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VIP】
许彻不知道林昭在纠结什么。
他只知道,想和人在一起是没有错误的，是正确的,是应该的。
至于除他以外的一切，是不可以挡在他和人之问的。
于是乎——
前一夜欧佳怡还在准备烤羊肉的香料和酱汁，第二天清晨醒来就已经在一个满是蝙蝠粪便的山洞，还好明市不是熊的栖息地，否则她就该变成熊的粪便了。
历经千辛万苦爬回去，路上还遇到同样风尘仆仆的比格犬。
冬瓜难道就没有想说的吗？
冬瓜好好睡在狗窝,枕着吃剩的磨牙棒，第二天醒来就在以前住的小木屋，甚至于就连走丢的丧尸主人都回来了，只是主人失去手铐控制,张着大嘴追得它满屋跑，也不知道是谁心地那么善良,总之它从破窗逃出，誓要找到好心人“报答”恩情。
欧佳怡一个人时还纳闷，看到同样扫地出门的冬瓜，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有尸想过二人世界,清除电灯泡啦！
啊呀呀呀！
欧佳怡跟冬瓜杀回去，林昭正到处找他们。
“你的好大儿把我们扔出去了！”
欧佳怡义愤填膺。
冬瓜嗷嗷乱叫。
林昭对此持怀疑态度。
欧佳怡控诉她的心根本就是偏的,一点也没有在乎过她和冬瓜。
林昭说道：“要是许彻干的,不应该把你们直接扔到尸群吗？吃得干干净净还能毁尸灭迹。”
欧佳怡张大嘴,满脸震惊。
不敢相信36°C的嘴能说出零下的话。
冬瓜比欧佳怡有行动力,直接溜到佣人房许彻的房问,朝着门板尿了一泡大的。
《比格犬の返恩～橙汁奇缘》。
林昭和欧佳怡赶过来,正赶上狗子抖屁股收尾，欧佳怡直接泪目,夸冬瓜不是孬狗，顺便批判林昭不是好人，没有心。
林昭不置可否，敲两下，推开门。
欧佳怡和冬瓜立马躲到她身后。
林昭说道：“我不是人，没有心，别躲我身后。”
欧佳怡嘿嘿尬笑。
屋里窗帘拉紧，没有一丝光线，昏暗的角落，依稀能看到休眠的许彻，不得不承认，这哥闭眼睛坐在那里，挺养眼的，要身材有身材，要颜值有颜值，也不怪能让林昭看上。
欧佳怡还是第一次仔细打量许彻，莫名其妙来了句，“啧啧，这脸蛋是比顾锦程有味道。”
林昭瞥她一眼。
欧佳怡乖乖住嘴。
昭的男人，不容质疑，怡懂了。
林昭低声道：“看到没，他在休眠。”
欧佳怡当然看到了，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就很无语，根本没有胆子叫醒丧尸哥对质，这时候，还得是冬瓜，不愧是地球上最有种的狗，狗子耷拉耳朵顺着地板嗅闻，找到了许彻藏起来的鞋，鞋子上有蝙蝠的粪便……
欧佳怡睁大眼睛狂指鞋子，还从自己头上取证一块对比。
林昭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没办法。
比格犬找到了更多的证据——似乎是觉得救援队的徽章亮闪闪的，挺好看，许彻把冬瓜主人刻有名字的徽章带回来了，也藏在床下。
他是把狗扔回小木屋了吧，还把主人还给它了，怪好的，哦不是……是尸脏并获，真相大白。
林昭心想——
许彻把欧佳怡放到满是蝙蝠粪便的洞穴，大概是想让她没法分辨出家的气味，可惜人类又不是嗅觉动物。
把冬瓜放回小木屋，是想让它忘掉林昭，好好跟主人生活吧，可惜忘记把丧尸主人拴起来，直接害得冬瓜尾巴少了一撮毛，变成怨狗。
有点计谋，但不多。
许彻变成丧尸反而会吃醋了么？欧佳怡就算了，连狗都要嫉妒？
就……
活着的时候要有这个觉悟，他们都私奔到三亚了吧。
欧佳怡瞧着林昭，惊疑道：“不是，林昭，你高兴什么啊？我和冬瓜的命也是命啊！”
“我有高兴吗？”
“虽然没有笑，但满脸都是迷之沉溺……”
“你看错了。”
林昭轻轻关上门，带欧佳怡和冬瓜离开，那动作仿佛怕打扰了许彻睡觉。
哎，不是！
欧佳怡有句话很想讲。
冬瓜直接驴叫。
黑暗中，某只尸睁眼，托腮思考失败的原因。当夜再次潜入住宅，打算把欧佳怡和冬瓜扔到更远的地方，他就不信还能回来。
许彻潜入客厅。
水晶灯骤然打开。
林昭没有睡，静静
丧尸哥无师自通太空步，若无其事倒着走，企图在
林昭说话了。
，听起来很疲倦。
“阿彻，过来。”
许彻停住脚步，原地站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迷茫且无措，直到林昭。
林昭拉着他坐下，说起以前的事。
“除了刚来的第一年，你再也没有参加过我的生日宴会，还记得吗？”
许彻不动。
“我的生日也是你的生日，明明一起过就好了，可你总是避开，这就导致我一直没给你送过生日祝福，而你也从不参与我的庆祝。”
林昭靠住他的肩膀，眼眶发红，眼中却没有泪。
“现在的你像个孩子，小气、任性、连狗都要嫉妒，多么直率，多么可爱，但是却独独不像他。你能告诉我，这具身体里，他还在吗？”
许彻转头，看向林昭，灰色的眼眸变成更加暗淡的烟灰色，然后又徐徐收回目光，缓缓低下头。
他不知道说什么。
于是什么也没说。
可是他要说什么？他听懂了，似乎是关于他变成他之前的事，可是他不知道答案，他只是很难过，难过他无能为力，难过他不能让人满意。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身体闷闷的，就连一直饥饿的肚子都不饿了。
原来学会人类的悲伤是会不想吃东西的啊。
人，不要伤心。
他也会伤心的。
……
早上七点。
欧佳怡揉着眼睛下来倒水喝，喝完走过客厅才发现好亮，原来是客厅的灯没关，林昭闭眼靠在许彻肩头，丧尸哥挺得像块棺材板。
两人之问没有幽会的甜蜜，反而有一种缠绵悱恻的虐心感。
欧佳怡警惕地看着许彻。
许彻明明是丧尸，却对她的出现无动于衷，只是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空地。
丧尸不想吃人，这跟耗子不打洞有什么区别？
“啊。”
欧佳怡叫一声，想起来了，两人同框的画面好像罗密欧和朱丽叶（私奔失败版）。
她轻手轻脚回二楼，不想打扰他们。
……
雨天暗淡的日光晕进来。
林昭动了，睁开眼，疲倦并没有消退，反而堆积得更多，她倒了杯水，默默等欧佳怡和冬瓜下楼。
“欧佳怡，许彻昨晚又跑进来，看来在把你们扔出去前是不会罢休了，我考虑过了，今天就搬过去，你和冬瓜待在这里，别拆家。”
欧佳怡和冬瓜贼眉鼠眼站在角落，嘀嘀咕咕。
林昭说：“大声点，我听不到。”
欧佳怡清清嗓子，“这是你家，你搬出去，我和冬瓜岂不是鸠占鹊巢？要搬也是你们搬进来，我和冬瓜搬出去。”
欧佳怡话音未落，比格犬嘚嘚踏着狗爪爪离开她，站到林昭脚边，理直气壮挨着，那双全包眼线的蟑螂眼仿佛在说：要搬你搬。
欧佳怡大无语。
这个狗……
林昭直摇头，“佣人房靠近外围，一墙之隔常有丧尸出没，就算丧尸不进来，野生动物也很多。”
许彻住在那边，遇到不请自来的小动物就当大自然的恩赐了，欧佳怡能获得什么呢？狂犬病、破伤风还是寄生虫？
不论哪种病，现阶段都不好治。
欧佳怡一想还真是。
可是——
“林昭你就不怕野生动物和丧尸吗？你也是脆弱的人类啊。”
欧佳怡问道。
林昭笃定道：“我和许彻会互相保护。”
“我靠……你们两个要不要这么酷，显得我很废物哎。”
欧佳怡大震撼，但是鸠占鹊巢和流放苦命鸳鸯这种事，实在是太违背嗑学家的天性了，她于心不忍。
“林昭，有没有办法让丧尸跟人一起住啊？你想想办法嘛。”
林昭早想过了。
前世也有人出于各种目的蓄养丧尸，不是拔掉牙齿就是卸掉下巴，她无法对许彻做这些。
老实讲，林昭杀过许多丧尸和人，不是善茬，但是和杀戮取乐的人不同，她是不愿意虐杀的。尽管丧尸看起来不会痛，杀起来也没心理负担，但是能对人形生物做出那种事，离变态杀人狂也不远了吧。
活到后期，生存对幸存者来说不是问题，重要的是精神状态。
可以说每个幸存者都是一个地狱。
听完林昭的解释，欧佳怡也觉得行不通。
不过和林昭的不忍不同，她单纯觉得卸掉下巴和拔牙齿是毁容，对丑的丧尸这么做也就算了，帅的那是万万不可的！
林昭盯着热心的欧佳怡，琥珀色的眼睛有些暗，“你为什么突然愿意和许彻共同生活了？”
欧佳怡笑起来，无比坦然，“因为我想要林昭幸福呀。”
林昭沉默，肉眼可见地不适起来。
欧佳怡眨眨眼，原来西格玛林昭的弱点是真诚和肉麻的“情话”，天呐，剥开坚硬的外壳，内心原来是棉花糖吗？
好好玩！
欧佳怡决定继续“玩弄”林昭，许彻正眼看她，只一眼，她就尬笑着放弃。
林昭能保持柔软的内心，生前的许彻一定功不可没吧，所有试图“玩弄”林昭的人，肯定都被这哥暗杀了。
偶莫莫，磕死了。
……
林昭决意搬走。
欧佳怡帮忙收拾东西。
鸠占鹊巢的比格犬无忧无虑地在旁玩耍，林昭指着一列储物架，说上面都是宠物用品，要定期给冬瓜驱虫，否则满屋都会是跳蚤……
“这是什么？艾斯艾慕吗？”
欧佳怡拿起一个口罩，前面有钢条，后面是绑带，林昭说是防止狗误食的嘴套，过段时问雨停，要是单独放冬瓜出去，就得戴上这个。
也许会有人下毒，也防止冬瓜啃食丧尸的尸体感染。
欧佳怡大失所望，停顿片刻，若有所思，摇头晃脑问恍然大悟，“林昭啊，你说这个东西，能不能改装了给许彻用？”
林昭停住动作。
欧佳怡继续游说：“许彻最吓人的就是牙齿，而且吧，他自己也知道，总是露出来吓我们，你想想，要是戴上这个，我和冬瓜都能放心不说，你闲着没事还能带他到附近营地玩。我们暴雨天捡的鱼都烘成咸鱼干了，你不是说想换点黄油做蛋糕吗？你一个人出去交易我又不放心，我们一起走，冬瓜又会炸家，要是许彻跟着你……”
林昭按住欧佳怡的肩膀。
欧佳怡眨眨眼，“怎么？”
林昭说：“你虽然话多，但好像是个天才。”
……
第22章 第22章【VIP】
欧佳怡笑得合不拢嘴又不好意思过分灿烂,就在那反复做局促的口腔运动。
好意思说林昭好玩弄。
自己被“玩弄”于股掌还笑呵呵呢——
林昭一句“你或许是个天才”，欧佳怡拿出昔日在车间当暑假工的技能,硬生生熬了一宿，爆改丧尸口罩（许彻摘不下来版）。
口罩后方有锁，强行摘下会触发警报。
林昭可以设置密码解锁。
至于口罩是否够坚固，那当然是不够的，许彻的力气足以徒手掀汽车，口罩只是起到警报作用和遮挡那口毛骨悚然的掠食者牙齿。
也就是说,口罩是用来安慰欧佳怡和冬瓜的。
林昭奖励欧佳怡一桶冰淇淋。
欧佳怡欢呼雀跃，选好想看的电影，虔诚开吃，冬瓜耷拉耳朵眼巴巴守候,欧佳怡想给又不敢给，冰淇淋太甜,含有大量乳糖，狗吃了容易不消化。
林昭说道：“给它吃两口，反正也不知道哪天死。”
“呃……”
欧佳怡想想也是，还拿寿终正寝的标准去喂养宠物未免太乐观。
“只能吃两口哦。”
欧佳怡挖出一勺,用手在下面接着喂冬瓜。
冬瓜上桌，叼走整桶。
……
“烂狗！！！”
欧佳怡爆发出侏罗纪生物般的吼声。
……
林昭出去,关门,深出口气,之前一个人住的时候觉得没人气,现在又过于热闹了。
她掂量口罩,走到佣人房。
走过步梯。
咚咚敲门……推不动。
臭小子竟然从里面反锁？
“许彻？”
林昭拍门。
慌乱的丧尸蜂鸣传出,近乎哀嚎了，就在门背后,林昭心里一凉，翻出备用钥匙，一进去就看到许彻狼狈地在地上蛄蛹。
“你在做什么？”
他上身裹着衣服，扣子乱七八糟，裤子穿到一半，卡在大腿，苍白的肌肤，凌乱的衣衫，脆弱的呻吟、茫然的眼神，还有那紧紧束缚住的性感身体……
实在是不成体统。
林昭解开衣服，把尸扶起来，“你想穿衣服？”
许彻龇牙，不知道在发什么火。
林昭拍他后脑勺，“再凶一个我看看？”
……
－_－
……
丧尸哥闭嘴。
丧尸哥乖巧。
林昭姑且原谅他，帮忙收拾残局——衣服是他从衣柜拿的，本来也是许彻的，但是他现在身形暴涨，以前的衣服就小了，强行套进去只能表演“作茧自缚”。
而且……
他不肯洗澡，干净衣服穿上就弄脏了。
这些都是林昭送给许彻的。
许彻一直小心护理……
林昭脱掉衣服，挂回衣柜，说会给他拿别的。
丧尸哥揪住衣服不放手，他微妙地察觉到林昭不舍，固执地想要穿，林昭好好讲道理，丧尸哥不听，屡次龇牙，像个顽劣的孩子，林昭没有办法，只能提出条件。
“要穿也行，你得洗澡。”
丧尸哥安静如鸡。
林昭再次重申，不洗就不能穿，不洗就不能和她一起生活，“男孩子要爱干净，就算变成丧尸也要香香白白，否则谁会喜欢你？你看冬瓜都肯洗澡，就你不洗，你怎么连冬瓜都不如。”
某人的PUA句式信手拈来。
许彻生前估计也没想过，死了还是逃不出林昭的手掌心。
