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杂着焦炭气息的风倏地缠绕上了她的脸颊,浓到无法化开的铁锈味包裹着某种肉类灼烧过后的刺鼻气息,一股脑儿的涌入了江清欢的鼻尖。
她抬头,哥哥正站在前方。淡淡的月光流转而下,但江清欢紧盯着那张陌生的脸庞,直觉却又在告诉她是“哥哥”回来了。
哥哥死于火灾,浓重的灰尘裹挟着焦糊味一并撞进了她的喉咙,让江清欢的舌根泛起了涩意。
她有些想咳嗽,聆听着自己急促的呼吸,脚步却又不由自主地往哥哥的方向迈去。
记忆中哥哥的形象永远停留在了最美好的18岁,如今快要24岁的江清欢看着哥哥的脸,突然又觉得长开了的哥哥应该会是这个样子。
他那一双清澈的、哀愁的眼眸是不会变的。月光撒落下来,江清欢看到那双浸润在泉水里的黑曜石闪耀着点点光泽,溢出口的话语又全部吞咽进了肚中。
她看不懂哥哥的眼神了,只能看到他惨淡的薄唇张了张,但没有任何声音的发出。
江清欢想要走过去,就像是以前那样扑入哥哥的怀抱,但是她不可以也不能,随着她的步伐加快,周遭的墙壁也在迅速的脱落。
一块又一块的墙壁掉落在了地上,摔成了点点碎片。墙壁的脱落也让她瞬间看清了外面并不是自己所在的房子。那只是漆黑,空洞的一片漆黑。
随着江清欢视线的转动,那些弥漫而来的漆黑里,又像是某种蠢蠢欲动的生物在蠕动,在冲破最后的阻碍,向自己的脚边匍匐而来。
面前的哥哥朝自己走近了。江清欢发现自己狂乱的心跳完全平复了下来,她只能抬头注视起哥哥。
哥哥好像长得有些太高了,可江清欢没有看到他的双腿。视线从那张过于苍白的脸上往下看去时,所有的一切又都只是虚无的漆黑。
江清欢看不到哥哥的下半部分,所有的这些与周围的黑暗融于了一体。
她有些疑惑,哥哥的外貌确实变得让自己更加喜欢了。清俊的温和的,她嗅到了彼此相靠太近瞬间弥漫开来的,独属于哥哥的味道。
有些刺鼻有些糟糕,更像是丧生在火灾中的那束早已腐烂的花。她看到哥哥朝自己俯下了身子,透过肩膀的空隙,江清欢看到哥哥并没有影子。
也对,鬼是没有影子的…她漫无目的想着,又感受到了耳垂上的微凉。
是哥哥。哥哥伸出手就像是小时候那样,替自己整理了耳边两缕凌乱的发丝,她感觉到了哥哥修长的指节,和小时候那样一点一点拂过了自己的脸颊。
江清欢可以动弹的,但是她不想这样。有什么东西覆盖在了自己的眼前,清浅的花香彻底弥漫开来后,江清欢觉得哥哥的指尖尤为冰冷。
他将掌心覆盖在了自己的眼睑,肌肤是柔软冰冷的,江清欢的视线一片黑暗。
终于让身前的人隔绝了一切视线后,祂轻轻低下了头,唇瓣擦过了脸颊,仅仅只是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算是个承诺,也算是胆小鬼未曾送出过的吻。
卫晏池将自己的唇紧贴在手背上后,轻轻哄起了已经揽入怀中的珍宝。
“宝宝,你不该来这里的,快回去吧。”
江清欢又什么都看不见了,她的耳边还回响着哥哥刚刚给予自己的叮嘱。除此之外,黑暗里那些她听不太清晰的细碎人声被彻底放大。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睑上有些许重量,很快如释重负后,她听到了轻微的吸气声。
那算是哥哥在哭泣吗?那如果是现在的哥哥,他哭的时候还会掉下眼泪吗…
在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之前,江清欢还在想这个问题。
有尖锐的指甲剐蹭过黑板而响起的刺耳噪音,有尸体坠入沼泽而变得发霉烂腐泡泡破裂的哔啵,各种各样的声音蹂躏到了一起,传递到江清欢的耳边时,她只是在黑暗里仰头看着望不清面容的哥哥。
“那我回家了。”她听到了自己是这么说的。
不知过去了多久,当江清欢的鼻尖再次被晚风吹拂,她睁开了双眼。
自己又回到了哥哥的卧室。下意识的扭头望向书柜上的那盏小夜灯,表面光滑的夜灯此刻却是黯淡无光。
哥哥的房间里没有开灯,现在唯一的亮光是窗外高耸的路灯。皎洁却又时不时闪烁的亮光将本就不大的房间彻底照亮,而自己正拿着那把失而复得的剪刀站在房间中央。
江清欢这才发觉自己的姿势特别扭曲。举起的剪刀正对着哥哥的床铺,从灯光映照下自己的影子却又被无限拉长,一直蔓延到了墙边。
她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仿佛刚刚的所有经历都不过只是一场梦。
可梦又怎会如此逼真…江清欢想着,又立刻回到了厨房。
手机屏幕设置为永不熄屏,所以她一下子就能看见之前林静云发给自己的消息,现在完全没有。聊天界面里一片空白,唯一的消息只是显示通话已结束。
江清欢拿起了手机,仔细翻看起了所有的联系人。
哥哥的头像还是那株紫红色的风信子,点开聊天界面查看后,之前的乱麻也早已不复存在。好朋友接连给自己发了好几条消息,内容都是询问周末有没有空,至于秦川墨…
江清欢的视线下移,看到了最后一条消息内容。
[我在楼下。]
算算这条消息的时间与刚刚自己的经历来看,也只不过流逝了四分钟而已。
江清欢对时间的概念并不敏感,但她也感觉好像在哥哥的面前过去了很长时间。
短暂的休憩过后,江清欢准备去楼下看看秦川墨。
楼下的声控灯也和医院的厕所一样经年失修,昏暗闪烁的灯光让江清欢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楼梯。不过好在小区里的路灯光亮足够敞亮,也使得她一下楼就能看到秦川墨。
“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江清欢也不和他多废话,开门见山就问。
“什么东西?”
