    海珀,请尊重我的决定,不必担心我。


    海珀似乎明白了,垂下手也抿嘴笑了。


    身后的世界崩塌,一切化为灰烬。只剩海珀站在其中,一直看着眼前破碎的方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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