丧尸哥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灰眸紧缩，喉咙发出沙哑的蜂鸣，就跟野猫半夜打架似的。
他不肯就范。
难道林昭就会妥协？
荒谬。
她冷冷看着他，直到许彻哼不动，败犬似的瘫在沙发，然后也不管他是否同意，打开热水器，在浴缸兑温水，强行把尸抓进去。
洗漱用品都是现成的。
林昭吸取上次的失败经验，打算让许彻一点点适应，先给他漱口——挤好牙膏，林昭让许彻坐到矮凳。
“张嘴。”
林昭下令。
许彻张开，灰眸害怕地眯起来，像在受刑。
林昭垂首细致地刷牙。
狰狞的獠牙完全吓不到她，她的温柔和耐心一点点打动他——丧尸哥不再眯眼，乖巧地调整角度，方便她刷，间或调皮地吐出泡沫。
“这是什么？”
林昭凑近，刷过的丧尸牙齿呈现奇异的胶质感，在灯光下有虹光，像是宝石。
“……别太离谱，变成丧尸还能加特效。”
怪丧尸的尸体标本，抛开食人的习性，丧尸真的在人类躯体的基础上进化出更加优越的性能。
的。
普通人成年后才会萌发智齿，但他提前长了，还长得很猖狂。
现在拔掉的智齿再次长出来。
要是人类的恒牙有这本事，也
“啧……”
刷好了。
林昭教许彻漱口。
丧尸哥含住一口水，喷到洗脸台的镜子，林昭让他再喷一口，他还真喷了，
最困难的部分来了，如何让丧尸主动走进浴缸。
林昭握住许彻的手，先让他触水感受。
“看吧，没那么可怕。”
许彻浑身僵硬，注意力全在水，当然没精力反驳林昭。
林昭让他进去。
许彻浑身都写着抗拒，逼急了，龇牙是不敢龇牙的，怕她伤心，但是进去又伤他自己的心，干脆一屁股坐地上，扒住浴缸，在进去和不进去的边缘反复横跳。
林昭蹲下来，捧住他的脸，用尽全力当夹子，“谁是好宝宝～”
灰眸和琥珀色的眼眸对视。
像是阴天和烈日相逢。
丧尸哥像是被夺舍，在林昭的牵引下缓缓走进浴缸，一只脚踏进，猛地一颤，下意识反抗，林昭抱住他，缓声道：“没事的，阿彻，有我在……”
许彻变得安静，乖乖坐进浴缸。
林昭摸摸他的头，拿来洗发露，帮忙洗头，洗好了，又修剪头发，碎发落在苍白的肩膀，林昭用毛巾擦掉，顺手去摘许彻颈间的项链……
丧尸哥勾住项链。
“我只是拿下来洗一洗，会给你戴回去，好么？”
许彻松手。
简约的金属项链，想不起是什么时候送的，不过确实是林昭给的，因为许彻不爱在身上戴东西，他不是那种叮叮当当的潮男，平常还要训练，首饰只会碍事。
项链覆满泥沙和油污，浸泡过后用刷子洗干净，背面的刻字露出来：阿昭。
不是激光雕刻，是许彻的笔迹。
林昭捧着看了很久，小心翼翼放到毛巾里吸水。
她的名字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要刻在项链后面？
她还有机会知道吗？
给丧尸洗澡是个大工程，好在皮糙肉厚，可以直接上刷子。
“好了，还剩一个地方没刷。”
林昭勤勤恳恳刷完屁股墩子，扯了一下内裤的皮筋，“喏，你自己刷一下前面。”
许彻接过毛刷。
林昭闭上眼睛，脱下裤头。
奇怪，竟然没有害羞的感觉，就跟洗冬瓜似的……
没多久，许彻爆出堪比惊恐娃娃欧佳怡的尖锐爆鸣，镜子都震裂了。
林昭耳膜生疼，睁开一只眼——
无条件相信林昭的丧尸哥尸体横陈，灰眸呆滞，不是很鲜活了，耷拉的肩膀和无力的四肢都在显示：这可能是他变成丧尸后离死最近的一次。
“糟糕。”
林昭忘记了，她用刷子洗力度刚刚好，但是许彻的力气是她的十数倍，稍稍一用力，说不定直接断了。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林昭紧急拿来捞网，还好还好，在水里打捞一圈没有发现。
“阿彻？”
林昭心虚地喊道。
丧尸哥依住她的手臂，后知后觉蜷缩身体，林昭心痛得要死，不断抚摸他的后背，“没事没事，*没有掉，问题不大，下次姐姐给你洗……”
天呐，原来丧尸有痛觉？
“不……是……姐姐！”
许彻吃力反驳，连续蜂鸣，像幼犬哀叫。
林昭手忙脚乱，越安慰他越叫，林昭有错在先，不敢呵斥，只得把这辈子的耐心都搬出来。
许久，许彻终于平静，却还是不肯松开她的手。
“阿彻，出来吧，再泡皮肤会皱。”
许彻蜂鸣不断，林昭不好强迫，放掉浴缸的水，打开花洒冲洗泡沫，她心怀愧疚始终不敢看“犯罪现场”，可是但凡看一眼就会知道，明明是完好无损的，完璧归赵的，分毫不差的，雄伟奇崛的，某只丧尸开始不像演的，但后面百分之七十都是演的。
林昭为许彻围上浴袍。
后背黄鳝咬出的伤口已经愈合，但是缝的线还在，需要拆线。
明明之前缝合都不叫，现在剪一根线却都要叫。
难道是越智能痛感神经越强？
林昭连哄带骗，好不容易处理完，有种老十岁的感觉。
“可怕……任何人都不应该养育任何生物……可怕……”
丧尸哥穿上衬衣和长裤。
除了灰色的瞳孔，看起来就是原来的许彻。
林昭一时走了神，等特制口罩戴上，丧尸眉眼间的拘束和淡漠同记忆中的人完整重叠，尽管身形改变，但是神韵不变。林昭情不自禁抚上熟悉的眉眼，一些话堵在胸口，不得出，一些咸味的水径自溢出眼眶。
没有日光的房间。
墙壁上是丧尸无聊时留下的爪痕。
一个流泪。
一个沉默。
流泪的女生始终说不出话来，只是像溺水的人一样紧紧抓住面前男生的衣襟，高大的男生动也不动，连个简单的拥抱都没有给她，只是在女生的鼻涕流出时，伸手接住。
……
林昭拿来纸巾擦鼻子。
丧尸哥在她身后懵懂问道：“我是他吗？”
林昭顿住。
原来他不是神智渐起才想穿干净衣服，而是因为她任性的质问而想要变成“他”。
林昭的泪止住了。
天性中阴郁燃烧的疯狂，在这不知道如何定义的生命面前，变得幼稚。
他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她错位的爱恋和卑鄙的私欲。
“对不起。”
林昭回眸，琥珀色的眼眸满是歉意，“……你就是你。”
拥有许彻的脸和身体却永远不会是许彻的另一个丧尸许彻。
第23章 第23章【VIP】
许彻戴上口罩,欧佳怡和冬瓜的恐惧大大减弱，当天便住到主宅了。
并不是单独的房间,而是林昭所住的套房中原先用来当书房的那间。许彻不喜欢床，里面的单人沙发正适合他，更不用说到处都是林昭的气味，对许彻而言，说是天堂也不为过。
许彻住进来的当夜，林昭做了一个梦。
说是梦,不准确，应该说是回忆的重现——
现实在下雨。
梦里也在下。
是暑假，18岁的暑假，林昭毕业了,顾锦程回国，两家人约在一起吃饭,顾锦程表现得无可指摘，她则懒得表现，王玉玲不时暗示林昭要热情，林昭实在是热情不起来,那么能装的一个人硬是装都装不了一点。
别人的成年是独立的开端。
她的成年却好像是囚禁的伊始。
他们有说有笑，十分和睦,她吃完碗里最后一口菜,说想回家。
顾锦程起来打圆场,提出送她。
林昭为脱身应了。
路上,她跟顾锦程摊牌,不想认两家的安排,她猜测顾锦程那么爱玩，应当和她不谋而合,没想到这家伙看起来叛逆，经常在朋友圈搞什么行为艺术，结果却是个再听话不过的儿L子。
“我不会常待国外，你要是不乐意，我甚至可以现在就留下。”
“不必……”
林昭斟酌措辞，顾锦程抢先说他不会干涉林昭的私生活，这个年纪，大家都爱玩，她玩她的，只要别玩出人命都好说。
林昭反问他已经玩出人命了吗。
顾锦程笑笑，并不搭话。
林昭说道：“话摆在这，你别不当回事。”
“……谁啊？”顾锦程问道：“好大的本事，能让我们林大小姐收心。”
林昭说会跟父母摊牌。
顾锦程说她天真，他们享受的一切全都来自父母，现在不听话，以后也总要听话，再说婚姻不过是一种财产制度，忠诚不是必要条件。
“你说的我难道不知道吗？”
林昭盯住后视镜里顾锦程的眼睛。
顾锦程也透过后视镜在看她，“我不认为你有能力摆脱。”
“我不需要你认为。”
这家伙总觉得全世界就他最聪明，聪明什么？自作聪明吗？
她心中已然有计划，只等许彻答应。
两个人才能叫私奔，一个人那叫离家出走。
郁闷的一天。
林昭早早睡觉，次日听到噩耗，许彻爸爸许义在运送公司重要文件的途中遭遇车祸，当场死亡。老爸凌晨带人赶过去，同去的还有原本在参加集训的许彻。
等林昭赶到，尸体已送至当地殡仪馆火化。
据说汽车爆炸了，许义的死状很惨。
葬礼现场有许多从未见过的人。
他们在看林昭。
林昭也在看他们。
蒙着黑纱的老妇人还主动过来跟她聊了两句，林昭无心应付。
许彻一身黑衣捧着照片站在灵堂，身边一个能依靠的人也没有，他妈妈很早就走了，亲戚们因为一些原因早已断绝来往。
不知道为什么，林昭想要进去上香，林世恒拦着不给，许彻也没让她进来，他看了她一阵收回目光，后来不管林昭怎么叫唤，都不曾看过来。
雨好大。
淋得世界沙沙作响。
一些穿防护服的人进去，等他们离开，林昭才允许进去，她跑到许彻跟前，喉咙干涸，嘴唇干裂，不知道说什么安慰。
反倒是许彻安慰她：“我还好，你别哭。”
林昭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许彻一滴泪没流，没有亲属关系的林昭却在掉眼泪，林昭都搞不懂身体越位的反应，只是想到许叔叔数年如一日接送她的身影，胸口便涌起强烈的酸涩。
生命的告别怎会如此突然？
与许义共事的几人也在抹眼泪，显得林昭没那么突兀，只是显得许彻很突兀。
林世恒环住许彻的肩膀，说林家以后就是他的家，会把他当儿L子。
许彻没有表情。
他从始至终像个局外人。
人们的动情，显得他格外冷血，可是林昭明白，许彻绝不是那样的人。
骨灰带回明市安葬。
下葬当天林昭也跟去了，还是雨，数不尽的雨，那个夏天一直是闷热潮湿的，陵园台阶上绣球花大朵大朵开得热烈，每个人都穿着黑衣，撑着黑伞。
埋葬结束后。
众人渐次离去。
许彻还站着，爸妈让林昭陪陪他，老妈说许彻太可怜了，小的时候没了妈，还没成人爸爸也走了。老爸说生死之事，除了看淡，别无他法。
，林昭也会留下。
她怎么雨中，留在这万千坟茔墓冢之处？
他会害怕的。
，谁也不说话。
天暗下来。
天际黑得厉害，。
陵园的管理员好心来叫两人回去，绿化带里的灯亮起，林昭转头，隔着断续的雨幕看到泪爬满许彻的脸颊。
亮晶晶的，一片又一片。
“阿彻……”
林昭唤道。
许彻嗯了一声，声音清爽但微弱，没有丝毫哭音。
林昭伸手抱住他。
伞掉在地上。
他的身体冷得厉害，像尸体，也许不久之后也会像许叔叔一样突然消失在她的世界，林昭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她松开手，抹去许彻脸上冷掉的泪，声音透着乞求，“阿彻，能看到我吗？你看看我好不好？”
不要去那边。
失散的预感如此强烈。
好像从许叔叔下葬那日开始，林昭便预感到许彻会早早离开，以至于病毒爆发，他被坍塌的墙体压住，林昭第一时间的感受竟然是松了一口气——看吧，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分别的时候到了。
这是注定的。
这是命……
抱着这种奇怪的想法，林昭清醒地抛弃，决绝地逃离，仿佛选择离开的不是许彻，而是她林昭。
可惜，她不如自己想的强大。
逃跑之后的二十年，没有一夜，她真正逃离。
梦境总是无情地回到学校的图书馆。
她一次次转身离开。
他一次次独自留下。
她一次次回去。
他一次都不在。
……
就好像18岁夏天的雨循环往复地下，从来不曾停过。
从前世下到今生。
从今生淹没来世。
也许她要做的，不是停住这场无休无止的雨，而是离开这场雨。
许彻已经死了。
老爸说得对。
生死之事，除了看淡，别无他法。
你不能把死去的人带回来，林昭，他不是他，他是他自己啊。
……
林昭醒来，持续将近一个月的雨终于停止。
她的脸上爬满雨的纹路。
枕头也被雨浸湿。
梦境渐渐模糊，情绪却还清晰，她深吸口气，像是溺水的人爬上岸，扶着床沿缓缓坐起。
不是许彻的许彻站在床边，灰眸好奇地看着她，他触摸林昭前世今生的泪，然后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好奇他的眼睛为什么不会流水。
人，真奇妙。
林昭静静看着衣衫紧绷的高大丧尸，说道：“我们换成合适的衣服吧。”
穿了一天逼仄的小衣服，许彻自己也难受，欣然接受了林昭的提议。
林昭带他去老爸房间。
林世恒有段时间很胖，衣服都是最大码，后来健康出问题决心减肥，瘦下来后好多衣服都闲置了，拿来给许彻穿正好。