秦川墨的回答让江清欢松了口气,在他的再三追问下,江清欢还是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
将遇到哥哥的画面特意隐去后,话音刚落,秦川墨就一脸惊讶的开口了:“不可能啊,之前你搬进来的时候,林姨和我妈还特意在这里做了场法事,我记得那个时候你也在场,应该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的。”
江清欢摇了摇头。她之所以将这些告诉给秦川墨,是因为他们从小的经历差不多。只不过从小就有阴阳眼的秦川墨,长大以后身体就渐渐好转,丝毫也看不出当年的影子。
她与哥哥还有秦川墨小时候是玩得非常要好的三人组,两家人又是邻居,房子就在隔壁隔,三人玩到昏天黑地是常有的事。
秦川墨不说话了,他想了会儿才和江清欢商量着:“要不我陪你上楼看看吧。”
“可以。”
昏暗的楼梯间即便是脚跺得非常大声,但声控灯也丝毫不见亮起的迹象。
秦川墨边走着边仔细观察起几层楼里的住户,江清欢在前面走着,他盯着那抹飘忽的身影,突然问道:“你们这栋楼里住了多少人?”
江清欢愣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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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思考过后她说道:“我也没怎么看过。六层楼里租住去的很多,我记得我隔壁好像是没有人住,因为一直没有人进出。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秦川墨没有说话了,他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不动声色的加快了紧跟着江清欢的步伐。
不对劲,很不对劲…从刚刚江清欢的话中可以得出,这栋楼里居住的人有很多。但是秦川墨走到现在,他一丁点人的烟火气都没有感受到。
之前来这里时还能察觉到有人居住的痕迹,可是现在…整栋楼宛如空楼,除了四楼有点江清欢生活的气息外,其他弥漫着的味道让秦川墨闻了不自在的皱起了眉头。
所有的房门都呈现紧闭的状态,紧贴在门两边的对联或是福字,本来的鲜红颜色都已经黯淡到了灰白,昭示着很久没有人活动,可他在江清欢的身上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邪气。
终于走到了四楼,他刻意留意了一眼对面的屋子,只是瞥了一眼就大惊失色。
对面的福字甚至还是横贴着,悬挂在门顶上的八卦镜映照出的不是对面的画面,而是一张全新的、模糊的人脸。
秦川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放在风衣口袋中的护身符逐渐变得滚烫。那边的江清欢已经用钥匙打开了门,对着门内比划了个手势。
“进来吧。”
“我…我能进来吗?”
仅仅只是站在门口,秦川墨就已经被眼前的画面吓到惊恐。即便是经历过恐怖事情,但是面前出现的画面仍然超乎了他的想象,那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刚刚被江清欢放在厨房台面上的剪刀,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客厅的那张檀红色的餐桌上。甚至剪刀的身体打开到最大角度,以刀尖对人的姿势,正对着门口。
江清欢一开门就看到了这种画面,简直是毛骨悚然。熟悉的身体僵硬让她站在了原地无法动弹,但是身后的秦川墨已经率先上前,准备把那把剪刀拿开。
“别拿!”
“怎么了?”
“再等等。”
秦川墨从一脸的惊恐逐渐转变到了不理解的无奈,他收回了刚准备拿起剪刀的手,回头问道:“还要等多久?你是不是把这剪刀摆在这里做局呢?”
“不是我放的。”江清欢摇了摇头,又走近了几步。
剪刀的刀尖锋利而光泽,表面看不出被人使用过的痕迹,她开始环顾起四周。
家里的面积挺小,基本上站在这个角度就能够一览无余的看到全景。江清欢看到家里的东西一如往昔,倒是先和秦川墨使了个眼色。
蹑手蹑脚的绕到桌子边缘后,她用掌心捂住了刀尖,之后一把将剪刀收了回来。
“我之前听林姨讲过,刀尖的那端对着人,特别的不吉利,更别提是直接对着门口了,风水大开啊…”之后的话秦川墨没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但他还是默默地补充上了一句:“你这样的摆法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江清欢没有说话。在秦川墨说话的间隙里,她已经默默地将剪刀放回了厨房,甚至刀尖还贴心的包裹上了保护套。
失而复得的剪刀终于将那片片粽叶完全剪开,沾染上糯米的粽叶,触碰到肌肤是黏腻的难受。
林静云裹了江清欢最爱吃的全肉粽子。锋利的菜刀将粽子一分为二后,她看到了粽子的夹心。
鲜红的肉类组织流淌在中心,里面骨碌碌滚落下了一颗紧闭的眼球。
她将半颗粽子放入了碗中,转身询问起了秦川墨。
“你要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吗?”