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彻开车。
副驾驶躺着盘成团的比格犬。
林昭在后座陪着林皓，确实像许彻说的，林皓的心跳得很慢，她反反复复呼唤他，林皓只能清醒几秒，然后又昏过去。
什么积分和混战，林昭顾不上了。
只想快点回去。
……
林昭和许彻是第一个回来的，但是车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是多了一个人，欧佳怡跟赵大勇等在外围，一见到车就站起来张望。
丧服2人组立马迎上来，打开门扫一眼，问其他人呢。
显然他们是知情的。
知道如果是救人，不应该只有一个人。
“他是我弟，亲弟弟。”林昭说道：“现在把东西取出来，要不然我宰了你们两个。”
丧服二人组俱是一惊。
没想到载体里面竟然有林昭的弟弟。
再一想，两人都变了脸色，被诸葛某人的做派弄得脊背发凉。
“要取出来需要专门的工具，你们把他抱上担架，跟着那个戴徽章的医生走吧。”
丧服2号忙打圆场。
等林昭他们走了，丧服1号凑到2号旁边嘀咕，“哎，你说，A先生是不是故意的？”
丧服2号叹了口气，“现在要叫他路易先生，你这张嘴啊！”
丧服2号看向不远处的防弹车。
丧服1号一激灵，低下头。
手术还算顺利，全部抑制剂都取出来，医生给林皓安排了一堆营养液注射，出去的时候，盯着许彻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
许彻根本不虚。
大不了就是跟他们干，除了一只眼需要注意，其他人没法造成威胁。
丧尸哥抓住医生，“还有一个病人。”
林昭的耳朵受伤了。
爆炸发生的时候许彻就感受到了，只是他明白自己不能去，首先是伤害已经造成，过去也无济于补，再就是林昭把弟弟交给他，他就必须要保证林皓活着……
冥冥中，许彻知道，拿下弟弟是拿下姐姐的一环。
医生让林昭坐下，清理了一遍耳道，做了简单的听力检测，他说鼓膜破裂细微，可以自愈。
许彻说道：“最好如此。”
医生又继续盯着他看，“你的眼睛天生就是这个颜色吗？”
许彻说道：“戴了美瞳。”
医生说看不出来。
许彻笑道：“开玩笑呢，我八国混血。”
医生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林昭守到半夜。
冬瓜一直趴在她脚边，小狗狗似乎也感受到她的紧张。
许彻抓着欧佳怡和赵大勇进到等候室，说这两人一直在等她，林昭抬起头，因思虑过重，明明没熬夜，却有了两个完美的黑眼圈。
欧佳怡杵着拐杖跳过来，“这就是你弟弟？他是睡着了还是……噫，你弟怎么那么一般？”
林昭说道：“是挺一般的，但凡肯长脑子也不会被人骗出来。”
赵大勇提着个保温桶，递给林昭，“吃点饭吧，接下来要守夜，怕是抵不住。”
“谢谢。”
林昭没客气，接过放到一边。
很快护士听着人声追过来，把欧佳怡和赵大勇撵了出去，“不是病人家属不要进来，几点了，吵吵闹闹的。”
……
许彻坐到林昭身边，踢了一脚狗屁股。
冬瓜抬头看他一眼，根本没有挪开的打算，平常让着他就算了，现在林昭需要它的陪伴和安慰好吗？
狗该做什么，冬瓜还是知道的。
许彻拿起保温桶，“吃饭。”
林昭说道：“就是为了劝我吃饭才把他们抓进来？”
许彻说道：“他们自己要进来的。”
“打开吧。”
林昭点点头。
保温桶里是梅菜扣肉、蒸鱼、青菜豆腐汤和米饭。
看得出来是欧佳怡做的，因为蒸鱼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一股贱兮兮的味道，还插着一个小旗子：大吉大利，今天吃鱼。
林昭夹了块鱼肉。
许彻说她的鼓膜受损，应该好好休息，“我会看着弟弟，你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
“你白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阿昭，你看起来很累。”
“我在反思……”
“反思当初不该回来救我么？你要是去家人身边的话，你弟就不会跑出来了。”
“不，我没有后悔过，我只是在想，本来可以处理得更好。”
“你就是在后悔。”许彻跪下来，靠在林昭的膝盖，“阿昭，不要怪你自己，怪我。”
世界上所有的罪归他，不关林昭的事。
……
“……呜，好香啊，是什么？”
林皓嘟囔着转过身，卷毛翘起一绺，眼睛还没睁开，鼻子就像狗一样动起来，还在输液的手渴望地往前抓来，许彻眼疾手快按住。
林昭拿着饭菜靠近。
夹起一块油叽叽的五花扣肉送到弟弟嘴边。
哐呲！
林皓睁开眼，猛地咬上去。
吃到嘴里嚼完了，不可置信地咂摸，“……这个梦怎么还有味道？”
林昭说道：“不是做梦，起来吃饭吧。”
林皓坐起来，看到两菜一汤还有满满一盒的大米饭，眼泪流下来，“姐，你不会是干坏事了吧，哪来这么多好吃的？”
林昭把筷子递给他，“你们在金乌没有吃的吗？”