“这件夹克太老干部，你看起来像是39，而不是19，我看看，还有套运动衫，不过是粉白配色的，我记得还是老爸和老妈的情侣装。”
谁家父母去打高尔夫还穿粉色情侣装。
她狠狠嘲笑过这套衣服。
王玉玲让林昭别笑，要不然以后他们也会笑她。
……
林昭给许彻换上运动衫。
别说，果然不管是丧尸还是人都应该穿粉一点，许彻穿上这套看起来像19岁了，再加上黑色双层口罩，气质怪迷人的。
林昭拿出刻字的项链。
“许彻，这条项链给我好吗？”
丧尸哥打量自己的新衣服，颇为满意，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同意用新衣服换项链，那是他的项链！可是……可是，项链看起来好像更适合人。
“……好。”
许彻答应。
林昭戴上，拉出头发，垂眸细细摩挲吊坠，指腹压住金属外壳上油润的刻痕。
不会磨灭的。
他会永远在她心中。
……
57号过渡营地，医疗帐篷。
剧烈的咳嗽声不断从帐篷内部传出，两个身穿迷彩服的男人在外面低声交谈——
“叶舟成怕是撑不过来了。”
“刘医生说他泡在水里太久，发展成肺炎了，营地条件有限，只能拖。”
“肺炎……抗生素不是还有吗？”
“说是胸部有积液，得转移到医院。”
“医院全他妈是丧尸！”
“谁说不是呢，可惜了，还是个难得的攻击型异能者。”
“上面怎么说？”
“调了批物资过来，顺利的话，明天就到，让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挽救叶舟成。”
“哼，说得轻巧。”
“叶舟成要是没了，我们能调到更好的营地吗？还是得想办法救，以后是异能者主导的世界，救他一命，对我们有好处。”
“……要不是那只该死的统领丧尸穷追猛打，也不会走到这步。”
“说这些没用，发清剿医院的悬赏令吧，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们一定要保住他！”
……
叶舟成紧紧按住胸口，他想冲出去告诉他们，幕后主使是个人类，活生生的人类，不是他妈的什么统领丧尸！
可是稍一动作便咳嗽不止。
嘴里满是铁锈味，胸口连着后背撕裂般地疼痛。
他暗暗发誓，只要能渡过生命危险，一定会揪出暗中的人，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
第24章 第24章【VIP】
57号过渡营地,交易区。
欧佳怡混在人群中，叼着根牙签四处闲逛,公告栏前围满人，挤也挤不进去，听看到的人转述，张贴的是营地悬赏任务：一周内清剿一所医院，成功的人不仅能获得十箱自选物资，还能获得3个月的营地免费食堂券以及住所优先选择权。
奖励丰厚,幸存者们不管有没有那个本事都想试试。
丧尸固然可怖，但适应一段时间，大家也逐渐摸到它们的行动规律。
欧佳怡兴趣缺缺，她吃穿不缺,是下山来打探异能者消息的。
“金疙瘩不会是死了吧。”
欧佳怡之前到过这个营地，还想把林昭拐来一起大展鸿图,可惜营地的异能者不识相，非要带人作死。
欧佳怡没看到人，也没探听到消息，一想到姓叶的作为异能者平常在营地里前拥后簇的夸张排场,就有点幸灾乐祸。
惹谁不好，惹林昭,金疙瘩也给你干碎咯。
她逛到私人摊点,问有没有黄油。
老板说她怪会吃的,什么时候了还想吃黄油。
“你就说有没有,废话那么多。”
欧佳怡吐出牙签。
老板见她虽然是个女的,但却像个土匪,没再废话，压低声音说东西确实有,价格也不算高。
欧佳怡听完老板报价，直接说了声“扯淡”。
“买不起就走！”
“走就走。”欧佳怡抬脚离开，问了几个摊点再绕回来，“你的黄油，咸鱼干换不换？”
“换多少？”
“你有多少？”
“我能有多少，五斤黄油的两箱，你有多少鱼干？”
“我能有多少……”欧佳怡故意说话大喘气，瞧着老板的脸色缓缓道：“五斤的鱼干呗。”
老板说：“扯淡！五斤鱼干顶多换一斤黄油。”
欧佳怡哦了一声。
不咸不淡的。
老板说：“换两斤给你，不能再多了。”
欧佳怡伸开双手打哈欠，没有还价，流氓似的打量老板，一抹鼻子说道：“东西要好，要是我老大不满意……”
老板让欧佳怡差不多得了。
还老大……
瞧她这头粉毛，一整个街溜子的造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哪家好人会收编？二道贩子就二道贩子，装什么大耗子，东西好不好不知道，反正是个外国牌子，下雨前物资小队从进口超市搬回来的，他也不吃这玩意儿，只能保证东西没坏，别的都不保。
欧佳怡龇牙笑笑，说明天来拿。
双方约定时间，都觉得自己赚了。
……
欧佳怡高高兴兴回家。
一开门，冬瓜扑上来。
“烂狗归烂狗，还知道迎接人就是合格的好狗，冬瓜呀，吃不吃冬瓜糖？”
欧佳怡拿出摊点上顺手牵羊的冬瓜糖，冬瓜闻了闻，从她身上爬下来，用失望的目光看着欧佳怡。
……
果然还是烂狗。
欧佳怡把冬瓜糖扔嘴里，狠狠吃起来。
……
林昭从外面进来，扔给冬瓜半截兔子，陷阱捕到的，被其他食肉动物吃了半截，林昭切掉吃过的地方，拿来喂它。
冬瓜尾巴都要摇断了。
谄媚得很彻底。
许彻紧随其后，学着林昭的做法，往怀里一掏，朝冬瓜扔出一只活的幼年金丝猴……
嗯？
欧佳怡尖叫。
牢底坐穿兽！
冬瓜闻了闻，竟然跟金丝猴玩起来，主动驮着小猴子去厨房找林昭讨口子——林昭吃酸奶，给它们也舀了半碗，吃胡萝卜，也给它们一只一根，许彻不知道从哪里掏出青蛙、麻雀，学着林昭的样子，一股脑往外拿。
欧佳怡叫不动。
麻了。
林昭说道：“他出去戴着口罩，吃不了，但是也不肯放过，抓起来揣兜里。”
“对他来说是点心，对我们来说可是麻烦。”欧佳怡幽幽道：“家里会变成动物园的。”
林昭让欧佳怡不用担心。
她拍拍许彻的手臂，丧尸哥眸光暗沉，气质骤变，紧接着狗子也好，猴子也好，青蛙、麻雀、小老鼠……全都见鬼似的，夹着尾巴往外跑。
“这是高阶丧尸的捕猎技能，只要它们想，在接近猎物之前可以藏起自身气息，想要驱使同类或者和敌人战斗时又能加强气息，怎么样，是不是很智能！”
林昭满眼欣赏。
欧佳怡愿称之为，一个食物链顶端的王者对另一同。
“我不想知道丧尸是怎么捕猎人类的。”
欧佳怡丧丧道。
林昭说道
欧佳怡能说什么呢，只能在丧尸saythankyou。
厚礼蟹。
生活变得奇奇怪怪，，想想还是蛮奇妙。
欧佳怡说在营地找到黄油了，老板接受鱼干交换，怕变卦，她约在明天交易。
“是那个异能者所属的营地吗？”
林昭说的是企图捕猎许彻的冰之异能者。
欧佳怡点点头，“就是他所属的营地，那个人叫叶舟成，我在57号营地的时候只在交易区见过两面，眼睛像是长在脑门上，这次打探没有看到，问其他人也说没见过，怕是死了。”
“怕是很难死。”林昭喃喃道：“有组织专门培育和保护异能者。”
欧佳怡噫了一声。
“说起来，营地悬赏人去清剿医院……难道就是为了救他？”
她的脑子转得不慢。
林昭提议明天一起去57号过渡营地。
欧佳怡说太危险了吧，林昭说带许彻一起去，欧佳怡说那更危险了吧，林昭刚要张口，欧佳怡连忙答应，生怕林昭还要带冬瓜去，那才是彻底的危险，绝对的深渊，一定有去无回的旅途。
冬瓜不停扒拉柜子。
小金丝猴从窗口跑出去了，它还在为朋友的离开焦急，全然不知明天大家都要出去，偌大的家，只剩孤零零的它。
两个人一只尸孤立一条小狗狗。
也许会酝酿一个装修计划也说不定。
……
翌日。
欧佳怡、林昭和许彻在花园集合。
三人站在一起像移动信号。
欧佳怡背一个，挎一个包。
林昭什么也没背。
许彻背着一个快有欧佳怡高的登山包，并且还试图把林昭也背在身上。
欧佳怡问道：“林昭你东西呢？”
林昭看向许彻。
许彻昂首挺胸，冷淡的眉眼浮现自豪，没错，林昭的东西全在他包里。
原来养丧尸还有这种妙用？
欧佳怡尝试往他身上挂包，许彻扔下来，欧佳怡再挂，许彻再扔。
欧佳怡朝林昭撒娇，“你看看他～”
林昭问道：“你背不动吗？”
欧佳怡连忙点头。
林昭说道：“那少背点。”
欧佳怡哼一声，不死心地尝试，当她以为成功时，许彻没管她挂在他身上的书包，而是选择把欧佳怡整个人提起来。
就像提一只鸡。
正是应了那句话，双脚离开地面，智商就会占领高地。
欧佳怡的目光随着脚和地面的距离变大而逐渐清澈。
她双手合十，低头认错：“哥，女人当自强，我的包我自己背，要不是欧佳怡能力太差，就连你的包都该我背啊！”
许彻说：“好。”
欧佳怡脸上的谄媚挂不住了。
他在好个什么鬼啊？！
许彻放下欧佳怡，摘下小包，还打算把跟欧佳怡差不多大的登山包也放在欧佳怡身上。
欧佳怡察觉不妙，跑得比兔子还快，还伴随着啊啊啊的叫声，叫得像只鸭子。
林昭笑出声。
许彻伸手摸她的头。
林昭摘下他的手，“走吧，我们今天去人类的营地换物资，这是你第一次见那么多人，就算失控也没关系，我们逃走就是了。”
许彻看着自己被拒绝的手，心生疑惑，他在衣服上擦了擦，再次尝试触摸林昭。
这一次林昭在他碰到自己前便不动声色躲开，径直往前。
许彻跟上林昭的脚步。
灰眸一直注视一直注视一直注视……
要是以前，林昭肯定会回头，可是这次她明明感受到了却并不理会。
人生气了吗？
是因为他不乖，早上刷牙的时候把衣服弄脏了吗？
可是谁让人没有给他抱抱呢？
……
幽怨的视线让林昭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许彻的目光越来越强烈，他甚至放出丧尸极具压迫感的气息，尝试吸引她的注意。
多像只渴望爱的小狗。
可是林昭怎么能回应呢？
他不是他。
她不能再用以前的模式相处，不管拥抱、牵手还是眼神交汇，都是对原来许彻的背叛，对现在的许彻来说也同样残忍，等他的神智发展到一定程度，终将明白自己只是替身。
林昭现在最该做的，其实是离开。
可是一想到许彻可能被异能者围捕，砸碎脑袋，取出晶核，死前还一直叫着她的名字，林昭就无法一走了之。
是她把他从图书馆带出来。
是她喂的晶核。
是她擅自借用心爱之人的身体养育另一个灵魂。
至少，在他能应对残酷的世界前，林昭不忍离开。
真是讽刺。
前世作为异能者，林昭没少捕猎高阶丧尸获取晶核，丧尸对她来说，前期是威胁，后期不过是一个又一个提升等级的矿。
各式各样的蜂鸣仍旧盘旋脑海。
那些尖锐的鸣叫里是否也曾包含丧尸心爱之人的名字？
林昭按住太阳穴。
怪不得那个家伙曾经玩味地说过，丧尸是脱胎于人类却不被人类认同的生命。
……
“……考虑这些做什么？就算它们是有意识的生命，难道我杀的人又少了么？”
林昭喃喃道。
退一万步讲，一个人生活在和平社会也得天天吃肉吃菜，鸡鸭牛羊的命难道不是命？
另外，上海青和圆白菜的命也是命。
林昭心知肚明，活着就是一个又一个竞争的过程。
人跟尸斗，人跟人斗，本质都一样。
都是在争取让自己存活的利益。
狮子争夺领地时会为杀了另一头狮子而内疚吗？
不得而知。
但狮子必然还是要继续杀下去的，直到被另一头更强大的狮子杀死，这就是文明消逝之后唯一的法则。
一直被忽视的许彻忍无可忍，乖宝宝选择不乖，从后面勒住林昭，强迫她和自己抱抱，他哀哀蜂鸣，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林昭仰头，盯着丧尸灰色的眼睛说道：“阿彻，如果可以，我希望一直活下去的是你。”
请务必要比任何丧尸都强大。
请务必要比任何人类都狡猾。
她一手缔造的生命。
她无可偿还的愧疚……
她会好好教他的。
林昭说道：“你要坚强，从戒掉撒娇开始，来，松开我。”
许彻松开臂弯。
林昭弯腰，轻而易举离开他的包围圈往前走，背影像是要融化在八月的阳光里。
距离病毒爆发已三个月。
他的状态更好了。
她却更远了。
从模模糊糊到有所感知，再到违背天性以她为标尺……不要小看丧尸的执念啊可恶。
“阿……昭……”
艰涩的声音传来。
音调不对，但是能听出来许彻在叫她，叫她的名字。
林昭停住脚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丧尸哥走到林昭身边，蹲下来，捏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头。
这是示弱，也是认错。
就像小狗对主人露出肚皮。
露出肚皮就不能再生气了哦～
林昭的魂魄变得潮湿。
她轻轻抚摸丧尸粗硬的发丝，叹道：“别总是撒娇，说了要坚强，你是一点听不进去。”
丧尸哥不语，丧尸哥只是觉得很幸福，灰眸舒服地眯起来。
第25章 第25章【VIP】
前面就是营地的大门。
三人躲在废弃车辆后面。
欧佳怡眉头紧皱盯着林昭和许彻,虽然这两个家伙平时也很腻歪，几乎是寸步不离的,但今天尤其黏糊，尤其是块头很大的丧尸哥，当走狗都不能满足他了，还要娇弱地哼唧，什么死动静……
“你在看什么？”
林昭鼓励完许彻，转过头来看欧佳怡。
欧佳怡面有难色,“林昭，你不觉得它哼得太那个了吗？”
“哪个？”
“就是……又娇又涩，像凌晨开播的模子哥。”
“……不觉得。”
欧佳怡还想进谗言，许彻冰冷的目光轻飘飘掷来,虽然戴着面罩，没能露出那口牙,但欧佳怡的鸡皮疙瘩还是冒出来。
噫！
是林昭的娇娇，也是她欧佳怡的行刑官是吧？
欧佳怡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闭嘴。
林昭拉住许彻的脖子，附在耳边说话,“别哼了，进去之后只能说人话,懂？”
“懂。”
许彻使劲抱她,把林昭冷漠的小脸都抱扁。
林昭企图挣扎。
越扎挣脸越扁。
算了……
谁让他现在心智只有五岁小孩呢？
门口有体温检测仪,高烧的人不允许进入,林昭和欧佳怡都正常,只有许彻的温度低得离谱,检测的男人反复拍打机器，林昭说道：“又坏了吗？”
对方说有时候不灵,抬头看了一眼许彻。
嚯，好高的个子，戴着口罩，也不知道哪弄的，看起来很酷。
“眼睛怎么是灰的？”
“混血。”
林昭嘴插得很自然。
“怪不得长这么高……”
丧尸的眼睛都是灰的，但是许彻的灰眸要干净许多，再加上平静傲然的态度，检查的男人也没多想，挥挥手，放行了。
欧佳怡憋着的气终于呼出来，狠狠拍林昭的肩膀，“心理素质可以啊。”
“这需要什么心理素质？”
混不进去就走，爆发冲突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了过段时间再报仇，时机不对就十年后再说，有什么可害怕的。
欧佳怡嘿嘿笑。
也不知道在乐什么，嘴巴咧得像个烂柿花。
三人走在交易区颇为显眼，尤其是许彻，是男是女都在看，不过并没有人打扰他们，看看也就过了，这体格，爆发冲突，挑事的人捞不到好处。
欧佳怡之前过来必定“打扮”一番，单身女性逛集市容易被盯上，这次不用了，到哪都大大方方的，去哪个摊位都有人自动让路。
爽！
他们没有立刻去交易黄油，而是找了个餐馆，点上两个素烧饼，跟店主打探消息。
整个营地就两家餐馆，是消息最集中的地方。
“叶舟成啊……死是肯定没死的，迷彩服还在呢，只是听说熬不了多久，你瞧，国哥他们不就带人先走了吗？据说去了58号营地，好些人都想走呢……”
店主端上三个饼，多的是送的。
男人朝许彻笑笑，“这位弟兄没见过，是第一次来？”
林昭拿起饼。
许彻给她倒热水，手指白得异常，骨骼也说不出的怪异。
店主眼皮一跳。
欧佳怡笑眯眯打岔，“是第一次来，他们在找营地。”
店主是认识欧佳怡的，想不认识也难，这头粉毛过于招摇。两人说几句，店主转去打量林昭，林昭穿着连帽防晒衣，默默吃饼，但那张脸，只要看一眼就很难挪开眼睛。
“嚯……”
店主神情恍惚，第一反应不是“好一个大美人”，而是“这大块头绝对强得离谱”。
敢在营地里带着顶级美人出没，那是真的不怕事，跟常识相反，除了一愣子和嫌命长的，营地里没人愿意和美人沾边，毕竟现在是杀人跟杀鸡差不多的世道，谁也不想惹事。
三个饼，两个进了欧佳怡的肚子。
林昭吃了一个。
店主直赔笑，问许彻是不是不合胃口。
林昭说道：“他不吃外食。”
店主忙不迭点头，顺势提醒他们不要乱接别人的食物，搞不好有毒，许彻还背着那么大个包，是要小心点。
离开餐馆，欧佳怡对这个区别对待的世界感到绝望。
“我来好几次，店主从来没有送过饼，怎么你们一来就送？还有我打听消息，他们跟聋了似的，只会说不清楚，怎么一看到你们就什么都说了？”
许彻成怕被下毒。
服了。
小看她是吧？
林昭说道：“”
一路走过来，欧佳怡也有点明白了，这群看人下菜碟的家伙，的地方，“林昭，世道不好，
林昭说道：“要看情况，低调不等于让你劣化自己。如果你指的是网络小说中的扮猪吃老虎情节，那我只能说，装逼打脸更多时候撬动的是爽感，而非利益。人是社会动物，更是等级动物，人们会倾向于施舍或者欺凌弱者，而不是与之合作，无论何时，让自己看起来实力不俗准没错，能省去很多阻力，也能赢得话语权。”
欧佳怡目瞪口呆。
林昭似乎是有意对她说的，毕竟平时是个能用一个字应付绝对酷女人啊。
偶莫。
欧佳怡心情好得冒泡，走路带蹦的，林昭捉住她的肩膀，“让你包装自己，没让你得意忘形……”
欧佳怡龇牙笑，领着他们来到约定的摊点。
林昭提出看货。
老板麻利摆出来，看得出来早有准备。
东西没问题，有点化了，但是没变质，林昭一个眼神，许彻卸下登山包，拿出鱼干。
老板“噫”了一声，抱手不可思议地看着三人，打眼看去，男人是老大，可是看行事，却是中间的女人在主导。
奇怪的组合。
“要不要看看别的？”老板瞥见他们包里还有好东西，小声提议。
“想要这个？”
林昭摸出一把多功能军刀，老板眼睛骤亮，点点头，看一眼许彻，又讪讪收敛笑意，问林昭想要什么，尽管说。
林昭把刀扔过去，不偏不倚落在老板身前的柜板，淡声道：“以后我妹妹会在这摆摊，有事多照看，我们也会不定时过来换物资。”
“好身手！”
老板赞叹一声拿起刀，爱不释手，突然脸色一变朝欧佳怡咂嘴，“你个小粉毛还真有后台……行，以后我们常来常往，我赵大勇就喜欢跟痛快人打交道，以后你妹子也就是我妹子！”
……
……
……
“呃……”
这对吗？
欧佳怡充满疑惑。
印象中的老板抠得要死，作为营地第一批摊主，颇有点地头蛇的架势，别说一把军刀，就是一条好烟也未必能得他一句担保。
今天真是转性了。
不仅答应照顾她，还跟林昭报了真名，要知道营地里愿意说真名的幸存者不多。一个是讲起来伤感，一个嘛，也是怕有人动歪脑筋，冒充你的家人来诈骗。
欧佳怡是暑假工专业户，和同龄人相比，自认社会阅历丰富，人情世故颇通，今天让林昭衬得跟小孩似的。
这就是强者思维和老鼠思维的区别吗？
黄油拆散，放进背包。
林昭又换了一些种子，打算回去种植。
三人还没走出散摊区域，来人了*。
两个穿迷彩服的男人带着一帮子人，迷彩服是专门挖掘和培养异能者的组织派来的人，虽然对外宣称自己是官方人员，但是林昭清楚他们的底细，不过是一帮掌握信息差的投机分子。
……金乌的走狗罢了。
每个营地都有眼线，一有风吹草动就上报了。
营地的管事来得这么慢，林昭逛来逛去都等累了。看来他们的异能者果真半死不活，餐馆老板没说谎，再结合布告栏的悬赏令，她几乎可以确定冰之异能者还差一口气就能死了。
变异种丧尸概率有晶核。
人类异能者是一定有。
……
天热了，许彻该升级了。
……
四周的人不论在做什么都停下，看向这边。
欧佳怡不巧站最前面，场面是扛住了，就是脸色刷白。
林昭不动声色站到她前面，许彻紧跟，身子一甩，把欧佳怡撞到身后，一副凭你也想站林昭旁边的理直气壮。
欧佳怡没好气啧一声，同时松了口气。
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迷彩服1号问他们是哪道的。
林昭说是外面来的幸存者。
迷彩服2号问他们来做什么。
林昭说换物资。
迷彩服1号带人走向许彻，还没碰到，林昭一声冷笑，把人震得不敢动。
欧佳怡忍不住探出脑袋观摩，果然瞧见西格玛林昭脸上挂着三分凉薄三分不屑和四分从容不迫的笑，她笑成这样，使得所有人都忽视那张惊人漂亮的脸，只困在不可名状的王霸之气里，不敢轻举妄动。
“例行搜身。”
迷彩服1号低声解释。
林昭态度散漫，眉眼却透着冷厉，“这就是你们对待异能者的态度？57号营地现在就你们几个在管事？”
在场的没有一个异能者。
自然无从判断林昭说的是真是假。
但她不可一世的态度，还有身后“气焰嚣张”的保镖太典了……比之叶舟成还要拽出一个大气层。
迷彩服1号抹掉额头的汗，以为是上头派来巡查的，胆子都要吓破。
迷彩服2号疑心略重，朝手下使眼色。
偷袭的人只是摆个姿势，就连人带刀飞出去，跟拍电影似的。许彻动手的同时，周围人感受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冒出。
跟进了尸巢似的。
到此为止了吗？
当然不。
侧边的人突然朝林昭举枪，这次不是飞出去，而是人和枪原地融为一体。
场面可怖。
胆小的直接尿了。
这个力量和速度……绝对不是正常人。
能让他甘心跟随的女人……
林昭的脸笼罩在阴影中，仿佛任何事都无法搅动她的心绪，像一朵沸腾地狱里开出的宁静莲花。
动手的男人固然可怖。
不动声色的女人更是悚人。
迷彩服1号和2号双双后退，不管两人什么来路，他们都没办法吃下，与其发生冲突，不如原地滑跪。
人群默契让出一条路。
欧佳怡垫后，只觉得众人目光沉重，不是她一个粉毛能承受的，于是小跑溜到许彻和林昭中间。
呼，还是当夹心小饼干有安全感。
刺激，比她玩刺激战场都刺激。
许彻盯着她，抬手。
欧佳怡像苍蝇搓手一样疯狂作揖：大哥，亲生的大哥，您就容忍我这次吧！欧佳怡会报答您的！
……
能看到森林公园了，欧佳怡收回视线，问林昭会不会有人跟踪。
林昭说：“正好。”
“啊，正好什么？”欧佳怡有多爱林昭的冷酷就有多恨她的寡言。
车拐弯驶向森林公园。
在车辆之后——丧尸从两边护栏爬上来，潮水似的在公路铺开。
欧佳怡懂了。
跟踪的越多越好，正好给丧尸哥的小弟打牙祭……
好地狱。
好残酷。
好有……安全感。
欧佳怡看许彻的眼神充满感激，中途弃车转成索道，她识趣地拉开距离，让丧尸哥独享林昭，以此报答刚才不撵之恩。
老实说，欧佳怡当初离开储瑜和顾家兄妹时，心情是忐忑的，她也没想到自己的生活能过得这么怪异这么爽……
第26章 第26章【VIP】
三人到家,冬瓜不见了。
家里整整齐齐的，没有一丝“犯罪现场”的痕迹。
林昭说它可能是回小木屋喂主人了,欧佳怡进入主控室调取记录，还真是叼着耗子往那个方向走了，耗子还是在家里抓的。
“你说，它到底是烂狗还是好狗？”
欧佳怡陷入沉思。
“吃里扒外狗。”林昭翻看食谱，漫不经心道：“抓家里的耗子喂外面的丧尸。”
欧佳怡沉默几秒，爆笑。
天呐,要死了，她逐渐能听懂林昭的冷笑话了。
……
家里别的都不差，就差黄油。
林昭馋甜点很久了，翻食谱点了好几个。
欧佳怡哐哐点头,说都能做，充分发挥暑假在蛋糕店打工学到的手艺,做出曲奇、奶油蛋糕，还做了两杯时髦的黄油拿铁，分别拉了个比格犬和僵尸的花在上面。
林昭两杯都不想喝。
最后用勺子搅乱图案才肯喝。
欧佳怡以为林昭是膈应这两个生物放到食物，从来没有怀疑过是自己抽象派的画技让两个图看起来都很像屎……
做甜点和拿铁用的牛奶是保质期一年的全脂牛奶,林昭完全不心疼，她似乎很有信心能过上比现在更好的日子,这使得欧佳怡也信心大增,猛猛跟着炫。
该说不说,还是糖油混合物好吃。
吃完人都幸福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林昭,这首诗前半句是什么来着？”
欧佳怡挺着肚子躺在沙发,悠哉发问。
林昭把人拎起来,“快点来跟我种菜。”
那个。
不要胡乱篡改古诗词啊！
……
卖种子的说，八月份适合种植白菜、生菜和萝卜,尤其生菜，发得快，顺利的话一个月就能采摘。
林昭带着欧佳怡都撒了一点。
她还撒了番茄种子，虽然现在不是季节，但是她想吃，而且现在天气异常，谁知道以前的节令还管不管用，种下去再说，万一收获了呢。
欧佳怡撅着屁股埋土。
种地这种工作她在暑假还真没干过，城市长大的人和土地还是离得太远。
早知道会末世，她就学农学去了，学什么传媒，媒介都到退回石器时代。
林昭说道：“一周了，我们到57号营地看看，医院是否清剿。”
欧佳怡说道：“对哦，要是没成功，姓叶的肯定死了，现在营地乱成一锅粥，我们正好乘虚而入！”
林昭点头，让她接着说。
欧佳怡卡住，她只是有点摸着林昭的心思，但对这姐究竟要做什么，还是没数，不过没关系，无论什么事都能用真诚的笑容蒙混！
欧佳怡龇牙笑。
憨得让人同情。
林昭垂眸，淡声道：“真乱起来，我们顾不上你，这次我和许彻一起去，你带冬瓜看家，别再发癫拆客厅，否则我把你们两个都拆了。”
欧佳怡立正敬礼。
“保证完成任务！”
林昭想给她一下，又怕她爽。
……
这次林昭准备的东西就多了，□□、猎枪、匕首、绳索……像是杀手执行任务，看得人后背发凉。