现在还没到严寒天气，不至于控制粮食供给。
“爸妈有，我没有，我参加异能开发，就是为了开启异能进行的锻炼，所有年满14周岁低于35岁的人都要参加，教官说我贪吃，得饿才能激发潜能，一天只有一顿饭，那一顿还不让吃饱，这个世界对馋嘴的人实在太残忍了！”
针对每个人的情况，训练内容会有所调整。
饥饿训练确实是一环。
前世林昭表现优异，成功开启稀有异能，免去了弟弟的训练，这辈子她不在，林皓就得自己去撑。
林皓狼吞虎咽。
林昭静静看着他，“姐姐不能给你遮风挡雨，你得靠自己了。”
前世林昭得势，给了家人不少庇护，但是权势是把双刃剑，捧上天还是踩在脚下，不过是那个人一念之间，她的“功劳”家人可以享受，她的“罪过”，家人也要分担，什么祸不及家人，不存在的，人开始攀爬巴别塔时就该有这份觉悟。
她知道家人失去她就会失去前世的优待。
可是既想要远离权力又获得资源是不可能的，饿肚子总比受人唾弃，最后还沦为人质好。
三个人都够吃的食物让林皓一个人干光。
他还想吃。
林昭说睡好了明天再吃。
林皓又开始好奇比格犬，为管控病毒，金乌市别说宠物，就连空中飞的鸟都要定期清理……也许是吃货的惺惺相惜，林皓只有一只手能动都和冬瓜玩得很开心。
没多久，弟弟抱着狗睡着了。
一人一狗像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许彻说道：“你不想回去，可以到旁边的病房躺一会儿，这里我看着，保证不管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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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丧尸都没法碰你弟。”
“我弟不是你弟吗？”
林昭反问道。
许彻滞住，有点尴尬，什么弟弟，在他眼中不过是又多了一个抢夺林昭的可恶人类罢了。
林昭早猜到丧尸哥的口是心非，她握住他的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嘱咐：“皓皓不知道你已经不是原来的许彻，你们俩以前关系不错，你还在车里常备游戏机给他玩。”
许彻捏捏林昭的手，“知道了。”
不就是哄着人类熊孩子玩吗？
他又不是不会。
丧尸哥答应得诚心，林昭是能看出来的，耳朵确实不舒服，身体也累得坐不住了，林昭来到隔壁病房，也不管之前躺没躺过死人，反正只要看着还算干净，掀开被子就躺进去。
医务室安静得很。
跟营地的单身宿舍楼有点嘈杂的环境不太一样，太安静了，林昭反而花了点时间才睡着。
梦里回到了金乌市。
她大汗淋漓躺在操场的垫子上，看着明晃晃的太阳，感觉灵魂在抽离。
正值高温。
大家不是躲在地下室就是躲在有降温设备的避难所。
林昭吞了晶核，迟迟没有激发异能，眼看着高热状态就要平息，一颗珍贵的晶核将会浪费，索性放手一搏，来到能把鞋底烫坏的户外，借着高温激发身体潜能。
可能要撑不下去了。
但是必须得撑。
这条命是许彻救回来的，她没有轻生的权力。
况且要是撑不住，又要经历长久的训练，最终不合格就会淘汰。尽管父母的贡献换来的积分可以保护她几年，但最终都会耗尽的，没有异能的人都要进入分配池，她将分配到一个伴侣，按照指标进行生育或者堕胎，丈夫战死，继续进入分配池，迎接下一个丈夫……生下来的一个又一个父亲不同的孩子又将重复和她一样的命运。
一定要开启异能。
彼时的她心里只有这个想法。
和现在抗拒异能的情况完全不同。
一把伞遮住了意识模糊的她，戴着白手套依然能感受到纤细骨骼的手伸过来，掌住她的后颈，把她扶起来。
“你中暑了。”
“还没死。”
“你是培训生？”
“把伞撤开。”
初次见面，诸葛路易和林昭只说了两句话。
他撑伞看着她浑身涨红，像个即将爆破的脓包，她看着太阳，竖起中指，问太阳这么有种怎么不晒死她。
会竖中指的女人是肯定能开启异能的。
说到底，心中只要有不熄灭的火，无论在哪个世界，哪个时代，都能燃起来。
那天直到太阳落山，诸葛路易都陪着林昭。
他见证了她的痛苦和蜕变。
他需要她的异能。
那天之后，刚刚开启异能的新兵蛋子林昭便一步登天，站到了权力中心。
这一次在梦里。
晒得即将融化的林昭爬起来，无视撑伞的黑衣男人，走进室内，在水龙头边灌了好几口，平息了身体的高热，阻止了异能的开启。
男人还留在烈日之下。
仿佛永远留在那里了。
……
林昭从梦中醒来，还是凌晨。
周围依旧安静。
她坐起来，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转过头，只见一只眼睛在门缝注视她。
眼尾上挑的艳丽桃花眼。
发紫的黑色瞳孔。
“诸葛路易。”林昭看着门缝里的眼睛，淡声道：“你也回来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