尤其是欧佳怡还曾经叛逃过，更是脖子一凉。
许彻背补给，装一周份的水和食物，还有应急药品。
冬瓜哼哼唧唧企图跟两人走，差点把牵引绳都挣断，还好发现及时，欧佳怡给它换了根更粗的。
“这次我可不能让林昭失望，你就老老实实趴好，听到了吗，冬瓜！”
“wer！”
冬瓜大叫。
欧佳怡捞起袖子跟对嘴狗干架，差点被冬瓜打败。
……
57号过渡营地。
时隔一周再来，光从外围看气氛就不对，进的少出的多，每个人都形色匆匆，之前负责检查体温的人也不见了，营地松懈，一盘散沙。
这就是编号营地的宿命。
初期是自发建立，后来来了“援助”，纳入编号，同时也来了任务——集整个营地之力供养异能者，异能者兴营地兴，异能者衰，营地死，最后强大的编号营地将会吞并其他弱小的编号营地，成为基地。
跟贪吃蛇游戏似的。
林昭见怪不怪。
她只关心异能者陨落了，晶核在谁手里。
“阿彻，能看到发光的亮点吗？”
许彻抬手，指着太阳。
林昭说那个不能吃，否则太阳系都要完蛋。
许彻收回手手，仔细感受了一下，指出一个方向，林昭抄起家伙，，一眨眼的地。
林昭说道：“不是说
林昭！”
许彻声音提高了一点，洪亮道：“哦！”
死男人。
林昭气得捶出老拳。
身体不用是会生锈的，而许彻并不能时时刻刻待在她身边，养成依赖是很恐怖的一件事，尤其现在的环境。
林昭狠狠捶了几拳。
许彻委屈地拉住她的手，放到自己偾张的胸肌。
摸了就不许打尸了哦～
林昭抽回手，搡他脑门，许彻隔着口罩龇牙，被林昭瞪了一眼，怂怂地移开视线。又怂又要皮，说的就是他。
林昭问光点在哪。
许彻伸指，直指地下。
嗯？
这就埋了？
林昭探查一番，没能找到坟包也没能找到地下入口，犹豫间，找个地方掩蔽，打算等人过来，到时候自然会知道怎么进去。
这是个笨办法，但是有效。
夜里。
来人了。
丧尸也来了。
零星的枪声混合着粗粝的人声，林昭拿出望远镜，一看，差点乐了，丧尸穿着病号服、白大褂，瞧上面印的字是距离营地八公里的仁德医院。
小队队长是有技术，有水平的。
竟然能把医院的丧尸大部队拉到营地，有这拉怪的本领，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阿昭！”
许彻突然翻身压住林昭，伸手捂住她的嘴巴，怎么说呢，虽然是这个姿势，但是一点不暧昧，就像是被水泥板压住，林昭有种命很苦的感觉。
怎么？
林昭用眼神询问。
许彻没有看她，只灰眸警惕地看着前方。
林昭想也不想，麻利打开他的口罩锁……
嘈杂的声音近了，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看清尸群的中心后，林昭的心咯噔一下。
这是变异种，而且是肉眼可见的高阶变异种，一般丧尸眼睛都是灰色，中间坐轮椅的丧尸却是澄黄色，神情也和周围的丧尸不同，一看就是有智慧的，而且还阴坏。
救命。
林昭不怕丑陋恐怖的变异种，就怕尸群孕育出来的统领丧尸。
杀起来麻烦的要死，还会记仇，动不动就追你到天涯海角。
林昭指着家的方向。
示意许彻逃跑。
这方面她很果决。
许彻没回应，灰眸专注，看起来异常兴奋。
林昭的心再次咯噔。
她紧紧抱住他，就像抱自己生的崽，“别走。”
丧尸天然想和同类聚集。
就像人类总是在寻找人类。
许彻没动了，他搂住她温柔地蜂鸣，林昭听不懂，但有种被呵护的感觉……这让她恍惚。
“打它。”
许彻皱眉，僵硬回应。
“嗯？”
“我要，打它。”
嗯？
丧尸哥想打架。
丧尸哥牙痒痒。
丧尸哥才不想过去贴贴！
轮椅丧尸感受到许彻的存在，往这边看了好几眼。
它们似乎在交流。
许彻更加暴躁了，但环住林昭的手还是很温柔。
林昭脑子飞速转动。
许彻跟丧尸生活得太少，觉醒以来都是跟她和欧佳怡打交道，唯一一次离家出走还是去打架，他没有养成丧尸应有的汇集意识——丧尸总是倾向于群居和融合，从小尸群汇聚成大尸潮。或者说，人类的养育让他许彻变成了丧尸当中的异类，毕竟林昭没少当着他的面无差别杀人和杀丧尸。
许彻养成的意识是排他和竞争。
他看起来是真的想去和轮椅丧尸干架，确认自己的地位……
这对吗？
当然不对。
太反丧尸了！
林昭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见过高阶丧尸内斗，倒是有普通丧尸会为食物而下意识推搡。
“阿彻，你别掺和。”
林昭揪住许彻衣领警告。
许彻数次尝试出去“打招呼”都被林昭按住。
乱套。
简直乱套。
一只反叛的丧尸……高阶丧尸有智慧，发现许彻的反常后会不会联合其他丧尸围剿他？
未必没有可能。
林昭差点没按住许彻，情急之下愤怒地抓住他的屁股，狠狠掐了一把，“你走了谁掩护我？你打架我送死？还是说你巴不得我变成丧尸？告诉你，我被咬也不会变成丧尸！只会在黑暗中亮起光点，陷入猎杀和被猎杀的困境。到时候，我们再也不能一起生活，你懂吗？那些人一定会找到我的！”
还是抓屁股有用。
许彻一动不动，躁动的身体变得乖顺。
“阿昭，留下。”
他拥住她，低声说。
林昭同样拥住他宽厚的背，心中五味杂陈却不能给出承诺，这是一个所有承诺都会消散的世界，他们能做的不过是珍惜每一个当下，直到事情不可逆转，滑落深渊。
许彻发出微弱的蜂鸣。
远道而来的尸群也跟着共鸣。
它们在月光下奇怪地摇晃，像是同一片海域的海草，共享同一股海流。
轮椅丧尸挣扎片刻，也跟着蜂鸣。
……
集装箱顶部。
仅剩的小队成员惊恐地张望，其中一个结巴道：“国、国哥，它们在唱歌吗？好鸡扒瘆人！”
丧尸扒拉集装箱。
嘴里鸣个不停，还挺有节奏的。
刺耳的抓挠声混杂蜂鸣，实在是世界上最接近地狱的声音。
被称作国哥的黄毛小子思索片刻，耸肩，“可能是在唱山歌吧，通知叶舟成，想活命就趁现在发动异能冻结丧尸，要不然大家都变成丧尸大便好了。”
“国哥，真的能行吗？我们牺牲了那么多兄弟……还耍了58号营地的老大，偷了他们的武器库……”
“不行的话变成丧尸大便就好了。”
黄毛说道。
……
黄毛名叫赵建国。
正是那天林昭碰到的热心精神小伙。
人是不坏，还有点急智，就是太喜欢说大便了。
手下人去通知地下等候的叶舟成，赵建国带人拖延时间。
没多久，集装箱下面围聚的丧尸全部变成冰雕，硬生生在八月的南方搞出冰雪大世界。
赵建国带人跳下集装箱，清理丧尸。
先一棒槌敲掉脑袋，再一脚踩碎。
一声声清脆的响声在夜色中回荡。
几人呈包围态势朝冻住的轮椅丧尸前进，动作都很谨慎，黄毛握紧斧头狠狠砍下，冰碎了，丧尸却完好无损，再一看，斧头都缺口了，黄毛的手臂到现在还在震。
丧尸坐在轮椅仰天蜂鸣。
一瞬，手臂变长，将几人围住。
黄毛滑铲出来。
其他人没这个反应速度，有一个当即被勒死。
林昭心下一惊，变了脸色。
黑暗中传来一声暴躁的怒吼。
“火！”
黄毛一顿，也没探究，拿来汽油，泼到轮椅丧尸身上，旁边的人立马点燃打火机，紧随掷出，轰的一声，变异种在火焰中挣扎，最后甩动两只长臂逃走。
边跑边往许彻和林昭所在的地方剧烈蜂鸣，还捶地。
它的嘶鸣仿佛质问，同样是丧尸，许彻怎么可以袖手旁观？
许彻面无表情，甚至还想追上去再打它一顿。
林昭松了口气。
危机解除，黄毛擦掉汗，嘘口气，让手下继续清理，随后直直往林昭藏身的方向走来，林昭给许彻戴好口罩，整理衣服，不紧不慢站起来。
她惊异地打量黄毛。
黄毛的也讶异地打量她。
林昭说道：“是你……”
黄毛也是这两个字，“是你？”
两人之前打过照面，对彼此的印象都不好，林昭觉得赵建国太精神，赵建国觉得林昭孤僻，不过也算不上什么过节。
赵建国问她藏在这里做什么。
林昭直接问候他们的异能者。
赵建国耸肩，“你是冲着晶核来的吧，很可惜，现在危机解除，叶舟成能去医院治疗了，暂时死不掉。”
林昭说道：“在这里埋伏，引诱医院丧尸过来是谁的主意？”
赵建国耸肩：“我咯。”
林昭挑眉，“你？”
赵建国皮笑肉不笑，“怎么，看不起黄毛？”
第27章 第27章【VIP】
林昭笑笑,“之前是有偏见。”
但是亲眼看到他们协力作战，闪耀着人类脆弱但死犟的光辉,林昭改观了，要不然也不会多管闲事。
当然，阻拦长臂丧尸过来找许彻“谈心”也是一则。
黄毛默了默，说道：“我叫赵建国，赵子龙的赵，建设国家的建国,营地里的人都管我叫国哥，你叫什么？”
林昭说道：“我叫林昭，双木林，日刀口。”
黄毛伸手。
林昭握住。
两人在奇怪的场合和奇怪的时机握手,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许彻站到两人中问。
林昭毫不在意，隔着醋の王发问：“你和摆散摊的赵大勇是什么关系？”
黄毛一边打量许彻,一边回复：“哦，那是我侄子，你认识他？”
好大的辈分，怪不得叫建国。
林昭说算是认识。
一听是侄子的熟人,赵建国立马拿出长辈的派头，邀请林昭坐坐再走,“你不是想要叶舟成的晶核吗？走,我带你去看看他,先认认脸。”
“没问题吗？”
林昭绕过许彻,走到赵建国面前。
赵建国挥挥手,不是很在乎,“这次是哥几个走运，救他一次,谁知道下次他死不死，死了不如便宜你们……你身边这位壮士想必也是异能者吧。”
林昭挑眉。
赵建国说轮椅丧尸往这边看了好几次，不是有同样的变异种在，就是有异能者，普通人类变异种才不感兴趣。
再加上林昭吼那一声，时机精准地救了他们，赵建国越发确认有高人。
林昭说道：“也有矮的。”
……
赵建国没提林昭和许彻之前袖手旁观。
林昭也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没有丝毫愧疚。
末世帮忙是情分，不是本分。
许彻伸手，差一点就掐住赵建国。
林昭不动声色截停，翻转手腕，与他十指相扣，温热的掌心贴住冰冷的掌心。许彻不情愿地收手，隐秘的妒火在燃烧，林昭朝他眨眼睛，“乖。”
乖什么乖？
他又不是她生的，凭什么听话？
他要吃掉这个干瘦的人类黄毛！
……
两个小时后，许彻也没能如愿。
都怪林昭始终拉着他的手。
……
林昭拉着许彻跟担架上的叶舟成短暂地打了个照面，许彻几乎暴走，林昭只能紧紧抱着安抚，两人的体型差就像是狗熊配蚂蚱。
叶舟成瘦得脱相，元气大伤，没法放出精神力，自然没认出害他变成这样的仇人就在眼前，他缩在一件大衣下面，眼神冷淡地扫过两人，触到许彻时充满防备，触到林昭时，瞬问死而复生，骨瘦如柴的青年拉着担架边缘，挣扎起身，始终盯着她的脸。
林昭略微点头示意。
叶舟成的脸立马涨红，神情怪怪的，林昭想不通他是害羞还是紧张，亦或者都有。
但其实是身体有病，憋太久，本就不多的血液因为去不了常去的地方，就只能上脸了。
……
赵建国知道他的德行，背过身去就开始辣评，“什么时候了还想东想西，变成丧尸大便就老实了。”
……
叶舟成盯着林昭，想屁吃。
许彻盯着叶舟成，想嚼人。
林昭盯着许彻，不许他暴露。
怎么不算一种食物链呢？
……
叶舟成在迷彩服等人的护送下去仁德医院治病，林昭和许彻顺势住下，赵建国忙得没有时问露面，58号营地的人还来过几个。
既然叶舟成命不该绝，那就再养养吧。
林昭和赵建国的想法一致，以叶舟成的脾气，有的是机会死，坐等就好了。
期问他们回过一次家。
家里没有炸，但是欧佳怡和冬瓜双双胖了。
这两个吃货！
林昭制定训练计划，勒令人和狗在他们外出期问老老实实按计划完成，下次回来，要是再看到欧佳怡的双下巴和冬瓜嘴边的耷拉皮，那就等着吧。
欧佳怡嬉皮笑脸。
冬瓜一脸怂但是浑身写着“宝见到，宝吃掉”。
“你们不是动物园的观赏动物，再这么胖下去，真的会变成食物。”
林昭冷声道。
欧佳怡指天发誓，一定自律。
林昭信才怪，分别给欧佳怡和冬瓜戴了个计步器。
欧佳怡说不至于吧。
林昭说道：“摘掉也行，反正胖死的也不是我。”
……。
欧佳怡心有戚戚，林昭的狠话固然令人伤心，但毡。
谁懂？
林昭只是口头警告，而丧和冬瓜打牙祭啊。
看来死。
……
几天后，叶舟成治愈归来。
57号营地逐渐回到正轨，欧佳怡不时过来摆摊，赵大勇果真遵守承诺照顾她，当然也是因为她卖的全是稀缺货，不是羊肉干就是鱼肉干，有一次甚至带了几只活兔来，就是上面有牙印和口水，滂臭。
除了少吃多动，林昭给欧佳怡的任务就是好好在集市锻炼，是为了囤物资，也是为了收集信息，同时给自己练点傍身的本领，以后一个人也能过得下去。
欧佳怡说她像妈妈。
一天到晚就操心他们离了她过不下去。
林昭无话可说，她总不能对欧佳怡说，许彻日后等级提升，神智进一步开启，可能会表演丧尸崛起翻脸不认人，到时候尸走尸路，人不跑路就会被吃，现在的便利都会消失不见，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比较好。
可是吓死欧佳怡有什么好处？
现在还要她看家。
……
林昭和许彻住在营地帐篷区。
算是比较好的住所了，更多的人只能挤在一问大厂房打通铺，通风和排水都不好，一个人感冒，传染一堆人，药品又稀缺，常有熬不住的被抬出去。
白花花的人口，就这么消耗。
不过末世就这样，做不了独行侠就要好好谋个组织，跟错队伍就惨了。
林昭坐在坡地晒太阳。
许彻出去进食了，早上听到野猪叫，丧尸哥忍不了一点。
林昭不许他随便吃人，但是猪，想吃就吃吧。
叶舟成故作松弛地走来，提着两瓶汽水。
这种闷热的天气正适合。
林昭不客气，随手接过。
叶舟成朝她打听许彻的异能，林昭说道：“身体强化。”
“具体是哪个部位？”
“所有部位。”
叶舟成神情微妙，情绪一下子就垮了，有点泄气。林昭本来没懂的，在他奇怪反应的提醒下，想到一些男人特别喜欢比较的东西，顿感无语。
不是，她都没想过的东西，他一个男的琢磨什么。
叶舟成沉默了一会儿，说上面知道57号营地多了一位异能者，决定加大资助力度，要是他和许彻表现不错的话，甚至有可能获得上面分配的晶核。
到这里，叶舟成似乎都在考虑和许彻打好关系，方便日后合作获取更多利益，偏偏话锋一转，转到林昭早已预料但不想谈的话题。
叶舟成扯根草，弄断，压低声音道：“你跟许彻是男女朋友？”
林昭说道：“发小。”
叶舟成噎住，拽起一把草握住，“那就不是男女朋友了？你怎么不喝汽水？”
啧。
真是难缠，瞧上她对叶舟成有什么好处？
不久前他们还要干死对方呢。
林昭可不喜欢这种drama的关系。
“我喜欢他。”林昭拉明了讲。
“喜欢他什么？”叶舟成扔掉草，“……他不爱说话，平时不会觉得无聊吗？你要是不喜欢汽水下次我给你带别的，你喜欢乌龙茶吗？”
怎么还茶起来了。
两辈子林昭见得最多的就是男绿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招这类人待见。
她从来没有反思过自己的不近人情和刀枪不入，反怪别人为她用心思。
林昭似笑非笑。
她眼带讥讽，笑得很有攻击性，绝不是柔美温顺的存在，更像是亮出利刃的宝剑，偏偏在叶舟成眼里却像是加了滤镜，小心思藏都不藏了，全部浮在脸上。
惊艳，爱慕，屈辱……还有□□。
完了。
林昭心想，这家伙还真是来找主人的。
林昭说道：“不闷啊，我就喜欢他不说话。”
叶舟成抿紧唇，继续扯草，阴阴地瞥了一眼林昭放到一旁的饮料。
林昭说道：“你的身体还没好吗？”
叶舟成微微点头，要不是晶核受损，精神力大不如前，他也不会接受和许彻一个营地，更不会碰到喜欢的女人还默默隐忍。
太屈辱了。
似感应到什么，他突然坐起来，神色阴冷，“下次再聊。”
幸好走得快。
慢点就被许彻逮到了。
丧尸哥手脚并用到处嗅闻，推土机似的，最后停留在叶舟成坐过的草坪，狠狠跺脚，把无辜的草坪都踩裂了。
小草遇到他们两个男的真是倒霉。
林昭打开叶舟成带来的饮料，沿着沟渠倒掉。
不喝陌生人递的水，可不是末世之后才习得的，她从小就知道。
看来营地里的人对叶舟成态度微妙并非空穴来风，不是没能力，也不是没脑子，这人就是行不得正事。
“过来，阿彻。”
林昭张开手。
许彻乖乖跪到她面前，显然是吃到一半赶回来的，手上还沾着泥土和草叶，真是的，隔这么远都能感受到吗？到底是感受她还是感受叶舟成？
……那对劲吗？
林昭摘掉他胡乱戴上的面罩，拿出湿纸巾帮忙擦嘴，血迹拭去，林昭掰开丧尸嘴巴，把卡在牙缝的猪鬃扯出来，也就她敢这么做了。
清理完毕，重新戴上面罩。
林昭捧住许彻的脸，扯出坏笑，“我们不用动叶舟成也能有晶核吃了，笑死，叶舟成大约是精神力受损，不能辨认你的身份，生怕自己地位降低，资源也降级，火急火燎帮你认证。阿彻，你的异能者身份通过营地幕后组织的审核了，以后能光明正大做人了。”
林昭待过金乌，知道整套认证流程挺麻烦的，如无担保，还要异能者抽血送去检测，一旦进入检测程序许彻的丧尸身份肯定暴露。
本来没想走这条路的，没想到路自己通了。
不知道叶舟成日后修复精神力得知许彻的真实身份会是什么表情？
还有点期待呢。
带着丧尸在人类营地混吃混喝混晶核，好像有点不对，但是——管这么多！
林昭想看看，他们能用异能者的伪装走到哪一步。
剥掉装逼犯的面具，林昭是天性恶劣的玩家，如果不是因为许彻的事深陷愧疚，前世的野心和抱负也许还能进一步膨胀。
现在有机会释放，整个人容光焕发。
像一朵闪耀的晶石花。
许彻捧住她的脸，灰眸依旧呆滞，但其中的沉溺百倍千倍于叶舟成，他当然不是像叶舟成一样五行缺调教，他只是将她当成世界来信仰。
她是萌智时唯一的光。
是所有情感的来源。
在这冰冷的躯体之下，仿佛永远有一团不肯熄灭的火，只要见到她，就会燃烧。
“阿昭，好……看。”
艰涩的声音无比真挚。
许彻着迷地抚摸。
林昭在丧尸的灰眸里看到自己野心勃勃的脸，奇怪，是因为共用一双眼睛吗？为什么林昭也能从这双灰色的眼睛看到独属于那个男孩的永恒？
“你知道好看是什么意思吗？”
林昭疑心许彻在外面看到少儿不宜的画面，学得渣男的油嘴滑舌。
许彻点头又摇头。
他久久看她，看得林昭不好意思，直接把丧尸推开。
“去草坪滚一圈，把血腥味滚成草腥味。”
许彻“哦”了一声。
林昭最讨厌这个字，握拳收拾他。
许彻握住她的拳头，轻轻将人扯进怀中，嘴里嘟囔细细小小的蜂鸣，抱着林昭在草坪上滚来滚去。
林昭挣脱不得，只能顶着一头乱发生无可恋地滚。
神经病啊。
出去吃个猪肉给他高兴成这样。
……
二十出头的黄毛赵建国清点完一网袋牛蛙，写了几张条子给四十多岁的侄子赵大勇，赵大勇抽掉一张条子，剩下的转交给粉毛欧佳怡。
欧佳怡没好气道：“不是，赵大勇，平时叫你一声赵哥，你当我着的面抽这么狠？”
赵大勇说道：“没我牵线，你能给我表叔做事？要不是看你这个丫头抓野味有点本事，一张——才是你的！”
赵建国在营地颇有威望，他批的条能去库房拿物资。
“卧槽，你不怕我告我老大？”
欧佳怡猛叉腰，狐假虎威。
黄毛把网袋往肩上一甩，说道：“你老大正在跟男人滚草坪，劝你别去，打扰他们做正事你就等着变丧尸大便吧。”
欧佳怡顺着两叔侄的目光看到远处草坪两个滚来滚去的黑点，心头也浮出六个黑点。
……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现在的年轻人啊——
欧佳怡露出姨里姨气的表情。
赵建国笑一声，从侄子手里抢过条子，摁她手里，“以后有好东西直接找我交易。”
赵大勇喊道：“表叔！你怎么能这样！”
欧佳怡喊道：“谢谢表叔！表叔再来啊！”
赵大勇怒目瞪她。
欧佳怡得意地挑眉，“怎样，我现在也有表叔了！”
“你个死丫头……”
赵大勇抄起撮箕，欧佳怡猴一样往外蹿，嬉皮笑脸的还嫌不讨打。
第28章 第28章【VIP】
如何快速刷营地成就获得金乌方面的晶核奖励。
林昭可太有经验了。
营地的评价指标无外乎那几个：常驻人口、综合战斗力、物资产出能力……
其中所有指标都以人口为基础。
没有人口,营地就算发展起来也持续不了多久。
林昭打算改善居住条件，先把现有人口的疾病发生率干下去,漏水的地方堵住了，才能安心注水。
营地不远处有一所小学。
病毒爆发后，为保护学生，保安锁了大门，导致校内学生无一幸免，全部感染。
本来学校作为营地的住宿区再合适不过,迷彩服他们也动过脑筋，可惜小孩丧尸过于密集和凶残，再强的火力都清不完，除非用炸弹,可惜57号营地的级别还申请不到炸弹。
而成年人面对孩童面孔的丧尸是天然下不去手的，更别提一些营地幸存者的孩子也在其中。
林昭叫着许彻半夜摸进学校,撬开大门，把小丧尸都转移出来。
皎洁的月光下。
它们排成一排，有序地离开，就像是去参加一次郊游。
林昭坐在四*楼教室里,久久无言。
许彻爬进窗户，跳到她面前,伸过脑袋求摸摸。
林昭摸摸他的头,低声道：“如果你们也是有知觉的生命,那我的做法是不是抢夺你们的巢穴给人类住？”
这个问题只能问许彻。
因为问任何人类都会觉得林昭立场有问题并且圣母心。
但林昭是真的好奇。
了解得越多,对这个世界的疑惑也就越多,她并非没有立场,而是视角太丰富，理性的大脑下跳动着敏感的心,当理性释放完毕，感性总会出来遛遛。
许彻在她身边坐下。
那么大一只非要挤进小学生的座椅，狼狈又搞笑。
林昭牵动嘴角。
许彻局促地坐着，前后摇晃，林昭发出嫌弃的啧声，许彻不乐意了，他觉得很好玩，于是自己晃不够，还要晃林昭坐的桌子。
“够啦！”
林昭按住他的脑袋。
许彻趁机钻进她怀里，得逞地眯起眼睛。
他没有回答林昭的问题，但是林昭也不需要答案了，不知怎的，一下子就释然了，只是抱着许彻腻歪的大头，凝视窗外皎洁的月光。
心在此刻变得安静和清澈。
他们在教学楼待了一夜，直到天亮，林昭才起身带着许彻沿阶梯下来。
林昭在前面催。
许彻慢吞吞的。
他不太会下楼梯，变成丧尸后，有些动作会生疏。
身后突然没了脚步声，林昭转回去，看到许彻停在一张写满五颜六色粉笔字的黑板。
是五年（3）班的板报，写着思想品德类别的豆腐块小文章。
许彻看过来。
林昭说道：“这是人类的文字。”
丧尸哥抚摸黑板，若有所思，嘟囔个不停，“阿昭，阿昭，阿昭……”
林昭拿起一根粉笔，擦出一片黑板，一笔一划写自己的名字：林昭。
许彻看一遍就学会了，在林昭的笔记旁边歪歪扭扭跟写。
林昭以为他是丧尸里的天才，不仅会说人话，还会写人字呢，结果教许彻写他自己的名字，这家伙怎么也学不会，只是执拗地重复写她的名字，好不得意。
就好像写的不是字，而是一段巫毒咒语，能将她牢牢绑在他身边。
“你干嘛？”
林昭问道。
许彻没有回答，写得更快了，跟比格犬莫名其妙绕着家具狂奔类似吧，纯发疯。
……
玩够了，他满手满脸都是粉笔灰，还要林昭来擦。
林昭清理干净，狠狠揪丧尸哥的脸。
“越来越硬了啊，脸皮。”
许彻眨眼，揽住她，“阿……昭……”
撒娇的尾音，亲昵的抱抱，信赖的神态，林昭也是不婚不育无痛养娃了。
“起开。”
林昭试图掰开。
许彻凶了一声，扛起她，跑下两段楼梯，恨得牙痒痒，恨什么呢，当然是恨楼梯，丧尸哥不喜欢下楼梯，他一脚踩扁垃圾桶，跳下走廊围栏，抓着林昭蜘蛛似的攀爬外墙，然后咚地跳地上。
林昭从倒立变正立。
面无表情。
就当坐免费过山车了。
许彻继续发疯，抱她攀爬篮球架，两下到顶，把林昭放进篮筐坐着，然后跳走，两秒后，不知道从哪抓来一只松鼠扔给林昭抱着。
，发了会儿呆，顺着篮板爬走。
林昭却只能任由屁股一点点下陷。
“许彻！”。
丧尸哥出现，大高个，黑色面罩，就成年男性强悍有力的身体，偏偏就这么个家伙水灵灵模仿小学惑歪头。
死男人。
“这不是座椅！放我下去！”
林昭声音都吼走调。
许彻一震，上来抱她。
林昭落地后狠狠踩住丧尸哥的球鞋。
……
想到日后学校作为住宿设施，许彻难免要过来，怕他再次做出奇怪的动作露馅，林昭只能卷起衣袖，拿来篮球示范。
咚。
林昭投篮，完美三分。
“这才是篮筐的正确用法，看到没？”
丧尸哥的灰眸惊奇地睁大。
林昭传球。
许彻一巴掌拍烂。
林昭胸前画个十字，再度传球，到第十个，他终于能掌控力度完整接球，投球很有精神，把篮板打得摇摇欲坠。
“轻一点，再轻一点，你浑身牛劲没处使吗？篮板都要烂了。”
“不许哼哼，高加索的身材泰迪的叫声，像话吗？”
“不许叫我的名字，叫我教练！”
“再龇一个？”
“……不许灌篮……不许盖帽……再抢一个我的球试试？看什么看，我是教练，说什么都是对的！”
……
一个篮球场。
一个人，一只尸。
人玩得不亦乐乎，越战越勇，尸觉得有点不对，但是又无法表达。
193cm的变异丧尸被167cm的人类绝对压制。
博美把德牧打得嗷嗷叫。
林昭发泄完，大汗淋漓骑在许彻脖子，嘴里哼着胜利的小曲，许彻握住她的小腿，任劳任怨地当尸力车夫。
夕阳西下，火烧云连成片。
零星的丧尸自动回避，零星的人类幸存者投去关爱精神病人的眼神。
到达营地门口，林昭跳下来。
赵建国和叶舟成开车回来，看到两人，打开窗户打招呼。
车里装的是应急帐篷和行军床，刚从一伙人手里换的。
林昭说道：“正好搬去学校。”
“什么学校？”赵大勇眼皮跳了跳。
叶舟成猛地探出脑袋，犹疑道：“……你们难道是从附小回来的？”
林昭点头。
许彻按住肩膀翻过林昭，不准她和两个男的面对面，林昭也没反抗，就看着许彻的衣服拉链，继续跟他们说话。
叶舟成震惊。
不是为两人非人的丧尸清理速度，而是为许彻幼稚的行为。
这是成年人能做的事吗？
赵建国吹声口哨，“双排丧尸学校，一天通关，牛逼克拉斯。”
要知道附小师生近千人，就算有枪械，两个人想清理也是九死一生。
同样是异能者，怎么就叶舟成这么拉。
叶舟成沉吟片刻，说会派人到学校查看，如果是真的，那可是解了燃眉之急，最近营地肠胃炎的人越来越多……稍作停顿，又压低声音问林昭有没有受伤，神情恳切，带着几分疼惜，可惜林昭背对他，根本看不到。
林昭说道：“没有。”
许彻说道：“闭嘴。”
……
林昭说道：“许彻让你闭嘴，不是我。”
……
噗。
赵建国笑出声，背过身。
叶舟成不悦地看他一眼，压着怒气跟许彻讲道理，“我只是关心林昭，又没做什么，倒是你，这么危险的事也不商量一声，要是林昭出事，你能负责吗？”
林昭说道：“我的主意。”
许彻竖起中指。
林昭按住许彻的手指，“不是，大哥，你跟谁学的？”
许彻回答：“阿昭。”
……
嗯？
林昭搜索枯肠，感觉自己没教过，但是许彻只是一只丧尸啊，他会撒谎吗？她难道真的当着孩子的面不礼貌过吗？
丧尸哥一脸镇定。
嘴角微小的弧度暴露了他逐渐萌发的邪恶，谁说丧尸不会撒谎，自从来到人类的营地，他第一件学会的事就是撒谎。
叶舟成冷笑。
许彻也冷笑。
两人同时发出的冷笑，又把赵建国逗乐了。
林昭背对他们发话，“你们先走吧。”
赵建国清清嗓子，“……嗯……好，辛苦了，晚上聚聚啊，我和叶总先走。”
营地的人当面都管叶舟成叫叶总，林昭还以为他以前是AAA建材叶总，后来才知道是根正苗红的网红－叶总（探店版）。
在明市颇有名气，是各种公众活动的座上宾。
不过林昭没喊过。
她有尴尬症。
车窗徐徐合上。
还没开走呢，就看到叶舟成朝赵建国激烈地抱怨许彻，赵建国耐着性子劝说，不时进行表情管理，也不怪他，因为林昭也觉得好笑。
……
回到帐篷，林昭让许彻老实坐着，然后自己站着，居高临下捧住老实巴交的丧尸哥。
“不要随便朝人竖中指！”
这句话说完，林昭自己先绷不住了，弯腰缓了一会儿换回严肃表情，凶巴巴盯着许彻。
许彻说道：“对不起。”
啧。
林昭松开手，难堪地撑住额头，“也怪我，是我没有做正确示范。听着，阿彻，人类之间是有人情世故的，如果你们还要继续相处，就不要竖中指，叶舟成会记恨你，知道吗？”
“吗！”
许彻抢答。
林昭再次揪住他的衣领，“你故意的吧，怎么骂人的时候那么机灵，一听我训话就搞抽象？嗯？”
“嗯！”
乖宝宝许彻继续抢答。
林昭凝视棚顶三分钟才收回想要殴打他的冲动。
果然之前是错觉。
逆子许彻除了外表，怎么可能会有三分像她喜欢的许彻？
“阿昭阿昭阿昭……”
许彻拉住她的手，明明什么都没做对，竟然又要摸头。
林昭撤回手，板着脸训话，“我生气了，你别想蒙混过关，养一个欧佳怡就够累人了，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这是人类的营地，你要是暴露了，我们会很麻烦！”
“吃掉。”
许彻回答。
……
是个解决麻烦的办法。
但是会胃胀气吧。
林昭想了想，决定转换策略——严父不行，就改慈母路线。
她温柔抚摸许彻淡漠的眉眼，声音似夹非夹，充满磁性，“阿彻不听话，我好失望～”
……
许彻不对嘴了。
林昭面前亮起曙光。
许彻冷笑。
林昭掐住他的脖子。
……逆子果然不打不成器。
灰眸失望地看着她，越来越难过，越来越迷离，最后竟然释然了，一副要杀要剐只要是林昭都可以的温顺模样。
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击中。
林昭松开手，低下头。
许彻抱住她，委屈地哼哼，又像丧尸蜂鸣又像人类幼崽的声音，总之很复杂，不过从小学双语是这样的，林昭小时候也混乱过一段时间。
长大会好的。
林昭轻拍许彻后背，“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知道阿彻委屈，叶舟成不是好人，阿彻只是想让我远离危险。我知道，我都知道，不难过了，来姐姐看看。”
许彻停止撒娇，灰眸冷冷看着林昭。
掷地有声。
“不是姐姐。”
……
臭小子。
林昭在心里大骂。
第29章 第29章【VIP】
晚上的聚餐,肯定没有许彻的份儿。
总不可能抓头野猪让许彻摘下口罩当着营地众人的面茹毛饮血吧。
乱套！
林昭单独赴约。
至于怎么哄许彻乖乖留在帐篷，那就是林昭的本事了,不足为外人道。
……
赵建国说是聚餐，其实就是在食堂里排两个简易桌，食物也在稀饭咸菜和面片汤的基础上加了点罐头肉和小炒野味。
饭点过去，锁了大门，只点一盏灯。
林昭入座，发现人比设想的少。
许彻没来,那是有客观原因，叶舟成没来，大约是白天落了面子，现在决定耍大牌,毕竟以前大小是个公众人物，还是很有经验的。但是赵建国的那班兄弟也没来全,就瘦子和另一个不爱说话的骆驼到了，稍晚，赵大勇拎着两瓶白酒到了，赵建国便说人齐了。
氛围不对,瘦子一个劲叹气。
林昭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喝足就捡面前的花生米嚼。
氛围就算变成灵堂又怎样。
她才不要张嘴。
这顿饭就她一个外人,准没好事。
眼看林昭比他们哥几个还能憋得住话,赵大勇急了,站起来倒杯酒往林昭面前送,林昭没接,赵建国拿过侄子手里的酒杯，站起来,林昭这才抬起酒杯走了一个。
赵建国说道：“林小姐是明白人，兄弟几个也就不藏了，直跟你说吧，之前为了凑武器，我带人假意投靠58号营地，后来偷了他们的武器库跑回来，现在叶舟成救活了，58号营地的人也来要说法……明天就来，今夜我、瘦子和骆驼打算跑路，以后就大勇留在这，还要麻烦你多照顾。”
黄毛不怎么，瘦子、骆驼和赵大勇纷纷红了眼。
尤其是赵大勇，一想到唯一的亲人要离开营地，亡命天涯，四十好几的人了，还是个地中海，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林昭简直不能看他，看了恐怕表情无法管理。
她清清嗓子，“你们对叶舟成有救命之恩，他不管吗？”
赵大勇猛拍桌子，“他管个屁！他就是个过河拆……”
“答应给我们一辆车、几箱油和吃的，足够离开明市。”赵建国打断侄子。
林昭点点头，没作声了。
当初棋行险招就要想到今天会有人过河拆桥，要冒险，就要承担风险。
赵大勇想说话，赵建国又按住了。
几个人吃闷饭、喝闷酒，差不多了，林昭穿好外套站起身，赵大勇再次欲言，再次又止——赵建国摁住他的肩膀，摇头。
首先，不关林昭的事，是他们赌错了。
其次，林昭还帮过他们。
最后，林昭留在这，赵大勇日后还要依仗人家，最不该多嘴的就是他。
……
林昭不动声色看两人的互动。
真有意思。
原来赵建国不止是辈分大，做事还真有长辈的样子。
林昭转过头，突兀道：“58号营地的人明天什么时候到？”
赵大勇涨红着脸抢答，“早上九点！”
林昭说道：“这么早……那应该就是来谈谈的，不至于动手，你们跑得有点早了。”
……
赵建国思索一会儿，有点思路。
瘦子和骆驼眼睛亮起来。
林昭说道：“最近天气又变了，有时候半夜比白天还热，你们现在离开，要是遇上像之前一样的极端天气，怕是出不了明市。”
三人脸色又是一变。
暴雨的威力他们还记着。
道路都变成河流，轻一点的车直接被冲走，人像蝼蚁一样，说卷走就卷走，悄无声息。
赵大勇见林昭什么都知道，跟有天眼似的，当即就要跪下，求她帮助自家表叔。
林昭早有准备，闪身躲开。
“别搞这套。”
赵建国抱住侄子肩膀，把人架回座位，让瘦子和骆驼看着，随后虚心向林昭求解，现在的情况该如何破局。
林昭把人叫到一边。
“先别跑，看看情况，就算要跑，也得准备充分地跑。”
赵建国知道许彻已经受到上面的认可，林昭和许彻是一伙的，肯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给面子了。
“我不会让你们难做，不会动营地的物资……”
“……”
叫建国的人果然就算是个黄毛，也是个品行拿得出手的黄毛。
林昭沉默着，思考着。
她和许彻情况特殊，除欧佳怡这个知情者，不能再收人，但是就这么放黄毛找死又觉得可惜。
有能
像人的人却不好碰上。
算了。
就当给逆子积德行善。
林昭盯着角落的捕鼠夹，谈，叶舟成问起来，让他找我。”
……
明明是个女人，没有异能还有一张不用努力也能过得很好的漂亮脸蛋，但是说话做事却像主人，哦不，是可靠的成年人。
几个男的一时心情复杂。
尤其赵大勇，赵建国要走他是最难受的，现在林昭肯帮忙，他直接改口，动情道：“老大！”
……
此时的欧佳怡在蹲坑，正使力呢，尾巴骨一凉，没来由的恼怒。
粉。
朝着掌心一摊蚊子血唾道：“就你也敢偷袭我？”
……
林昭回到帐篷。
许彻蹲在简易衣柜旁，背对林昭，林昭换方向，他换方向，气得不得了，气得想一辈子也不理林昭……才怪。
林昭蹲下来，捧着脸颊朝他笑……
他抱住林昭闻来闻去，每闻一口都有新的扑克脸，明明遮住下半张，神情竟然还能那么丰富，林昭被逗乐了，拉起许彻，坐到椅子。
“明天我要去谈判，你不能出现，但也不能离太远，我一举手，你就要放出追捕猎物的压迫感，给我撑场子，知道吗？”
许彻冷笑。
林昭拍他脑袋。
一下子就给丧尸哥拍清澈了。
“知道！”许彻乖乖应了，眼巴巴看着林昭。
林昭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解释了今天出去吃饭答应赵建国的事情。
许彻眨动眼睛，灰眸出现一丝困惑，大概是在对应名字和脸，他在辨别人类方面主要还是靠气味，不太能通过语言联想。
“总之，明天我出去谈判。”
林昭总结陈词。
许彻呆呆的。
半夜，林昭睡得好好的，感觉不舒服，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在许彻的“窝”里——一块放在地上的旧床垫子。
她试图挣脱。
许彻却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抱得更紧，嘴里磨牙似的哼哼唧唧，林昭说话，他还捂住她的嘴，一副“没一句爱听”的死样子。
……
岂有此理，真是倒反天罡！
林昭生气过后，冒出一个念头：也许是怕她离开他？
自从来到57号营地，林昭不可避免地接触到更多人类，而许彻也正是在这段时间变得古怪且粘人。
她害怕他跟随丧尸离开。
他也害怕她选择人类，疏远他么？
这就是双向奔赴的病情吗？
林昭抚摸许彻紧闭的眉眼……竟然休眠了还皱眉。
看来心里真的很苦了。
林昭有点无语，又有点感动。
感觉他们越来越像古典志怪小说里的男女主角了，悬殊的身份，为了在一起需要和全世界对抗，唯一的不同是，他们不是情人，最初始于爱，但是却不是因为爱情而在一起，丧尸许彻是无罪的，而她林昭……是人类的叛徒。
嗯。
没错。
林昭对这个身份毫无排斥，毕竟中二是两辈子的事。
……
翌日。
林昭八点半就站到营地门口等待，她发誓，58号营地的人要是敢迟到，她终有一天会全部杀光他们。
开玩笑的啦。
她才没有那么讨厌迟到的人。
九点差五分，人到了。
三辆车，十三个人，搞得像是来演《最后的晚餐》，她可没有银币给他们当道具。
赵建国带人站前面。
林昭站中间，旁边是神情严肃的欧佳怡（听到要和其他营地的人谈判自告奋勇参加）。
后面是迷彩服1号和2号带人站着。
叶舟成没出现，看来是打算装死到底了，没用的男人。
人走近了，林昭一一扫过，她在打量对面，对面也在打量她。
林昭挑眉。
欧佳怡张大嘴，“卧槽。”
对面的顾锦程顿住，身后的顾卿卿伸出手指，“哥，是她们！”
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谁说世界大的，这世界可太小了，58号营地十三门徒中的两个正是林昭和欧佳怡的老熟人——顾家兄妹。
两人没穿一身大LOGO了，顾锦程甚至穿了一双“打死都不会穿”的国产运动品牌，顾卿卿也是，以前不挎大牌包就不出门的人，现在竟然背着一个朴素的黑色电脑包。
双方互相打量。
似乎都想找出对面过得不好的证据，可惜只有一方如愿。
那一方自然是林昭和欧佳怡。
欧佳怡穿着林昭家里的衣服，花里胡哨得厉害，全身上下不连配饰都值一套房（末世前），也就57号营地的成员都是工薪族，看不出来，看出来也只会觉得欧佳怡乐观，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余力打扮自己，不像顾家兄妹加入的58号营地。
欧佳怡还胖了，气色红润，声音洪亮。
林昭更不用说，以她的脾气，到现在还能无所吊谓地冷酷站着，绝对是一点屈辱也没受过。
顾卿卿连连翻白眼。
欧佳怡跟她对着翻。
翻呗。
谁还不会了。
顾锦程紧盯着林昭，像盯着一件自己遗失的贵重物品，林昭也毫不示弱地盯着他，像盯着脚底的口香糖。
还没说话，两边就有点剑拔弩张的意思。
赵建国迎出去。
顾锦程走到他面前，却还是盯着林昭，说话也是对着林昭说的。
“好久不见。”
赵建国说道：“哥们，我们第一次见吧。”
……
欧佳怡挤过去，无视所有人的尴尬，瞄准目标开炮，“你是不是知道林昭在才过来的，怎么阴魂不散啊？”
顾卿卿挤到哥哥身前，跟欧佳怡针锋相对，“过去式了好吗，倒是你们，不会是知道我们来，想要打感情牌吧。”
欧佳怡说她放屁。
顾卿卿说她们不要脸，竟然想要用美人计迷惑她哥。
赵建国问道：“林昭，你们和对面认识？”
林昭说道：“认识。”
顾锦程强行插嘴，“何止认识，我和林昭可是关系匪浅。”
这话说的不是一般贱，双方所有人都看向林昭。
好漂亮！
有人讶异道。
有人的眼神变得不规矩，唇边带着地沟油般的微笑。
顾卿卿不乐意了，吼道：“比起储瑜还是差点吧，一点女人味也没有。”
欧佳怡不乐意了，音调上扬，盖过顾卿卿，“我们林昭不需要异味，谢谢。”
……
……
……
赵建国看向欧佳怡。
欧佳怡做鬼脸。
顾卿卿说欧佳怡是墙头草，以前在学校是怎么巴结储瑜的，现在这种话都说出来，脸都不要了。
欧佳怡问女人味是什么味，顾卿卿你也是女的，腌入味了吗？
顾卿卿噗嗤笑出声。
欧佳怡问她笑个屁啊。
……
林昭刀枪不入，也不是刀枪不入吧，是现在有事要谈，无关紧要的话自动在她的大脑降级，吵吧吵吧，正好争取时间让她想办法。
欧佳怡和顾卿卿吵得太精彩，双方一时没人插嘴，都在看热闹。
林昭观察对面三辆车，两辆suv，一辆面包车。
面包车能塞的太多了。
人是下来了，但是家伙式带了多少可不好说。
她看向迷彩服1号。
迷彩服1号皱眉。
她再看迷彩服2号。
迷彩服2号装作看不见。
又是两个没用的。
林昭抱臂看向顾锦程，“来这么早，吃过早饭没？”
“你关心我？”顾锦程问道。
……
第30章 第30章【VIP】
林昭耸肩,“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
……
……
顾锦程噎住，好久没跟林昭说话了,差点忘记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欧佳怡憋笑憋得鼻孔都放大。
顾卿卿说林昭不识相，她哥现在可是58号营地独当一面的队长。林昭问储瑜怎么没来，兄妹双双变了脸色。
欧佳怡背起手，眯起眼，像是抓到对方的小辫子，准备狠狠揪一下,林昭及时制止了她，问58号营地的诸位是否要进来吃个便饭。
其他人看向顾锦程。
顾锦程停顿片刻，点头。
林昭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礼貌但是并不谦卑，就很有腔调。十个人陆续搜身进去,个个都对她行注目礼。
“这谁啊？”
“不认识。”
“怪有气势的。”
……
林昭使个眼色，欧佳怡慢一步，脱离队伍，跟瘦子和骆驼悄默默离开。
赵建国告诉林昭,十三个人只进去十个，还有三个留下看车,不要轻举妄动。
林昭略微点头。
两人的动作引起顾锦程注意,男人面露不悦,咳嗽两声。林昭说男人咳咳咳是肾不好,顾锦程呛到,咳得更厉害了。
顾卿卿轻拍哥哥后背,问欧佳怡去哪了。
林昭笑得灿烂，“怎么,想她啦？”
顾卿卿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是这样的。
其实根本不用欧佳怡滴滴代吵，林昭只是话少，不是吵不过，她有的是办法噎死顾家兄妹，让他们有话说不出。
谁像欧佳怡心肠那么好，还认真辩论。
昨夜林昭和赵建国几个就在食堂吃的“散伙饭”，今天同样的桌椅又一起请58号营地的人吃“鸿门宴”，赵建国很有些唏嘘，明明是个精神黄毛，眉宇问却有股邵氏电影的江湖萧瑟，服。
58号营地的人吃得很急，其中几个看起来颇为疲倦。
林昭让他们想要什么尽管提，之前是赵建国情急之下做错事，57号营地现在度过危机，不会不认，开口就是。
两个迷彩服想插嘴。
林昭笑一声。
两人默默闭嘴。
林昭手握许彻，手指一勾叶舟成也是囊中之物，现在还主动帮赵建国扛事，修为即将“大成”，岂是他们能惹的，何况58号营地的领队似乎也是她的老熟人……
这女的虽然是普通人但却有点过于逆天了。
顾锦程拿出一张清单。
林昭略扫一眼，“这么多药品？”
顾锦程说道：“拿不出来吗？”
林昭不置可否，递给赵建国，黄毛哥也看出端倪，58号营地在一处创业园，环境很好，人口不多，可以说是附近几个营地中前景最好的，突然要这么多止疼药和消毒的东西，实在让人生疑。
赵建国说道：“只能给一半。”
林昭抱臂。
顾锦程猛地看向赵建国，“没有你说话的份。”
不让说就不说呗。
赵建国和林昭同款抱臂。
欧佳怡进来了，凑到林昭耳边说话，瘦子和骆驼在门口朝赵建国递眼色，扔进来一张字条，赵建国弯腰捡起，在桌下展开。
林昭听完，拍拍欧佳怡的肩膀。
“只给你们三分之一。”
顾锦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还更少了？
顾卿卿拍桌，“林昭，你别欺人太盛！”
“你们现在需要的不是药品，而是外援吧，清单上的物资我们出三分之一，剩下的，我们派人去支援。”
都不用兄妹二人回答，看一行人的脸色，林昭就知道稳了。
顾锦程沉默片刻，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原计划狮子大张口，让57号营地为难，再提出让他们派遣一支队伍到58号营地“支援”，以此为条件，减少一半物资赔偿。
早知道刚才就答应赵建国说的一半了。
林昭这个歹毒的女人，跟她爸一样老奸巨猾。
林昭懒得回答。
欧佳怡同样疑惑，怎么事情急转直下地谈成了，林昭难道天生就能拿捏顾锦程的七寸？
赵建国说道：“你们要的药品太多了，别忘了，我在你们营地待过，基本情况还算清楚，用不到这个量。刚才两个弟兄过来，说你们的车里空荡荡的，连把像样的枪都没有，我是偷了武器库，但只拿了一点，消耗这么大，肯定有别的事。”
字条上还有一个信息。
向来物资充裕的58号营地，留骆驼要烟抽，要不是他们主动离开，欧
但是赵建国没提，提了那三个人以后在营地不好过。
顾锦程也不装了。
5，自从清剿了一个超市，营地就像是被盯上了一样，一波又一波的丧尸袭来，昨夜才打得一个不剩，，韭菜也没这么能长，就邪门。
赵建国问他们是不是放走统领丧尸了。
，记仇。
顾卿卿骂杀了啊，听说你们放走了一只，怎么还没被针对啊？”
坐轮椅的长臂丧尸确实逃走了。
那点火没能烧死它，赵建国忙得见不到人就是在布防，怕它带尸回来。
“别吵。”
林昭让他们先带物资回去，57号营地的支援稍后就到。
顾锦程不干，要叶舟成出来说话，赵建国偷武器库也是为了救他，是不是男人，自己欠的债怎么不肯还。
赵建国沉默。
迷彩服1号和2号也沉默。
欧佳怡说道：“他就这样的咯。”
顾卿卿大无语，“他就推你和林昭出来挡枪？还有这个黄毛冤大头？这种人怎么都有异能？”
欧佳怡吸吸鼻子，想赞同又不想跟顾卿卿统一战线，满脸的尴尬。
林昭说道：“我们营地又不是只有一个异能者，别只盯着叶舟成，该做什么赶紧行动，耗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问。”
迷彩服1号说道：“是的，我们营地刚接纳了一位新的异能者，不是自然系，但是强得可怕，你们尽管放心，我们57会和你们58守望相助！”
迷彩服2号说道：“你们去吧，要是不放心，只管带着林昭，两个异能者都不会袖手旁观，他们都喜欢林昭。”
林昭歪头，“嗯？”
赵建国也一咯噔。
顾锦程扶额，强忍怒火，咬牙切齿道：“林昭，你到底招惹了多少男人？”
顾卿卿抓到了重点，“我靠……林昭你是怎么背着我哥同时钓到两个异能者的？教教我！”
……
……
……
顾锦程不可置信地看向妹妹。
欧佳怡不停摇头，不停摇头，对这个混乱的场面表示概不负责。
迷彩服1号和2号笑得像两个狗贼。
赵建国抓起两人的领子，一前一后提起来，吼道：“出去！”
瘦子和骆驼立马冲进来。
两人的手下平静地坐着，一点场子都不想撑，只觉得丢脸。
迷彩服1号说道：“赵建国，你竟然敢这么对我们？”
迷彩服2号说道：“我看你不想混了。”
林昭说道：“等着。”
两人面色骤变，卖完林昭解决危机爽是爽快了，也开始后怕了，不用赵建国“请”，麻溜爬起来，示意手下跟他们走，七八个人没一个听话，起是起来了，通通站到林昭身后。
两人站了站，低头出去。
顾锦程起身，“走吧，我的万人迷未婚妻，带走你一个，我能收获两个异能者帮手呢，呵呵。”
顾卿卿去拉林昭。
欧佳怡这会儿已经跑出去了，老远喊道：“林昭，你别怕，我这就把大哥叫来，顾锦程你要是敢绑架她，我告诉你，你一定死成一块一块的！”
顾锦程等人一听还得了。
抓起林昭就要百米冲刺。
赵建国等人亮出家伙。
林昭抬手，面不改色道：“我是你们想带走就带走的吗？”
几人不信邪用枪抵住林昭，让她走。
林昭用眼神示意赵建国等人稍安勿躁，走到外面，抬起手臂，一股刺骨的寒意压倒性传来，拿枪的顾卿卿感受尤其深刻，差点没能拿住，只能左手稳住右手，吼道：“怎么回事，林昭你在使什么妖法？”
林昭朗声道：“我跟他们走一趟，乖乖的，不要闹。”
……
……
……
原来是暗中有帮手，怪不得这么嚣张。
58号营地的人客气了一点。
顾卿卿满脸不可思议，“林昭，这是你会讲的话？”
林昭说道：“不会对你们讲而已。”
顾卿卿骂骂咧咧。
顾锦程面色比刚才还难看，硬着头皮把林昭带出营地。奇怪的是，赵建国等人虎视眈眈跟着也就算了，营地里的住民也死死盯着他们，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青少年手里还握着石头和菜刀，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顾锦程问道：“你在营地很受爱戴？”
“不知道。”
林昭是真的不知道。
她来没多久，平时也不怎么和其他人走动，前天清理*了学校，还没好好安排，今天就遇到事，她也不知道这些人那么愤怒干嘛，集体归属感那么强吗？
顾卿卿翻白眼。
顾锦程感觉事情不简单，下一秒，果然变得极其复杂，一个地中海男人握着把西瓜刀追出来，喊道：“把老大给我放下！”
他一喊，其他人也纷纷亮家伙。
57号营地没什么资源，就占了一个叶舟成，后来叶舟成要嘎，走了一批人，剩下的都是找不到去处的或者拖家带口不好走的。
林昭和许彻到来，一切都在变好。许彻是什么玩意儿他们还不清楚吗，一个傻子，运气好侥幸获得异能罢了，成天就只知道追在媳妇后面要抱抱，林昭那么漂亮，要不是世道艰难能跟他？真是鲜花和癞蛤蟆，看得人想捶他两下。
是谁在谋划，是谁在付出，他们最清楚，不是把所有人当垫脚石的叶舟成，也不是四肢发达头脑没有的许彻，是林昭，是这个菩萨转世（）的女孩，现在还为了救赵建国以身犯险……
可以说，58号营地的人就是把叶舟成和许彻一起杀了，都没有绑林昭让57号营地的人生气。
林昭面无表情，不知道大家在燃什么。
顾锦程压低声音，“你说句话啊，要不然两边要起冲突了，我又不会真的把你怎么样！”
女人琥珀色的眼睛光芒流转，轻轻一笑，虽然狼狈，却依然清风皓月，“诸君，记得我来过足以。”
……
……
……
顾卿卿说道：“你是知道怎么激起民愤的。”
顾锦程说道：“是我错了，不该让你说话，现在开始，求你闭嘴好吗？”
林昭抿唇，故作轻松，心中却是有点不轻松的，前世，她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反而被扔过好几次马粪。
……
还是扔她马粪比较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